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梦怒虽然死于刁贯天之手,但他却也削飞了刁贯天的一只手指!
一只手指,对常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伤,但对刁贯天却不同了.因为他在使用那支魔萧时,靠的就是五只手指发出诡异摄魂之音.自缺了一指之后,原先练成的指法便再也无用,必须重新练习,才能使魔萧之魔音发挥得淋漓尽致.可以这么说,是秋梦怒为“欢乐小楼”免去了一场灭顶之灾——至少,是推迟了.段牧欢对现状是很满意的,他相信以他们现在的力量,足以摧毁任何力量的进攻。
刁贯天现在基本上已构不成威胁了,但这并不等于说段牧欢已无任何忧患。
昨夜与柯冬青的交谈,使他隐隐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他感觉到自己的身边有一种不安定存在着。
但他想不出这不安定的因素是什么。
也许,还有一个比刁贯天更可怕的对手,他能够将“武林四公子”’悉数杀死,然后让四个家族陷于相互猜忌之中.
他可以把他的势力渗透到了“欢乐小楼”的地底下,而“欢乐小楼”却仍是一无所知.他是卓白衣吗?
如果是卓白衣,那么他的目的何在?“欢乐小楼”与“白衣山庄”本无任何过结.而“欢乐小楼”中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白衣山庄”窥视的.一切都是朦胧难测.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对付刁贯天.段牧欢想到一件事:如果刁贯天很长时间不来,那该怎么办?申也非、花满径这样的人物,不可能长时间地呆在一个地方不挪动的.那么,少了申也非、花满径,能否照样会胜刁贯天?
有可能,但把握却不大了.
现在,段牧欢已开始盼望刁贯天早点来了.
第二天,“欢乐小楼”突然有一百多号人死于非命!
他们是在西城郊外死的,死亡的时间是在清晨,这一百多个人是从外面探寻刁贯天的下落后,连夜赶回来的。
一百二十一个人,无一幸免.
据目击者说,这一百二十一个人在经过一小片树林时,突然涌现出一团红色,将一百多人全都笼罩在其中,待这些红色散去时,一百多个人已全部倒下!
他们并非中了毒,因为他们的身上有刀剑伤痕,而且目击者还听到了刀剑交鸣之声.又是红色!
又是追魂夺魄的红色!
段牧欢已听冷战十三楼的人说过他们与刁贯天的那一战,对这种神秘的红色印象很深。
中午,“欢乐小楼”的大门外有十几个人急奔而来,他们抬着两具尸体!
其中一个是“赵钱孙李”中的李半勇。
段牧欢看过李半勇的伤,他的额头上有一个圆孔!
很少有什么兵器杀人夺命后,会留下这种伤口.但箫能做到!是刁贯天吗?
傍晚,又有人向段牧欢禀报:外出采购的十一人已全部死于外面,杀人者身手极快,再加上这十一人都是伙房中人,武功极低,所以整个杀人过程极快!
听完了那人的禀报,段牧欢的眼中闪出了杀气.连近乎不会武功的伙房中人也不放过!
一天下来,“欢乐小楼”中已有一百三十四个人死亡!
少了一百三十四个人,对拥有四千号人的“欢乐小楼”来说,并不会削弱多少力量,但这事在人们心里造成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段牧欢传令下去,夜里任何人不得离开“欢乐小楼”一步.待到天明,又有一个惊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欢乐小楼”,昨夜,金老村暴死于自己的房中!
另外还有二十多个人也已送命!
不过,他们的死因是不同的,金老村乃中毒而亡,而另外的二十余人则是为剑所杀。
那一定是一把很厉害的剑,每一个人都是一剑穿喉。立即毙命!
这二十多个人并不是死于一个地点的,相反,他们的尸体是零零落落地散布于“欢乐小楼”的每一个角落。
“欢乐小楼”一下子平添了无限的肃杀。
每一个人的神色都极为凝重.
他们不怕死,但他们不愿死得莫名其妙,凶手为何能够在不同的地点杀死这么多人,而未留下任何破绽,也没有被人察觉?
