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峰上玉清殿隐秘的密室之中,萧逸才又是独自一人站在这里,事实上,整个青云门也只有他一个人才能进入这问密室,与之前一样,这寂静的密室中仍旧清冷,唯一有些生气的,或许便是弗诡异的黑色植物,还有植物下方部些无声翻淮滚出黑色水泡的黏稠黑水,萧逸才默默地看着燃烧在黑色植物上的六朵火焰,目光深邃而幽远,片刻后他再次把目光移到最右下方的那一朵绿色火焙上。这一次,那朵原本看上去有些虚弱的火苗却好像比之前旺囘盛了些,虽然仍有些摇摆不定,但看着倒没有之前那种立刻就要熄灭的模样了。
萧逸才凝视良久,脸上慢慢地掠过一丝欣慰之色,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后走到密室另一侧那张松木桌子旁。桌上摆放了一只大木匣子,萧逸才轻轻地打开,一抹翠绿色的光芒很快照了出来,正是冥河翠晶。看着这块罕见的奇石,萧逸才似乎犹豫了一下,不过快他眼神中又是一片淡然,夹杂着几分坚定,伸手将这块冥河翠晶取了出来,返身走回到那株奇异的黑色植物边。
小池之下,黑水如油。慢慢地翻腾着,萧逸才蹲下囘身子,缓缓地带了几分小心,将手中的这块冥河翠晶一点点地放入了黑水之中,当闪烁着绿色光芒的冥河翠品接触到那片黑水时,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囘激,整片小池的黑水忽地一颤之后,翻腾鼓泡的速度突然加快了许多,一个接一个的黑色水泡比平时快余数倍的速度翻滚上来。
密室之中,似乎沮度也息然升高了许多。萧逸才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那黑色植物上的绿色火苗,此刻陡然间也亮了起来。
“呼噜噜”,一阵低沉而诡异的声音突然在密室之中响了起来,黑水深处一阵波澜。然后数条奇异而带着钩齿状尖刺的似藤条树根一共的根须,慢慢地从黑水中升腾而起,犹如受到什么吸引一样,全部向冥河翠晶上缠绕了过去,吸附在这块奇石之上,萧逸才松开了手,站起身子向后退了一步,目光紧盯着这一池黑水,只见那些根须将冥河翠晶缠住之后便缓埋下沉。同时也将这块奇异的石头慢慢地拉下了黑水,黏稠的黑水中。水泡翻滚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这一刻,几乎已经像是沸腾一般,咕噜咕噜冲上水面,又过了一会儿,冥河擘晶终于完全沉入了水底,一池黑水也随之缓缓平静下来,又渐渐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萧逸才收回目光落到那黑色植物上,只见黑色的枝条此刻也仿佛安静了下来,变得和之前一样,只是隐约之中已经能渐渐地看到深邃的黑色里透出了一丝淡淡的翠绿颜色。
“叮”一声清脆的铃铛声音,忽然从密室的角落晌起。萧逸才沉默地站了片刻,随即转过身子走出了密室。
当石门在身后缓缓合上时,那股有些古怪的气息也好像被隔绝在密室之中。萧逸才脸上神色不变。却仍是缓埋地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去,果然只见明阳道人神色恭谨地站在远处。
他点了点头,向那边走了过去,明阳道人待这位向来威严喜怒不形于色的掌教师兄走过来后,踏上一步,道:“掌救师兄,林师兄已经到玉清殿了。”萧逸才默然地点了点头,便大步向前走去。
玉清殿上,林惊羽背负斩龙剑,并没有坐下,而是负手站在大殿之中,看着那高大的三清圣像,目光闪烁,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太大殿后方响起一阵脚步声,片刻后萧逸才走了进来,看到林惊羽后,脸上便露出了笑意,微笑道:“林师弟,你来了。”
林惊羽走过去行了一礼,脸上也带了一丝笑容,道:“是,不知掌教师兄召见,有什么事吗?”
