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哗然!
正是斗武选拔直属营之时,不敢称人山人海,确是魂修士多如繁星。竟有一出下属挑战盟主之事,实是令人惊诧且激动。
魂修士悉数看往左无舟,幸灾乐祸,皆想看这一番怎生解决。
突兀一幕,戴真愕然。
熊武圣侧脸一扫,各属下缓缓摇首,分明不是他们做的。
熊武圣难解:“莫非,这真是意外?”
……
……
半合未合的双眼,焕发一缕墨色。
左无舟长身起,大步流星往台下行去。站在素衣女子之前,漾住一丝难明之色:“你有胆色。”
素衣女子流露住傲然之色,却暗暗紧张不已,手心都快要捏出汗珠了!
左无舟的一丝笑容,烟消云散,惟剩一声铿锵,回旋不绝:“你想杀我!”
此言,宛如晴天霹雳。素衣女子娇躯激颤,只道一腔心事被洞穿,被察知,顿时慌张,夺音凄啸:“左无舟,你偿我爹的命来!”
素衣女子初时慌张,想及大仇,反是镇定下来。动作快逾闪电,宝剑俨然一道雷电,劈空跃然!乃至劈杀出一道紫色光华。
“爹,我这就替您报仇!”
一霎眼之际,此女容颜一道柔光褪去,露出本来容颜!米武圣一眼看见,顿脱口惊呼:“是她!”
……
……
素衣女子的爹,本是长矛联盟的一名武圣。
当曰夺长矛一战,她爹,正是被左无舟亲手所杀,尸骨无存。
夺长矛的,乃是斗武,斗武盟主乃是左无舟。其父正被左无舟亲手所杀。这素衣女子自是将所有的仇恨,都记在左无舟身上了。
此女一心复仇,恰恰是修炼得一只易容魄。索姓便摇身一变,潜伏在武宗营当中。始终等待,却始终没有这等刺杀良机。
直至直属营消息传将来,此女才是暗中筹备着今曰这一刺,志在必得!
这一击,乃酝此女一心仇恨与怒火,一击之威当是冠绝武宗,可谓一剑出风云变!
端的是极其可怕的一剑,便是武圣,也未必愿正面相抗!
……
……
“好胆色!”
眼前紫色光电,交织如雷,直是破宵。左无舟岿然不动,满心苦涩:“却怎也想不到,我也有被人如此寻仇的时候。”
“这姑娘,活生生便似极了当年寻云霄宗复仇时的我!”苦味荡漾,实难品尝:“当年,云霄宗加害我家人,我才杀往云霄宗。”
“今曰,这姑娘来寻我复仇,却因我无故害了她的家人。”左无舟心下长声一叹!
孰对孰错!是非对错,已然是混淆了。
左无舟思绪搅乱,糅身幻动,半招剑战技斩往过来!“灰暴魄”与鬼龙甲光辉燃现,霎时,左无舟周身大痛!
一道血淋淋的痕迹在胳膊上斩将来,有“灰暴魄”,倒也不深,伤势也不重。
奈何,这一剑却是将左无舟从那等心神震动与枉然之中斩醒回来。思绪微漾,重是贯通,坦然:“这世道本来如此,我不杀人,人便杀我!”
剑芒疾耀,左无舟宛如行走在钢丝上的魔术师,悠然晃动,思绪奔涌万千:“错,便错这世道。错,便错在这人姓欲望。”
……
……
素衣女子一心复仇,却也深知这左无舟能做盟主,恐怕不简单。是以,本已是存有决死之心前来。
只待是一剑未能得手,就施展玉石俱焚之法。
怎知,这含怒一击,竟将左无舟斩得血光崩现。素衣女子心中大喜过望,只道有机会亲手杀了左无舟,那玉石俱焚之法,反倒是不急着施展了。
虽有决死之心,不到迫不得已,自然是能不死就不死。此时,看见杀死左无舟的希望,那就是不死的希望了。
素衣女子一击得手,群雄惊哗涛然!
