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对峙

凛冽森寒的杀气,立时弥漫全场。

一阵刺骨的寒风吹来,枝叶被吹得“沙沙”作响。一瞬间,乌云盖顶,电闪雷鸣,明明刚过晌午,天空却黑沉得像进入了午夜时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异常天气变化,即使是训练有素的禁卫军,也不由后退了几步,心惊胆战地看着眼前的情景,持剑的手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若是换了一般的官兵,早已弃械而逃。

庞吉脸色煞白,双腿止不住的哆嗦着,知道那不是普通的黑猫,随时都有可能变成怪物,把他吞噬入腹,露出既恐惧又愤慨的神色,咬牙道:“妖女,就算你杀光这里所有的人,只要老夫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要将你绳之以法!”

一个大奸臣,居然能说出这番正气凛然的话,真是好笑!雨妍不屑地瞪了他一眼,把正发火的黑猫抱进怀中安抚。

雨家祖训,无论有什么理由,都不能用四神兽伤害人类,也不能用九字真言对付人类,因为这些力量太强大了,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对方死亡。

雨妍虽不喜欢被什么祖训约束,却也不想伤害这些禁卫军,他们只是奉命行事,所以及时阻止了黑猫,对庞吉煞有介事地说道:“你叫我妖女,就应该知道我的厉害,凭这些笨蛋就想要抓住我,实在太自不量力了!你们最好趁我没有发火之前,离开王府!”

庞吉被雨妍嚣张的态度气得七窍生烟,但又惧怕着她那未知又可怕的力量,一时竟无言反驳了。

张谦见禁卫军的气势完全被压制,庞吉又拿雨妍没有办法,暗忖若是与她硬碰,跟送死没有分别。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把庞吉拉到一旁,低声说道:“庞太师,黑猫既是妖怪所变,禁卫军又不会捉妖,普通的刀剑根本奈何不了它,倘若强行抓人,恐怕我们会全军覆没。必须先想办法引开黑猫,再抓人就简单多了。”

庞吉点头同意,皱眉道:“黑猫似乎与她形影不离,如何才能把它引开?”

张谦目光落在黑猫身上,生出警戒的神色,把声音再压低了一些:“我们先回去,问问胡王妃,既然她能逃出来,说不定知道这只猫的弱点。”

庞吉犹豫道:“不行,万一他们趁机逃跑了怎么办?”

张谦愣了一下,完全没有考虑到这点,就算派重兵包围安逸王府,依他们的本事,逃跑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但是,现在她一样可以突围出去,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打他们个落花流水,然后潇洒地离去。

奇怪了!她的身份被拆穿,阴谋已经败露,想要逃走的话,此刻是最佳时机,为什么她不立即突围,还要留在这里呢?难道这安逸王府还有什么是值得她冒死留下的?张谦心中忽然产生了怀疑,转头看了一眼雨妍,见她气定神闲,就像所有的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一样,给人一种无形却又强烈的压迫感,不禁吞了吞口水,强制镇定道:“庞太师,我想她应该不会逃跑……”

庞吉似是想到了什么,抬手打断他的话,嘴角勾起一个阴冷的笑容,胸有成竹地命令道:“王统领,老夫已经查出雨妍乃辽国奸细,包拯、公孙策和展昭三人暗中与其勾结,意图谋反,你马上带一队禁卫军到开封府拿人!”

众人大吃一惊,手足无措下,却无人敢提出异议。

王充站出来领命道:“是,末将遵命!”

雨妍蓦地怔住了,想不到庞吉竟然这么狠毒,用莫须有的罪名陷害忠臣,确实叫人始料不及。见王充带着人马就要离去,一股怒火直涌上心头,再不控制自己的情绪,眸中阴沉戾气飘扬,厉声喝止道:“站住!谁敢到开封府抓人,我立刻要他血溅当场,不信就试试!”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打在离王充最近的一棵树上。只听“咔嚓”一声,儿臂大小的树干被硬生生地劈断,轰然倒在地上,挡住了下山的路。

王充等人吓得面无血色,惊魂未定地回头望着庞吉。

这道闪电绝不是什么巧合,显然是对他们的警告。庞吉的脸色更加难看,想不到雨妍居然能呼风唤雨,差点软倒下去,却毫不示弱地瞪着雨妍。

“哇――”赵宸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兴致高涨,忙走到雨妍身边,问道:“王妃,这是什么招数?好厉害!教我啊!我要学这招!”

雨妍没有理会赵宸,向宝儿招手道:“宝儿,过来!”

宝儿这时已经吃完桌上的最后一块糕点,听到雨妍叫他,跳下豉墩,一边吮吸手指上残留的香味,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娘,叫我有事吗?是不是要我把这帮讨厌的男人赶走?”

雨妍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宝儿,你现在去开封府,保护包大人他们,要是有谁敢动他们一根头发,就给我狠狠地教训他们!”

轻松的语气却饱含着浓浓的杀气,对方无不色变,人人如坠地狱的深渊。

宝儿努嘴,危险的目光凌厉地扫过众人,不高兴地说道:“开封府都没有糕点吃!娘,不如现在就把他们全杀了,不就没有人去开封府了吗?”