萧逸才笑道:“嗯,的确有两件事想与林师弟说说。来,我们且坐下说话。”说着,招呼林惊羽走到一边坐下。旁边的道童过来上茶之后,萧逸才微微颔首,周围原本站立的道童便纷纷下去了,很快大殿之上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林惊羽看了看左右,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但神色问仍是平静,向萧逸才道:“掌教师兄,有事但说无妨。”
萧逸才微笑道:“这些日子林师弟才从南疆回来,当时为兄事忙,不过是见面之后匆匆说了两句,未及细谈,所以趁着今日有些空歇,请林师弟过来聊聊。”说着,他拿起手边的茶碗抿了一口,然后随口问了一句道:“林师弟,你看龙湖王家那边,如今情况还好吗?”
林惊羽点了点头,道:“还不错,根基已同。虽然还不及幽州北边的几十惨真门派,但守住大荒山口自保应是无碍了。”
萧逸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放下手中茶碗,却伸手从抽中拿出一块木板来放在手边的桌上,林惊羽目光一凝,转眼问已认出那正是自己昔日从十万大山深处部片原始森林中带出来的古旧木扳,一时不由得有些错愕,抬头向萧逸才看去,萧逸才似乎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也不待他开口询问,便显示微带苦笑之意,道:“这木板为兄研究了许多时日,但最多也只能确认其中一幅图案和魔教尊奉的神祗有关,至于其他的包括那些古怪扭曲的文字,却实在是不明白了。”
林惊羽默默地点头,沉默了片刻,道:“我本想掌教师兄你昔年曾潜入魔教中待过一段时日,或许会有所心得的,可惜了。”
萧逸才淡谈地一关,忽然说道:“其实事情也未必没有希望。”
林惊羽“哦”了一声,目光一纠,却投有抬头向他看去。
萧逸才自己接了下去,道:“论到对魔教的了解,这青云山上应该还有一个人比我强上许多的。”
林惊羽眉头微皱,缓缓地抬起头来。脸色慢慢变得有些冷。但萧逸才却恍若不觉,淡淡地道:“林师弟,当年旧事,你莫非还未放下吗?要知道,昔年我等众人就在这玉清殿上已然将所有的话都说开了,你白己也明白了前因后果,不是吗?”
林惊羽默不作声,只有身后的斩龙剑出光流转,轻轻地闪烁着幽睁的光芒,萧逸才的目光在那柄绿色仙剑上停留了一下,似乎瞳孔之中亦有那么片刻的感触追怀,随叩又恢复了片静,道:“林师弟?”
林惊羽慢慢地站了起来,道:“掌教师兄放心,旧事如浮云,做师弟的已经想通了,一切不过都是为了青云而己。”
萧逸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手边那块木板向前推了一下,道:“那就有劳师弟,去大竹峰上盹跑一趟吧!”
林惊羽猛地抬头,似吃了一惊。
萧逸才苦笑了一声,叹息道:“林师弟,你不要误会,我并非有难为你的意思。其实,我已经找人向赫雪琪陆师妹传过话,想着亲自去大竹峰走一趟,谁知陆师妹却是不愿让我与他相见,断然回绝了。”
林惊羽眉头一皱,但脸上的神色同时也缓缓地放松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问也泛起了一丝无奈。
萧逸才默然片刻,又道:“林师弟,这么多年下来,你也知道我并非是一十不近情理的人,此事虽然牵涉魔教,但若非事情有变,我也不会这么着急。”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了林惊羽一眼才继续道:“昨夜,山下河阳城外发现了一处妖魅鬼物盘踞的地宫,曾师弟带人下去扫清了,但出乎意科的是他在路途之中遇上了昔年出身魔教、号称魔救‘三公子’之一的妙公子——金瓶儿,这个女子,想必林师弟应该还记得吧?”
林惊羽剑眉一扬,道:“这妖女竟然又出现了?”
萧逸才点了点头,道:“不错,而且是出现在青云山下。究竟意图是什么。我们还不知晓。但是根据曾师弟地与她交手后,言明这女子已然妖术大进,似不在曾师弟之下了,其实我所虑者仍是魔教,昔年正魔大战后,魔教式微,于中土近乎绝迹,但谁也不知这些妖魔鬼魅蛰伏于何处,何时又会暴起伤人了,我青云一门与魔教可谓有血海深仇,此时不得不防。所以”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瞄了一瞄手边的木板,道:“有仁何关系魔教的东西,我们还是应当谨慎从事,多了解一些才是,你说呢?”
