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蓬莱仙岛,碧落的过去

碧落慢慢降落在海边,面无表情地望着浩瀚无垠的大海。在这片大海的尽头,就是碧落想要去的蓬莱仙岛。

天上乌云密布,把天空压得很低。风平浪静的海面上飘浮着浓浓的海雾,视野范围很小,三尺之外几乎一片黑郁,好像天和海都连在了一起,周围吹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腥风,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在这看似平静的大海下,暗藏着许多未知的危险,碧落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安全渡过,顺利到达蓬莱仙境,但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碧落微微眯起碧瞳,用锐利的目光凝视着大海,浑身散发出浓重的妖气和凛冽的杀气,背上展开了巨大的翅膀,脚尖轻踮,纵身飞渡大海。

突然,碧落脚下的大海卷起了滔天的巨浪,发出山崩地裂的响声,海面就像一锅沸腾的开水,剧烈地翻滚起来。与此同时,左右两侧都腾起了同样汹涌澎湃的巨浪,三条巨浪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猛烈地袭去。

碧落夷然自若,提升妖力直冲云霄,拉开一段距离,紧接着在空中往前翻个觔斗,头朝下俯冲向海面,同时把所有的妖力都灌注掌中,对着正中间的巨浪直劈下去。

“轰”一声震天的巨响,刹那间,巨浪如烟花般绽开,碎成了无数朵的浪花,三只庞大的怪物显露出来。

怪物长着龙头,形状像野猫,体型却比大象还要大数倍,名叫窫窳(拼音:ya,yu),生性凶狠残忍,喜欢吃人,与穷奇一样,是上古“四凶”之一。

三只窫窳发狂地咆哮着,周身卷起无数旋涡形成的巨浪,铺天盖地朝碧落身上打过去。

碧落全身释放出强烈的妖气,周围的气温骤然下降,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海浪在碰到他身上的一瞬间凝结成冰,形成无数晶莹剔透又诡异美丽的冰柱。

碧落闷哼一声,所有的冰柱轰然碎裂,变成了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雪花,纷纷飘落,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窫窳被彻底地激怒了,发出雷鸣般的吼叫声。

狂风呼啸,浪涛汹涌,深蓝色的海水蓦然间变了颜色,被黑色的瘴气所污染。

空气中好像布满了锋利的芒针,刺得皮肤隐隐作痛。

碧落的脸上仍然冰冷无情,将妖力提升至极限,控真水,把它变成一个防御结界,阻断瘴气的侵袭,便不再理会对方,朝蓬莱仙岛飞去。

窫窳哪肯善罢甘休,从海里冲了出来,眼中闪烁着令人窒息的凶光,同时从三个方向猛地扑向碧落,想要硬冲破真水的结界。

碧落脸色一沉,毫不客气地释放出真水,变成一把晶莹锐利的长剑,刺向挡住他去路,迎面扑来的一只窫窳。

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猛然震摄住其余两只窫窳,见同伴被长剑贯穿了心脏,凝结的寒冰从心脏处扩展出去,眨眼间变成了一座冰雕。

来不及反应,只听“吱嘎”一声冰块迸裂的脆响,冰雕成了碎屑飘散在空气中。

碧落冷冷地说道:“不想变成第二个,就给我滚开。”

两只窫窳慢慢露出了惧怕的神色,灰溜溜地钻回了海里,再不敢出来。

渡过大海,到达了蓬莱仙岛。岛上遍布奇花异草,风景秀丽,琼楼玉宇,白雾缭绕。

碧落隐去了翅膀,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眼中射出了迷惘的神色,回忆起当年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这里原本是碧落出生的地方,在掌管蓬莱的东王公座下修行,在修行中还博览了不少收藏的秘录典籍。后来因为触犯天条,被东王公逐出了蓬莱仙岛,过了一百多年浪迹飘泊,受尽妖魔欺凌的辛酸岁月,最后在开封城外的千年寒潭住了下来,潜心修炼,不问世事,只为成仙。

如果没有遇到雨承明,他就不会对凡尘有所期望和眷恋,如果没有遇到雨妍,他也不会走出寒潭,帮助雨妍降妖除魔,为维护人间正义而战。

心神恍惚间,一个人影蓦然出现在碧落面前,平静地唤道:“鲲鹏!”

碧落心里一惊,猛地抬眼望过去,惊愕道:“东王公?师……傅……”最后两个字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却是含混不清。

东王公微微点头,目光一冷,露出了严峻的神色,严厉地说道:“我不是已经把你逐出蓬莱了吗?今日回来意欲何为?”

