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时间是最好的药,但也有医不好的伤

很多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到底生存是为了什么,有些人说是为了寻找这问题的答案。在初末的认知里,生存就是为了那些自己深爱着的人而活下去。

初末的家的确很小,小到就连想要一个人静一静,都得站在狭窄的走廊里。

天空已经逐渐地暗了下去,罗子嘉稍微有些近视,所以看去时候,只能看见初末小小的一个轮廓,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即便是这样,他也能感受到她小小的身体内散发出的悲伤气息。

罗子嘉很少会被别人的情绪牵扯,可每每看见她这么不快乐的时候,他的心情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罗子嘉一向是了解自己的人,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从认识眼前的女生开始,她就开始侵入他的心。

只是从一开始,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叫慕流年的男子身上,旁人连应景的陪衬都算不上。他也就将这些沉默地放在心底。

原本以为和初末的联络不会很多,毕竟两人是不同世界的,却不想,几次意外都让他卷了进来,每每都看见她伤心难受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就算是心再硬的人也会在这样的相处中渐渐变软。

事实上,罗子嘉是个温柔的人,却不代表他会安慰人,他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才准备好了措词,正想开口,就见初末擦了擦眼睛,转过头对他说:你不用安慰我,我已经好很多了。

罗子嘉看着她虽沾了眼泪却清明的眼,没再多问,只是转移话题:这里的菜市场你知道在哪里吗?

初末一愣,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小镇的马路很窄,这个时分,马路上已经没多少人了,来到菜市的时候,很多人都开始收摊了,初末带着罗子嘉随便的买了几样菜,都是罗子嘉付的钱,好在小地方,菜都极其便宜。罗子嘉付钱的时候,初末也没说什么。

两人去买肉的时候,那卖猪肉的大伯看着百元大钞忧伤了起来,小伙子,有没有零钱啊?大伯找不开这么大的钱啊……

罗子嘉面露难色,他身上本就不经常带零钱,刚才的那些零钱还是来的时候,罗希在学校买完吃的硬塞在他口袋里的。

我来吧。初末从口袋里拿出一些零钱递给卖猪肉的大伯,笑道:大伯,你看这五角钱你就给我们抹了去吧?我这里也没有零钱呢!

行行,反正是今天的关门生意,就给你们抹了!说着转身去找钱,将钱递给初末的时候问道:孩子们都是大学生吧?瞧瞧这小伙子一身的书卷气息,只有城里的人才有这样的气质,小丫头,这是你男朋友吗?

对于大伯的八卦,初末只是笑了笑,解释道:不是啊……他是我同学的哥哥,来我家里做客的。

那老伯还想问什么,就听见不远处的一个声音:老头子,摊子怎么还没收好啊?该回家了……

嘿!来咯!

那大伯再也不多问,跟初末他们说再见:老婆子在喊我,我不跟你们唠叨了,小伙子,有空常来玩,以后来我这里买肉我都给你优惠啊!

说完就担着扁担走了。

初末眯眼看去,就见不远处一个手上拿着棉外套的妇人站在那里,等到自己的丈夫过去之后,将外套披在他身上,一边抱怨道:早上就跟你说天气变冷了,让你多穿一点,怎么总不听呢?

老伯憨憨地笑笑说:不是穿多了不好做事么?许是妻子不高兴了,他又忙改口,笑道:好了好了……我以后多穿点就是了。

哼!你每次都这么说!

渐渐地,听不见大伯的回答,却可以想象到他的一定是在憨厚地讨好。

这样的温馨,让暮色降临的黑暗多了那么一丝的人情味,此刻的罗子嘉和初末依旧站在原地,二人都没有着急转身,而是目送着那一对背影相携远走。

很多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到底生存是为了什么,有些人说是为了寻找这问题的答案。在初末的认知里,生存就是为了那些自己深爱着的人而活下去。

回程的路上,初末显得异常安静,神思游离在现实之外,就连前面一个开着卡车,高喊着:让让,麻烦让让的叫声都没有听见。

若不是罗子嘉早有准备将她及时拉开,恐怕早就被撞得人仰马翻了。

虚惊一场,初末才不敢胡思乱想,跟罗子嘉说了声:谢谢。

一抬头,就看见他蹙眉望着自己一张担心的脸,路边黄色的黄晕散落在他发间,仿若一样英俊的脸,好像能在他身上还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初末的唇轻轻地开口,却最终没叫出那个人的名字。

喂!你在做什么?

