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长安城,萧衍环视四周,除了素未谋面的程勋竟无一人可用,就连负责守备皇宫的禁军也无人听他号令,想要摆脱谢怀安的控制,他必须要向禁军伸手,培养一股隶属于自己的势力。
但是,培植班底是需要经费的。
萧衍立马叫到身边的林仲贤:“林伴,朕的内帑还有多少可支配的存银?”
林仲贤不愧是大内太监总管,对皇宫之内如数家珍:“启禀陛下,二十万两。”
“怎会?莫非是你这老货贪墨了不成?”
萧衍微楞,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仲贤惶恐不安跪倒在地,一副快哭了的表情,颤抖道:“陛下,内帑之中本就存钱不多,前段时日陛下灵智恢复,大赏宫廷,如今内帑确实已经存钱不多了!”
萧衍无力的捂住额头,没想打他这个皇帝如此穷困潦倒,虽然有其他贡品之类,但是这些东西是不能动的。
皇帝内帑的来源大概有四:一是自己的皇庄产出,皇帝自己的农田、猎场、果园、茶园等等,占地巨大,但变现的部分不多;
二是各地每年的贡品包括外交获得的贡品,这部分贵重物很多,但不利于变现;
三就是从国家税收中抽取一部分,每年国库会向皇帝的内帑拨银,这部分各年不同,根据皇帝个人的需求和要求变动很大,以萧衍如今的话语权想要从国库拿银子无疑很难;
四则是皇商和各地织造、盐茶、瓷器、矿物等衙门,其中以江南织造局,广州海事局为首每年可以赚取大量的银子,这些衙门由皇帝的家奴也就是太监在外主管,就是皇帝和民间商人合股做生意。
最后还有一些特殊情况,比如官员抄家,皇帝可以视情况直接将抄家所得充入内帑。
“给朕把账本拿来,朕要亲自校对”
萧衍不是信不过林仲贤,而是要看看他这个皇帝到底是穷是富,年收几何?到底能不能支撑起他培植一股忠于他的势力。
林仲贤一路小跑,气喘吁吁,似为了表清白,内帑之中陈年旧账全被他派人抬了出来。
萧衍对此哭笑不得。
他抓起一本账本就观看起来,成本记录清晰,账目明确,里面详细记录了每一笔钱的花销去处,包括他的日常封赏,吃穿用度等等。
想来也情有可原,内帑相当于皇帝自己的钱包,有人敢在皇帝钱包上作假,简直是找死。
萧衍却不是过来看这些支出账目的,而是查看收入的。
奈何越看越是触目惊心,萧衍手中紧紧的握紧账本,恨不得将其撕碎。
不说开国皇帝,就是女帝在位期间,国库每年会向内帑拨银,数目不一,却最少百万,轮到他继承大统之时,每年拨银十万却还在逐年下降,今年却还未发放。
这是什么?这是奇耻大辱!
最让他愤怒的还是各地皇商事务局,每年上缴的银子逐年减少。
织造、盐茶、瓷器、矿物这些商品的利润如何,萧衍心知肚明,皇商遍布全国,他的股份大概在七成左右,这些太监在外都是权倾一方的皇权代表,很是跋扈,这些人上下打点,所有的钱落在他手里可能十不存一。
这些人简直在把他当做傻子啊!
“啪!真以为朕是傻子不成?”
萧衍愤怒暴起,将账本摔打在地。
“林伴!朕命你将各地商局所有太监全部调回宫内述职!不从者,格杀勿论!”
林仲贤被暴怒的萧衍吓了一跳:“圣上息怒!奴婢接旨”
......
次日早朝。
众位大臣明显感受到萧衍阴沉的神色。
萧衍直接开门见山:“朕欲召集各地皇商事局驻办太监回宫述职。”
在众多大臣差异的神色中,萧衍继续说道:“皇商代表朝廷信用,朕这内帑一年所收不过十万,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故此,必须加以整治。”
“谢卿意下如何?”
萧衍虽然愤怒,但是不得不开口询问谢怀安。
“此乃陛下家事,老臣不便过问!”
“甚好!驻办太监贪墨之风严重,朕欲令禁军参与治办,提中郎将谢平任禁军指挥室,从三品,携户部,御史台专门为朕提办此事。”
“令各地皇商同驻办太监一同前往皇宫,朕要亲自面见。”
“轰”
朝堂之上顿时如炸雷一般。
萧衍此番言论如同惊雷,掀起轩然大波,要知道皇商所经营事物大多以盐矿为准,垄断整个大佑,其中爆利可想而知,从不对外人开放,若有人私自贩买情同走私,必定严惩。
同时皇商乃是皇帝私人产业,外人无法插手,此时萧衍竟然拿到明面上,禁军,户部,御史台三方共同提办皇商事务局贪墨案件。
虽然只是查办贪墨案,但是只要经营有方,他们完全可以渗透入皇商,暗持股份,这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巨额财富。
此刻谢怀安此刻却格外沉静,天下之事无利不起早,萧衍此刻向朝廷大臣心照不宣的开放这块蛋糕,到底是为了做什么?收买人心?笑话,他谢党控制四部二省,一家独大,即便萧衍闹翻了天也波及不到他。
“陛下圣明,末将必效死命。”
谢平出列神色凝重,一副誓要查明此案的态度,演技着实不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受了苦。
“陛下,末将斗胆举荐一贤才,京都巡防营郎江程勋接替末将禁军中郎将之职。”
萧衍瞳孔紧缩,顿感心脏加速。
“善!”
朝会早早散去,户部,禁军,御史台瞬间成为了香饽饽,三部官员周围水泄不通。
“各位大人,老朽还有要事寻谢柱国商议,改日老朽必定登门拜访。”
张谦恭婉谢众多大臣后径直离开。
果不其然,皇宫大门外,谢怀安的马车停在原地。
“谢柱国”
张谦恭拜问。
“张大人不必多礼。”
“微臣那就却之不恭了。”
张谦恭是个聪明人,位置摆的很明确,由于萧衍的任命,他户部此刻成为了香饽饽,但是他却第一时间找到了谢怀安,这就是在表忠心。
谢怀安告诉他不必多礼,实际上就是说不用多疑,对于他还是信得过的。
张谦恭至此才放下心来,疑惑问道:“不知圣上此旨,有何用意。”
谢怀安微微一笑:“咱们这位圣上,自幼便有天才之称,虽然不知圣上所想,但是却很聪明的以家事堵住老夫的嘴。毕竟查案之中有禁军参与。”
张谦恭道:“见招拆招而已,谢公子又在禁军中植入了一根钉子,对于咱们来说也不算坏事。”
“那五百两,程勋收了没?”
“收了!程勋好赌,此次入局,他也只能为谢柱国效命。”
谢怀安笑道:“这天下之人每个都有弱点,人无完人,做得多错的多,我等只需要见血封喉一击致命。”
“柱国高见!”
“呵呵,可不要小瞧了当今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