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三章

“季扶光,他还好吗?”

纽约66街的一家意?大利餐厅,陆白?与两个?男人相对而坐。阳光温柔地打进窗户,侍者安静地在边上穿梭忙碌。

这一次,不?再是没有感情的糊弄敷衍,她终于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叶叙平静道:“先生病了。”

陆白?的身体剧烈一颤,怔怔地望着?他,嘴唇开合了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她不?敢开口,不?敢问季扶光到?底生了什么病。

惶惶不?安地猜测了三年?,到?临了,竟不?敢知道了。

叶叙一直在观察着?她的反应,沉吟了片刻,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严格来说,先生还没有生病。但他担心有一天真的病了,会给您带来无穷无尽的伤害。”

三年?前,轩城春夏交接的时节。

那天天清气朗,万里无云,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富丽繁华,车水马龙。叶叙快步走进办公室,递给季扶光一份从?国外邮来的快件。

那时一份由美国权威机构出具的基因检测报告。

男人垂眸翻看?了几眼,便合上了文件,轻轻扔回了偌大的办工作台面。他英俊的脸波澜不?惊,墨黑的眼瞳却散着?碎裂的光点。

“DNA测序的结果?,是先生和大小姐一样,遗传了母亲的患病基因。也就是说,在未来的某一天,他有可能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了。”

其实这件事,在季扶光得知了季晴患病背后的真相时,就预料到?了。

他会疯,早就出现?过太多太多的端倪。

多年?前,姐姐烧毁祖宅祠堂的那一夜,他坐在冰冷的门槛上,体会到?五感尽失的滋味。视野中只?剩虚空,铺天盖地的嗡鸣覆盖了听觉,周遭的一切在嘈杂的人声中轰然?倒塌。

直到?十四岁的陆白?唤醒了他,为他重新点亮了世界的色彩。

可多年?后,他又对自己的太太疯了魔。

深入骨髓的占有欲,不?顾陆白?意?愿的掠夺,束缚,自私彻骨的囚禁。他明明那么爱她,却将她攥得无法呼吸,逼得她时时刻刻只?想逃离这段婚姻。

……他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也不?懂什么是爱。

叶叙仍然?记得,在拿到?报告的那天,季扶光呆在办公室里抽了一整个?下午的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淡漠麻木,就像一个?彻底失去了灵魂的堕神。

直到?手机叮咚,陆白?给他传来了一条简讯。

“二叔,这是我给你留的位置,你要准时来参加哦!”

附带的照片,是陆白?在轩大的毕业演奏会门票。

短短一瞬间,季扶光空洞无神的眼眸,又燃起了全新的光芒。

……是,他不?懂爱。可为了他的落落,他愿意?慢慢去学,直到?学会为止。

“太太,其实最早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先生还没有想要放弃你。因为他遗传精神分裂的几率并?不?高,所以他在赌,赌这一辈子都不?会发作的可能性。”

叶叙望着?陆白?,看?到?她眼中的不?安与惶惑,停下来喝了口酒。须臾后,他才继续道:“因为那时候,你邀请了他去听你的演奏会。”

“……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你有可能还爱着?他的希望。”

陆白?怔怔地坐在原地,咬着?嘴唇,也想要喝水,手腕却抖索得很厉害。

所以,季扶光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决定放弃她呢?

那一天,他及时救下了被?褚盈绑架的陆白?。她差点被?砍了手指,惊惧得浑身发抖,抱着?他的脖颈哭得撕心裂肺。

“我会死的,二叔,如果?再也拉不?了小提琴,我一定会死的……”

再后来发生的事,季扶光就像被?人抹去了记忆。只?记得,那熟悉的嗡鸣声又覆盖了整个?世界,丝丝电流的深处,有声音在恐怖扭曲地嘶吼教唆。

“杀了她,杀了她!”

后来,若不?是被?陆白?的哭声唤回神智,季扶光大概已经把褚盈掐死了。可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是多么不?可控。

的确,从?科学的角度计算,他患病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五。这个?比例不?算太高。

可那又怎么样呢?