林惊羽面色肃然,盯着那木板,片刻之后开口道:“我明白了,掌教师兄放心,此事交给我就是了。”说着,他走上两步,来到桌边,将那块古旧的木板拿起,深深的凝视了一眼,放到了自己怀中。
萧逸才点了点头,脸上掠过一丝欣慰之色,同时拿起手边的茶碗抿了一口然后像是不经意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带了几分随和笑意,道:“对了,听明阳说,此番在南疆龙湖王家那里,你还出手帮了王家的一个少年,这倒是少见啊!”
林惊羽微感诧异,抬头看了萧逸才一眼,想不到这位日理万机的掌教师兄居然会对这样一个小人物感兴趣,不过此时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当下点了点头,道:“却有此事,那孩子名叫王宗景,是个不错的苗子,这些日子也到了青云山,正在山下别院中参加青云试吧!”
萧逸才点了点头。目视林惊羽。沉吟片刻之后道:“师弟,有些是咱们明面上不能说,但心里都是明白的,青云试这些年来虽然挑到了不少资质出众的人才,其中多有出身于修真世界的弟子,这些人才”他淡淡一笑,长出了一口气,道:“这些少年资质虽好,却与俗事牵扯太多,心思亦是庞杂,平日里是不小的助力,算上交给众多世家势力,也是极好的,偏若真要是遇上大劫数时。却未必就靠的住了。”
林惊羽第一次听到萧逸才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面露愕然,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沉声道:“掌教师兄”
萧逸才摆了摆手,道:“其实你们心中对此有所不满,我何尝不知,只是昔年大劫之后百废待兴,不得不行此法,总得先喘息片刻,恢复元气才能论及其他罢了。说到底,我心中自然是有数的,日后真正可靠、是足以倚仗的传人,还是当多从那些身家清白的普通弟子身上栽培就是。”
林惊羽脸色肃然,望向萧逸才的目光已是大有不同,更多了几分敬佩之意,拱手道:“师兄明见。做师弟的以前还空自担忧,现在想想实如井底之蛙一般。”
萧逸才哈哈一笑,站了起来,上前将林惊羽拉着重新坐下,面带亲切之意,道:“惊羽师弟,你道行精深,实是我青云衣门不可多得的人才,日后若有大事,为我青云门楣,还请师弟一定要助我一臂之力。”
林惊羽肃容正色,沉声道:“师兄放心,此事惊羽义不容辞!”
萧逸才微笑着点头,随后沉吟了片刻,像是又记起刚才的话题微微皱眉,道:“惊羽师弟,既然说到此处,那王宗景既然是出身于龙虎王家,终究也算是世家子弟之一,这……”林静与沉默片刻,随即道:“师兄,此时颇有曲折,容我向你细说。”说着,林惊羽便把自己将王宗景从十万大山里救回龙湖城,但回到王家之后王宗景却与王家诸人格格不入,最后反起争端,险些被加以严刑惩处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王宗景失望之下终于还是离开了王家,中间自然也有他的几分提醒助力,这才到了青云山参加青云试。“换句话说,王宗景,包括他的姐姐王细雨,这两姐弟几乎算是与龙湖王家翻脸,白身出户了。如今就算他们想回去,龙湖王家也不会容得下他们,所以以我之见,这两人应该算是可以相信的。”
萧逸才一路安静的听下来,眼中微光闪动,待林惊羽说完并未这两人担保之后,他才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他一眼,轻声道:“看来林惊羽师弟倒是对着少年颇为青睐啊!却不知依你看来,这少年资质心性如何?”