忽然蹿出罗希的声音,初末只觉得眼前一闪光,回过神来,她还在罗子嘉的怀里,两人之间的距离十分亲近暧昧。

她忙扯开一段距离,只见眼前一闪,罗希已经飞快地冲了过去,将一个正要逃跑的女生给抓住。

与罗子嘉对视一眼,两人走上前去询问发生什么事。

罗希一手拽着女生,一手想要扯出女生怀里的相机,凶巴巴地说:我去!抓住了你还想跑?跑毛啊跑!我倒是要看你偷/拍我了哥什么!

罗希的力道本来就大,再加上那女生死死地捂着相机不给,这样一拉一扯,那女生经不住力道,摔倒在一边,怀里的相机也顺手被罗希拽了过去。

罗希瞪了她一眼以示警告,才开始翻阅里面的照片,发现全部都是罗子嘉跟初末的照片。从他们在学校里,罗子嘉带初末上车,一直到他们站在楼梯间的谈话,他们买菜相偕的背影,还有刚才罗子嘉抱着初末的亲昵姿势,无一不在宣告世界——这两人有暧昧的嫌疑!

罗希看完了之后,瞪着地上的那个女生问:你拍这些做什么?!

那女生咬着唇,一副被欺负了的委屈样子,不知情的人看了好像罗希是有多凶神恶煞一样。

罗希天生充满了正义感,最看不得的就是这种明明自己做错事,还装可怜想博同情的人!

她一把将那女生从地上给拽了起来,动作自然不温柔,像个训导主任一样充满了严肃审问的表情:快说!

那女生哪里招架得住这样的状况,一开始先是脑袋空白,现在被罗希一凶,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并且在罗希、罗子嘉和初末三重眼神的凝望下,有越哭越大声的趋势。

小镇本就不大,这样一哭,惹得附近几家住在马路边的屋主纷纷出来看。一直没有吭声的初末忽然站出来说:我觉得你有点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那女孩一听她这么说,顿时就收起了哭声,扭头就要跑。

却不想罗希早有准备,一个手指就勾住了她的后衣领,不咸不淡地说:想跑去哪里啊?

我想起来了……初末讶异道:你是阮独欢的妹妹对不对?你不是去美国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句话让在场的几个人都僵硬在场。罗希和罗子嘉是因为震惊,而那女孩却像是被识破了身份的紧张,紧张到忘记了该怎么呼吸。

阮独欢的妹妹……罗希忽然第二声哦了一声,道:我也记起来了,上次在学校论坛闹得沸沸扬扬的偷/拍事件不就是你做的么?现在是怎样?又来第二茬?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是有偷/拍癖好啊?我知道了!一定是阮独欢让你来偷/拍的对不对?我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怀好意!说完,瞥见女孩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她动作飞快地将手机夺了过来。打开一看,上面清楚的备注了两个字:姐姐。

然后是署名姐姐的人发了的信息:乐乐,拍到了吗?

罗希二话不说将手机里的讯息给初末和罗子嘉看:你们看,真的是阮独欢干的好事!上次那照片恐怕也是她做的,奶奶个熊!还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

罗希愤怒的时候就会飚脏话,曾经因为那么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哭过刚出生的小孩。

女孩抿着唇不说话,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藏着泪水,还不断地往下掉,看上去不知道多凄惨了缡。

罗希还想严刑逼供,就听见身后一个略微无力的声音:末末?你们怎么还不回家呀?

四人转身看去,就见杨母披了一件外套出来,原是发现他们出去了这么久没回来,出来找人了。杨母在原地站了站,不禁问:末末,你又有同学?怎么好像在哭的样子?

初末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还好罗希机灵,道:哦,阿姨,她是我们班的傻蛋,平时就笨笨傻傻的,刚刚走路不小心摔倒了地上,你看看,长这么大还哭鼻子呢!也不知羞。裉

那女孩倒是很识相,被冠以傻蛋的名字,也不敢多说什么,一副乖乖的模样。

没事就好,时间不早了,大家快进屋吧,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哈!

