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宋清瑶搬进了?容砚的公?寓。
她之前也在这住过几次,换洗衣物什么都还在。
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容砚问她要不要吃点宵夜,毕竟距离他们?晚饭时间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
宋清瑶反问:“你饿了?吗？”
容砚摇摇头，“怕你会?饿。”
宋清瑶不想那么麻烦，他已?经忙了?一天了?，只说:“我不饿。”
她拿上睡衣进了?浴室。
等宋清瑶吹完头发出来的时候就闻到客厅有饭菜香。
容砚朝她招招手，“我煮了?面。”
宋清瑶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东西，心里五味杂陈,“……容砚。”
“我去洗澡，吃完东西早点休息。”容砚摸了?摸她的头，在她额心轻落一吻。
容砚租的是个?两室一厅的小公?寓，面积不大，装修也很?简单。
安置好宋清瑶，容砚从冰箱拿了?一罐啤酒,书房里有一台电脑,是他平时工作用?的，亮着光的屏幕上回?放着今天的新闻——一对兄弟入室抢劫,被户主发现后，情急之下杀人卷款潜逃。
容砚看着电脑屏幕上映出来的那张脸，从他决定要做人脸分析项目开始,就一直在等这一刻,他要亲手抓住杀害宋清瑶的凶手。
卧室里,床头的睡眠灯发着橘黄色的光，被子上还有独属于容砚的薄荷香,无形中安抚着她七上八下的心。
即便?如此，宋清瑶还是做了?噩梦。
恍惚中，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初雪夜,周遭是死一般的寂静，容砚被突然冲出来的面包车撞出去很?远，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流了?好多血，她想报警，想叫救护车，想知?道容砚伤势如何，后腰传来尖锐的疼痛，锋利的刀刃刺进皮肤，□□再刺进去，如此循环往复了?不知?道多少遍，她只知?道疼，伤口处血流如注，染红了?大片大片洁白无瑕的雪，她用?尽全身力气去推身后的男人，也看到了?他从额角蔓延到眉骨的疤。
她失重跌在地?上，清楚地?感觉到生命从身体里一点点流逝。
透过纷纷扬扬的大雪，她看到，容砚的额角破了?，鲜血覆了?半张脸。
“容、容砚……”
她想叫叫他，可却抵不过越来越沉的神?思。
“瑶瑶。”
最后的最后，她好像听到了?容砚在叫她。
“瑶瑶，醒醒，瑶瑶。”
宋清瑶是哭着醒来的，睁眼看到容砚还好好的在她身边，忍不住抱了?他。
“没事了?，只是个?噩梦。”容砚顺着她的脊背，柔声安抚:“醒了?就好了?。”
她很?想告诉他那不是噩梦，而是曾经真真切切发生过的，可话到嘴边，宋清瑶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容砚是为了?救她才?被车撞的，没有她，他可以很?好，是她连累了?他。
外?面晨光熹微，天色蒙蒙亮，又是新的一天。
容砚不放心宋清瑶，不管去工作室还是哪里，总要把她带在身边，保证她在视线之内才?放心。
在凶手没有抓到之前，宋清瑶也不敢乱跑，最常做的就是窝在公?寓阳台画画，这是一件极其费神?耗时间的事情，她经常一画就是一下午。
这天，宋清瑶如往常一样架好画板准备画画，容砚换了?一身休闲装从卧室出来，朝她嘱咐道:“瑶瑶，我出一趟门，中午可能就不回?来了?，你在家好好待着，别乱跑。”
“知?道了?。”宋清瑶懒懒应了?声，从始至终没有把目光从眼前的画上移开。
容砚出了?门，他开车到了?市区边沿的一处居民区，这个?地?方很?偏，几乎已?经脱离了?市区管辖，隶属于附近县城。
一排排筒子楼，附近连个?车位都没有，容砚把车随便?停在了?路边一众拉货车中间。
他进了?旁边一家小超市，超市老板坐在收银台上，悠哉悠哉地?磕着瓜子，破旧电视机里放着昆曲唱段，戏腔婉转悠长?。
容砚从收银台旁的架子上拿下一盒烟。
老板瞟了?一眼，说:“三十块。”
容砚付完款，撕开包装，抖出一根递了?过去，“老板，跟您打听个?事。”
老板也是人堆里混出来的人精，上下打量他一眼，接过烟咬进嘴里点燃，“什么事？”
“想问问您，这个?人见?过吗？”容砚翻出手机相册递过去。
老板眼瞳轻眯，吐了?一口眼圈，看了?又看，摇头说:“不认识，怎么？他欠你钱了?？”
“可不嘛。”容砚长?指转着烟盒，不放过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欠了?我那么多钱，人说跑就跑了?，这不最近听底下有人说在这儿看见?他了?。”
老板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咧嘴笑着问:“小伙子，你收贷的？”
容砚不置可否地?笑笑。
“干你们?这行一单能挣多少？”
“啪”地?一声，容砚把烟盒扣在玻璃桌面上，直起身，“也赚不了?多少，这年头欠钱的都是大爷。”
容砚拿过桌上的圆珠笔，低头在烟盒上留了?一串数字，“帮个?忙，老板，看到这个?人的话给我打个?电话。”
“成。”挺着便?便?大腹的老板接过烟，乐呵呵地?满口答应。
从超市出来，容砚又跑了?几家餐馆和棋牌室。
夕阳渐斜，灿金色的光铺满整个?世界，路上行人变得多起来，世界忙忙碌碌，容砚站在街边，仰头望着旁边电线杆上的摄像头。
追踪系统也只能帮他缩小排查范围，真的要抓人还得自己跑。
只是……今天看来是没机会?。
就在他要放弃回?去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是最开始留电话的超市老板，他说见?到人了?。
容砚又忙不迭地?往回?赶，老板正等在超市门口，见?到他径直迎上前。
容砚跟着他七拐八绕到了?一栋筒子楼里，这楼年代久远，住户也基本上没什么公?共区域意识，廊道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人过的时候都要时不时地?踮两下脚。
