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子夜时分,当夜星月无光,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纵使拿着火炬,目光所及之处,也不过几丈距离。
蓝月心想,已是如此光景,朱棣还没回来,定是被打散了,而且迷了路,黑灯瞎火的,他怎么能找回来的路呢?
又想朱棣来,极其聪慧之人,在这个暗无星光的黑夜之中,唯一辨别方向的办法便是河流。
白沟河!
想到这里蓝月立即带人沿着河边各向东西寻去。
半个时辰之后,蓝月果然发现了几个黑影,跌跌撞撞的在河岸边摸索着前行,蓝月走进一看,果然是满脸泥污的朱棣,身后的士兵只剩了三人。
朱棣那满脸的泥污乃是刚才趴在河岸上,辨别方向时所致。
这一仗南军损失极小,仅仅损失了几百匹战马,更无一人伤亡。
而北军将士包括死在战场上的、被郭英的地雷炸死的、以及自相践踏而亡的,共有数千人之多。朱棣本人都被搞得灰头土脸。
连夜赶回营中的朱棣怒不可遏,自去年北平城起事以来,头一次遭此败绩,越想越生气,一宿没睡,次日清晨时分,便集结所有军马,令大将房宽为先锋,大将张玉率领中军,大将朱能率领左军,大将陈亨率领右军,列队朝南军进发,想要决一死战。
同样一夜没睡的还有李景隆。
这是他统兵以来首次获得的胜利,于是乎,一大早,李景隆下令全军出动,先锋官自然是上一次表现超卓的平安、瞿能和瞿良才。
左军由武定侯郭英统领,陆军由安陆侯吴杰帅领,李景隆自己统帅中军及殿后部队。六十万人马呜呜泱泱的排出几十里地,一直连到大本营。
今日一战,李锦隆自己也信心十足,希望一战定乾坤。
五月的清晨,正是吹南风的季节,战旗在风中咧咧作响。
隆隆的战鼓声中,南军先锋平安带领左右先锋瞿能、瞿良才威风凛凛的走出阵来。
这一次燕军已经有了准备,全军队容整齐,房宽率领的先锋部队更是傲气十足,并没有将昨天的失败放在心里,总认为昨天只是自己立足未稳,被对方捡了一个便宜,今天正是报仇雪恨扬眉吐气的日子。
毫无征兆的,这一次依然是南军首先发动的攻击。
这一次抢先冲出阵营的不再是平安,而是瞿能之子瞿良才。
由于昨天是下午才发动攻击,天黑之后双方都是无法看清,所以才草草收了场,对此瞿良才深感遗憾,因为当时他正杀得兴起,完全感觉不到过瘾。
今天一大早便早早的起来,集合队伍,准备厮杀一场。
今天的瞿良才格外的帅气,只见他身穿一套镔铁打制的短甲,只将身体的重要部位护住,一杆一丈二尺长的方天画戟握在手中,坐下一匹青葱马。
双方队伍刚刚到齐,尚未站稳脚跟,徐良才将方天画戟,往空中一挥,道一声:“杀!”便抢先冲了过去。
一旁的平安怪笑一声:“好小子,今天居然敢抢我的投功!”转身对一榜的渠能说道:“你左我右,护着良才,杀!”二人带领队伍跟随瞿良才身后杀入房宽阵营。
燕将房宽对此早有提防,见瞿良才挥戟冲来,大叫一声:“盾牌守护,长枪出战。”
“哐哐哐”的声音不停的响起,无数的盾牌在燕军前面排开,长枪手从盾牌间探出长枪,远远看去,房宽的先锋队好像变成了一个巨型刺猬一般,而瞿良才眼看着就要被这刺猬扎上。
远远看到这一切的瞿良才并没有停止步伐,继续打马前进,坐下马儿如同一阵风一般飘向燕军阵营。
三十丈,二十丈,十丈、五丈、三丈!