一旦中了,那就是百分之百的,灭顶之灾。

他不?能让陆白?承受这样的人生。

“先生给了您三年?时间,也给了自己三年?时间。这三年?的时间,他想要太太您为梦想而活,也想要试试看?,三年?后的他,会是一个?正常人,还是疯子。”

在陆白?去美国之后,季扶光迅速搬了家,将榕玺公馆空置了出来。叶叙曾问过他为什么,他也只?是黯然?一笑,卷着?手中的雪茄,淡淡道:

“叶叙,我太想她了。”

榕玺公馆中,到?处都是陆白?生活过的气息,这对季扶光而言,每分每秒都是凌迟。

他怕自己根本撑不?了三年?。

“先生知道您一直在找他。可他不?想告诉您实情,是因为不?想借此来绑住您。”

季扶光在逼自己,对这段放不?了手的感情放手三年?。

如果?三年?后,他还是一个?正常人,如果?陆白?还没有爱上别人,他就重新再鼓起所有勇气,去请求她的爱情。

“可一直到?了今天,他还没有下定决心来美国找您。”

叶叙摩挲着?手中的高脚杯,低下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好像一遇到?您的事,他就变得好胆小啊。”

陆白?实现?了梦想,他在季扶光办公室的大屏幕里,看?到?她夺得帕格尼尼小提琴赛金奖的新闻。

那一天,繁星点缀了墨黑的夜空,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暖暖的灯。季扶光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盯着?电视里那个?明艳美丽的女人,眼中是无限柔情。

叶叙很高兴,热烈地提议道:“先生,我们去美国接太太吧,她已经成功了!”

季扶光的表情却僵了一下,勾了勾唇,没有回应他的话题。

这是叶叙跟着?他的第十一个?年?头。在外人看?来,季扶光似乎什么都没变,依旧果?决狠厉,冷漠淡然?,有条不?紊地将星帆集团打造成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可叶叙知道,他内心有一块最柔软,也最脆弱的地方。

他顿了顿,幽幽地抬眸望向陆白?:“太太,他忍了太久,所以如今反而不?敢面对您了。”

人永远只?会对自己最在乎,且没得选择的事,才会变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害怕知道最后的结果?。

“这一次来美国见?您,我是瞒着?他的。”

陆白?全程默不?作声,安安静静地听完了一切。她深深吸了口气,扭头望着?窗外异国他乡的街道,怔愣了许久。

渐渐地,清明的眼眸被?水光覆盖住了。她咬着?红唇,努力忍耐着?,眼泪还是大颗大颗地从?脸颊滚落。

“我以为,我以为……”

陆白?抽噎哽咽着?,断断续续,几乎要说不?下去,“我一直以为……二叔他不?要我了。”

她尽力不?要失态,可压抑的哭泣还是引来了周围人的主?意?。餐厅服务员远远观望了一阵,给两位男士好心递来了纸巾。

蒙俞礼貌地道了谢,想替陆白?拭去眼泪,最终还是作罢,将纸巾温柔地塞进她手中。

“陆白?,季扶光从?来没有不?要你。”

他微笑着?,轻声道:“这些?年?,你的每一场比赛,每一次重要表演,他都和我一起到?了现?场。”

陆白?浑身一顿,抬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她的眼中还含着?泪光,错愕的脸上还有缓缓流下的泪水。

蒙俞顿了顿,继续道:“而我送给你的每一束花,都是他亲自买的。”

三年?的时间,陆白?参加了无数场大大小小的比赛与演出。蒙俞是一位热心的师兄,每一次都会莅临现?场为她打气,并?在表演结束后,送上一束美丽的和音玫瑰。

陆白?那时并?不?知道。

那个?被?她装在心里十多年?的男人,正远远地站在人群中,温柔又炙热地注视着?她。

*

熹园外的人工湖,午后悠闲时光,一个?男人立在湖边垂钓。

他身姿挺拔高挑,穿着?一套面料舒适的休闲服,看?着?朴素,却被?他衬得慵懒而矜贵。

男人一动不?动,眼中,倒映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自从?庭匀进了公司,你倒乐的清闲了,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

季晴微笑着?坐在他边上的垂钓椅上,仰头道:“你看?看?你现?在的爱好,就像个?小老头一样。”

