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硬拼一招,退后两步,并未试出沈追星深浅。一旁众人均跃跃欲试,只等他一声令下。
杜宇将手往后一扬,手下退至一旁。杜宇冷冷道:“小兄弟好身手,杜某再来领教高明。”说罢,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腿不屈,胯不送,只是脚尖轻轻点地,整个人飘向沈追星,同时左掌在上斩击沈追星咽喉,右掌在下按向沈追星小腹,招式狠辣,挨上一招不死也残。
沈追星见对方功夫硬朗,一改往日打法,也有学有样,将真气运至手掌及前臂之上,顿时掌臂坚如钢铁,丝毫不让地迎接上去,左掌斩其手腕,右手并掌成剑指,一指点向对方掌心。
杜宇知道沈追星内力惊人,五指变掌为勾手,化去沈追星剑指,同时贴身靠近,勾手悬空,左臂弯曲成肘,发出一招“顺鸾肘”贴身攻向沈追星心窝。
沈追星并不退让,只手将右手阳刚之力瞬间转化为阴柔之力,轻轻下按对方横来之“顺鸾肘”,正是“以竖破横”的武术法则,同时左掌刚劲不变,斩中对方另一掌之手腕,却感觉如同砍在铁棍之上。
杜宇右掌被沈追星斩击手腕,以其外门硬功夫硬受一招,虽然并不疼痛,但有丝丝内气钻入经脉之中,手臂微微发麻,忙将内气运至手腕处,酸麻感才勉强消失。
二人以快打快,以硬碰硬,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两人直斗了接近百招,并未分出胜负。沈追星首次接触这种硬桥硬马的打法,心中大呼过瘾,一边打,一边暗暗偷师起来。
这时,杜宇见久战无功,两人再拼一掌后,借势后退,赞声“高明”,同时抽出随身携带的落雁刀来,右刀横兄,左手平摊,同时右脚在后,左脚往前虚点,摆出“落雁刀”的起手式“雁为君落”道:“小兄弟拳脚功夫不凡,杜某平生仅见。不知能否赏脸,在兵器上见个真章?”
沈追星苦笑道:“能否容小弟借件兵器再来动手?”
杜宇冷笑道:“难道我等在沈老弟眼中居然没有资格见到你的随身兵器吗?如此得罪了!”也不等沈追星回答提刀而来,使出一招“雁渡衡山”直奔沈追星头顶看来。
沈追星见对方刀势沉猛,刀未至、刀气先至不敢怠慢,待刀离头顶尚有一尺时移步右滑,同时左手五指轻拂刀身,右掌由下而上穿向对方腋下。
杜宇招式一边,一招“雁落平阳”变竖砍为横削借机削向沈追星五指。沈追星无法只能侧身躲过,自己右手穿掌使到一半便使不下去。
杜宇顿时占了上风,便得理不饶人越发将落雁刀使得一招快似一招,一连使出七七四十九式,全是进手招式,毫不留情。一时间,刀气大作,沈追星便如一只被刀气卷起的落叶在风中飘来飘去,偶尔还手,又被杜宇的落雁刀给逼了回去。虽然如此,却也丝毫无损。
杜宇见状,大喝一声,运起全身功力,使出自己落雁刀法的最后一式“落雁纷纷”劈头一刀砍来,刀至头顶,突然一刀变两刀,两刀变四刀,四刀变八刀地劈向沈追星。以沈追星的眼力当然看出这八刀只是一刀所致,只要破了这一刀则八刀全无,否则无论从哪个方向躲避,必然中刀。杜宇这一招可算是对付空手夺白刃的绝招,死伤在此招下的英雄好汉无数。
沈追星此时如若空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身中数刀而亡,要么聚起全身功力作最后一搏,争取在对方将自己砍成两段前同归于尽。
万般无奈之下沈追星选择了第三条路。
“龙渊剑”如闪电般从沈追星背后拔出,众人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不由自主地微闭双眼,“仓啷”一声,再睁开眼时,只见杜宇手持半截落雁刀发愣,另外半截到头掉落地上,这可名副其实地成为“落雁刀”了。
众人再看沈追星时,其手中长剑已经回鞘,也如大侠般“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别人或许看不清楚,但“冷面无常”杜宇是何等人物,低声问道:“前些日子我听说京师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案子,有人企图从锦衣卫昭狱中营救蓝玉及其家人,其中一人手持传世名剑‘龙渊’力战神剑门四大弟子,不知与老弟是何关系?”
