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空气中,残留着一道冷至骨髓的靡靡之音,“有道者,天自怜悯。”
礼部尚书手捧着那枚绿色的竹简,心脏砰砰乱跳,他惶恐不安的抬头看向塔尖,可惜那里已经杳无人迹。
有道者,天自怜悯,但这句话之后还有下一句,那就是,无道者,自取灭亡。
难道国主做了什么无德无道之事?!
礼部尚书不敢停留,双手高举竹简,一路朝着朝天殿疾跑。
与此同时,隐在云层之上的唐瑾,已经隐隐听见地面上传来的万民祈祷之音。
“小蓝,送我下去。”
“好。”
就在礼部尚书的竹简才刚送交到轩辕帝的手中,轩辕帝迫不及待的看向那竹简之上的字迹时,天地突然一暗。
跪在地上的众位大臣们,全都慌乱的惊叫出声。
“天怎么黑了?!!!”
“是不是老天在惩罚我们?!我们到底做了什么,让老天爷降下如此怒火啊?!”
身在黑暗中轩辕帝,在听着身后大臣们所说的那些话后,一股冰凉自脚底蔓延,从来没有过的心悸袭上心头。
怎么可能?!别说这世间没有神明,就算是真的有神明的话,神明又怎会注意到他这个连蝼蚁都算不上的区区凡界之地。
况且,青云大陆广袤无垠,大小国度无数,每日里都会有战争和杀戮,死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他只不过是让人杀几个人而已,他是上国国主,他统领着这一方的下域之地,怎么会因此就
招来了天罚?!
不会的,这只是普通的天象而已!自古以来,天生异象之事,又不是没有过,怎可以天罚来形容?!
可是,拜月那个狗东西,他怎可给出这样的批语?!这让他稍后要如何与众位大臣及公卿诸王们交代?!
黑暗中,轩辕帝的手指覆在竹简之上,用力一划,上面被大祭司划出的字迹,瞬间消失殆尽。
就在轩辕帝心怀震怒之际,倏地,漆黑如墨的天空陡然一亮,就见刚刚还黑云罩顶的天空,一片清朗万里无云。
“怎么回事?!天怎么又亮了?”
有的大臣不信的揉了揉双眼,嘴里喃喃自语,“难道刚刚是幻觉不成?!”
“怎么可能是幻觉,一定是大祭司那边的祝祷起了作用,对了,刚刚桑大人不是拿回了大祭司的批语了吗?!”
说话的正是瑞王,轩辕策。
他的话一落,众人的眼睛顿时全都看向了轩辕帝。
“陛下,敢问大祭司的批语为何啊?!”
“陛下,还请陛下立即公示大祭司批语,以安民心啊!”
“是啊陛下,还请陛下公示大祭司的批语,否则国度内外的万民们,还不知会怎么想今日之事!”
“对了,桑大人,刚刚是你去的国师殿,请来了大祭司的批语,大祭司当时可有说过什么话没有?!”
大臣们没等来轩辕帝的回应,便把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礼部尚书桑晨的身上。
桑晨脸色惨白,额际已经浸出了细
密的汗水。
如果他今日如实的说出大祭司之言,肯定会人头落地,甚至是自己的全族性命都有可能不保。
思及此,桑晨抬头对着众位大臣厉声说道,“众位可都是国之栋梁,陛下的左膀右臂,怎可如此无视陛下,句句不离大祭司?!
且刚才,本官迎取大祭司批语后,一刻都不敢耽搁的就往回赶,又哪有时间聆听大祭司教诲。”
众位大臣闻言全都一脸震惊的看着桑晨,就连一直在朝堂上当背景板的诸位公卿与亲王们,在听了桑晨的话全都变了脸色。
“桑晨!你怎可对大祭司如此无礼?!而且每次天生异象,大祭司都会给出批语与警示,怎地就你听出了我们不尊国主只尊大祭司了?!你到底是按的什么心?!”
“众卿无需为此生气,待寡人看完批语先。”
一直沉默不言的轩辕帝,视线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桑晨后,缓缓的把竹简拿到眼前。
“咦?为何这简上竟无一字批语?桑卿,可是你搞错了大祭司的竹简?!还是说,大祭司本就没有批语?”
桑晨闻言一脸惊悚的抬头,看向轩辕帝,当他的视线与轩辕帝那如黑色深渊的双眼对上后,桑晨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
众位大臣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失职,而受到惊吓所致,所以才会如此惊恐惧怕。
桑晨额间的汗水,入雨水办流入颈间,并迅速湿透了身上厚重的潮服。
他磕磕巴巴,哆
哆嗦嗦的张了数次的口后,才绝望的一闭眼,对着轩辕帝就磕了一记重重的响头。
“臣有罪!臣罪该万死!”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何罪之有?”
说着,轩辕帝一把扔掉了手中的竹简,双手背负,一脸腥味的看着冷汗涔涔的桑晨。
“臣,臣实际上刚刚根本就没有见到大祭司,那枚竹简是臣在神殿的祭台上随手抽的一枚空简。”
说完,桑晨就那么四肢着地,再也没有抬起头过。
只是听了他的话的众位大臣们却因为他的话,全都炸了。
“哼,怪不得你刚刚口口声声贬低大祭司,原来根本是大祭司没见你,所以你怀恨在心故意挑拨离间陛下与大祭司之间的信任,是也不是?!”
吏部尚书崇正眼带寒光,率先发难。
桑晨没有任何言语,只是一味的跪伏在那里,静等着自己的末日来临。
他只希望,自己的牺牲,能够换来家中老父老母,以及妻儿的平安。
“金甲武士何在?”轩辕帝终于开口,立即有两名金甲武士上前。
“礼部尚书桑晨,玩忽职守,欺君罔上,又涉嫌故意挑拨皇室与国师殿的关系,罪无可恕。
着,打入天牢,三日后,斩立决。念在桑家众人无辜,特收回府邸流放北境,百年内不准返回国都,男丁三代以内不准科考入仕。”
“谢陛下隆恩!!!”
桑晨再次高举双手,直起身子,对着轩辕帝重重的又磕了一个响头。
随
后,便一脸死灰的被金甲武士带出朝天殿。
原本还一脸义愤填膺的众位大臣们,此刻全都噤若寒蝉,有些尚存理智,一直站在旁边未发一言者,眼底流露出兔死狐烹的眼神。
瑞王的视线,则落在了刚刚被轩辕帝随手丢在地上的绿色竹简上,那上面光滑如镜,没有一点字迹。
可是,那竹面上是否也太光滑了些?!
瑞王收回视线,唇角不经意的扯出一抹讥笑后,再次恢复到了从前背景板。
双眼从精明也变得呆滞无神。
朝堂之上波诡云谲,而在国都的街上,一身粗布麻衣,脸上也易了容的唐瑾,则随着一队运送米面粮油的车队,进入了一座普通的三进宅院。
那宅院的门脸上方,有个牌子,上面写着生宅。
可是只有唐瑾知道,这里正是往生门在上国的总部,而他们的巢穴,就在这座宅子的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