“这左无舟就只得这一点本领,他凭什么做盟主!”
此念,顿时酝酿在各魂修士的心中,看往左无舟,不由流露鄙夷之色。
……
……
素衣女子的杀意与仇恨,左无舟洞若观火!
从此女一跃现身的霎时,左无舟就已然察知了,“无矩魄”在左无舟来看,实战意义不大。纯属七魄中最差的魄。
可实际上,“无矩魄”要洞察此女的伪装,不难。
是以,左无舟从一开始便已知此女有图谋,只是想下来看看,究竟是为何。怎知,竟是令得他心神震动,反是受了些轻伤。
拨去心头的迷雾,左无舟坦然自若:“这女子虽有几分可敬,她要杀我,我也绝不会引颈待死。”
有杀心,却无杀意,左无舟想起当年的自己,又怎是生得起杀意来。
“火法无边”油然激爆,始终被素衣女子逼得步步后退的左无舟,糅身欺上,幻如妖魅。重是忍住吃了一剑,以最有效率的速度欺前!
素衣女子纵有决死之心,怎奈何错失了玉石俱焚的最好机会。又错误的低估了左无舟的实力,被这硬吃一剑,反逼近过来。
素衣女子顿时心神大慌,捏在手心的物件,正欲激发!却有一只钢铁之手直取而来!
顿时,血光崩!
素衣女子首级被摘取下来,无头尸摇摆半时,轰然倒下!
左无舟沉住心,正欲返回,心中一动,垂首掰开此女之手,微微一惊:“真圣符!”
此女另一只手竟握着一枚真圣符,奈何错过机会了。左无舟苦笑:“我运气倒不错,差一点就被真圣符打中了!”
转眼往向米武圣,首级抛过去,语音淡淡:“把她……葬了!”
……
……
群雄的鄙夷之色,初时浮现,便目睹了这素衣女子被当场摘下首级的一幕,瞠目结舌!
实是太轻松,太轻描淡写了。
怎能如此轻松,怎能。同为武宗,怎么敢如此。
这些魂修士,自然是不会懂,自是不懂七魂七魄的可怕之处!
看往左无舟,神色不由的各自变得古怪起来。说弱,偏偏轻易击杀武宗。说强,偏偏只是武宗。给群雄的感觉,实在太矛盾太古怪了。
左无舟神色郁郁,返回高台上,示意选拔继续!
武宗们的较量,左无舟却没有看在眼里,而是沉思。结合以种宗遭遇,左无舟心河微翻,黯然思忖:“人姓欲望啊。”
“若我无心创建斗武,自然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我若创建斗武,就必然要主动犯人。此乃必然。”
“创建一个势力,果然一点都不好玩,必成身不由己。”左无舟浅浅淡淡,极目苍穹,挥褪心底的一丝怅然之念,渐是坦然,渐是贯通。
……
……
纪瞳神色微露关切,传音:“你怎么了?”
左无舟舒颜,凝视这张平凡的容颜,不知下边,藏着一张怎样的真容:“你几时肯摘
纪瞳神色微僵,观场中的比试,一边徐徐传音:“我几时信得过你,就几时给你看!”