沈追星见事已至此,也不再隐瞒,微笑道:“那也算不得什么,只可惜功败垂成。”
杜宇闻言眼珠急转,闪过一道光芒,半天才道:“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沈兄弟年纪轻轻,却闯下如此威名,将来必是江湖上呼风唤雨的人物,前途不可限量。”
又转头看了四周道:“既然都是江湖中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追星朝玲珑儿打了个放心的手势,便往一旁林中走去,杜宇回头对手下道:“我和沈公子有几句话说,你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说罢,也向树林走去。
二人来到无人之处,杜宇也不转弯抹角,直接向沈追星打听情况。事到如今,沈追星还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呢?自己同样是朝廷钦犯的身份,原来还可以偷偷逃避,低调行事,可是经过京师一役,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了,沙家的事也就不再算什么事情了,便将自己所知道的有关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杜宇,最后言道:“这本是你沙门家事,我本无意卷入。如果贵门派最终要灭口,请直接找我,叶氏姐弟也是刚刚偶遇,我认识他们还在认识你们之后,因此她二人毫不知情,大可不必担心,切勿伤及无辜。”
杜宇听完沈追星的叙述后,半天没有言语,只是脸色阴沉,眼珠却在急转,沈追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气氛顿时尴尬紧张起来。
等了一阵,见杜宇还是不言不语,沈追星转身正要离去,不料杜宇说话了:“沈兄弟,兹事体大,杜宇不敢承诺什么,不过我可以答应你,此事保证不会牵扯到叶家姐弟身上。还有,多谢沈兄弟相告,因是沙家私事,还请守口如瓶。”
沈追星点头道:“那是自然,不过既然司马剑东插手此事,估计不会不了了之。”再也不想多谈此事,转身离去。过来一会儿,杜宇也阴沉着脸,心事重重的走出来。
玲珑儿见沈追星安然无恙出来很是高兴,二人忙着帮龙凤镖局整理镖车,准备出发。
叶佩文将那一袋子黄金还给沙家,杜宇看了一眼,却道:“留着吧!”看叶佩文惊慌失措的样子又道:“其实我这两个兄弟人真的不错,你不愿意就算了。金子你留着,放心,看在沈兄弟面子上,这事到此为止,金子算是给你压压惊。”说着,再也不多看叶佩文一眼,扬鞭纵马,西行而去,沙家八虎立即跟上,九骑人马,消失在卷起的尘土中,只是七虎、八虎却不时地回头张望。
忽然间,那两个浑人憨憨的样子在叶佩文眼前清晰起来,叶佩文心中若有所失。
由于都往岳阳方向前行,沈追星玲珑儿和龙凤镖局搭伴而行。其间叶佩文想把沙家金子送给沈追星二人,被二人拒绝。沈追星笑道:“放心,他们不会再找你们麻烦了。”
叶佩文叹口气无限感慨道:“虽说江湖险恶,但我姐弟二人却还是遇到好人,只是希望好人能有好报!”
玲珑儿好奇心重,忙问起身边的叶修武来,修武见玲珑儿相询,岂有不答之理?便将叶仙、后来知道是蓝月的事情讲述一遍,只是听说蓝月已被擒,姐姐便在家中立了长生排位,乞求上苍保佑恩人平安。提到蓝月,沈追星心里又沉重起来,只是感觉上又和叶家姐弟更亲近了些。
一路东行,众人说说笑笑,倒也其乐融融,不觉寂寞,路旁两侧虽不是风景如画,却也绿树成荫,沈追星的心情也慢慢好转起来。
一两个时辰后,太阳西落,好在天色尚亮,叶佩文曾经走过此道,说前面不远处有一客栈,众人可以到那儿休息过夜,明日再走。餐风露宿对于沈追星来说不算什么,只是沈追星不愿意玲珑儿受累,便提议众人紧走几步,好到前面过夜。
天色将黑时,众人赶到了这家位于半山腰山道不远处的一家客栈。客栈依山而建,往东是一座宽阔平台,在往前却是悬崖峭壁。往南就是通往山道的小路。
众人在叶佩文的带领下进了客栈,玲珑儿见客栈门头书写“望湖客栈”四个大字,便笑道:“此地在群山环抱之中,如何望湖?”
叶佩文道:“我几年前跟随父亲走镖到此时也问过这个问题,你猜怎的?他们说白天,天气晴朗,无云无雾时,站在那个平台上向东眺望,就能看到浩瀚的洞庭湖水呢?”
玲珑奇道:“难道洞庭湖离此很近吗?”
叶佩文笑道:“当然不是,明天太阳升起时出发,落山时才能到呢!”
此时客栈伙计出来牵马伺候,叶佩文进去安排客房。山间人少,客栈就是他们几人,因此众人都宽敞住着。叶佩文见伙计和掌柜的皆不熟习,便问其故。那掌柜笑道:“姑娘有多久不走这条路了?”
叶佩文想来想答道:“差不多有三年了。”
那掌柜答道:“原来的主人回家养老,去年将客栈盘给了在下,难怪姑娘不识,既是老主顾,结账是可少算些银钱。”
叶佩文大为高兴,便安排下两桌酒席,宴请沈追星和众车夫。虽然酒水一般,甚至有些怪味,但满桌野味却实令人垂涎,众人累了一天,叶家姐弟今天逢凶化吉,巧遇贵人相救,便不断给沈追星、玲珑儿敬酒,沈追星虽不善饮,见玲珑儿高兴,加之洞庭在望,便也多喝了几杯。
不多时,几人将桌上几坛子酒喝得干干净净,叶修武见了,便起身往那藏酒处取酒来斟,不想刚走两步,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玲珑儿见了。哈哈大笑,说修武酒量太低,刚笑着,自己也趴伏在桌上,紧接着,叶佩文也倒在桌旁。沈追星转身一看,那几个车夫早已趴在酒桌之上,此时,柜台里的掌柜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沈追星眼前一黑,也趴在了酒桌之上,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