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萧菏写的这封遗书,徐子凡唏嘘不已,萧菏看错了人,或者说李玉龙隐藏的太深,对这位前辈的恩恩怨怨,他不做评判。
望着眼前石棺中萧菏的遗体,徐子凡只有感叹,岁月流逝,时光荏苒,一切恩怨,一切仇杀,一切爱与恨都消失在了历史的烟尘中,都已随风而散了。
人生短暂,争名夺利,又为了什么?百年后皆为一抔黄土而已,什么都带不走。
感叹之后,徐子凡也回过神来,仿佛在自言自语,也仿佛对棺中老妇人所说:“我不占这山谷,但是既然有缘,那就入土为安吧。”
随后徐子凡走向桃谷六仙房间门口,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剑,“仓啷”一声归于背后剑鞘之内,转头望向六人,叹道:“你们娘亲,还是入土为安吧!最后去和她老人家道个别。”
此时,听到徐子凡所言,桃谷六仙却少有的没有互相争吵,六人虽然心似孩童,甚至疯疯癫癫,此刻,或许也感受到了什么,今日或许是他们最后见她们娘亲了,即将永远分开,永远,永远
“呜呜我怎么哭了?老大?”桃实仙眼泪滴落了下来,说道。
“呜呜我怎么也哭了?”其他几人这时眼角也有泪水滑落。
“都怪你,你不哭,我们怎么会哭!”几人一边哭着,一边对着桃实仙说道。
“呜呜几位哥哥我也不知道为何想哭!”桃实仙此刻哭的稀里哗啦,鼻涕都流了出来。
徐子凡见此,心情沉重,看不得这种生离死别。他明白,或许六人也早已经知道他们的娘亲去了,只是一直不相信这个事实。
他们在麻醉自己,他们在期待他们的娘亲只是睡着了或者生气不说话了,等他们再一次外出回家时,娘亲依旧和以前那样,做好饭,在等着他们回家吃饭呢!
“呜呜娘亲”
此时,六人泪眼婆娑,走到了石棺前面,哭的非常伤心。
“呜呜娘亲,你醒来吧!”
“呜呜娘亲,你不要生我们的气了,我们以后不再互相争吵不休了!”
“娘亲,我想听你说话”
“娘亲我想吃你做的烤肉”
六人此刻嚎啕大哭,内心悲伤,眼泪都快流干了。
徐子凡走出这座小庙宇,长叹一口气,抬头望天,天空中桃红色的雾气蒸腾笼罩,在阳光的映照下仿佛七彩烟霞流转,神秘而美丽,绚烂而梦幻,但是这如诗如画的美景此时却像送别的彩霞,是给亡者一生最后的绮丽告别。
两个时辰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已到晚上,此时庙宇之内点起了蜡烛,甚至在石棺前方,还有四炷香,也不知道桃谷六仙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此时徐子凡一个人坐在正堂那里,看着前方灵位牌发呆。
一个“情”字,深深的刻入牌位之中,呈暗红色,很是诡异。
“是祭奠那段逝去的情么?”徐子凡猜测。
“又或是想念曾经的欢与喜?”
灵位牌上的情之一字,笔划刚劲有力,如同铁画银钩,可见当时刻写之人心意决绝,由此推测,这块灵位牌绝不是用来纪念那段逝去的情。
“到底是什么意思?”徐子凡心中想不通,这块情字灵位牌是此地最大的神秘之处,让人惊疑,让人不解。
情之一字,最是美丽,也最是伤人,不知所起,不知所栖,不知所结,不知所解,不知所踪,不知所终。
徐子凡揉揉太阳穴,感觉有些头疼,涉及到情之一字,从古至今,谁能理得清,谁可道得白。
庙宇之外,晚风吹来,成片桃木林在风中沙沙作响,那是葱绿的桃木叶在风中相互碰撞的声音,还有片片粉红色的花瓣零落飘舞于空中,飞的整片山谷都是,美丽梦幻到了极点,如诗亦如画。
庙宇窗户之上,那窗格之中的贴纸,因为年久而无人更换,经受风吹雨打,有些已经破裂了,在晚风中哗啦啦地作响。
夜风袭来,伴着花香,还有凌乱飞舞的花瓣,吹进了庙宇之内。
此刻,花香醉人心神,庙宇之内烛火摇曳,映照的四周忽明忽暗,点燃的香火,飘出的烟气,在轻柔的风中袅袅娜娜,散发的整个庙宇之内都是一股香火之味。
右侧第一个房间之内,此时桃谷六仙已经不再哭泣,只是围坐在石棺四周,一个个都在发呆,在想着往事。
这是他们与母亲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了,这种时候往往会触发回忆,往事一幕幕,在他们心中流淌而过,那过去的开心,过去的难过,过去的一切一切,在他们心中一遍遍闪过,惹人心伤和悲痛。
而徐子凡,此刻坐于正堂前方,看着那情字灵位牌有些出神。
岁月悠悠,时光流转,情是什么?什么是情?自古以来谁能说的清?