林惊羽并未察觉到萧逸才有何异色,沉吟片刻之后坦然道:“这两姐弟中,姐姐王细雨的资质应该是更好些,算得上修道奇才,弟弟王宗景虽然资质稍逊,却也差不到哪去,比之常人还是胜过不少,但最重要的是,这少年昔年在十万大山深处,独自一人于整片绝谷森林里的无数妖兽为伍,挣扎求生活了下来,这份心性血气,这种刚勇坚韧,隐忍狠辣的性子,却是万中无一,与绝大多数世家子弟截然不同。真要是生死相博动起手来,青云别院中那些天资出众的世家子弟纵然是道行比他高一些,只怕到了最后能活下来的,反而只有他。”说着,林惊羽缓缓的抬头,看向萧逸才,静静地道:“师兄,我们都是过来人了,这修道一途艰难莫测,并不能只看着一份根骨资质,每每到了最后,有这样一种心性的人会是怎样的成就,咱们都是心中有数的。”
萧逸才默默地点头,脸上有思索之色,过了片刻之后她才开口道:“想不到惊羽师弟对这少年竟如此看重,难得,难得!此事我心中有数,你且放心。”
林惊羽点了点头,站起身子拱手道:“那我先告退了。”说着转身走去,只是走了几步之后,他忽然又停顿了一下,再次转过身来,看向萧逸才,道:“师兄,虽然如今言之尚早,但若是一年之后青云试毕,王宗景果然通过考验在那四十人中,能否让我将他收入门下”萧逸才脸色微变,目视林惊羽,林惊羽坦然对望,并无丝毫异色,片刻之后,萧逸才展颜微笑道:“想不到林师弟如此爱才,这样吧,如今的确还言之过早,但若是果然如师弟所言他通过了青云试,我必定亲自询问他是否愿意拜入林师弟的门下,你看可好?”
林惊羽一点头,道:“多谢师兄!”说罢一拱手,转身走去,身子挺拔,一路走出了玉清大殿。
萧逸才目送那个潇洒挺拔的背影远去,渐渐消失,脸上的笑意也缓缓地隐没下去,独自一人静坐于大椅之中,沉思良久,过了一会儿下意识地拿起手边的茶碗想要喝茶,沾唇才惊觉茶水已然凉了,他皱皱眉头,将茶碗拿开,目光看向那大门处空荡荡的地方看了一眼,沉默了片刻,忽然一翻手,将茶碗随手一放,置于桌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叮”声,回荡在这片有些空旷的大殿之上。
青云山下,别院乙道甘三院中。
经过一整天的沉睡,仇雕泗终于在回来的第二天后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王宗景、苏文清和巴熊都去了金子房看望,包括已经从山上重新下来回到青云别院的小鼎,也跑过来关心了一下,不久之后,穆正怀带着柳芸和欧阳剑秋数人也赶了过来,就在金子房中对仇雕泗细细的问了一遍当日的情形。
仇雕泗一开始见有这么多人前来,也是一阵愕然,似乎很不习惯,但是他平时的性子便有些孤僻,众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反倒是安慰他,随后仇雕泗也慢慢平静了写来,开始回答穆怀正的问话。
根据仇雕泗的回忆,当日他被那股奇异的枯井水流卷入底下河床时,因为撞上了坚硬的石壁而混了过去,醒来之后便发现与王宗景、苏文清等人失散了,自己被水冲刷到了一处黑暗河滩的角落,挣扎着爬起来走了一段路后,发现那底下岩壁上不知为何开了一个洞口,里面有光芒照耀而出。他以为那或许是有出口的地方,便独自一人进入了那处地宫。
至于进入之后的事情,也并没有什么复杂的。他沿着地宫长廊走了一段路,果然便遇上了骷髅鬼物,而且比较倒霉的是他同时遇上了四只凶猛的骷髅,他自己本身也没什么道行法术,很快就被骷髅击败砸晕。那一刻他自忖必死,在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刻,也仅记得那些骷髅狰狞笑着围拢过来,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谁知事情竟然出人意料,仇雕泗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非但没死,而且十分诡异地置身于一句巨大的黑棺之中,同时觉得头痛欲裂,什么事情也想不起来了,就这样挣扎了一下,勉强爬出黑棺,便又支持不住摔倒昏迷过去,至于剩下的,便是带他回到青云别院的事,王宗景,穆怀正等人自然都清楚,也就没什么好问的了。
房间里的人一时面面相觑,俱是无言,仇雕泗的这种古怪遭遇是在是匪夷所思。当日王宗景、苏文清等人都亲眼见到了那些骷髅嗜杀残暴的一面,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鬼物会放过仇雕泗,并将他放到黑棺之中,但要说他是说谎,却又无人能看出他有说谎的迹象,言之凿凿,显然还带了几分惊惧,而且众人也想不出他有什么需要说谎的理由。
无奈之下,穆怀正只得安慰了他几句,便紧皱着眉头走了出去,王宗景与苏文清出来相送,穆怀正也没太注意,似乎有些心事重重,倒是欧阳剑秋对王宗景十分和善,过来与他说了些话,还颇为关心地询问了他修炼的情况。王宗景心理大概知道这只怕是托了姐姐的福,心中也是苦笑,但面上还是笑着应对了。
待这一群人走后,王宗景等人又回到金子房,只有小鼎最初过来嘘寒问暖之后,这会儿又高高兴兴地跑到另一边逗大黄、小灰玩儿去了。走到房中,见留在房中的巴熊正和仇雕泗低声说话,没说两句,仇雕泗脸上带了些倦色对着王宗景等人点了点头,道:“我还有点累,想再睡一会儿。”
巴熊怔了一下,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王宗景与苏文清一眼,苏文清点了点头,道:“也是,仇公子才刚刚醒来,多休息是对的,我们先出去吧!”
