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局部麻醉药还没有完全发?挥作用,医生已?经开?始了缝合。
容砚拧着眉，鬓角生了一层薄汗,连呼吸都不?由得重了几分。
他压抑的气息透过?听筒直击鼓膜，宋清瑶握着手机僵在原地，这一刻，她甚至忘了怎么呼吸，这种?声音过?于熟悉，无数次吻到忘情之际,他也曾在她耳畔这么喘过?。
“瑶瑶。”容砚咬牙忍着痛，声音沉了几分，“你好好吃饭，我先挂了。”
宋清瑶怔忡地低低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容砚卸下肩颈的紧绷感，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缝得很慢,每一针都像凌迟,他低头瞄了眼歪扭得不?成样子的缝线，抬手扶额,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大概是个?新手医生。
容砚做过?笔录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月上树梢,地面覆了一层皎亮的白霜,他推门进了路边一家?男士服装店,身上的衣服染了血污，他得换一身干净的,不?然他的姑娘又要不?知道怎么担心了。
宋清瑶抱膝坐在沙发?角落，脑袋深埋进臂弯，门口锁钥咬合的咔哒声响起,几乎是条件反射，她跳下沙发?跑出去。
“我回来了。”容砚拎了拎手里的东西，边换鞋边说:“给你带了蛋糕。”
不?经意间看到宋清瑶光裸的脚，容砚眉心浅跳，“怎么不?穿鞋跑出来了，现在还没入夏，地上很凉知不?知道？”
宋清瑶用力掐着掌心，眼尾晕着红，“容砚，你换衣服了。”
容砚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动声色道:“今天工作室聚餐，不?小心把酒洒身上了。”
只一句，宋清瑶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怎么了？”容砚有点慌，他抬手去拭她的眼角，却被她侧头躲过?。
从接到那通电话起，宋清瑶无数次告诉自己容砚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她想多了，她误会了什么。
可就在他撒谎的那一刻，心里某种?害怕的猜想仿佛得到了印证。
直到这一刻，宋清瑶才知道，原来喜欢到深处是真的会下意识地觉得配不?上，他的优秀换来的是她的自卑，她以前?从来没想过?如果有一天容砚喜欢上了旁人她该怎么办，可当所?有的一切猝不?及防地摊在她面前?，宋清瑶突然发?现，她根本没办法。
“发?生什么事了？”容砚压低身子去探她的视线，“是学校的事吗？还是宋叔怎么了？”
“容砚。”隔着朦胧水雾，他的脸变得模糊不?清，宋清瑶深提一口气，一字一句地问他:“你今天到底去哪儿?了？”
“我工作室聚……”
“容砚！”宋清瑶打断他的自欺欺人，声音都是颤的，“我给你们工作室的人打过?电话了，他们说根本没见过?你！”
这次换容砚紧张了，他把泣不?成声的她揉进怀里，“对不?起，瑶瑶，我不?该撒谎，但我可以解释的。”
“容砚。”眼角的泪珠接连不?断地滑落，宋清瑶抵住他的肩膀，推拒着他的靠近，几乎是在恳求，“你去洗洗澡好不?好？你去洗洗澡……！”
话至于此，容砚也听懂了他不?在的时?候她都胡思?乱想了些什么。
“瑶瑶，我没……”
腰腹被她挣扎间不?小心碰到，容砚吃痛，却仍旧没有松手，“瑶瑶，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宋清瑶推着他胸膛的手僵住，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容砚额角生了一层细密的汗，向她低声坦白:“我今天去抓害你的凶手了，瑶瑶，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容砚捧起她的脸，低头吻上她的唇，这是个?小心翼翼满含讨好意味的吻。
宋清瑶因为他那一句“害你的凶手”而陷入巨大的怔忡中久久缓不?过?神，外界的感官被封存，只有舌尖细细密密的吻让她觉得真实。
“瑶瑶，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容砚抵着她的额头，一点点吻掉她眼角的泪水，“我不?知道你怎么误会了，我可以证明的，车里有行车记录仪，我今天去了郊区，见过?几个?商贩老板，还有警察，瑶瑶，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容砚，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容砚垂下眼，“大一我们在宾馆留宿那晚，我故意拿酒灌你。”
“容砚。”宋清瑶紧紧抱住他，心脏被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揪扯着。