碧落立刻半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说道:“我已经成为雨家第65代传人雨妍的式神,她给我取名叫碧落。今日奉命前来寻找海之镜,乾坤镜。请东王公指出一道明路!”虽然被东王公赶出师门、逐出蓬莱,但是碧落从未忘记他的教导之恩,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即使当年留下了那无法磨灭的锥心之痛,也不会对他有半分不敬。

东王公静静的注视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碧落亦不敢动,就这样直挺挺的跪着,希望可以用自己的诚心和决心打动东王公。

东王公用手轻轻一挥,变出了一张椅子,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看他要跪到什么时候。

两人一跪一坐,相对默然,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

风在周围缓缓流动,送来醉人的花香。

轻轻的一声叹息,东王公眼中露出无奈的感伤,油然叹道:“你离开蓬莱差不多快七百年了,想不到你还是没有改变。”

碧落淡淡地说道:“不,我变了。”

东王公愕然看着他,浅笑道:“变成了雨家的式神,有种归属感了。这点确实是改变了,以前的你,从不喜欢受约束。”

碧落沉默了半晌,视线越过东王公的肩头,深深地望着那座他曾经居住了几百年的宫殿,意味深长地说道:“以前的自己没有心,所以冷酷无情,不明白爱为何物,情为何生,遇到雨妍之后,才渐渐地找回了自己的心。”

东王公浑身剧震,猛地站了起来,恼羞成怒道:“你爱上她了?人、妖岂能相恋?上次触犯的天条,罪行不算太重,我还能保得住你,这一次你若犯下人、妖相恋的重罪,就是十个我也保不住你了!”

碧落不慌不忙地叩了个头,语气平缓地说道:“恩师的教诲,碧落时刻铭记于心。我对雨妍有情,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赵宸和展昭才是雨妍心中所爱之人,也是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我只是她的式神,只能尽一个做式神的责任。我虽然爱上了她,但这份感情我会永远的藏在心里,不敢对她奢求什么。爱一个人有很多种方式,并不是非要拥有她不可。我所选择的方式,就是永远留在她身边,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式神,毫不犹豫的去执行她所有的命令。”

东王公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情沉重,沉声说道:“你真的变了!碧落,乾坤镜一直放在那个地方,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好自为之!”

话音刚落,东王公已经消失不见了。

碧落深深的叩拜,恭敬地说道:“碧落叩谢师傅!”

碧落飞入雄伟壮丽的宫殿,来到一望无际的荷花湖前,停下了脚步。

绿色的荷叶几近铺满了整个湖面,荷花在高高的枝头上灿然绽放,白的纯洁,紫的高贵,红的娇艳,千姿百态,美不胜收,有的高傲地立于荷叶之上争奇斗艳,有的羞答答地躲在田田荷叶下含苞欲放,还有好奇的从荷叶间探出一点红颜的花蕾。湖面上烟波浩渺,荷香飘荡。

荷花湖的荷花一年四季都在盛开,湖里住着荷花仙子,守护着放在湖底的乾坤镜。

碧落沉吟了片刻,伸手便去采摘那一朵离自己最近的荷花。

“大胆!不许碰它!”忽然从前方传来女子的娇叱声,紧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荷花湖中,只露出上半身,腰身以下都隐在了荷叶间。此女年约双十,长得姣俏可人,亭亭玉立。

碧落的手僵在半空中,看了女子一眼,脸上毫无表情。

女子打量着他,奇怪地问道:“你是什么人?这里不是外人可以随便进来的地方。”

碧落依然沉默不语,却又继续去摘那朵荷花。

女子一怔,继而恼羞成怒地冲了过来,甩出白色的披帛,如铁棍般朝碧落胸口袭去,厉声喝道:“我叫你不许碰它!”

碧落侧身一闪,披帛从胸前飞过,这时女子已经欺身上来,举起右掌,往他胸口按去。碧落连忙向后退开半步,同时伸出左手与她相击一掌,轻松地把对方震飞了出去。

女子承受不住碧落的劲力,飞跌入荷花湖,被另一个身穿红衣的年青女子及时接住,她的身后还站着十几个白衣女子,个个花容月貌,青春焕发,宛约可人。

红衣女子巧笑嫣然,飞身拉近与碧落的距离,落在湖边一片荷叶上,用柔和好听的声音说道:“鲲鹏,七百年不见,怎么又突然想到回来看我了?”

碧落见到昔日照顾自己的荷花仙子红婷,百般滋味涌上了心头,一时竟哑口无言。

红婷愕然道:“你怎么了?是东王公叫你回来的,还是有什么事?”

碧落沉吟一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向她交待了清楚,最后道:“红婷姐姐,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过份,但是如果拿不到乾坤镜,人间就会面临一场空前的浩劫,未来世界也会灭亡。碧落从未曾求过姐姐,这次渴求姐姐答应!”说完,毅然跪了下去,充满期待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红婷。

红婷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悠悠说道:“你心怀慈悲,想要拯救世人,姐姐又怎会自私无情,不答应你的请求呢?乾坤镜就借与你,功成之后必须马上还回来!”

碧落郑重地回道:“碧落一定信守承诺!”

红婷如行云流水般结下手印,湖面顿时泛起层层蓝光,湖中心的荷花逐渐消失,湖水亦从中心朝周围退开,很快露出了湖底,一个雕花檀木镜架呈现在众人眼前,镜架上放有一面镜子,镜面散发着摄人心魄的蓝光。

“嗖!”镜子冲天而起,落在红婷摊开的手心上,湖面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红婷把乾坤镜交给了碧落,淡淡道:“如今的碧落已不再是以前的鲲鹏,我终于可以放心了!去吧!”

她渐渐隐去了身形,所有的荷花仙子也跟着消失了。

碧落茫然望着手中的乾坤镜,镜子呈圆形,背面是一块天然的翡翠,镜面犹如蓝宝石般晶莹剔透,却无法照出任何的映像。

忽然想起雪羽和青龙,要对付修炼了几万年的黄龙,想想就觉得十分棘手,现在赶过去,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碧落小心收好了乾坤镜,朝荆湖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