嗯。初末应了一声,脑袋本来就晕晕的,也顾不了什么阮独欢不阮独欢的了,现在她眼底只有母亲的病。

她走上前,挽着母亲一起上去。远远的,还能听见罗希警告那女生的声音,让她待会识相一点。不过好在声音不大,年迈的母亲耳朵不行,也听不到。

阮乐乐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做了坏事被抓到,对方还那么热情地请她吃晚饭,一点都没有责怪的意思。

她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像一家人一样忙碌,原本不大且破旧的房子给人的感觉那么的温馨。竟是一般家庭都比不上的。想起自己之前的偷/拍,内心渐渐泛起一股愧疚之情。

阮乐乐的本性其实不坏,她仇恨初末是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姐姐变得非常的不快乐,一向坚强的姐姐甚至在好几个晚上都在哭。

问其原因,姐姐说,她一直喜欢的一个男生喜欢上了别的女孩。

阮乐乐是知道慕流年的,她觉得慕流年就是她心中的神,而姐姐是她的女神,他们两个是天生一对,注定应该在一起的。

所以当阮独欢要她帮忙拍摄一些初末的照片放在论坛上的时候,她半点都没有拒绝。她的本意是想让初末正视自己的身份,让她觉得自己配不上慕流年,主动弃权,却不想那一次并没有给予她沉重的打击。

而这次,也是因为她在陪姐姐去晚宴的路上,不小心看见罗子嘉和罗希开着车要出门去哪里的样子,阮独欢才让她跟过来的。

阮乐乐眼见罗子嘉与初末之间那么暧昧,只想把它拍下来,到时候给流年看,说初末是个不正经的女孩子,慕流年就不会喜欢她了。

只是到了现在,阮乐乐开始怀疑阮独欢跟她说的那些……譬如初末是第三者之类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像她这样的人会做第三者?

当罗希转身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阮乐乐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愧疚脸。她走上去,站在她身边,看着在拥挤的厨房里站着的三个人,杨母,初末和罗子嘉。

尽管杨母一再说厨房狭小,她一个人忙就行,两人还是不着痕迹地站在一边帮忙。

我知道是阮独欢在你耳边,乱绉了一些初末的坏话。罗希淡淡地开口。

眼见阮乐乐想要回辩什么,罗希手指摇了摇,示意她听自己把话说完:你不用急着澄清,情况究竟是什么,我回学校后会调查清楚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是阮独欢要你做的,就算再难,我也能查得出来,你相信么?

阮乐乐望着她眸光中的自信,落败地点点头,罗希在学校里的背景大家都知道,只要她想调查的事情,没有什么是调查不到的。

罗希继续说: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你也亲眼看见了,初末生活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里,硬要说特别一点就是他们是单亲,而且家境不富裕,母女相依为命。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可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丢脸的,母亲摆地摊把女儿养大成人,她给女儿吃好的,自己却省吃俭用,她是伟大的母亲。其实天底下的父母都是这样,只不过分贫穷富裕而已。我不懂这些有什么好拍的?如果你真真切切想要做一次家庭访问的话,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我想她们不会拒绝的。

阮乐乐低垂着头,心里因为罗希的话,难受的感觉顿时又加重了几分。

罗希又说:并不是因为我是初末的朋友才这样帮她说话的,事实上,真实的情况你也看在眼里对不对?杨阿姨这么善良,你怎么舍得拍那些照片去伤害她呢?幸好她并不知道,如果她知道的话,你要她怎么想自己?她什么都为初末着想,会不会因为自己让初末在学校被人非议而伤心?

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她平复了一下情绪,她们母女相依为命这些多年,如果因为你几张照片弄得她们被人笑话。你内心过得去吗?

罗希说这些话绝对不是在吓阮乐乐,以杨母的性格,如果知道了照片的事情一定会这样做的。她是一个善良的母亲,想要把自己所能给的都给女儿,却不想自己成为她的负担。

阮乐乐的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听见初末的母亲在那边喊:小希,乐乐,过来吃饭了!

听着杨母口中亲切的乐乐,阮乐乐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鼻头一酸,又想掉眼泪,连忙止住。

五个人坐在桌子上吃饭,不大的桌子却不显得拥挤,头顶上晕黄的灯和冒着热气的饭菜让人有种从内心自发而出的亲切感。

杨母用干净的筷子分别给每个人夹了一块肉,慈爱地笑笑:尝尝阿姨做的红烧肉怎么样?

在她期盼的眼神中,每个人都没让她失望,连声说好吃,尤其是罗希,还嘴馋地又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夸张地说:这是我从小到大吃过最好吃的红烧肉了!