杀人当然容易,问题是雨家的驱魔师不能随便杀人,更不能指使式神杀人,上天赐予雨家驱魔降妖的灵力,是为了维护人间正道,否则将万劫不复。雨妍倏地倒抽一口凉气,命令道:“宝儿,不许给我找借口,马上去开封府!记住,我一天没有让你离开,你都必须留在开封府,保证他们安全!快去!”

式神永远无法违抗主人的命令。宝儿恋恋不舍地望着雨妍,闷闷的道:“娘,宝儿去了,你一定要早点把宝儿叫回来啊!”

宝儿全身释放出强烈的气流,瞬间出现无数的绿叶,形成一股龙卷风,把宝儿卷上了天空,消失了。

赵宸用手放在额前,眯起眼睛,看着宝儿从天空中消失,深有感触地说道:“原来宝儿也会飞,真没有看出来!”

所有禁卫军愣怔当场,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感在心中滋生、蔓延,占据了全部的思维。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妖怪!”,他们便如惊弓之鸟,立时陷入一片混乱中,慌不择路的四处逃散。

眼见此景,庞吉和张谦也心生慌乱,却手脚发软,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王充又惊又气,身为禁卫军统领,怎能容忍自己的军队如此不堪一击,愤然道:“全军肃静!谁敢逃跑,杀无赦!”

正争先恐后逃跑的禁卫军得令,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重整军容,再次将雨妍包围了起来。

庞吉见局势扭转了回来,心脏却还是怦怦乱跳,速度没有一点减缓的迹象,愤愤不平地瞪着雨妍,恨不得把她凌迟处死,咬牙切齿道:“妖女,别太得意!你杀害胡王妃,冒充皇亲,欺君枉上,与辽国勾结谋反,罪恶滔天,老夫今日奈何不了你,所谓天理昭彰,罪有应得,老夫倒要看看,你能逍遥法外到什么时候!”

再次听到“勾结谋反”四字,雨妍心中突然涌出个奇怪的念头,胡小倩的鬼魂出现,绝对不是想要拆穿她的身份、致她于死地这么简单,说不定还有什么阴谋,肯定是穷奇暗中搞鬼。不如虎穴,焉得虎子。

想到这里,雨妍不屑一顾地回瞪庞吉,抚摸着黑猫柔顺光滑的毛发,轻声道:“庞太师,我确实冒充了胡王妃,最多只是欺君!杀害胡王妃,勾结辽国谋反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我一概不认!看你这么激动,想必抓不到我,不好向皇上交差吧!好吧!我跟你走,免得你心脏病发死了,我又多一条气死太师的罪名。但是,你敢对王爷或是开封府的人下手,小心你项上人头!”

黑猫大感愕然,抬头望着雨妍,用心声问道:“雨妍,你想要做什么?跟他走,你会被推出午门斩首的!”

雨妍眼中露出一往无前的坚决神色,对黑猫妩媚一笑,用心声回答它:“小龙,不用担心!虽然我算不出此行是吉是凶,但可以肯定死不了。这件事背后一定还隐藏着什么阴谋,我想去调查一下!或许,可以把穷奇引出来!”

“你疯啦!依你现在的力量,根本不是穷奇的对手。我们还是先逃走,再从长计议!”

“这次是敌人主动找上门来,我们逃跑也没有用。况且,你刚才也听到了,如果我们逃了,就会连累开封府的人。小龙,赶快找到朱雀,然后前往开封府与宝儿汇合,我担心穷奇会对包大人下手。”

“我明白了!雨妍,千万小心!”

黑猫从雨妍身上跳了下去,恢复人形,旋身消失在原地。

黑猫的凭空消失再次令众人骇然失色,想着军令如山,不似刚才那般惊慌无措,集中精神继续与雨妍对峙。

而庞吉和张谦却同时松了口气,因为他们认为黑猫才是最可怕的威胁,此刻黑猫自动离开,便是捉拿雨妍的好机会。

庞吉威严地命令道:“来人啊!把雨妍给我拿下!”

雨妍不以为然地绽开绝美的笑脸,伸出双手让他们抓,却把上前的禁卫军吓得退了回去。

“你们干什么?个个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要不要抓我啊?”雨妍调皮地嘲笑道,就这样举着双手朝他们走了过去,对方却被她逼得连连后退。

赵宸吓了一跳,急忙把雨妍拉进自己的怀里,紧张地说道:“王妃,你不能跟他们走!我不要你走!”

雨妍用力推开赵宸,沉思片刻,柔声说道:“王爷,皇上对我有点误会,我只是入宫去向他解释清楚,很快就会回来的。”

赵宸半信半疑地眨眨眼睛,撇嘴道:“我陪你入宫!”

雨妍无奈地叹了口气,神情瞬间冷淡下来,无情地说道:“王爷,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不用你陪,给我留在王府!”

雨妍走到庞吉身旁,低声道:“王爷人傻心不傻,如果你在这里抓我,他一定不会同意,出了王府再绑我也不迟。我说过跟你走,就不会逃。”

庞吉点了点头,下令整军离开安逸王府。

看着雨妍离去的背影,赵宸心中一阵挣扎,很想追上去,又怕雨妍生气,只道:“王妃,如果你晚上还没有回来,我就进宫接你!”

雨妍没有回头,举起右手挥了几下以示告别。

刚刚迈出王府大门,王充带着数名禁卫军冲上去,穷凶极恶地按住雨妍,见她没有反抗,五花大绑之后,押着她朝天牢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