红尘滚滚,有些人存在,却已然被忘掉,有些人逝去了,仍被人铭记,直到永恒。
庙宇之内,香烟缭绕,弥漫的到处都是,烛火摇曳,明暗闪烁,灵位牌上,“情”之一字,一笔一划,如同铁化银勾,刚劲有力,一股决绝之意,透字而出。
此时此刻,徐子凡仿佛看到了一位长发女子,神情悲痛,泪眼婆娑,极致的痛,极致的悲,将其环绕。
在良久之后,她已然没有了泪水,面色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娘我胸部疼,好疼”
“我们也疼呜呜”
有小孩子的声音传来,稚嫩可爱,又让人怜惜,这声音渐渐缥缈,化为虚无,仿若从未出现。
最后,“仓啷”一声清脆剑鸣响起,黑暗中一道耀眼白光闪过,随后一缕青丝滑落,在风中飘荡着,最后落在了地上。
拔慧剑,斩情丝!
嗤!嗤!嗤
白色的剑光闪过,一株桃木化为了碎屑,纷纷扬扬落在了地面上,只有一块木牌出现在了女子手中。
“嗤”
一根纤纤玉指,此时却仿若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变的苍白而干枯,点向了木牌之上。
随后,一笔一划,却是女子用手指在木牌之上刻字,有血迹流淌而出,但是女子却仿若不知疼痛,眼神中透出一抹决绝之色,非常坚定,依旧认真,仔细,刚劲有力的一笔一划刻写出了一个字:“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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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字一出,女子自此无悲无喜,其身影也渐渐淡去,化为虚无,虚空中只留一声叹息,若有若无:“天若有情天亦老,葬情”
香雾缭绕,烛光摇曳,此时庙宇之内一片安静,情字灵位牌上,“情”之一字,深深刻印,呈暗红色彩,仿若干枯了的血液,令人感到一丝凄婉。
徐子凡双目之中,紫光莹莹,有紫华在闪烁,尺许长的紫色光芒射了出来,他在专注参研这灵位牌上的情之一字。
良久,其眼中紫华隐去,归于平凡,口中自言自语,道:“天若有情天亦老,葬情?”
“是将自己的情埋葬么?”
他在揣摩,体悟方才他观摩情字灵位牌得到的一些讯息。
只从萧菏所留遗书来看,武功一道,一字未提,但是从桃谷六仙武功来推测,萧菏武功必定高深莫测,或许在那后期,其功力已然深不可测。
这一点,徐子凡现在已经肯定了,萧菏绝对是一位武道超级高手,是领悟了“神”的存在,是一位不下于风清扬的高手。
人有三宝:“精”,“气”,“神”,涉及到“神”的层次,那就是人的七情六欲,人的精神意志。
就像风清扬之剑道,一经施展,清风徐徐,细雨蒙蒙,草木含悲,星河落泪,令周遭天地悲恸,可影响人之精神意志。
而在情字灵位牌上,徐子凡也感应到其上留有萧菏的武道意志,她的武道是:“葬情!”