她在他怀里哭了很久，直到情绪稍缓，才抽着哭嗝抬头认真注视着他，“对不?起。”
容砚屈指蹭了蹭她的脸，柔声哄道:“别哭了，我给你带了蛋糕。”
刚进客厅，容砚就看到了餐桌上已?经凉掉的饭菜，动都没有动过?的样子。
“怎么没吃晚饭？”
宋清瑶抿着唇，从接到那通电话起，她一直控制不?住胡思?乱想，哪里还有心情吃晚饭。
“容砚，既然没有聚餐，你衣服怎么换了？”
“受了点伤……衣服上有血，怕你担心。”
“你受伤了。”宋清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检查着他身体各处，看到了他腰腹上包扎的纱布。
“你怎么都不?跟我说的。”宋清瑶担忧地紧皱着眉，“我刚才有没有碰到你的伤？”
容砚握住她微凉的指尖，“没有，你刚才没有碰到，我也已?经缝过?了伤口，没事了。”
宋清瑶轻触着雪白色的绷带，突然想通了什么，问他:“所?以你在电话里喘是因为受了伤？”
容砚低嗯了一声，“碰上了个?新手医生。”
话音刚落，容砚就意识到了不?对，所?以……她是因为这个?才误会他的？
他点漆的瞳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眼神过?于炽热，宋清瑶脸上温度悄悄热了几分，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轻咳一声，岔开?了话题，“我去把饭菜热一下。”
吃饭期间，宋清瑶又问了许多关于他今天的事情。
容砚知无不?言，只是刻意略过?了那些惊心动魄的细节。
这件事很快上了热搜，不?少?网友都在夸赞警察的办案能?力。
彼时?的宋清瑶抱着平板盘腿窝在沙发?里，边刷评论边嘟嘴咕哝:“明明我男朋友才是真正的大英雄。”
容砚无声笑笑，指下键盘敲得噼啪响。
凶手抓到了，宋清瑶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地只能?窝在公寓里，恰好最近关筱梦要来淮中玩，两个?女孩凑在一起，逛不?完的街，吃不?完的小吃。
晚上，两个?人窝在宋家?别墅的一间卧室，关筱梦在生死?时?速地赶今日份的小说更新，她高三毕业那年签了小说网站，四?年过?去，现在也算小有名气。
宋清瑶抱着平板，百无聊赖地看关筱梦写的小说，本意是闲来无聊打发?打发?时?间，可越看越着迷，直到关筱梦发?布完新书?的最新章节，宋清瑶还在追她的一本旧文。
关筱梦好奇地凑上前?，看看平板，又看看入迷的她，托腮坏笑道:“要不?要我告诉你最后的大boss是谁呀？”
“不?要。”宋清瑶捧着平板转了个?方向，“我要自己看。”
话音刚落，她的新章节就莫名其妙地出了问题，一键购买本章点了好几次都没反应，刚看到一个?小高潮就被卡住，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绝对称不?上好。
宋清瑶以为是平板坏了，可退出小说界面，随便点其他的任何软件都没问题。
“筱梦。”宋清瑶无奈之下朝她求助，“为什么这个?新章看不?了？”
关筱梦见怪不?怪地哦了一声，淡声道:“服务器崩了。”
说着，她还把自己的手机界面举给她看，“我评论也看不?了。”
宋清瑶苦恼地皱起眉，“那怎么办？”
“等会儿?应该就可以了。”她朝她歪头笑笑，“我们网站的防沉迷模式做得怎么样？”
宋清瑶瘪嘴，“不?怎么样。”
没多久，系统恢复正常，宋清瑶第一件事就是把正在追的这本书?全订了，省得以后服务器再崩。
关筱梦百无聊赖地刷微博，中间看到一条关于两性问题的帖子，好奇地问身边的人，“瑶瑶，你跟容砚做过?了吗？”
宋清瑶沉迷于小说无法自拔，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极其自然地反问:“做过?什么？”
关筱梦凑到她耳边，低语了一个?字，“爱。”
“关筱梦！”宋清瑶腾地弹坐起身，脸刷地一下红了，她羞得无地自容，气闷地抱起平板就要走。
“欸，别走啊。”关筱梦眼疾手快拉住她的胳膊，“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她拉着她连声道歉。
宋清瑶耳根子软，被她没两句话安抚了下来。
见她面色稍缓，重新抱起平板追文，关筱梦又按捺不?住心中好奇，说:“瑶瑶，就咱们两个?，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
她凑近几分，语气掩不?住地激动，“你们那个?过?了吗？”
宋清瑶扣着平板边沿，红着脸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吗？”关筱梦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你们谈了四?年多了吧？”
宋清瑶羞赧地小幅度点点头。
他们在一起四?年多，容砚不?止一次在吻到忘情之时?起反应，可每次他都是及时?松开?她去洗手间冲凉水澡。