站在总管金老村的房子里,看着因中毒而显得脸色发青的金老村,段牧欢的脸已扭曲了.对手极为歹毒!他要把死亡的气息散布于整个“欢乐小楼”的每一个角落中.与他同在这间屋子里的还有唐多、柯冬青、游雪。
请唐多来,是因为四川唐门对下毒和使用暗器极为精通,可称这方面的专家.叫柯冬青来,是他这些年来形成的习惯,每逢有重大事情发生时,他都会把柯冬青叫在身边。
其实,这也是一种间接的赞扬与鼓励,享受如此特别的只有柯冬青一个人。
而让游雪来,则因为段牧欢已感觉到这位姑娘极其的聪明,也许她能看出点什么来.房子里一切都很正常,但在一个突然中毒身亡的房子里却还如此正常,那便是极不正常了。
唐多极为仔细地将金老村的身子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终于,他抬起头来,额上已见汗滴.
他道:“身上没有任何被暗器射中的痕迹!”
唐多说的关于暗器的结论,应该是不会有错的.那么金老村所中的毒只能是从口鼻中进入体内了.如果是暗器射中而中的毒,那么凶手可能是外人潜入“欢乐小楼”,然后突施杀着。如果不是以暗器为工具,那么这种可能性便小得多了.因为一则“欢乐小楼”这段日子的防备本就极为严密,外人若想潜入之后不被人发现,那简直难比登天.
第二,就算已成功地潜入了,但若要毒杀一个人也不容易,他必须准确地找到目标,而且要了解目标的生活习性,这样才能保证对方会中他所下的毒.所以,对金老村下手的人很可能是出在“欢乐小楼”的内部。
当段牧欢想到这一点时,他的心不由一疼.
他实在不愿意这种事出现在自己的“欢乐小楼”之中。
唐多将金老村屋于里的所有器具全面检查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游雪一直是一声不响地看着唐多忙忙碌碌,她似乎已沉浸于一种深深的思索之中.段牧欢希望她能看出什么.
果然,她走到了一张桌子前,端起了桌子上的油灯。
油灯!
柯冬青眼睛一亮,他不由佩服地看了游雪一眼.游雪道:“唐前辈,麻烦你看一看这盏油灯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唐多惊讶地看着她,举起油灯,对着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照了照,他的脸色便变了.段牧欢心中一动.
只听得唐多道:“毒在这儿!这家伙好狡猾!”
段牧欢诧异地道:“毒下在油灯中又有什么用?”
唐多道:“这种毒一定是可以化解于水中,也可以经热炙烧之后就会变为烟雾飞散的东西!”
“不错!”游雪接口道:“将它放在油中,便化于油了,随着灯蕊的不断燃烧,便不断地把已有毒素浸入的油吸上来,然后油在火焰处受热后,里边的毒物便化成烟雾,在空中飘荡,而金老村便是死于这种烟雾之下!”
段牧欢恍然道:“难怪在器具中找不到有毒之物.”
段牧欢转身问柯冬青道:“平日负责给弟兄们加灯油的是谁?”
柯冬青道:“曾宝栋。”
段牧欢道:“把他叫来!”
柯冬青没有动,他道:“他已经死了,是昨夜死的!”
段牧欢眼中精光暴射。
他望着窗外,沉默了良久,方道:“没想到我们‘欢乐小楼’也逃不过祸起萧墙之说!”
没有人应答他,因为这个话题实在太敏感了.段牧欢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对游雪,对柯冬青还是绝对的信任的.而唐多是他这两天才邀请来的客人,更不会有什么事。
他轻轻地道:“把金老村埋了,在这间屋子说的话,出去以后希望各位能只字不提!”
※※※
现在,只有段牧欢与游雪二人在一间屋子里.这是一间密室,没有任何人能够在未经段牧欢直接许可进来。
段牧欢道:“游姑娘,不知你是否有办法为我们‘欢乐小楼’查出杀害金老村的真凶?”
游雪没有正面回答,她问道:“段大侠为何偏偏问我?”
段牧欢不假思索地道:“除了你之外,我不知有谁更值得一问了.”
游雪道:“包括柯冬青吗?”
段牧欢道:“不。我没有问他,只是因为我知道他如果有什么可行的计划的话,不用我问,他也会主动告诉我的,但他没有.”
