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
左无舟甚是驾轻就熟的潜入魂天宗!
纪瞳和刺客眼珠都快要掉下来了:“你确信我们这是在魂天宗,没有走错地头?”
纪瞳和刺客非本地人,但几年下来,亦知魂天宗有多么可怕了。很难想象,左无舟居然好似回家一样潜入了。
“我不是第一次潜入了。”左无舟淡道。
以往还是武御,就能凭各种奇魄潜入。如今,“藏龙魄”和“变形魄”愈发强大,魂天宗规模实力大不如从前,潜入之举就更是驾轻就熟了。
纪瞳和刺客呆若木鸡,悄然跟上。刺客不由传音抱怨:“我这身体的魄,太差,不适合刺客发挥。”
“闭嘴。”左无舟冷芒扫去,刺客心下一寒,急忙噤声。
一边潜入,左无舟一边思量,排遣掉心底渴望与纪淡堂堂正正大战的渴望。他这次,不是来挑战的,杀人才是目的,偷袭也好,怎么都好,归根结底的目标就是杀人。
“刺客,你跟松狐一道,我们分头行事!”左无舟向刺客大概的描述了魂天宗的地势,然后独自潜入。
左无舟心神微定,压住心头担忧:“希望左家已做好撤退的准备了。”
……
……
此时,仍然处于一片漆黑的左家,忽的有了一阵的搔动。
北斗接到命魂传递的命令,立刻下令时刻准备撤退,严防天宗联盟和魂天宗趁虚而入。
一席命令下达,左家子弟纷纷从沉睡中醒来,各自抱怨不已。被蒙武怒声呵斥,才是压下了这种搔动。
蒙武想得明白,对于这些抱怨又被连累的左家人冷笑不已,对左宗武道:“消息是知会你们了,撤不撤由你们。反正,我料左无舟着重的就是他的几个亲人,而不是整个左家。”
左家庄人丁多了,绝不可能一举全部撤退,谁都知道。不过,左无舟的敌人想要的,也绝对不会是整个左家的人,而是左无舟的几个嫡亲。
所以,只要左家的人好生藏匿起来,只要敌人没有屠光溪林的意思,就不会有太大损失。
蒙武比北斗精明能干多了,干脆利索的安顿下撤退的事,将左一斗等嫡亲好友,悉数聚在一道,轮流遣人巡逻值守。
并且,将通道置于时刻开启的状态。只要一有变故,立时就能撤退到安全所在。
有这一令下来,蒙武和北斗等悉数感应到这一战暗藏的凶险,暗暗凛然不已!
互看一眼,暗自十倍警戒:“连这个预防措施都做出来。看起来,此战仍有凶险和变数啊。只恨,我等帮不上忙了。”
……
……
“报,今曰始终未感应到君忘小姐和斗武圣的气息,亦未感应到左无舟等人气息。未见这些人的活动踪迹。”
“报,左家隐约有通道能量波动。”
“报,半刻前,左家深夜似有搔动,片刻即归沉寂。”
一个又一个的传报,迅速无比的通达递回来。
古鼎天等超圣,聚首一堂,各自闭目养神。古鼎天目光中有焦虑,指节连扣茶几:“怎么回事,我们安排在魂天宗一带的人,怎么还没有任何的回报!”
一人匆匆冲入堂中,紧张的喘息大呼:“报,左家再次出现长时间的通道能量波动。”
众多超圣眼有疑惑之色,古鼎天神态愈发焦虑。扣击指节的动作,越来越快,如雨滴拍荷叶一般的急骤响起,猛的止声。
“不好!”古鼎天焦躁色变:“是君忘,君忘一定知道什么了,所以我们在魂天宗附近一带的人,完全没有消息!”
凌卫霍然起身:“难道!”
古鼎天大步流星站起来,又急又快道:“不必再等消息了,左无舟一定是去了魂天宗了!我们再不去,就怕来不及了。”
不等其他人,古鼎天焦急的率先走出大厅:“诸位,该是我们出发的时候了!”
……
……
“出发!”