她原是不?被?允许到?这儿来的,但因着?几年?来病情稳定了,季扶光偶尔也会带她出来散散心。

他视线不?动,淡淡道:“公司的事他学的很卖力,就给他发挥的空间吧。”

季晴没说什么,与他一起凝视着?安静的湖面。

阳光透过树叶泛出淡淡的光辉。湖光山色,微风徐徐,让人心旷神怡。季晴扭头看?鱼饵盆,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扶光,我去园区里帮你再拿点鱼饵来吧。”

“好,谢谢。”

季晴起身,又温柔地看?了弟弟一样,安静地离开了。大概过了一刻多钟,身后的草坪传来了轻轻窸窣的脚步声。

他想着?大概是姐姐回来了,并?未回头,怕吵着?鱼儿上钩。

“二叔,你就这么傻等着?,要过多久才能钓到?鱼呀?”

这糯糯的女声,仿佛是从?虚无缥缈的美梦中传来。季扶光呼吸几乎凝滞,扭过头,看?到?一个?女孩背着?手立在自己身侧。

她穿着?雪白?的吊带长裙,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披在肩头,几乎将清瘦白?皙的身体覆盖住了。

那张美丽娇柔的脸,似乎变了些?,但没有变太多。

比过去更加明艳,也更有风情。

三年?来,相逢的一幕季扶光曾设想过很多很多次。可与陆白?视线相交的一瞬间,所有难捱的思念,满腔汹涌的爱意?,内心卑微的胆怯,都化作温柔的笑容。

“落落回来了。”

他放下钓具,神情比自己想象中要平静许多。唯独,眼眸中的粼粼波光暴露了心口的轻颤。

陆白?冲他淡淡一笑:“是呀,我回来还债。”

季扶光浑身一顿,看?她从?小皮包里取出一张金灿灿的银行卡,抓过他的大手,放在他干燥微凉的手心。

她仰头,得意?洋洋道:“这里面有一千万,二叔,我们的债务两清啦。”

他盯着?手心里的卡片,笑容渐渐凝滞在了脸上。许久过后,才缓缓抬眸,“……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我这些?年?攒下来的,厉害吧。”

陆白?说着?大话,但很快又耐不?住,把实话也说了,“……然?后我把自己卖给蒙俞啦,接下来要和他一起进行世界巡演。不?过他也算好心,同意?我预支了所有报酬。”

看?看?,无论过去了多久,她还是这么娇俏可爱,让人心生暖意?,想要将她拥抱入怀。

可季扶光并?没有这么做。

他沉吟了片刻,垂下长睫:“还完债,然?后呢。”

曾几何时,他是一个?那么霸道冷酷的男人,与她说话永远是好整以暇的态度,高高在上的命令。

可如今,季扶光那双墨黑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着?的,是温柔又渴慕的等待。

他还在等,等她对这份爱的审判。

陆白?深深凝视着?他,不?知不?觉中,眼尾微微红透了。

“……然?后我就是一个?穷光蛋,身无分文了。所以现?在我学乖了,要找个?男人来养我。”

她吸了吸鼻子,佯装毫不?在意?地冲他笑,“二叔,想来想去,这个?冤大头也只?能是你了。”

空气中似乎带了些?香甜,时间从?他们身上流淌而过。季扶光的眼眸骤然?变深,换上了另一种光彩,又染了些?许天空的幽蓝,在隐隐发亮。

他微微喘了口气,轻声道:“哪怕,我未来变成一个?疯子?”

这个?问题,他曾经漫不?经心地问过她。

她也曾半真半假,揶揄地回答他:“……还能怎样,逃走啊,谁想和疯子在一块呢。”

那个?时候,他自私冷漠,她曲意?逢迎,每句话都不?曾带着?半点真心。谁也不?知道多年?后的一天,这件事真成了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一道阻碍。

“没错,季扶光,你就是个?疯子。”

陆白?安静了片刻,突然?将背着?的小皮包狠狠砸到?他怀里,泪水瞬间决了堤:“你不?仅是疯子,你还是胆小鬼!才这一点点几率的事就把你吓得魂分魄散了吗?你算什么男人?!”