游雪略一思忖,道:“我有一个计划,但你未必肯实施.”
段牧欢道:“先说说吧.”
游雪道:“让金老村活过来.”
让金老村活过来?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活过来?
段枚欢呆住了,他奇怪地看了看游雪,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游雪平静地与他对视着。
看着她那双充满了灵气的眼睛,段牧欢的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是的,为什么死了的人就不能活过来?只要需要,便可以让他活过来!
下午,这段日子一直紧闭着的大门开启了数次.每一次,都是几个“欢乐小楼”中的精英人物一同出去,回来时却又带了一个郎中回来。
一共带回五个郎中.
这些郎中,全是这个小城中最优秀的,平日请动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极不容易,何况是五个人一起请动?
“欢乐小楼”毕竟是“欢乐小楼”。
他们五人一进“欢乐小楼”,便被人带进一个与外界完全隔离的小屋。
小屋子外面有数十个“欢乐小楼”的高手在潜伏着,而柯冬青此时面无表情地站在小屋的惟一一扇门前。
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全是由段牧欢亲自选出来的最为忠诚的人来完成的.这样精选出来的人数并不多,从以前的两千多人中只选出了四十四个.他们有一个奇怪的代号:青铜镜卫.
也许,这是在形容他们的忠诚像铜镜那样明亮可鉴!
这五个医术精深的郎中一进入这间屋子中,便久久未出来,直到将近子夜时分.这期间,有人从“欢乐小楼”出去采购过药物,还去书铺中购过药书.将近子时,才有人将其中四个郎中送走,单单剩下一个叫柳道风的郎中.柳道风的医术,也许并不是这座小城中最好的,但他的医术一定是这座小城中最怪的.别人能治的病,他未必有别人那样治得好;而其他人不能治的病,他却常常能药到病除.柳道风是在将要天明时离开“欢乐小楼”的,送他的人竟是柯冬青.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欢乐小楼”要一连请五个大夫.是哪一位重要人物病??
似乎又看不出来.
送走了柳道风之后,那间小屋四周的戒备并未解除.又到了黄昏时分,段牧欢出现在这间小屋子附近了,他径直向小屋子走了进去。
谁也不知道里边有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说他自己隐隐地听到了段牧欢的喝斥之声.对于这种说法,好多人当即反对了.
因为段牧欢很少会喝斥人,更何况他所面对的是一个需要五个郎中医治的病人?
但段牧欢从小屋子里出来时,却真的是一脸愠怒!
在夜深人静之时,本是守在外面的柯冬青打了一个手势。
便有四个人从黑暗中窜出,飞快地隐入那间小屋子里.少顷,这四个人从里边架出一个人来,那人头上罩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在用力地挣扎着.但在四个人的挟制下,他根本无法脱身,身不由已的被拉向西侧。
他的左臂似乎已断了,无力地垂了下来,晃来晃去的.没有人能看得清他的脸,而且他根本发不出声音,显然已被点了哑穴.西侧,便是“欢乐小楼”的刑堂!
这一夜,刑堂的灯光整整亮了一个多时辰。
到天将拂晓之时,那四个人才又将那人架回!
这一次,他的模样更惨了,几乎是像一条牛死的狗一样被拉了回来.他头上的布袋已不见了,但他的头发披散着,依旧看不清他的脸.在将要到达小屋子的时候,那人突然用力一挣扎。
四人猝不及防,竟被他挣脱了。
但他可能是身上的伤大重了,挣脱之下,自己却已一个踉跄,几乎栽倒.立即有一只手飞速向他的头发抓来,把他一把抓住.这一下,他的脸便暴露于淡淡的星月之光下了.那张脸,赫然是金老村的脸。
四个人重新制住了他之后,便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入了小屋子。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这一切,都被隐于黑暗中的一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脸色煞白,身子紧紧地贴于一座小丘之后,似于已成了这座小丘的一部分.又等了好长时间,他才如鬼魅般悄然隐去。
第二天,这间屋子仍是那么戒备森严!
又到了天黑之时,整个“欢乐小楼”如往日一般,开始变得沉寂了.突然,“欢乐小楼”的东侧一间木楼起火了!
立即呼声四起,无数个人影向那个方向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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