当晚,王是笑着进门的。
桑陈被乐锦他们拉着问王为何如此高兴,桑陈道,“你们送去的果子被分给众大臣。他们吃过后办事效率突飞猛进,王上自然高兴。”
“就为这?”莲蓬不信。
“那我就不知道了。王君的心思,我们还是少猜。”
众人只好收住嘴,纷纷看向殿门。
王与王后坐在书案后边,王道,“那些果子是专给你吃的,为何差人送去给他们吃?他们都是糙汉,吃不来这些。”虽如是说,王的眉眼是舒展的。
朱九道,“你专为我去寻那些进宫,我可不愿。我每日在后宫,无事可做。他们却不同,为你出谋划策,殚精竭虑,给他们吃,正好。”
“孤可没亏待他们,宅子俸禄都是最好的。”
“锦上添花总不算错。”
王看着她,眼里含情,忍不住将她抱住,“是锦上添花?”
“不然是什么?”
王的笑声在她头顶响起,“你啊。”
朱九闻声,亦笑,“其实崇山我也不愿去,总怕你被人说。”
“那可不行,你受不住,到时生病,孤担心,反倒弄坏局面。你要知道,只有你安好,孤才放心。”
“你对自己总是不在意,我去崇山享福,你却还在盛京城里忙得不可开交,叫我如何能够安心?我离开后,谁知你会不会好好吃饭睡觉。”
“你让桑陈他们严厉监督孤就是,然后让吩咐影卫每日给你去信。”
“影卫是你的,哪会告诉我实情?”
“孤让他们如实汇报。”
朱九笑,也不再辩驳,“希望明年我能适应盛京的夏,这样就能陪着你。”
“不能强求。”
“总有法子的。”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没分开,朱九问,“还要看文书么?”
“要看的。”
“那你看,我不扰你。”她从他身上起身,王却并不松手,还捉着她。
她看向他。
他道,“孤竟只想抱着你,小九。一整日没见你,好容易回来了,却还要丢下你一人去看这些东西。”
“那我坐在这里陪你,你看你的。”她又坐回去。
她给他翻开一本文书,递给他,示意他赶紧的。
他只好松了手,接过文书去,然后取过一本给她,“你看这个。”
朱九翻开一看,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眼帘——杨伯圭。
他笑道,“孤命他写的宁州纪事,孤看完后特意带回来给你的。里面许多事或许你还不知道呢,可看看解乏。”
她笑,“好。”
于是她静静看书,而他很快就看进文书去。两人皆沉浸于手中文字,浑不知火烛又短了几何。
雨来得很突然,在窗外的树叶上敲出密密的节奏声。朱九先从书里抬起头看,王则似充耳未闻。她怕雨水入内淋到他的东西,于是轻手轻脚起身,想要去拉下帘子。
可走到窗边后,手才捉上那悬垂的暗绿色缨穗,她竟一时停住了。
自入夏来,暑气日蒸。今日这雨仿佛是天赐,她有些不舍就这样将它们关在外面,于是忍不住定在窗边看了会儿。虽然什么也看不清,但听着雨声,就能想象到它们争先恐后与大地亲吻的样子。她后来甚至伸出手去,感受雨滴落在手心的凉意。
扶风谷也下雨,但她从没觉得雨有这般重要。
不知何时,王也注意到了雨,来到她身旁,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身。
她冲他一笑,“下雨了,王。”语调是轻快的。
王点头,“知你盼这场雨许久了。”
“大家都盼来着,而且我想王应该是最期盼的。”
王挑眉。
朱九道,“今夏雨水少,王其实一直着急,对不对?”
“如今孤的想法当真一丝一毫也瞒不住你了。”说这话时,王带着笑意。
“气候无常,才是人间。”因为无常,平常才最珍贵。
“所以孤要抓紧时间筹备各地修仓储粮了。不过,”王似叹了气,看向窗外的眼有些暗,“外患一日不除,这些都难顺利实施。孤的子民还要受一年苦。”
闻言,她惊讶于他已这么笃定一年之内就能打败燕国。毕竟燕之于魏,曾是那般强大的存在。
“小九。”他突然唤她。
她回神,“嗯?”
“今夏雨水少竟还是有好处的。”
朱九不解。
“是蒙赢。他告诉孤,治水的进展顺利,甚至不怕夏洪到来。”
“他来信说的?”真是个好消息。
“嗯。孤回复他,让他先别夸大,要等第一次夏洪下来检验他。”
“他定能消弭洪患的。”
两人一时静静。
“对了,相君最近可恢复些了?”
“自那日回去后,第二日便如常了。不过,只是处事恢复如常,情绪似还低沉着。”
“他与樊玉之事,王知道多少?”
“他亲口与孤说,他与樊玉自小相识,后来因战乱分开。樊玉家曾经救助过他,于他有恩。而他与樊玉在盛京城重逢时,樊玉开始抵死不承认与他是旧识,也不接受他的帮助。他是喜欢樊玉的,但樊玉总在拒绝他。后来樊玉或许是对他说了狠话,他才近于心灰意冷,呈现出那日的状态。”
“阿玉不喜欢相君?”
“孤从何得知呢。这些事孤一触及就觉头大,从不知做个王君,还要管臣子的情感琐事。”
“臣子亦是人,自然也能喜欢人。何况相君如今二十好几了都不曾娶妻,想来对樊玉是极深情的。这事王还是要上心。”
“所以孤已派人去他和樊玉的老家秀容查查他们的过去。”
“王辛苦了。”
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