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窗纸上的破洞还很新,有人窥伺刘老爷的房中,这是不争的事实。现在,位置能对上的只有李岚,另外罗胜也免不了嫌疑。”
杨大人扫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李岚和罗胜,这才道。
苏轶昭看向罗胜,发现罗胜咬了咬后槽牙,双脚微微挪动了一下。
她双目一凝,接着便细细打量了起来。
李岚顿时不满起来,“就凭这一处破洞,就说学生窥伺刘老爷和他的小妾,这完全是无稽之谈。或许是上一任船客留下的呢?又或许是有人要栽赃陷害!”
李岚觉得自己真实有口难言,气得脸都涨红了。
“不可能!每次开船之前,上房雅间都会仔细检查一番,并且不许其他船客随意到那边走动。”周掌柜斩钉截铁地道。
“大人!那破洞勉强与我对上,可这会不会太牵强了?”罗胜也跟着辩驳道。
这时苏轶昭踱步走到罗胜面前,道:“窥伺之人,其实就是你吧?”
罗胜立刻脸色大变,“小公子为何断定是我?未免太过武断。”
“我从刚才就一直观察你,发现你平日里都有驼背的习惯,身子会不自觉地前倾,或许与你平日里做的营生有关。而刚才对比位置时,你却故意挺直了身体,还微微仰了仰头。”
苏轶昭看着罗胜脸上浮现出惊慌之色,而后继续道:“一个人佝偻着身子习惯了,习惯是很难改的,且自己也很难意识到。”
“你刚才特意挺直身体,就是明白那破洞的位置肯定能与你对上,于是才会刻意去改变自己站立的姿势。”
苏轶昭说得胸有成竹,而众人一看,的确如此!因为此刻罗胜有些心虚,竟然开始挺直了身体,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这是我的习惯,我早就发现了,自然想改正,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不能凭这一点就断定我偷窥。”
罗胜怎么可能承认?他冷哼道。
“方才的洞口有些倾斜,那偷窥之人微弓身体,还带着斜视。你没发现,你看人和东西有时会斜眼吗?”
苏轶昭说着就想笑,这罗胜看人的时候,眼睛竟然是斜着的。
其实她之前也没想到这一点,后来才想起那洞眼有些奇怪。罗胜按照他自己的习惯,戳洞眼时,手指肯定是斜着的。
罗胜脸色突变,竟然一时哑口无言。
杨大人见状,哪里还能不明白?
“说吧!你为何窥视刘老爷?还是你觊觎刘老爷的财物,为了监视他,所以才杀了他?”杨大人一拍桌案,怒喝道。
罗胜连忙道:“没有!我只是偷看,没有杀他。”
原来这罗胜觊觎刘老爷小妾梁氏的美貌,那次在正厅见过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
见着刘老爷带着小妾回房间歇着,于是他便自告奋勇去巡视。
借此机会,他和阿发都巡视到了刘老爷的房外。
二人刚刚走近,就听到了刘老爷和梁氏的调笑声。
罗胜心听得热血沸腾,于是不顾阿发的阻拦,戳破窗纸,窥探房内。
“我不是一个人看的,阿发也看了!”
他身后的阿发顿时毁得肠子都青了,连忙辩解道:“我看他看得起劲,实在没忍住好奇,就跟着看了。是他拉我看的,我本来是要离开的。”
“你们何时离开的?除了看见他二人同房,还看见了什么?”杨大人脸色不虞,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他们结束了,我们就离开了。怕有人起疑,我还将那破洞抚了抚。没看到其他的,只听见那小妾说要起身去大厨房给刘老爷做什么香酥鸡,她穿戴整齐之后,刘老爷就躺在床上休息。”
罗胜仔细回忆,而后道。
“是啊!当时罗胜还说那刘老爷长得脑满肥肠,却有这么好的福气。小妾年轻貌美,床上功夫也不错,伺候得刘老爷......”
阿发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也不再隐瞒,将有的没的都说了。
“咳咳!”苏文卿却是轻咳几声,接着重重将茶碗搁在了茶几上。
杨大人看了一眼茫然的苏轶昭,也打断了阿发的话,“好了!无关紧要的话不必多言。”
“如此一来,你二人最有嫌疑!”杨大人指着两人道。
二人自然不肯认罪,都高呼冤枉。
“大人,草民还想起一事。当时那刘老爷调情之时,曾和小妾透露,他这次来北元府谈的是一笔大买卖,还说有了这个东西,日后财源广进,梁氏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
“是什么东西?”苏轶昭忍不住问道。
“我也不知,就是一个瓷瓶。当时他拿在手上炫耀,那小妾问他是何物,还要上手去拿,却被他躲过了。之后二人就行了房事,不曾提过此事了。”
“什么样的瓷瓶?你看到了吗?”杨大人立刻问道。
罗胜摇了摇头,“他当时握在手中,很宝贝的模样,我没看清。”
其实他当时的注意力哪在什么瓶子身上,而是在那小妾白花花的皮肉身上。
“周掌柜,劳烦将梁氏带上来!”杨大人即刻吩咐道。
“大人!为防他们串供,不如分开审问!”
苏轶昭想起梁氏毕竟只是个妙龄女子,被这么多男人觊觎,还被偷窥了身子,房事还得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说,肯定会不知所措。
人少一些,梁氏的心里也会好受些。
苏文卿看了一眼苏轶昭,接着又端起了茶碗。
杨大人采纳了苏轶昭的提议,毕竟破案还真的要靠苏轶昭。
梁氏被问及房事,果然羞愤难当。
她遇到刘老爷之前,也是个黄花大闺女,若非父母将她卖了,她也不会沦落到以色侍人的地步。
她边涨红着脸,边哭着将当时发生的事儿说了。
“那你当时看到他手上的瓷瓶了吗?可有告诉你里面是何物?”苏轶昭见她哭得伤心,于是岔开话题道。
梁氏仔细回忆,“好像是一只细白瓷的瓷瓶,很常见!至于是何物,老爷没有提及,也不肯让奴婢碰触。”
对梁氏问完话之后,杨大人便迫不及待问苏轶昭怎么看。
苏轶昭若有所思地道:“大人不好奇那金粉是从何而来吗?若说是衣衫上蹭的,学生觉得不像,更像是不小心撒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