各大宗派的各自遣来五名武圣,一并加起来,赫然总计三十名武圣,早已云集。
古鼎天一令下达,诸多武圣率先进入通道之中。
其过程,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耽误,就仿佛每一个人都感应到这种紧张得窒息的气氛。
“知会司空和陆光年,在魂天宗一带会合。”裴可沉声下令。
若然集合以司空和陆光年,即是八大超圣的恐怖阵容。
古鼎天目光中的复杂之色,迅速隐没,向沉默的君雷和君问天两父子沉声:“你们也一起来!”
君问天沉默,君雷眼神平静下隐匿着沸腾:“古师叔,君忘一辈子只喜欢了这么一个人。不论发生什么事,我希望你们能饶左无舟一条生路。”
古鼎天冷冷看着他,半晌才答:“放心,我们不要他的命。”
“刻不容缓,我们走!”
八大超圣神色严峻的陆续进入通道,君雷和君问天身不由己的被裹在八大超圣中间!
待众人都走去,又有一群武圣默不作声的进入通道,往……左家庄赶去!
正在黎明还未到来前,所有相关人等,悉数展开行动!
夜色浓,如泼墨。
……
……
鸟语花香的气息,悠然漂浮。
就在魂天宗弟子醒来的一刻,悠闲淡雅的气息,被会合在一起的狠戾之气吹得一丝全无。
恨,大恨!魂天宗弟子将左无舟恨之入骨。
六十年前,第三代弟子一众尽数群陨,以至青黄不接,几是无人可用。
好不艰难的在六十年中,重新收录了一些第三代弟子来输血。可,几年前左无舟的归来,一举令魂天宗重新堕入地狱。
不但新收录的第三代弟子全陨,就是第二代弟子和武圣,也陨落大半。
恨啊,大恨啊,仇深似海。
如是左无舟就在眼前,魂天宗弟子许是会生生的嚼烂左无舟,一点一点的生吞活剥掉。
……
……
云沧海始是许久未有一个安稳觉了,从左无舟归来起,就没有安稳安心过。
暂代诸无道领袖魂天宗的云沧海,一如平素的早早结束修炼。趁着天还未光亮之际,漫步在魂天宗上下。
云沧海看见的是满目创痍,大战过后的惨烈痕迹,处处可见。一时悲从心头来!
六十年前,魂天宗最鼎盛时,一度坐拥约二十位自然武圣(不服丹的),二百余武宗,两千余武御,以及数千法魂级弟子!
两次大战,两次沉痛无比的创伤,魂天宗的人数一举减少到一千多人。最低谷时,甚至堕落到只有三百余人。
魂天宗甚至被迫召回若干被遣返的弟子,须知,那些被遣返的弟子,几乎每一个都是不合格的,没有前途的弟子。魂天宗从来看不上的。
也正因一举召回若干弟子,魂天宗暂是有了大约千余人,暂是有了一些跑腿的人手可用。
不然,偌大的盛极一时的魂天宗,甚至连巡山的人手都不足。
但,又有什么用?这千余人,几乎只有为数不足五十人,是未服过丹药的。这不足五十人,也被视为魂天宗下一代种子了。
丹药摧毁了这千余人上进的希望,断无可能成为魂天宗的未来。
两次大战的惨痛损失,令得魂天宗在未来一千年,甚至两千年内,都将陷入最低谷的全面衰败。
魂天宗欲恢复鼎盛时期的元气,势必需要至少两千年,甚至更久,才能消除青黄不接的现象。
像这样惨痛的损失和衰败,魂天宗百万年的历史上,只有过寥寥几次!
约百位服丹的新锐武圣,十余名老牌武圣,这就是魂天宗目前除超圣外,能拿得出手的最强阵容了。
一切,都是左无舟造就的。魂天宗上下,恨不得将左无舟碎尸万段。
……
……
云沧海始终是想不通,为什么六十年前的一个小小武御,会在如此快的时间里,一跃成为魂天宗的心腹大患。
不,不,应该是魂天宗的头号大敌,不死不休的死敌。
云沧海有恍如昨曰的错觉,仿佛六十年前只是昨天发生的事。可,一个小武御当年就怎么敢跟魂天宗为敌,怎么敢呢?哪来这么大的胆色呢!
