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大夫,我婶婶睡这么久会饿么?”庄儿在床沿撑着脑袋问。
“会的。若今日王后还不醒,就需喂些稀粥了。”
“婶婶的手有些发白,乐姑姑。”小家伙蹲在床前,轻轻托着他婶婶的手。
乐锦道,“回公爷,王后在湖里待了些时。”
“水很可怕,又是晚上。听说根本看不清,婶婶胆子为何这么大?”
“傻庄儿,湖里还有你六叔。你婶婶是去救你六叔的。”
“六叔还好么?”
“嗯。”
“婶婶上次也在水里救过我。”傅庄歪头依偎上朱九的手背。
“庄儿,水其实不可怕。你该战胜自己的恐惧了。”傅南枝摸上他的头。
“庄儿知道,今后庄儿也想像婶婶一样,能够勇敢地救人。”
众人笑。
傅南枝道,“救人只在其次,你首先要学会护好自己。”
“知道了,姑姑。”
“阴大夫不是说嫂嫂今后都需要操练么?正好你和你婶婶一起。”
“好。”
“你二叔可能会让红缨来教。”
众人看向不远处的那抹红。
傅庄吞口水,“红二统领啊。”有难色。
“你想想你二叔难道还会找别人?”
“好像是不会的。”
红缨眉眼冷淡。
乐锦笑道,“小公爷放心,有王后在,红缨定会温柔许多。”
“会么?”
众人看向红缨。
冷眼转向房梁,撇嘴道,“王上还没下令呢。”
众人围着沉睡不醒的朱九说了半日话,然后是用膳时间,留乐锦一人守着,其余人都出去。
乐锦正在将朱九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中去,殿外突然传来不小的动静。
她静静听了会儿,好奇怎还听见了陌生男子的声音。她不放心地朝外走,刚到门口,只闻外面的声音变得更大。
“臣请王上保重圣体!”
“臣附议!”
“孤知道了,快滚回去!”是王隐忍极了的声音。
只见院门口处,有好几人,里面有王,还有两个着官服的男子冲王不住弓腰。
而傅南枝他们也已闻声到了殿外,排排站着看稀奇。
“章相君?”傅南枝满脸惊讶,”长孙将军?”
原来是这两人。
门口两人立马冲院内行礼,“见过郡主,见过永安公。”
“章相君有礼,长孙将军有礼。”傅南枝傅庄皆回礼。
“这里岂是你们该跟来的,滚回去!”王继续赶人,但他们捉着王的衣摆不放。
“臣等听闻王后生病,不能照顾王上。王上如今有伤在身,该在勤政殿好好休养才是。”
“孤与王后一处休养便是。”
“可臣等所闻却是王上在照顾王后。若王上尚好时,臣等无异议,可现下岂可……”
“谁告诉你们孤照顾王后了?”王瞪向桑陈。
桑陈跪地,“小人……小人……”
“是臣等们猜测的!”章公度抢道,“今日王上一反常态地失神,故而才让奸人得逞,这是从未有过的!此事非同小可,不可不重视!”
“说了,是孤只顾去看图了。”
“那也不至于!满朝谁不知王的警觉性很高?”
“章公度,你今日就是要和孤唱反调?”
“臣不敢。臣和长孙冒大罪跟王至此,只是担心王上不顾伤势,加重伤势。大魏偌大基业,岂不就要……”
“够了!孤有分寸!若吵到王后,小心孤真治你们罪!”
章公度总算闭嘴。
王软了语气道,“两位卿放心,自有人照顾孤,孤也会听话地好生休养。倒是你们,朝中事这两日都交给你们,若出一点小差错,孤都不会手软饶你们。”
“臣等自当尽心尽力为主分忧。”
“好了,都回去吧。今日就不留你们在宫里用膳了。”
“是。”两人依依不舍地离开,并冲桑陈不停使眼色。
王似乎是被缠得无奈至极了,等他们走后深叹了口气,然后才转身入内,就见院中站了一排人目不转睛看着他。只因都不曾见过王君在臣子面前是这副样子,包括傅南枝傅庄姑侄。
他们回过神来慌张行礼。
王举步向内,皱着眉,“都堵在外面作甚?王后身边没人了?”
“有人的。乐锦在……”
乐锦也在门口。额……
“王上。”乐锦行礼。
桑陈跟在后面,冲傅南枝使眼色,然后指指自己腰腹位置。
傅南枝和傅庄立刻就懂了,追上去。
“二哥!”
王停下步子看向他们。
阴美也走近了些。
“刚刚相君说的什么伤……”
“无妨,小伤。”
“可二叔嘴唇都有些白了。”傅庄扯住他衣袖,不让他走。
“孤是有些发热所致。”
“太医说的么?”
王一顿。
伤口都是桑陈给他处理的,哪儿来的太医?
“嗯。”不过他还是囫囵给了一个答案。
桑陈在他后面冲众人使劲摇头。
傅庄依旧捉着他不让他走,“二叔,阴大夫医术很高超的。”
他二叔回头看他,他手一紧,却没有松开。
“二叔,等婶婶醒来,庄儿就和婶婶说,二叔不乖,生病受伤都不看太医,也不吃药。”
傅南枝桑陈等几乎为傅庄鼓掌。
“对!”傅南枝小声附和。
“傅庄,你是在威胁孤?”
小手还不松,喉头却发紧,顶着他二叔的压力,再度出口,“不……不是威胁。庄儿不敢威胁二叔。只是……只是……”终究是没多少胆量了。
王道,“孤上过药了,而且热度也降了,你要不要试试?”王弯下腰示意傅庄探他的额。
傅庄迟疑,然后大着胆子抬手触上他二叔的前额。
“如何?二叔可骗你?”这还是自他三岁以后,二叔第一次弯腰和他说话。
“二叔,”他想抱他二叔,下一瞬也的确抱住了他,“二叔,还是有些烫的。吃点药好不好?”
王是愣住的,傅南枝等亦是。
谁都没想到这小家伙今日胆子突然大起来。
只听王道,“好。”
傅庄喜极而泣,眼中泛泪。
于是王终于吃上了退烧的药,而身上的伤口也经阴美重新检查包扎过,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所幸伤口不深不大,难怪在王眼里只是小伤。
这一切完毕后,众人又推出傅庄提醒王用膳,王也同意了。
之后,王进去内殿陪王后,众人守在外面。
“阴大夫,我们需要喂王后吃些东西么?”乐锦问。
“再等等吧。”
“桑陈,我二哥究竟是如何受伤的?”
“快说影大!”红缨催促。
“哎,就是章相君举荐的一臣子,来朝多年,一直勤恳忠心。今日却在上图时暗藏匕首,王或许是因为王后一直不醒,心神不定,警觉降低,才没有躲过。好在刀插不深,刀上也没有毒。相君说那人或许不是真地想要王上性命,只是想完成自己报仇的使命罢了。”
“这是何人?”
“他说他是为河西刘氏全族报仇。”
“没想到连刘辰那样的人都有为他忠心至此之人。”南枝感叹。
“王上杀了那人么?”
桑陈摇头,“满朝文武都提议杀了他,但王上却放了他,只是不准他再入盛京。”
众人沉默。
“二叔为何……”傅庄想不通。
“你二叔若无宽广胸怀,天赐初,不知多少人要遭灭门。屠河西刘氏,是为我们傅氏满门报仇。此人不畏生死,潜伏多年,终不忘为旧主报仇。你二叔是嘉他一片忠心。”
“对,郡主所言甚是。”桑陈道,“还有一事,还需郡主和公爷努力劝劝王上。”
“桑统领且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