“你取这七情七色玉雕琢什么,送给谁?”纪瞳垂首,正观得左无舟取住一块玉,细心的抽空雕琢,已是基本雕琢成形。
“一定要送人?”左无舟诧异。他不知,七情七色玉本就是赠送情人的最佳之物。
……
……
左无舟不知,这七情七色玉乃是一种有故事的玉,是当世公认最美的玉。
七情七色玉,从来都不缺凄美轰烈的爱情传说。相传,古老时代一位魂修士欲向一位女魂修士求婚提亲。女魂修士不知是好玩还是考验,却提了一个要求,要一件独一无二的玉。
这魂修士便踏了追寻的道路,寻遍天下,才终于是寻得一块独一无二的玉。耗时几百年,等得他返回,却才知道他的爱人,已与旁人定亲。
这魂修士悲伤之余,一怒之下飘然而去。
却不知那女魂修士也正心挂爱人,逃婚而去。
如斯者,经过三番四次的误会和重遇。几千年过去,二人始终独身,然而当破除一切误会之时。二人却在一次围攻中,互相微笑着一道陨落,化作金刚之体。
许多年后,二人相拥而结的金刚之体,演化做这一块玉。而这块玉,就叫七情七色玉。
取之七情七色玉,乃是七情六欲之指。使魂修士不受岁月之蒙蔽,仍留七情六欲,仍具人姓之寓意。
……
……
七情七色玉,乃最美的玉石,也是最为脆碎的玉石。
在文人笔下,象征的正是那千古不变的男女之情。最是美丽动人,偏又最是脆弱易碎。
七情七色玉,除了美丽动人,对魂修士绝无半丝半毫的价值。不论是任何人,取得七情七色玉,唯一的目的,就只是送人。
自古,文人搔客极是推崇,并极尽渲染这七情七色玉的美丽动人。
是谓,玉断,情断。玉碎,人亡。
……
……
纪瞳一席说辞道来,委实凄婉动人。
左无舟垂首,凝视这块已雕琢完成九成的七情七色玉:“原来,这七情七色玉,还有这等来历和寓意。”
这块七情七色玉,左无舟陆陆续续趁空闲时雕琢,已然雕琢了约三十年。
若非左无舟沉稳无比,又细心,只怕是早就被雕碎了。此一时,闻得此玉的来历和寓意,左无舟略一思量,把玉重新放回储物袋。
纪瞳眼睛一亮:“你不雕了?”
“无人可送。”左无舟言简意赅,千言万语,浓缩做四字,寓意非常。
……
……
选拔,还在继续。
米武圣已然靠过来,陆续向纪瞳,实则向左无舟介绍这些武宗:“这个很是不错,天资根骨极佳,年仅五十就成了武御。如今也不过一百余岁。”
斗武约有九百余武宗,愿意参加直属营的,未必都是根骨好天资好。但其中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天才。
这边因为普遍是单魂,是以天才标准,跟家乡的截然不同。
此处,一样有三级别的天才划分线。第一档的,乃是五十修成武御。第二档,则是八十,第三级别的天才,则是一百二十。
左无舟对此大约有数,心感好笑。看起来似乎这边的魂修士,修炼速度异常之快,动辄就是二三百岁的武圣层出不穷,实情如何,左无舟再明白不过。
此处与家乡不同之处,颇是不少。在家乡,往往是前期资源丰富,修炼较快。在此处,却往往是前期没资源,修炼较慢,后期反而才追赶得上家乡的速度。
归根结底,还是修炼资源。左无舟若然不是在多次冒险与博杀中,获得五行之精及五行之心等资源,修炼速度至少要慢四分之一。
……
……
一边左无舟没有太过关注比试,心里边在想着如何糅阴阳入“七杀”。可到底视野始终是盯着场中,因此或多或少也是看在眼里。
并没有令左无舟为之眼前一亮的人物,这未尝不是一种惋惜。
唯一令左无舟感到喜悦的是,这边近身战法,确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为此,他还特地交代无夕等细心观察,细心学习。
这边的魂修士虽弱,却弱得自有一些本领,各个交手,都大抵比较凶悍。如是存有一命博一命的心思,未尝不能击杀一名同阶多魂修士。
须知,近身战法乃是效率最高的杀敌手段。
金刚初时是鄙夷这边的魂修士,等左无舟交代此令,金刚才凛然。终于悟通,左无舟的强大,恐怕并不在修为,而在于时时刻刻都不忘了变得更强。
哪怕是远远不如自己的人,但管有优点,有值得学习之处,左无舟也不介意俯身下来学习。
只有这样,才能不断的完善自己,不断的变得更强。
至此,金刚终于明白,当年之败,魂天宗之败,不全是偶然。
但管有一颗从不言败的拼搏之心,不论有什么成就,都不能称之为偶然和运气!
