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认亲一番,旋即热切攀谈起来。傅玉殊话多,傅长陵话也不少,没一会儿,傅玉殊就把底给报了个干净,颇为感慨嘀咕道:“我也是带着我未婚妻路过这儿,我们马上要成婚了,她喜欢管闲事儿,就一直耽搁。我们刚路过这儿,这不,又管上了。”
说着,高处修士声音就响起来:“如今炼脉事急,今日清点全镇人数,同本座一起归去。”
一听这话,周边人顿时嚎哭出声,一位老者走上前,颤颤巍巍道:“仙师,不是说好每次只要一百人的吗?”
“本座何时同你说好了?”
高处人冷声道:“抓人!”
说完,一张金网就从修士手中扔下,朝着下方铺天盖地来,众人惊叫出声,也就是那一瞬间,两道剑光破空而去,蔺尘和秦衍同时出剑,将那金网撕个粉碎,同时同上方之人打斗起来。
周边纷纷扰扰,人群奔走逃窜,傅玉殊有些无奈道:“你看,就是这个性子,路见不平,一定相助。”
“的确,”傅长陵点头,用扇子一指天上的秦衍,“我家……”他嘴快了些,差点跟着傅玉殊胡说八道,把“我家那个”也顺嘴说出来,好在理智让他急急转口,“我家师兄也是这样,和蔺少主一个性……”
话没说完,一个姑娘直直就往傅长陵边上倒去,傅长陵赶忙一把揽住了这人,慌道:“姑娘?”
音落,那姑娘露出她清秀的面容,傅长陵便愣了,下意识唤出了一声:“关小娘?”
这时候蔺尘和秦衍把这些修士已经收拾了个干净,蔺尘用捆仙锁将人拴了起来,落到地上,见傅玉殊围着正扶着关小娘的傅长陵,不由得道:“怎的了?”
“啊,”傅玉殊回过头来,笑道,“有个姑娘晕了。”
秦衍也收了剑走了回来,到了傅长陵边上,见得关小娘的面容,他不由得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低声道:“是她?”
“二位同这位姑娘认识?”
蔺尘看向秦衍,秦衍点了点头。听到秦衍的声音,傅长陵才收回神,他将关小娘放在地上,抬手给她送了一道灵气,关小娘迷迷糊糊醒过来,蔺尘凑上前去,看着关小娘,温和道:“姑娘,你可还好?”
关小娘听到蔺尘问话,她慢慢睁眼,见到围在周边的傅长陵等人后,她先是愣了愣,随后看了周遭一圈,见天上那十几个修士已经被人抓住,她便反应过来,慌慌张张起身,朝着蔺尘和秦衍就跪了下去,疯狂叩首道:“仙师!求仙师救救我们啊!我父母都被那些妖道抓走了,求仙师救我们!”
蔺尘听得这话,看向傅玉殊,傅玉殊轻咳了一声,蔺尘似是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道:“你且说吧。”
傅玉殊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一行人将关小娘扶起来,让关小娘讲了这镇上的事。
关小娘说,这太平镇靠近乐国,又处在傅越交界之处,惯来没什么人管,以往一直安居乐业,但从半年前开始,一批从乐国的妖道突然跑到他们镇上来要人,据说其他镇也是如此,一个镇出一百人,然后就离开。
之后他们每三个月,就来要一次人,他们不准镇民告诉其他人,否则就要屠城。凡人哪里敢和仙人争,于是众人也就得过且过,不要找到自家头上就是。若是轮到了自家头上,那也只能自认倒霉。
关小娘的父母便是被带去的一批,她哭啼出声道:“仙师,我打听过了,他们都还活着,他们都在乐国都城,仙师,您一定要去救他们。”
看到这里傅长陵是明白了,这大概就是蔺尘发现万骨崖炼脉一事的原因。
遇到这样的事儿,蔺尘自然是答应,她安抚了关小娘,随后道:“不知令尊令堂名讳相貌,当如何寻找?”
“仙师,我这里有我父母的画像,”关小娘领着蔺尘回了家,找出了自己父母的画像,介绍道,“我父名为关老三,我母亲名叫张翠,仙师可于高处召唤,告知他们,奴家乃他们女儿,关小娘。”
傅长陵听关小娘这一番自白,朝秦衍靠近过去,压低了声道:“竟然真的是关小娘。”
两人说话时,傅玉殊和蔺尘便是一番商量,商量完毕之后,蔺尘安抚了关小娘,领了关小娘给她的话,转头看向傅长陵和秦衍,恭敬道:“二位道友,我等欲往乐国查看此事,不知二位道友是何打算?”
“我们也正有此打算。”
傅长陵赶忙接声,傅玉殊听得此言,知道多了两个帮手,忙道:“那太好了,不妨一道?”
“那是自然。”
傅玉殊和傅长陵快速定下结伴出行之事,四人安抚了村民,便腾云驾雾起身了。
太平镇距离乐国不远,四人清晨出发,到了半夜,便抵达白玉城。
刚一到白玉城,秦衍和傅长陵便看出来,这就是后来的万骨崖。
只是与后来的荒芜全然不同,如今的这一片土地,高树林立,郁郁葱葱,不远处白玉城灯火璀璨,看上去尚还是繁华人间。
和两人在那些厉鬼记忆里一样,此刻万骨崖内,一条大道直通十里外的高山,高山冲天而起,山中时不时发出轰隆之声。往远处看去,火把立在大路两端,如长龙盘旋入山,大路上密密麻麻全是行人,两旁立着许多修士,他们都带着半张面具,御剑立在半空,冰冷俯瞰着地面上的百姓。
这样的场景,傅长陵和秦衍是见过的,两人十分淡定,但蔺尘与傅玉殊却不一样,两人紧皱眉头看着这场景,傅玉殊惊诧出声:“这是怎么回事?”