杨母宽心的微笑,而后感叹道:是啊,末末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我做的红烧肉。可惜那个时候我们太穷了,一个月也吃不到几次。后来末末在外面打工,偶尔会给家里寄钱,买肉的钱有了,可是她能回家的时间却不多。都快有半年了吧?我终于有机会做一顿了。

一番感叹让桌子上的气氛有些悲伤,罗子嘉笑笑说:其实不用这样,如果阿姨愿意的话,可以搬到学校跟初末一起住,小希在外面租的一套公寓,一直空着没人,要不,您跟初末一起搬过去吧?

初末听去,只觉得这个建议很好,其实刚上大学的时候,初末就有这样的想法,那时候跟母亲说了,她却不赞同。说在小镇上有好好的房子不住,干吗浪费钱去外面租房子?还有在学校里交的寝室费不是白交了么?

眼见母亲反对的很强烈,初末此后就没有再提此事。

现在罗子嘉主动说了出来,她也觉得是个机会,便说:是啊,妈。你一个人在家里我也不放心,这次你晕倒了,我碰巧跟小希和他哥哥在一起,才能这么快过来的。说是这么快,其实也耽误了一个多小时,要是你以后又有什么事,我还得坐火车,买不买得到票都是问题。

杨母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可是我住在这里几十年了,早就已经习惯了,左邻右舍的,大家都很熟悉。这些年我习惯了小地方,到大地方了还真不能适应,一个人不认识,连个说话的地都没有,你们就当我自私,想要待在自己想待的

后来这事,大家都没怎么再说了,初末知道母亲其实是怕她成为自己的负担,这几年她的身体非常不好,视力和听力也越来越差,可初末没在身边,根本就不知道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要不是这次晕倒了,张婶打电话给她,她还蒙在谷里。

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初末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晚饭过后,罗希突发奇想大家合照一张,用手机摆弄了一会儿,像素在晚上怎么也拍不清楚,最后还是阮乐乐主动拿出自己的相机跟大家拍。

很久之后,初末都感谢阮乐乐,感谢她拍的那些照片,不管曾经阮乐乐的照片给她带来了什么风波,都不妨碍在她和母亲唯一的那么几张照片,成为了她最温暖的印记缡。

吃完饭之后,初末让杨母去休息,她洗碗就可以了。杨母一开始还不答应,结果是被罗希推进去的,说:洗碗这事就交给我们,阿姨先去躺一会儿,待会儿我们切水果给你吃哦!

杨母确实也是累了,便应下,先去休息了笙。

罗子嘉本也要帮忙的,却被从厨房里推了出去,罗希的理由是:厨房本来就这么小,你个大男人别挤进来啦,去陪陪阿姨吧!

罗子嘉也没多说什么,转身便进去了。

罗希看着自己哥哥的背影,在心里掂量,哥啊,你那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用意吧?虽然你不像我脑袋这么精明,早就看出你对初末的心思了,但是你好歹也要抓紧机会跟杨阿姨搞好关系啊。只要跟女主角的母亲关系好了,还怕抓不住女主角的心么?

正这般想着,但觉袖子被轻轻地扯了扯,她转头就看见阮乐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罗希挑挑眉,等着她开口。

阮乐乐纠结了半晌,终于开口了她今天的第一句话:你能不能跟我来一下?

罗希挑眉,看着她手中捧着的相机,大抵也猜得到她找她有什么事。跟初末说了一声,便跟她出门走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阮乐乐将相机里面的胶卷拿出来递给罗希说:这些照片我都给你吧,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很抱歉上次私自把照片发在博客上。以后都不会这样了,这会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

罗希一点也不客气地接过胶卷,放在手里把玩:看起来你也没我想象得那么坏。我就不懂了,你为什么一定要针对初末呢?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平日里不谙于事,只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怎么就招惹到阮独欢了?

阮乐乐却笑,难道你不知道,有时候你越过的淡漠,有些人就越想要你过的波澜起伏,把你的世界闹得天翻地覆不可?不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用一种你不招惹我就不犯你的心思活着的,谁让最近杨初末跟一些人走得太近了呢?

罗希隐隐能猜到阮乐乐口中的一些人是谁,但她没点破,还是问: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你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阮乐乐一点都不客气地揭穿罗希的故作不知,总之以后我向你保证,再也不会插手这件事情。

罗希还想问什么,就听见门开的声音,初末有些讶然她们在这里,你们站在外面做什么?

没什么,刚刚我们不是拍了合照么?乐乐同学慷慨地把胶卷送给我们了。罗希看她穿了外套打算出去的样子便问:你呢?要出去吗?