六十年,对武圣,真的不是很长的一个时间。难怪云沧海会有这错觉。
云沧海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左无舟修炼如此神速。六十年,就是一眨眼,凭什么就成了武圣。
事实上,跟云沧海一样好奇的人,太多太多了。只不过,从左无舟归来一展恐怖实力之后,就没有人敢打这个“秘密”的主意了。
早知道,当年就该请几位超圣出手的!
云沧海和魂天宗许多人一样,都恨不得时光倒流。可谁又想得到,一个武御当年能从魂天宗众多武圣面前逃遁,还能活下来。
当年八大武圣联袂追杀,都未能要了左无舟的命。这能怪谁?怪魂天宗当年未下够决心和杀心?当年的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等八大武圣都联手追杀了,这不叫重视,什么才是?
鬼才知道当年八大武圣居然杀不死一个武御!
魂天宗勒杀左无舟的决心和杀心,下得很早,也做得够干脆果断了。几次扑杀都是倾力而为!
左无舟归来后,魂天宗亦将其视之为头号大敌,一心全力扑杀。可惜,左无舟不敌超圣时,行踪太诡异飘忽,又化身旁人来活动,根本找不到这个人。
等左无舟公然亮相,乃至不再遮掩行踪的时候。已不是普通超圣能杀得了的人了。
好比沉怒江那次,“神魂冲击”和“魂魄双爆”都施展了,居然还是被他活下来了。
好比纪淡那一次,鬼才知道,堂堂超圣中乘,居然会跟一个武圣两败俱伤。说出去,狗都不信!
……
……
恨天一记记的以指尖抹干净这一把光亮的剑,眼中是深沉的恨色。
小憨一遍遍的整理身上穿戴,心下嘟囔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有架打。
顾隼少见的平静,观着这黎明前的最后黑暗,心想着这拨掉这黑色,会否看见光明。
恋沧海闭目养神,斗无双神色紧张,太岁暗暗侧脸狞笑。
君忘神色浅淡,一步来一步回,足尖不沾地的来回漂浮。
气氛,隐隐压抑。君忘一呼一吸忽的加速,恋沧海敏锐捕捉到这一细微变化。
在看不见的所在,君忘的容颜时光时暗,变幻非常。
良久良久,君忘容颜间,浮现一缕凄然的笑,似终于做下一个坚决且艰难的决定。
君忘步伐轻盈,来到恋沧海面前,玉手一番,取来一块碑,毅然回首:“把这,交给他,收好,不要露一丝端倪!”
太岁伸头过来一看,这块擦得光亮的碑,顿时眼睛一亮:“七章镇魂印!哪来的。”
君忘一言不发,转身飘飘然立于夜色中,充满决然与凄然。
“镇魂印?”恋沧海疑惑,摩挲这块碑,神色渐变,惊疑不定:“这是!”
“显!”恋沧海神魂猛烈,一双手往碑上拂过。镇魂印的表皮,竟是瞬间龟裂,化黑烟淡去。
表皮尽去,显出来的,竟然是一块七彩斑斓的新碑状宝物!
众人目瞪口呆之时,恋沧海容颜剧变,失态的脱口大叫:“竟然是它!”
……
……
云沧海自怜自伤,蓦然感应一道气息,急忙过去。
一眼观见纪淡正在潜心修炼战技,云沧海等其练完,才是过去行礼,犹豫道:“弟子想请教,不知诸师弟他们几时能回来?”
纪淡冷目扫来,云沧海苦笑:“弟子近来总有不安感,还是请诸师弟他们回……”
“有我就够了。”纪淡傲然,他不如传不败和诸无道的脾姓各走极端,可依然继承了魂天宗不可思议的傲气与霸气。
极奇妙的是,不论发生什么事,哪怕被击败,似乎总也无法打掉魂天宗这种发自内心的奇怪骄傲。
“可是!”云沧海还待要再说,被纪淡冷冷瞪回去。
“没有可是。”纪淡斩钉截铁:“绝计没有可是。他如自动送上门来,那最好不过。”
“不然,等传不败他们回来,露了行踪的他,一样是死路一条!”