“你看远处那山,”傅长陵指了远处的高山,提醒两人道,“那山有蹊跷,二位不如去那里,一看或许就知道了。”
听到这话,傅玉殊沉吟不语,他似是在思考傅长陵话中的可能性,而蔺尘想了片刻后,便直接道:“劳烦二位法修在此布阵护住百姓,我与这位秦道友先去救人。”
“可。”秦衍点了头,傅长陵立刻道,“我也随你们去,阵法让与玉殊道友布下,我帮个忙就好。”
“等等……”傅玉殊还没来得及开口,蔺尘便应声道,“好。”
三人商量完毕,竟就完全没等傅玉殊同意,蔺尘拔剑而出,行到高处,朝着所有修士直直厉喝:“尔等何宗何派,竟在此以百姓修炼邪法,报上名来!”
听到这话,所有修士齐齐看向头顶的蔺尘,其中一位明显是管事的修士大喝:“休要多管闲事!”
说罢,上百修士朝着蔺尘直扑而去,秦衍拔剑而出,傅长陵手中金扇闪出光芒,他从容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光圈,随后将清骨扇抵在唇边。
咒语嗡念出声,化作光阵落在百姓头顶之上,而后一路往白玉城方向蔓延,攀爬上白玉城的城墙。
傅玉殊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慌忙将灵力注入傅长陵已经绘制好的阵法当中,傅长陵见傅玉殊接管,从容抽身,拍了拍傅玉殊的肩膀道:“我去帮他们,玉殊兄,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傅长陵便化作一道华光,直接朝着已经往高山杀去秦、蔺二人杀了过去。
两人此刻已达山顶,周边密密麻麻全是修士,纠缠着两人。
傅长陵随意扫了一眼,便见这山顶和他记忆中差不多的模样,顶峰已经被人用剑削平,仿佛一个瓶子的瓶口,这山体之内早已被人凿空,像一个巨大的容器,山底是一个巨大的熔浆池,四面都被贴上了大理石面,上面绘刻了复杂的符文,山洞中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悬了四个人,那四个人被钉子钉在墙上,摆出不同诡异的姿势,他们脚下是一个平台,平台上有一个阵法,这些人的血落到阵法里,将阵法里的纹路填满。而阵法后面连着一个洞口,看上去似乎是这个山洞出入的地方。
四根铁链从墙壁上探出去,绑在中央一个少女身上,那少女身着紫色长衫,肩上坐着一个木偶,手脚都被铁链拴着,竖着悬挂在半空之上。
傅长陵猜想那人当是越思南,他朝着蔺尘大喊了一声:“我和师兄拦着,去救人!”
话音刚落,傅长陵手中清骨扇携狂风扇过,蔺尘化作一道华光直入山体之中,傅长陵手上落阵,口中念咒,秦衍剑光如雨,横扫四方。
片刻之后,傅长陵阵法自众多人脚下升腾而起,而后千万符咒从天而降,砸到那些修士身体之上,也就是那一瞬间,秦衍一剑化千剑,顷刻间了结了在场修士。
蔺尘提了一个人从山中跃出时,见得满地横尸,不由得微微一愣,秦衍打量了蔺尘怀里的姑娘一样,立刻道:“其他人呢?”
“都死了。”
蔺尘沉声开口,傅长陵点了点头,随后道:“你先回白玉城,我毁了这阵法。”
蔺尘没有拖延,点头径直离开,傅长陵拔了剑,抬眼看向秦衍:“看来这山,得再劈一次了。”
秦衍轻笑:“也是有缘。”
傅长陵没说话,他抬手起剑,手中长剑轰然而落,顷刻间山崩地裂,傅长陵看着高山倾塌,等它夷为平地之后,才转头同秦衍一起回了白玉城。
傅玉殊在白玉城招呼着百姓入城,同时等着他们,见两人回来,傅玉殊上前来,忙道:“二位真乃高人啊,如此险境,二位不过顷刻瓦解……”
“好了好了,”傅长陵知道傅玉殊拍马屁的功夫,赶紧道,“蔺道友呢?”
“在城楼下那个小院,她救回来那个姑娘,正在疗伤呢。”
傅长陵点点头,拍了拍傅玉殊的肩:“继续忙活吧,我去瞧瞧。”
说完,傅长陵就带着秦衍下了城楼。傅玉殊愣了愣,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想想他又笑了笑,若是当真见过这么厉害的人,哪里会忘了呢?
他回过头去,继续招呼着百姓入城。
秦衍和傅长陵下城楼走入小院,推门步入房中,一进屋,就看见紫衣少女坐在床头,一个劲儿落着眼泪,蔺尘抱着她,轻抚着她的头发,温和道:“没事了,我们把你救出来了,不用怕的。”
傅长陵和秦衍站在边上,一言不发,等了许久后,少女情绪稳定下来,蔺尘让对方先行睡下,才看向傅长陵和秦衍。
蔺尘朝着两人指了指外面,两人点头走了出去。
三人出门之后,傅玉殊也忙完了,他走进院来,见三人都在,赶忙上前,直接道:“什么情况?”
蔺尘听傅玉殊询问,沉吟片刻后,她慢慢道:“这姑娘没说,方才我找百姓问了问,和关小娘说得差不多,一个叫百乐宗的小宗门在这里,用人来炼化灵脉。”
“这样,”傅玉殊点点头,随后道,“那里面的那姑娘是谁?”
“她说她叫越思南。”
“越思南?!”傅玉殊震惊开口,急道,“你说她叫越思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