说着自己便先走了出去,随后王宗景走过啦顶住了仇雕泗两句,便和巴熊一起走了出来。看着巴熊回身带上房门后,王宗景长出了一口气,走到庭院中,看着两株青翠的柳树,不知怎么觉得心头闷闷的,有些不舒服。
另一边苏文清与巴熊走过来,两人随意说了几句,便也各自回屋了,王宗景目送他们离去,心头那一股未知的郁闷却始终挥之不去,回房又觉得气闷,想了想,便还是向院外走了出去。
一路走去,信步又来到了别院的后花园中,与往常一样,在最偏僻的那处石壁下,哪怕这是白天,也没有人会走到这里。王宗景深吸了一口气,看看左右无人,便一个猛向石壁上方跳去,沿路抓住那些矮松枝干,很顺利地又爬上了石壁上方,到了那片巨木森林的边缘。一股森林特有的气息随风送来,拂过他的脸庞,顿时让王宗景感觉身子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他有些兴奋地活动了一下身子,便大步向林中走去,一路或跳或爬,很快就顺着那些树干抓着古藤,飞跃于森林之中。
阳光落下点点光束,在茂密的林间摇曳着,远方的鸟儿清脆鸣叫,灌木草丛的芬芳铺面而来,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好像才能放开心怀,肆无忌惮地笑出声来,“呼”的一声掠过巨树荆棘,落在森林下方的一处草地,然后目光一抬,前头又是一片茫茫巨木,他嘴里浮起笑意,又要跑过去时,忽地就在那一刻,他整个人猛地一僵。
一股熟悉的危险感觉瞬间在心头升起,犹如过往三年中他每每在生死关头浴血搏杀时所感触到的一样,似针扎一般尖锐无比的痛觉,从脖子后面的皮肤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连呼吸都在瞬间屏住。
他整个身子转眼间就变得像是一块石头,一动不动地僵持在原地,然后慢慢地、慢慢地俯下了身子,动作轻缓而小心,原本惬意的目光也瞬间变得冷漠而锋利,甚至带了几分冷酷。
幽静的巨木森林里,不知什么时候也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连树梢头的鸟儿也不在鸣叫了。“嗒、嗒、嗒”,那是轻微的脚步声,在前方的密林深处,慢慢地向这里传来,灌木丛中一阵骚动。
片刻之后,一个充满了爆炸般力量的强健身躯,形如一只巨狮但头生双角的妖兽,慢慢地出现在前方的灌木从中,一双血红色的狰狞双眼,冷冷地盯准了王宗景。紧接着,几乎是相同的声音从周围再度传来,灌木荆棘不停地摇动,包括王宗景的身后也出现了类似妖兽的身影。一只,两只,三只,到了最后,加上最早出现的那只,一共四只妖兽将王宗景牢牢地包围了起来。
带着血腥的气息,仿佛从这些突然出现的妖兽身上飘了过来,任谁也想不到,青云山这样的地方竟然会有妖兽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