嗯,我去隔壁楼的张婶家里道声谢。

那你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

说完就要去里面穿衣服,初末赶忙拉住她: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好了,你们先坐坐,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就下楼去了。

罗希也没在意,想问阮乐乐什么,却见她也跟着下楼了,说:我也先回去了。

罗希看着她是跟着初末的脚步走的,不禁疑:你不会又偷/拍吗?

阮乐乐笑了笑,指指罗希手上的胶卷:我胶卷都在你那里,想偷/拍也没本事啊。时间很晚了,我还要去参加我姐的生日宴呢!

说完就吧嗒吧嗒地跑了。

罗希忙转身,从楼道的格子铁丝窗口里看见阮乐乐和初末的确是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才安下了心。

不能怪她多疑,是今天初末的神情真的把她吓到了,作为好朋友的她,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就应该竭尽全力好好保护她才行!

张婶的家离初末的家不远,敲开门的时候是张婶的儿子张牛牛开的门,张牛牛/比初末大几岁,在去年结的婚,老婆已经怀孕了,虽然也是单亲家庭,但苦日子熬到了现在,也算是很幸福了。

初末站在门外还能听见张婶在里面喊:牛牛,谁来了啊?

初末忙说:阿姨,是我,初末!

她将之前跟罗子嘉一起买菜时买的水果提了进去,张婶正在洗碗,张牛牛的媳妇挺着大肚子就要出来迎接,初末忙说:小小,你坐着就好!

张牛牛的妻子叫牛小小,当初两人结婚的时候,初末和母亲还去镇上参加了他们的婚礼。

那时候张婶整天嘴巴里都跟别人炫耀,我家孩子叫张牛牛,现在娶了个小小牛,连名字都这么配,以后一定要生个跟牛儿一样健壮的胖孙子给我抱才行!

牛小小跟她的人名一样,个子小小的,脸蛋小小的,可一双大眼睛却水灵水灵的,在这个镇上也算得上是美女。最关键是她心眼特别单纯特别好,别人家的媳妇都跟婆婆处不好,她却跟张婶过的跟亲母女一样,不知道羡煞了镇上多少人。

一番寒暄了之后,初末才渐渐地将话题带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阿姨,我想问一下,出了这次之外,我妈以前有没有昏倒过?

张婶迟疑了一下,才道:小末啊,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讲。我也是母亲,站在做母亲的角度,我不想让你知道,可是牛牛跟我说,如果站在子女的角度,他们有权利知道自己父母现在的状态。我后来想想也是,要是你母亲因为我的隐瞒而有什么不测,我不就成千古罪人了么?

初末听到这里心一紧,知道事情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得多,但听张婶缓缓道:你母亲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反反复复,都有五六次了吧?有时候是在回家的路上,有时候是在摆摊的时候,每次我都要跟你打电话,却被她阻止了。

她说你每天上学,还要打工养家,她不想让你担心。看着她那么坚持的样子,我也不好多管闲事。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你母亲的眼睛好像不好,在买东西的时候经常会找错了零钱,把十块当成一块的给别人。要不是这小镇小,大伙儿都认识,你母亲的钱都不够被坑的。我让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可是她就是省那么点钱怎么都不去。这次要不是她昏迷得太久,我没办法才跟你打电话,她醒了的话,你可能就不知道她今天又昏倒过一回了。张婶叹了口气。

离开的时候,张婶的话还在初末脑海里徘徊:小末啊,虽然我不是医生,但我这样的普通人也能看出你母亲的身体不好,你还是尽快带她上医院看看吧。我家那老头子,以前就是舍不得花钱去检查身体,结果检查出癌症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就算给钱也治不了,小末啊,可要好好珍惜时间啊!

而当她踏出张家之后,杨家昏暗的光线中,杨母在枕头下面拿出一个锦盒,交给了罗子嘉,道:子嘉,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阿姨相信你是个好孩子,刚才我跟你说的一切,希望你都替阿姨保密,还有这个,你替阿姨保管着,要是有一天阿姨不在了,你就将这个交给末末,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最后能为她做的一点事情了。末末从小也是个公主啊,就因为家庭的突变,所以吃了这么多苦,阿姨看得出,你喜欢末末……如果……如果末末能由你照顾的话,阿姨就会很放心了。

罗子嘉慎重地将锦盒接了过来,其实从看见杨母的第一眼,罗子嘉就发现了她有些不正常,这并不是指她在精神方面,而是眼睛方面。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原来杨母在一个月前,眼睛就开始间歇性失明了。眼睛一会儿能看到,一会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