“你男朋友也真挺能?忍的。”关筱梦咂嘴，“瑶瑶，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宋清瑶摇摇头，她不?仅不?好奇，还有点怕，容砚平时?咬她脖子就咬很疼，听说女生初夜都特别疼，她最怕疼了。
“瑶瑶，你看看这个?。”关筱梦把手机推到她面前?。
这是一条匿名自述的两性贴，女孩跟男孩是谈了很多年的情侣，同居过?，关系却没更近一步，女孩有点排斥婚前?行为，男孩提了几次后见女孩实在排斥也没了下文，后来两人谈婚论嫁，结婚前?夕，女孩发?现了男生约炮。
宋清瑶看得眉头紧锁，她把手机递还给她，“筱梦，你少?看这种?东西，那个?男生……那是他品行不?行，女孩该庆幸不?是结婚以后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这我知道，可瑶瑶……”关筱梦轻戳了下她的肩膀，“人都是有欲望的。”
这晚，宋清瑶成功被关筱梦搞失眠了。
几天的旅行结束，关筱梦走那天，宋清瑶送她去机场。
临分别前?，关筱梦在她耳边低语:“瑶瑶，我给你买了一份礼物，快递到容砚公寓了，你记得去拿。”
“知道了。”宋清瑶不?放心地嘱咐说:“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学校给我发?个?消息。”
关筱梦笑着朝她挥挥手，又说:“我崽的人设图你记得给我画。”
从机场离开?，宋清瑶让司机把她送到了容砚的公寓。
下车前?，司机问她:“小姐，要不?要在下面等你？”
宋清瑶思?忖片刻，“不?用了，我待会儿?自己回学校，反正这离得也不?远，你跟我爸说我这周末要准备毕设，可能?就不?回家?了。”
那边应了声:“好。”
宋清瑶到公寓的时?候就见容砚站在餐桌边喝水，透明玻璃杯衬得他手指骨节分明，肤色冷白。
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只是惊鸿一瞥，宋清瑶却品出了禁欲的味道。
平心而论，容砚长得是真好看，骨相硬朗，五官偏少?年感，气质儒雅又清冷，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偏他身材又好，宽肩窄腰，包裹在休闲裤下的腿笔直修长，每一分肌肉都是恰到好处的坚实，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听到动静，容砚放下水杯，侧头看过?去，“瑶瑶？”
宋清瑶缓缓回过?神，耳垂缀了微红。
她刚才……对着容砚花痴了。
“不?是说不?过?来了吗？”
容砚知道她今天要去机场送关筱梦。
“哦。”宋清瑶极不?自然地别开?眼，“筱梦说给我送了礼物，快递寄到了你这边。”
容砚觑了眼餐桌上四?四?方方的包裹盒，“你说这个?？”
宋清瑶低嗯了声，上前?拿过?包裹正要打开?，腰间突然缠上一只手臂，他低头吻上她的耳垂，话里隐隐含着不?满，“瑶瑶，你陪着关筱梦玩了整整四?天。”
这四?天里，除了两人来他的公寓玩过?一次，容砚基本上没怎么见过?宋清瑶的人。
“后天是周六，今晚留下来陪我？”
每周的星期天是宋清瑶固定回家?的日子，他又要独自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公寓，容砚从背后抱着她，细细密密的吻落下。
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后颈，羽毛似的扫得她微痒，宋清瑶朝旁侧缩了缩脑袋。
“明天我陪你一起回学校，今晚留下来？”
他嘴上打着商量，身体却不?容拒绝地抱起她径直往沙发?的方向走。
后背掉进柔软的垫子里，容砚的重量压下来，宋清瑶双手被他单掌扣在头顶，微微下压，她被迫仰头迎合他的亲吻。
他高挺的鼻梁在颈间厮磨游走，耳畔充斥着他压抑克制的低喘，宋清瑶侧头把羞红的脸深埋进颈下的靠枕里。
锁骨传来熟悉的痛感，宋清瑶惊呼一声，皱眉踹了下他的小腿，“你别咬我，疼。”
“瑶瑶……”容砚扶着她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额头抵放在她的锁骨处，几乎是用气音在说:“剩几个?月你就毕业了。”
他抬头，黑白分明的瞳眸里填满细碎的光，声音低沉沙哑，“毕业后……嫁给我好不?好？”
他摸着她的脸，触手的温热让他生了几分真实感，“我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嫁给我好不?好？”
宋清瑶抿唇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眸底动容。
眼前?这个?人，她从学生时?代开?始喜欢，亲眼见证了他从少?年到男人的蜕变，四?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却磨不?掉他眼里的炽热。
宋清瑶抬手勾住他的后颈，主动吻上他的唇，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