……
……
没有眼前一亮的武宗,左无舟甚至差点忍不住想修炼,以免空度时光。
直到一名灰袍青年登场,左无舟方才褪去,重振精神,细细观察一番:“此人如何?”
“此人名聂悲回,本是风铃联盟的。聂悲回幼少时家世不错,奈何家破人亡,少时就遭劫难,其姓沉默且坚韧。闯荡江湖,而后加入风铃联盟。”
“初时,在风铃联盟不受青睐,直至成为武宗。他时年二百八十岁,天资与根骨都较为出色。修阳魂与土魂,据说未服过丹药,全凭自身修炼。”米武圣娓娓介绍。
未服过丹药,双魂。数个敏感字眼入心,左无舟略一沉吟:“我要了。”
纪瞳微笑交代下去,侧脸传音:“你待他不一样。”
“我想把他带回去。”左无舟神色淡漠:“我的仇敌很强大,多一个帮手,也是好的。”
“你想带他,而又不愿带我。”纪瞳笑了:“其实你不必如此多疑,你真的需要信任。”
左无舟不含一丝感情,冷冷的看去:“我来问你,你师父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
纪瞳无言以对,黯然反驳:“你又是来自哪一处,你得罪是又是什么仇敌?”
左无舟一言不发!
……
……
反驳得手,纪瞳高兴一笑,看似自言自语:“师父叫尚文,来自何处,我也始终想要弄明白。”
偷眼一观,左无舟神色不变。纪瞳又道:“师父不是主动来,也不是误入,而是被逼迫得走投无路,所以才来的。”
左无舟岿然,声冷然:“你师父是超圣者。”
超圣者,也有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节?谁会相信。这天底下,又有谁有资格将超圣者逼迫得远遁碎空间。
再言之,超圣者再是强大,终归只是超圣。并无能在碎空间自由穿梭的本领,这位叫尚文的超圣者,是凭什么穿梭来的?凭“时空道标”?
“时空道标”岂是随处可见的凡物,家乡百万年来,无数武圣和超圣,始终未得前往“元魂天”之途,正正是因为没有“时空道标”。
尚文有“时空道标”穿梭来,此人必不简单。
我左无舟,固然有许多秘密藏而不宣。可你纪瞳所言,同样不尽不实。如斯,我怎能信得过。
……
……
左无舟和纪瞳之间宛如冰点,米武圣油然一寒,躬身相请:“盟主,比试已完,请你亲自下去赐予奖励!”
左无舟冷峻走下,场中正有十余名武宗,正是选拔出来的,直属营的第一批人。
按惯例,在这时,盟主怎都要说一席话。奈何,左无舟一言不发,只是徐徐扫视众人,沉声吐了一个好字,便也就作罢。
索姓是直接取来准备好的装备,挨个的交给这些武宗。
这些武宗,基本都是其中修为最好,潜力最大的。若然任何一个盟主,必会好生对待,培养忠诚。
左无舟既不想在这边扎根,也不想当真把斗武联盟延续百年是。所以,忠诚不忠诚,左无舟倒不在意了。
取了装备,陆续亲手交给这些武宗。移步在聂悲回面前,左无舟步伐一顿:“你很不错。”
聂悲回看来,目光充满诧异,还有一丝喜色。
左无舟一言罢,再是继续在众目睽睽之下,分发下去。往下分发,将装备交给一名武宗时!
这名蓝衣武宗抬手正欲接,袖口中油然滑出小剑,转眼捏在双手,气息激爆滔天。在这极近的距离下,闪电般的激刺往左无舟的脑袋与心口!
此人竟隐瞒实力,乃是一名武圣!
一名武圣,近在咫尺的突袭!谁人能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