世间之大,卧虎藏龙,或许在天下某一地,就藏着一位超级高手。
徐子凡此刻非常吃惊,萧菏这个人根本未名传于世,江湖中没有一个人知晓,就这么默默的老死于原始深谷之中。
谁能想到,在这南疆穷乡僻壤之地,在这原始山林之中,有一位不次于风清扬的高手,就这样死去,什么也没有留下。
甚至她的武道也就这样随着她的离去,就这么消失于世间,这样一位高深莫测的超级武道高手,她的离去,太彻底了,没有传承遗留,让徐子凡都感觉非常心痛。
但是转念一想,她都“葬掉自己的感情”了,也许什么也没有遗留,才更符合她的武道。
“葬情,葬情当真是决绝啊!”徐子凡不禁感叹。
凉风习习,桃木林沙沙作响,明月也几近落下去了,一夜即将过去,太阳还没有出来。
此时,庙宇之内,桃谷六仙嚎啕大哭了起来,因为他们的母亲要出殡了。
石棺之上,此刻已然盖上了棺盖,徐子凡在屋内找了块白布,撕成了六块白布条,给桃谷六仙系在了头上。
“走了”
徐子凡开口,当先走出庙宇,向北一步步走去,后方桃谷六仙抬着石棺,边走,边哭,跟着徐子凡的脚步向北而行。
在庙宇北方两里处,有个凉亭,这里是桃谷最高处,徐子凡虽然没有想过占有这块谷底,但是想着遇到即使缘分,他还是按照萧菏遗书中所写那样,准备将她葬于此地。
这是萧菏的愿望,她希望即使是肉体死去了,灵魂还能于最高处,时常观赏这桃谷中如诗如画的美景。
一刻钟后,几人来到了谷中最高地,这里有一凉亭,站在这里,可以一览全谷美景,但见谷中一片桃红之色,地上桃木成林,落英缤纷,花雨灿烂,粉红色的花瓣纷纷扬扬飘落,而天空之中,却有浓浓的桃红色气体笼罩,如烟,似雾,流动着,使人如同来到了一方梦幻世界。
“桃根仙,桃干仙,你两来和我一起挖地吧。”
徐子凡为表对死者的尊敬,或许也是不想破坏此处风景,所以没有使用暴力开一个坑,所以现在他帮着几人一起挖坑。
几人都是高手,内力深厚,体力充沛,不多一会儿,已经挖了两米多深,就在这时,徐子凡手中用于挖土的石块突然间碰到了一个东西。
只听“咔”的一声,传来一声轻响,甚至有火花冒出,却是撞在了金属物品之上。
徐子凡拨开泥土,入目却是一个长宽高都是一尺左右的铁盒子,铁盒紧闭,但是却没有锁,可以直接打开。
这一刻,徐子凡心中一动,想到了什么,内心中高兴不已,但是此时却不是看盒内东西的时候,随后他将铁盒放于凉亭之中,继续开挖。
桃谷六仙,此时也发现了这方铁盒,但是却心中悲痛,没有说什么。
终于,三人将墓坑挖好,在太阳东升之时,此地已然立起了一个坟墓包。
墓前,插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萧菏之墓。”
此时太阳东升,阳光明媚,映射进入谷内,那天空中的桃红色雾气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美轮美奂,将此方山谷映照的如同一方童话世界。
临走之时,徐子凡郑重地上了四炷香,表达了对死者的敬重。
而桃谷六仙,却一步一回头,眼中泪水已经哭干了,双眼红肿,伤心不已,他们在这方世界最亲的人,以后就与他们永别了。
待重回到庙宇之中时,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徐子凡心中有些恍惚,人死如灯灭,或许就这样,什么都没有了。
无论一个人身前是绝代高手,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死后都什么也没有了,只有一副皮囊在棺材入土的那一刻,也自此与世长辞。
从此,整个世界,无论什么事情,无论好的还是坏的,也都与这个人无关,任那世间红尘锦绣繁华亦或洪水滔天,都与他没有一丁点关系。
只有亲人和朋友的哭泣,伤悲和对这个人的回忆依旧存在,或许再加上敌人对他的回忆也存在?但是这些都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渐渐淡去。
直到,连亲人和朋友,甚至敌人也不在这个世间了,这方世界关于他的记忆也就纯粹没有了,化为虚无。
人来一世,一辈子,匆匆而过,来也空空,去也空空,终究只是一抔黄土,这令古来多少英雄豪杰,多少绝世佳人徒呼奈何!
此时此刻,想到这些,徐子凡目光更加坚定了,现实世界,灵气降临,一切都有可能,或许古人幻想的长生不死也将在未来得以实现。
他,或是不幸,或是有幸,生于这一世,必须要争一争,看看那长生路上的绮丽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