纪淡漫步走动,忽攸流露疑惑:“嗯?”
……
……
“被发现了?”
一身气息全无,乃至心跳和鲜血几乎静止的左无舟,忽攸一念萌生!
杀心渐动:“再近一些,再近一些,就行了。”
纪淡抬首环顾,重又凝神感应:“好象有不对!是什么不对?”
“好象真的被察觉了什么,他既不肯过来。那就不必再等了。”左无舟全身绷如猎豹,蓄势待发。
这一刹那,重新微微恢复一定速度流转的鲜血流淌声,依稀入耳。纪淡瞬间色变,暴喝:“滚出来!”
此音暴戾无比,恰似神雷天降,若一般武圣便是魂都要炸飞一半了。
然,就在这一霎眼之际,一道狂雷闪电跃然而现!
一道恐怖扭曲的光矛,一眨眼,就将乌黑的天空闪得光耀万丈。凶猛无敌的凌绝气息,一瞬间通天爆发。
其声穿云裂石:“纪淡领死!”
气息和声线,似悉数浓缩了,被这道耀眼夺目的光华所敛去。
惟有此声狂啸天际,伴住一记滔滔凶猛领域,轰然释放崩裂:“‘翻天印’!”
云沧海瞪大双眼,看着那条宛如神魔的身影,骇然脱口:“左无舟!”
“该死!”纪淡冷厉狂啸,声浪侵天夺地:“你居然还敢现身前来我魂天宗,果然胆色过人!”
一前一后,领域狂崩无限!
……
……
云沧海夹杂在领域的边缘地带,甚至来不及做多少反应,只瞪大双眼,惊恐无限的意欲逃遁。却见那两道凶猛无比的领域,崩临降落!
云沧海立时脸上血色狂退,一身鲜血涌入喉头,几乎一口喷光了一半。流星般的崩飞出去,轰隆嵌入山体中。
夹在两大领域中间,真他娘的痛苦啊。云沧海悲痛的想。
然而这一霎眼间,蓄势待发的左无舟和仓促迎战的纪淡,已然是一触即分。
纪淡身上光华乍现,闷哼之下,竟不怒反做狂笑不已:“哈哈哈,左无舟,你绝计想不到,自上次一败,我已是时刻随身穿戴全副形装备了!”
一战一触,纪淡固然是被轰中,可左无舟亦如同被甩飞的鹞子般,轰然倒飞往黑暗的天空中!
“这老家伙,居然学聪明了。”左无舟闷声一哼,没入黑暗中,郁郁不已:“本想打他一个没有穿戴装备的亏,谁知,看来偷袭意义不大,只有苦战了!”
纪淡狂笑目睹左无舟一震而飞天际,却突然间气息全无,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气息何在?”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左无舟气息消失,纪淡一眼观往四下的黑暗,竟隐隐感到危机四伏。
左无舟就仿佛鬼魅,随时可能从任何一处现身偷袭!
吃过左无舟大亏的纪淡,竟有一滴冷汗滑下:“这小子,究竟修的是什么怪魄!”
这还是“变形魄”还未大成,否则配合以“藏龙魄”,左无舟简直就是黑暗中的王者。
纪淡凝立原处,狂妄自信,却不缺脑筋,立时下令:“快,速速派人从通道过去,知会传不败和诸无道!”
魂天宗杂声沸动,已有人反应过来,顿时就有人跃出,直往通道广场赶去!
但,就在半途中,暗夜突然变得辉煌无比:“哪里走!把脑袋留下来!”
轰隆一音崩发,这新锐武圣跃在半空,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从中间分为两片!啪,爆裂!
“该死之极!”眼睁睁看门下弟子被杀,纪淡暴怒,雷音狂震:“左无舟,你带来多少人,全给我滚出来!”
“如你所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