四楼拐角，老板指着斜对面廊道最里侧的屋子，“我看你要找的人进了?那屋。”
“确定没看错吗？”
“当然！”老板拍着胸脯保证。
容砚掏出钱包，抽了?几张红钞塞给他，“谢了?。”
老板啐了?口唾沫，咧嘴边笑边数着钱，“小伙子，以后再有这种事记得知?声，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特别喜欢乐于助人。”
等超市老板走后，容砚打电话报了?警，为防意外?，他在外?边守着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半个?小时后，最里侧屋子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容砚闪身躲在墙壁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边的一举一动。
男人戴着口罩，鸭舌帽压得很?低，隐隐约约能看出眉骨上的疤，他的反侦查意识很?强，边整理肩上的军绿色旅行包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四周，确定没什么可疑的人后，他朝屋里催促了?几句，紧接着，里面跟出来一个?体格略瘦的男人，同样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他们?像是要走，想来也知?道是刚才?超市老板跟人的时候打草惊蛇了?，警察还没到，容砚贴着墙壁，摸到了?墙根不知?道哪家熊孩子的棒球棍。
被夕阳拉长?的影子正缓缓朝他的方向靠过来，两人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就在男人经过的那一刹那，容砚抡起手里的棒球棍挥到了?他头上。
刀疤男始料未及，结结实?实?挨了?一棍，捂住脑袋踉跄着连连后退。
“哥！”
他身后的瘦个?子男人及时撑住他，面色担忧，“哥，你没事吧？”
男人甩了?甩晕乎乎的头，抬眸阴恻恻地?看向对面长?身鹤立的男人。
他不像是警察，因为警察总喜欢成群结队地?行动。
刀疤男脑海里飞快过滤过一张张面孔，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眼前这个?人，他并不认识。
“小子，我们?商量个?事怎么样？”刀疤男扯下肩上的旅行包丢在地?上，“这里面的钱给你，你放我们?过去。”
容砚只是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目不斜视。
“我看你也不像警察，这个?年纪更不可能是退伍兵，我不认识你。”刀疤男把手悄悄绕到腰后，摸到了?藏在那里的匕首，“你举报我顶多能得一个?热心市民的锦旗，没半点好处，你放了?我，我把钱都给你。”
容砚轻勾起唇，当真他没看到他的小动作呢。
容砚没有轻举妄动，他的目的只是拖住人等警察过来。
正当两人胶着不下时，楼梯间深处传来铿锵有序的脚步声，在场的三个?人都心知?肚明那是什么声音。
“你他妈报警了?？！”
刀疤男恼羞成怒地?握刀冲上前，容砚脱手把棒球棍砸向他的脑袋，下一秒，空气中响起骨头错位的清脆声，男人的手臂被死死反剪在背后，匕首掉落在地?，容砚扯着他后颈的衣服按住他的头用?力撞向走廊栏杆。
下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电光石火间，余光里闪出一道横冲直撞的身影，容砚来不及阻止瘦个?子男人的进攻，他侧身躲了?一下，男人握刀的手一横，匕首擦过腰间，容砚顿时皱紧眉头，他顾不得疼，抬脚狠狠踹上男人的小腹。
“不许动！”
警察及时赶到，容砚轻覆了?下腰间的伤口，满掌的红，黑色卫衣被洇透，血迹并不明显，看起来像是不小心被水打湿了?。
容砚捂着伤口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刀疤男和瘦个?子男人被几个?警察扣上手铐，压着肩膀从面前走过。
“小伙子年纪轻轻，魄力十足啊！”
一个?穿着藏青色刑警制服的男人拍着他的肩膀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他的力道不轻，扯疼了?腰上的伤，容砚眉心微蹙，男人顺着他手捂的地?方向下瞧，轻嘶一声，转头对旁边的小刑警说:“小刘，叫底下待命的医生抬个?担架上来。”
“我没事。”容砚打断小刑警将要呼叫的动作，“能自己下去。”
警察动静不小，楼下不少瞧热闹的群众。
这是容砚第二?次被人像猴一样打量着，只是这次，周围没那么多抨击他的窃窃私语，大多数人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所幸下面没有媒体，容砚上了?救护车。
他伤得不算重，只需要简单缝合一下即可。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容砚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宋清瑶。
他这才?意识到外?面天已?经完全暗成了?深蓝色。
“容砚，我饭都做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这边还有点事，你先吃，不用?等我。”
救护车空间拥挤，容砚坐得有点儿不舒服，微抻了?一下腿。
“别动。”
医生低声警告了?一句，又专心帮他处理伤口。
宋清瑶摆盘子的动作一顿，容砚那边……是个?女生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辟个谣，wuli男主上一世没有死，只是女主误以为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