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四章 祭拜

“到了就知道了!”苏文卿依旧没有说,而是闭目养神起来。

也不知道后面那辆马车里装的是什么,苏轶昭心中揣测着,而后发现马车行进的方向居然是南城。

出了城门,马车一路往城郊的方向驶去。

苏文卿面色凝重,虽说往日里也有不喜言语的时候,但也不及此刻的肃穆和端庄。

苏轶昭撩开帘子,发现马车行进的方向渐渐偏僻起来。

一路上都是树木和枯黄的杂草,好几日不曾下雨了,黄土大道被行驶过的的车轮碾压,扬起了漫天的灰尘。

再往前,路面渐渐变窄,路边的杂草被霜打得瘫软在地,过路的行人三三两两,直至再也看不见。

再看不出是去往哪里,苏轶昭就有点傻了。

虽说这里还不曾真正来过,但也是听人说过的。

这里往前,不就是十里亭吗?.

十里亭是什么地方,之前就提过,那可是墓园,再往前一点就是乱葬岗。

马车又行驶了一刻钟左右,总算到了目的地。

苏轶昭下了马车,眼前是一片荒凉。

此刻已经天光大量,四周雾气弥漫,前方一座座坟茔耸立在山脚下,周遭寂静无声,显得悲凉又诡异。

“跟我来!”苏文卿让忠伯就在马车旁等他们,而后提着布袋和食盒,率先走在了前头。

羊肠小路,路边枯草覆盖了脚下,苏轶昭小心翼翼地走着。

深秋早晨的露水打湿了她白靴的鞋面,踩在枯草上,不一会儿鞋底就附上了草屑。

想必是因为里面马车进不来,这才徒步前行。苏轶昭见苏文卿今日情绪不太好,也就不再多言。

苏文卿一言不发地走着,二人约莫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停下来。

这里是一处山坳,沿着小路曲曲折折,总算到了目的地。

苏轶昭回头去看,发现此处已经是密林,按照来时的路回去,估计她都要迷路。

转头看向前方,发现那处有两座简陋的坟茔,靠得很近。

打理地很干净,四周还清理过杂草。

墓碑只是两块木板,奇怪的是,上面并未刻字。

苏轶昭诧异,就算是没有后人,难道也没有其他亲人吗?至少要刻个名字吧?

就这么插着,那只会是无名的孤坟啊!

苏文卿二话不说,从布袋中掏出了香烛、纸钱和橘子等物。

苏轶昭刚才就猜测里面是贡品,因此也没有觉得意外。

直到苏文卿将食盒中最后一只烧鸡拿出来摆盘之后,他才开了口。

“把香烛点上!”

苏轶昭立刻拿起火折子,给两对香烛点上了。

苏文卿率先给两座坟茔磕了头,而后将酒倒在了其中一座坟的碑前。

他默默凝视着,苏轶昭小心地观察他的侧脸,想从中发现什么。

“来磕头!”苏文卿还是未多做解释,起身之后对苏轶昭道。

......也不知是谁的墓,就让磕头了。

不过苏轶昭觉得死者为大,磕头也没什么。在两座坟墓前恭敬地磕了头之后,又被苏文卿示意跪着烧了一会儿纸钱。

“这是为父的至交好友,那个是他的发妻。”好半晌,苏文卿才解释道。

“那为何不刻字呢?”苏轶昭忍不住问道。

“等他们的后人来刻!”苏文卿的声音有些哽咽。

苏轶昭诧异地转头看了一眼,“那他们的后人呢?”

苏文卿愣了片刻之后,才道:“不知去向了!”

苏轶昭没再多问,反正不刻有不刻的理由吧?

等纸钱烧完,苏文卿这才对苏轶昭道:“你先下去,为父马上就来!”

苏轶昭能够理解,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说,但又不想让自己知道的。

她转身慢慢往来时的方向走,走得很慢,等苏文卿跟上来。

苏文卿用帕子将两块破烂的碑木擦了一遍,口中喃喃道:“再等等!还不到时候。”

苏文卿很快跟了上来,二人上马车之后,苏轶昭抬眼看向情绪低落的苏文卿,欲言又止。

等了片刻,苏轶昭才开口道:“父亲,这么多年,您为何不去看姨娘?”

这是她第一次问,之前她认为渣爹或许是将她们母女二人给忘了,因此也不想多问。

可她的生辰八字,苏文卿他们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苏文卿被苏轶昭问得一愣,随后道:“其实,为父根本不知你姨娘生了你。”

接着苏文卿就开始讲述他与文钰相识的经过,其实桥段很俗。

当年苏文卿被家里压着下场科考,就回了祖籍。

恰巧那时文钰家道中落,便流落在外,遭人哄骗,被卖到了人牙子那。

文钰长得好啊!那人牙子就想将人卖到青楼,文钰哪里肯从?

于是趁着人牙子打盹的功夫,就跑了出去。

人牙子发现之后,带着打手追了山来,恰巧就在坊市碰到了苏文卿,之后的事儿肯定是英雄救美了。

为文钰赎了身,因下场期间,老太爷管教严厉,因此也不敢带回府中。于是就另外买了个小院子,安置在外。

二人相处一月有余,原本郎情妾意,日子很是甜蜜。

可谁料有一日文钰在苏文卿口中得知他已成家,于是便闹腾了起来。

“你姨娘性子刚烈,与我大吵一架。当时我也是一时之气,于是好几日都未曾去看她,想着她使些小性子,过几日气就消了。可过了几日,我回到那院子,却发现早就人去楼空了。”

苏文卿说着还叹了一声,“我哪里得知她已经怀有身孕?自此之后就没了她的消息,谁能想到她怀着身孕,只带了一些盘缠就到了江南呢?”

苏轶昭了然,所以文钰离开了,苏文卿也没再寻找。

找人不容易,且时日一长,苏文卿怕是都忘了文钰了,毕竟相处时日还短。

“那您如何得知我和姨娘所在之处呢?”苏轶昭问道。

“自然是她书信与我的,那时她的身子每况愈下,许是想着命不久矣,留你在世上独自受苦,于是便写了书信与我,告知了你的情况。”

而后苏文卿就感慨万千,说文钰性子太扭,这么多年都没能原谅他。

若非她生病离世,想来是不愿告诉苏文卿他还有个儿子流落在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