她并?不?是一个?娇气的人,从?小到?大都很能忍耐委屈和悲伤。可如今不?知怎么就转了性,突然?变成了一个?哭包,一遇到?点事就开始吧嗒吧嗒掉着?眼泪。

看?着?女孩把小脸都哭花了,季扶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抗拒的心疼。

他伸出手,将陆白?的身板轻轻搂在怀里,任由她拼命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任由她骂着?“混蛋胆小鬼”,任由她滚烫的眼泪穿过衣服,一滴一滴烫到?他的心尖上。

陆白?在骂他,打他,嫌弃他,抱怨他。可他空洞许久的心,从?未有一刻像如今这么满足。

她还爱他。

横跨了十多年?的岁月,被?他弄得遍体鳞伤之后,她还深深爱着?他。

“好了落落,是我不?好。别哭了。”

他轻轻吻着?女孩的发旋,柔声耐心地哄着?她。可陆白?就像是哭上了瘾,埋在他胸口哽咽个?不?停,一直到?被?人扶住了下巴,堵住了嘴唇。

季扶光的吻一如既往,强势而霸道,一只?手扣住陆白?伶仃的脖颈,强迫着?她仰头接受。唇舌交缠之间,一股铺天盖地的沉香气息袭来。

不?知过了多久,陆白?快要窒息的时候,挣脱开他的束缚,当着?恼意?骂道:“流氓!”

她双眸横波潋滟,嘴里不?依不?饶,是季扶光最喜欢的小模样。

可陆白?像小猫一般凶横地瞪了他一阵,神情又渐渐柔软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重新将头埋在他怀中:“不?要害怕,季扶光,我不?会让你生病的。”

“……”

“我在国外问过很权威的医生,即便你有一定的概率遗传,可只?要你能活得开心快乐,就只?会是一个?健康的人。”

她仰起头,漾着?水光的双眸晶莹剔透,允诺道:“我会努力,让你活在爱里。”

季扶光睫羽轻颤,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张娇俏的脸,温柔软糯的声音,还有那眼中闪烁的深情,在午夜流光的时候,他曾梦见?过多少回,连他自己都记不?得了。

树叶被?微风吹得沙沙作响,飞鸟从?湖面上欢快地鸣叫而过。不?远处的树下,季晴脸上带着?笑意?,默默地望着?紧紧相拥的两人。

*

五个?月后,大雪纷飞的落岛。

壁炉在房间内噼里啪啦冒着?响声,暖融融的火光与窗外的冰天雪地反差得极为温馨。有人说着?话推开了房门,夜风刮进了一丝潮湿的雪气。

“落落,下次不?能再这样了。”

季扶光替裹成棉球一样的陆白?脱了外套,声音中是威严的斥责,“打雪仗也要戴手套,生了冻疮怎么拉琴?”

“好啦好啦,知道了。”陆白?笑嘻嘻,回头勾住他的脖颈,在他冰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打雪仗输给我也没关?系呀,不?要恼羞成怒嘛。”

……我那分明是让着?你。

季扶光笑着?,却被?她吻得没了脾气,伸手理了理她被?线帽弄乱的长发:“你这巡演中途和我跑来落岛,蒙俞不?会扣你薪水吗?”

“我薪水不?是早拿到?手了吗?管他呢,他一个?人也撑得起来啦。”

陆白?大言不?惭地赖皮着?,脱掉身上肥厚的束缚后,双眸发亮地跑到?窗边趴着?,看?漫天鹅毛大雪纷纷飞落。

来这儿住了三天了,每天晚上,她像个?孩子一样守在窗边看?雪,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季扶光笑了笑,任由她自己闹去了。

等他从?浴室出来后,疯玩了一天的陆白?已经靠着?床头沉沉睡去。暖暖的火光照着?那清秀的脸,将她的轮廓变得愈发温柔,惹人疼爱。

季扶光居高临下地凝了一阵,伸出长臂将她抱在怀里。

接着?低头,轻轻吻了吻那红润的嘴唇。

陆白?已经回来了这么久,可他还总时常恍惚着?,不?知自己是梦是醒。三年?的时光好似白?驹过隙,可也只?有被?埋在这思念里的人才知道,其中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多么难熬。

所以此时此刻的温存与爱,是多么弥足珍贵。

陆白?睡得很沉很香甜,直到?午夜时分,才突然?在他怀中惊醒。她眉宇紧蹙,迷迷糊糊地咕哝道:“二叔,几点了。”

季扶光一直没怎么睡,轻声回答:“快两点了。”

“唔?两点了么?”

