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然今天穿了一件鱼尾裙,腰臀曲线毕露。橘红色的,钉了许多光烨烨的珍珠,衬得她眉目愈发张扬明艳。
裙子领口很低。
抬手将蛋糕递向盈缺时,大片水光肌明晃晃的,锁骨下方,隐隐有峰峦跃出。
怦然对着盈缺巧笑倩兮,“吃蛋糕吗?”
盈缺看着蛋糕,犹豫片刻,伸手接过,“谢谢。”
温温远远望着,嘴里的奶油含得变了味,都没能咽下去。
“咚!”
一旁的石璞从沙发窜起,膝盖撞上桌角也不觉疼。
三两步扑向了怦然身边。
温温低下头,看见自己捏着小勺的手指,如同白萝卜。
和怦然那玉笋般的纤纤十指完全不同。
温温大口大口地吃起蛋糕,将嘴巴填满。
身侧的夏滢懒洋洋叹道:“哎呀,姐姐对玉音真好~我这个做弟弟的,都要嫉妒了呢。”
温温一僵,勺子搅动得愈发频繁,喉咙都撑得涩痛。
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想说什么。
于是,仿佛馋鬼似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盘子,只唔唔嗯嗯地干笑了两声。
围在怦然与盈缺身边的石璞,其实也不知该说什么。
石璞冲怦然讨好地笑着,没话找话道:“几日不见,大小姐更漂亮了。”
“皮肤白得跟什么似的,我就没见过这么白的女孩子。”
对于石璞横插一杠的没眼色,怦然十分不虞。
但人总是爱听好话的,怦然自矜地抿出一个笑,摇头道:“都是化妆师化得好。”
一名经过的女生,瞅着有向夏氏大小姐拍马屁的机会,不由道:“太谦虚了!瞧瞧这身段,这皮肤。天哪,怎么保养出来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怦然顾忌盈缺在场,羞赧道:“哎呀,没怎么养护过。就是少用乱七八糟的护肤品,多健身忌口而已。”
女生:“呜呜呜,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娲毕设吗,羡慕嫉妒恨。”
今日出门前,怦然精挑细选了许久,对自己一身装扮十分得意。
她娇怯怯地抬眸。
然而。
盈缺却是不解风情地、专注地吃着盘中蛋糕。
怦然气结。
随后,不经意扫视到角落的温温,猛地被晃了一下眼睛。
更生气了!
夏滢不知从哪个贫民窟里捡来的那个大胖子,虽长得歪瓜裂枣,却有一身千年难遇的好肌肤。
晶莹脂腻,白中透粉,如一咬即破、内馅鼓囊囊的蜜桃雪媚娘,见之令人口舌生津。
衬得石璞的“我就没见过这么白的女孩子”,成了一句彻头彻尾的大假话。
怦然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心烦得话都不想说了。
温温不知怦然的内心纠葛,她脑海里,是刚才盈缺吃蛋糕的样子。
盈缺仪态好,像古装剧里的端方君子。而且,并不是做作地细嚼慢咽,举止很利落。
他敛着浓睫,专心致志地对付盘中蛋糕时,高束在脑后的黑亮长发垂了几缕在肩头,软软的,莫名有些乖巧。
人人都畏惧盈缺。
但在温温心里,哪怕再怎么颖慧出众、家世不凡,他也还只是个少年。
温温回忆着盈缺的动作。
拿勺子的是左手。戴樱桃红戒指的右手,只用来端住盘子。
可他明明不是左撇子。
温温心头一阵酸软疼惜。
她知道盈缺的一个秘密。
盈缺右手戴的戒指,并不是炫富或什么。
他右手食指受过伤。
能动,但不灵活。和正常人不一样。戒指是用来遮伤疤的。
所以,虽然盈缺很有音乐天赋,却无法触碰任何乐器。便是豪门子弟中最普及的钢琴,学是学了,但也顶多是用左手弹上几个简单曲调。
温温忍不住又偷看了盈缺一眼。
盈缺不爱甜食,吃得有些艰难,但也把一小盘蛋糕吃得干干净净。
温温更心疼了。
世人只知他是盈氏“金尊玉贵”的继承人。
却不知道,他小时候过的是几乎活不下去的苦日子。
温温突然有些食之无味。
她勉强吃完了蛋糕,胃里发胀。
由于试营业,猫咖里的卫生间还没开放,温温向夏滢告了声抱歉,起身去了外头。
“哗啦啦——”
盥洗室中。
水流冲刷着十指,洗去了奶油残留的黏腻,温温以掌舀水,漱了漱口,细致地擦干净嘴唇。
许多人对胖子有偏见。
所以,温温很在乎个人卫生,绝不允许自己有半分邋遢。
离开时,温温经过了母婴室。
却听其中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说话声。
“那傻逼是不是脑袋被门夹过,不会说话就别说。什么漂亮皮肤白,难道我是个花瓶吗,没别的可夸了吗?!”