距离越来越近,当瞿良才离房宽的前军,还有三丈距离时,忽然往左一勒缰绳,同时将方天画戟插入两面盾牌之间。
被勒住缰绳的马儿急速左转,瞿良才顺势带动方天画戟,拧胯甩臂,猛然向左挥去。
由盾牌组成的防护,此刻瞬间被方天画戟上的利钺撕开一个长长的口子,五六枚盾牌飞上了天空。
就在燕军对着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惊慌失措的时候,瞿良才早已顺势带着马儿,原地转了一圈之后,挥舞一丈二尺的方天画戟,从撕开口子的地方杀阵中。
燕军再想补救,已然来不及,平安、瞿能一前一后冲了进去,大批的南军先锋队也有此处杀了进来。
双方立刻进入一场混战之中。
但由于南军借助了马的速度,证实速度和力量都倍增,一时间占据了上风,杀得房宽的先锋军狼狈不堪。
房宽知道自己作为先锋,绝对不能后退,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队伍,再后退起来,将直接波及到后面的三军,顿时拔出手中长剑,一面指挥战斗,一面积极督战,亲手杀死几个往后逃窜的士兵,这才压住了阵脚。
瞿良才杀进阵中之后,便有意识的往房宽的方向靠拢,眼看着越来越近,房宽也感到了危机,命令四周兵士用弓箭射击瞿良才。
一时间,箭矢如同雨点般朝瞿良才打去。
徐良才哈哈一笑:“现在才用弓箭,不觉得晚吗?”翻身跳下马来,躲过一阵箭雨后,将长戟一挥,又一排军士倒下。
房宽见状,冷哼一声,收集宝剑,拿起长枪,大叫一声:“跟我来,杀了这小子!”纵马挺枪便刺,与此同时,五个骑兵同时挥刀从左右砍向瞿良才。
瞿良才自从拜沈追星为师,学习大无相功后,已经能够同时使用两道真气,见一杆长枪,五把马刀砍来,便把长戟往地下一点,整个人顿时飞向了空中,朝房宽方向落去。
房宽一枪刺空,便立即收回,想也不想往自己上方刺去,那里正是瞿良才将要下落的地方。
哪知道这一枪居然刺了一个空,不知怎的,瞿良才才突然在空中改变了转向,落在了房宽的身后。
原来良才体内已然有了两道真气,当第一道生气在空中力竭时,立即启动了第二道真气,将瞿良才送到了房宽的身后。
房宽心中一惊,却已然来不及了,便觉得后背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徐良才的方天画戟从后背穿透了自己的前胸再露了出来。
房宽大叫一声,立时身亡。
主将一死,燕军的先锋队顿时大乱,不远处立于中军之中的朱棣,看到形势不妙,大喝一声,亲自带领中军冲了过来,张玉以及朱高煦紧紧跟在左右,然而立在身旁的蓝月却原地不动,静静的待在一旁,观察着战场上的一切,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像一个战场上的战士,倒像一个棋盘前的棋手,冷静的吓人。
再说南军方面,见到朱棣的中军加入战团,吴杰便建议李景隆将三军缓缓的向前压去,在给对方造成巨大压力的同时,寻找机会,给予致命一击。
李锦隆采用了吴杰的办法,左中右三军缓缓压向前方,果然给对方造成了巨大的压力,燕军开始慌乱起来。
朱能和陈亨的部队按捺不住,发动了冲锋,南军见时候已到,下令左右三军同时出击。
一时间双方几十万人马捉对厮杀,战鼓声喊杀之声,响彻云霄。
这是一场面对面全凭实力的作战,每时每刻都有几百人倒下,空中乱箭齐飞,朱棣的马儿多次中箭,前前后后换了三匹马。
乱战之中所有人都如同野兽一般砍杀。
朱棣射光了身边的三筒箭,拼得剑刃残缺,饶是如此,由于南方人多势众,又有平安瞿能瞿良才这样的猛将在,不可一世的燕军也开始抵挡不住,渐渐的往后退去。
李景隆指挥军队缓缓向前靠近,将燕军慢慢挤到了白沟河边。
前面是几十万南军,还有疯子一样的平安瞿良和瞿良才,后面就是白沟河,眼见着已经没有退路,情急之下的朱棣心生一计,他站在堤岸高处,不断的挥鞭向题下召唤,仿佛自己在题下埋伏了大量的人马。
这实在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然而远处的大聪明李景隆看到了这一景象,他果断的指挥自己的军队后撤:“不好!朱棣在河堤有埋伏,全军立即后撤!”
鸣金后撤的锣声响起时,平安听的目瞪口呆,他立即问传令兵:“大帅为什么下令后撤?”
“大帅果断的判断,出朱棣在河堤下埋有伏兵,怕咱们中了埋伏!”
“他没脑子吗?!”平安气的破口大骂:“眼看着就要大破敌军,又来这一手!就算河堤岸有伏兵,能有多少人啊?难道比咱们的队伍人还多吗?”
一旁的瞿能苦笑道:“在打北平的时候,他就这么来过一次,现在是故伎重施罢了!”
两人一合计,便不顾李锦隆撤军的命令,指挥自己的先锋队继续作战。
朱棣终于由于李景隆的愚蠢配合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便组织军队反攻过来。
对他来说今日就是最后一战,因为退后一步,便是白沟河。
此刻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就在朱棣重新规整军队的同时,平安、瞿能也重整子弟兵重整子弟兵。
平安高声喝到:“这一战便是最后一战!”
一旁的瞿能抽出宝剑指向天空,高呼:“灭燕!”
“灭燕!灭燕!”先锋队发出同样的吼声,平安大喝一声,再次冲向敌阵。
瞿能瞿良才紧随其后
双方以骑兵对冲,两军交错间,平安一刀将燕军大将陈亨斩于马下!燕军大将徐忠来救时,又被平安一刀砍掉四根手指,吓得落荒而逃。
南军先锋队在这三元大将争先士卒的鼓舞下,个个杀神附体,居然在这场以少胜多的骑兵大战中占了上风。
一直躲在后方的李景隆看到前面的景象,知道自己刚才上了当,同时看平安即将胜利,便下令全军出击!
就在燕军即将全军覆没的时候,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突然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