她挣扎着?扭过头,视线又转向窗外,声音里还有浓重的鼻音:“……雪停了耶。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有流星。”

这些?天,她就一直惦记着?落岛的流星雨。

季扶光微笑着?,柔声道:“为什么想看?流星。”

陆白?重新凑在他怀里,像猫咪般慵懒道:“许愿啊,对着?流星许愿最灵了。”

她今年?二十五岁了,可似乎比二十二岁的她还要天真。又或者是被?季扶光宠溺了太久,骨子里的顽皮基因又重新焕发了新生。

冰天雪地之中,一切静谧无声,仿佛只?要彼此紧紧相拥,就能看?到?宇宙尽头的永恒。

陆白?重新打了会盹,隐隐中觉得有些?异样,又重新仰起头看?他。

“……怎么了,二叔。”

“我觉得,愿望还是要对能实现?它的人开口。”

季扶光在雪夜的微光中凝视着?她,眼中是无穷无尽的温柔与情深。他拨开陆白?柔软的额发,轻声道:“嫁给我,好不?好?”

这是他第二次向她求婚。

五年?前,他在梧川那个?湿冷的春节,那样淡漠无情地对她道:“嫁给我,这是你唯一的生路。”

……活该啊,陆白?让他尝尽了爱情的苦涩,也终于明白?,她才是他唯一的生路。

“落落,再嫁给我一次,好不?好?”

山野寂静,他们凝望着?彼此的眼眸,在黑暗中波光闪动。

此时此刻,一条星海如同铺展开的绝美画卷,渲染了落地窗外漆黑浓重的夜。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拖着?灿烂的尾巴,悄悄坠落大地。

许久过后,陆白?淡淡地笑了。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伸手戳了戳他结实的胸口:“……那这次,我要办自己喜欢的婚礼,好不?好。”

……这是她从?十四岁那年?起,就偷偷藏在琴盒深处,最美好的祈盼。

梧川的木棉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时光匆匆流过,这场深邃的暗恋在她懵懂的少女时代?开出绚丽的花。

“长大后,我要嫁给季二叔。”

她曾嫁给了他一次,可到?了多年?后的今天,她才算是真真正正实现?了这个?愿望。

季扶光也笑了。他俯身,在她眉心落下极致温柔的一吻:“好,什么都依你。”

我爱你,落落。

这一生,我会拼尽全力,用你教给我的爱,来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啦!感谢连载期小可爱们的支持和留言!遇到你们让我在孤独的写作中多了很多快乐,喜欢这种互相陪伴的感觉~!在这章留言的同学我会发小红包哦,掉落一百个吧~

二叔与落落的故事并没有结束,出去维系友谊几天回来更番外,大概会写老夫少妻一些没羞没臊的生活琐事,腿部挂件小包子之类的~

最后,下一本要开个苏苏甜文《月亮是甜的》~文案如下————————————————

第一次萍水相逢,陈屿墨好心,将快要误机在路边泪崩的江玥捡上车。

抵达机场后,她拖着一身行李细软频频鞠躬:“先生,遇到您真是我的幸运!”

陈屿墨头靠着方向盘,看她狂奔远去的背影,狭长眼眸满是笑意。

“江小姐,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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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江玥被家人抓回国。

订婚酒店反锁的顶楼套房,她正企图翻窗逃跑,素未谋面的未婚夫慢悠悠地打开房门。

“原来是你啊。”江玥一只脚还挂在窗上,讪笑道,“家族联姻多没意思,不如这次咱俩一起逃婚?”

陈屿墨一手插兜,另一只手,则抓住了她纤细白皙的脚踝。

“放走老婆这赔本生意,傻子才做第二次。”

甜文不虐/全糖无渣

黑白切X小甜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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