吐槽完,女声嘴里又蹦出一长串脏话。
温温愕然顿住脚步。
不过,她惊讶的不是脏话。
——说话的人竟是怦然。
“啧。”
母婴室的门没关拢,缝隙中,温温可以看见怦然用细高跟踢了她助理一脚。
“磨什么洋工呢?!快点涂!不然别人怀疑我拉肚子怎么办?!”
助理被踹得踉跄,鼻梁上的近视眼镜飞了出去。
她急忙捡起摔出裂缝的眼镜,又冲去水池边,洗了捡过眼镜的手,然后,拿起一罐白莹莹的膏体,“对不起怦然老师,对不起对不起,很快就好了。”
那膏体涂在怦然的皮肤上,瞬间白了三个度,呈现出水嫩光泽。
温温这才发现,许是空调暖气太足,怦然的脖颈有些沁汗,斑斑驳驳,露出一片黄白的肤色。
这膏体估计是素颜霜一类的东西,像乳液一样,能调节全身肤色。
温温:“……”
怦然这一身水光肌,竟是造假的。
助理动作很麻利,轻柔又迅速。
可怦然仍是猜忌地打量着助理,“你是不是在我身边待久了,有恃无恐,成老油条了?”
“我告诉你,这个圈里,多的是拿着两三千工资的助理。我能出到八千一个月,别人都要抢破头来争。你别以为我念旧情,就不会开了你!”
助理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一边手上忙着,一边连连讨饶。
怦然越想越气不顺。
今天哪儿哪儿都倒霉,片场忙到早晨才收工,下了飞机路上还堵车,自己精心打扮过,盈缺却根本懒得看上一眼。
她将能骂的都骂了一遍,“那个小杂种明知道我要忌口,却不准备无糖减脂的蛋糕!果然不是亲弟弟,就是不上心。跟他那妈一个德行,不把我放在眼里!”
助理含着泪,小心翼翼地赔笑道:“怎么会呢,滢少爷平时对您多好啊,只是一时没考虑这方面而已。”
“哼,没考虑到。”
怦然哂笑,“他那个性子,会没考虑到?就是故意气我的!而且还带了个什么奇形怪状的玩意儿进来?又胖,还满脸痘痘,看她一眼,我都想吐!”
助理胡乱附和着:“是呢是呢。都说胖子是潜力股,可是丑到她那个份儿上,就算瘦下来也没用。”
不知怎的,怦然心里始终惦记着夏滢提到的“恩惠”一事,以及温温与盈缺的初中同学关系。
她声音一尖,“妄想通过一朝变瘦,就变万人迷?她还不如去做梦!”
温温本就无意“偷听”,听怦然提及自己,膈应之余,只想快步离开。
正抬起脚步。
忽地,一阵风将母婴室的门吹得吱嘎作响。
怦然警觉道:“外边有人?!”
旋即,她又狠狠一脚戳在助理腰窝上,“要死了你,门都不关?!”
助理连滚带爬地来到门口。
楼道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声。
助理的眼泪一下子淌了出来,喜道:“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她熟练地道着歉,“对不起怦然老师,您就原谅我吧,我三天没睡了,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关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