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别喝了?！”
成昊一把抢过容砚手里的酒瓶,低骂道：“你他妈不要命了?！把白?酒当凉白?开灌。”
“给我。”容砚朝他摊着手，眉宇戾气更盛,“我他妈说给我！”
他激动地攥着成昊的衣领，眼尾猩红，额角青筋尽显，一副怒极的模样。
“操！”成昊偏不让他如意，抬手摔了?酒瓶，用力掰着他的腕骨,“你要想早点下去?跟你那死鬼爹作伴，我一点儿也不拦着，就是别脏了?我的地界！”
“你也觉得我跟他很像对不对？”容砚直直地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瞳眸里盛满了?不可名状的病态。
“成小?子，怎么了?？”
黢黑的屋里突然传出成奶奶的问?候声?。
“没怎么，不小?心打破了?个杯子,没事,我收拾一下，您睡您的。”
成昊安抚完老人家,直接把醉醺醺的容砚拖出了?家门。
“你他妈有病吧！”
拳面摩擦空气，发出“嚯嚯”的声?响，成昊一拳砸到?容砚脸上。
容砚被揍了?个踉跄,舌尖轻舔唇角,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融开,味道却?莫名地甜。
他屈指蹭掉唇角的血迹，在成昊第二拳砸过来的时候抬手挡住,直接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成昊眉梢微挑，松了?松肩骨，好?久没打过这么爽的架了?。
他撑地起身,凑着月光对上容砚阴测测的视线，“说好?了?，不打脸，不然老太太又该多心了?。”
容砚也不知道听?没听?，直接提拳冲了?上来，这次成昊轻松躲过，按住他的后颈抬膝重顶上他的小?腹。
容砚吃疼，却?扯住他的衣服把他摔在地上。
寂静的夜无限放大了?衣物?摩擦的声?音，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回?，谁都不遗余力，却?谁都留着情。
最后两个人都打累瘫在了?地上，成昊喘着粗气，揩了?一把额角的汗珠，“我说你小?子下手也太狠了?，我背都要疼死了?。”
容砚却?是安静望着黑蓝天幕上的半轮残月。
“诶，你小?子怎么回?事？网站不都让你给黑了?，事情不也都解决了?，你怎么还?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成昊。”容砚抬手遮眼，“如果我说容荃的死真和我有关呢？”
成昊猛地弹坐起身，“什么意思？”
“他合眼之前朝我伸手求助，我却?只是异常安静地转身回?了?屋。”容砚望着自己的手，喃喃道：“它好?像真的沾了?血。”
成昊直接挥掉他的手，重新?瘫倒在地上，“说实话，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让容荃活那么长时间，我会在自己能杀人的年纪就悄无声?息地把他杀掉。”
容砚侧眸看向他，成昊面色坦然，丝毫不觉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
容砚想到?了?宋清瑶，她会嫌弃他手上沾了?血吗？
不会的，她说如果他是杀人犯，她就喜欢杀人犯。
兜里冷不丁响起熟悉的铃声?。
看容砚良久没有反应，成昊提醒道：“你手机响了?。”
容砚低嗯了?一声?，却?依旧没有要接的打算。
成昊蹭了?蹭下巴，他这模样，分明是知道来电的人是谁，故意不接，“是宋清瑶打过来的？”
容砚那张冰块脸裂出细痕。
成昊饶有兴致地轻笑出声?，“你说你，喜欢人家却?又故意不接人家的电话，什么狗脾气！”
说着，他去?捞他外套口袋里的电话。
容砚还?没来得及阻止，成昊已经滑到?了?接通键，顺便还?点开了?免提。
“喂？容砚。”电话那边的宋清瑶抱着被子，嗔怪道：“你怎么现在才接我电话，都打好?几个了?。”
容砚忙上前抢手机，成昊护着东西，低声?威胁道：“你别动，我不出声?，否则，我把刚才的事添油加醋一番都告诉你的小?公主。”
容砚不敢再抢，宋清瑶还?病着，她知道了?又要担心。
“容砚？你在吗？”
容砚挣扎片刻，低嗯了?一声?。
宋清瑶似是没听?到?，又问?了?一遍，“容砚？”
“他在。”成昊最看不得人扭捏，径直开口：“找他什么事？”
宋清瑶吓了?一跳，“原来你们俩在一起啊。”
虽然不知道电话那头是什么情况，宋清瑶收敛了?几分想跟容砚单独说话的念头，直奔主题道：“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他可不可以帮我补课。”
容砚薄唇微启，还?没出声?，成昊又抢先答道：“可以。”
电话那头传来雀跃的声?音：“那太好?了?，回?头我跟我爸说一声?。”
容砚皱眉去?抢手机，成昊却?直接挂了?电话。
容砚握着已经挂断的电话，直接抬手给了?成昊一拳。
“卧槽！”成昊捂着挂了?彩的唇角，气不打一处来，“你她妈又犯病了?？找揍？”
“成昊！”容砚这次是真的怒了?，“我说过，别试我的底线！”
两个人重新?扭打在一起，只是这次彼此手下都不再留情。
容砚被人诬陷的事水落石出，叶佳也因为抹黑污蔑同学?而?受到?了?处罚，学?校为了?保全名声?强制她退了?学?。
宋清瑶在医院住了?两周，身体好?转后拿药出了?院。
这天，容砚拎着菜从外面回?来，远远就看见超市门前蹲了?一大一小?两个人。
待走近些，发现是宋清瑶和隔壁小?女孩。
小?女孩用树枝戳着搬家的蚂蚁群，难得天真地问?：“它们这么小?，也有眼睛吗？”
“当然有了?。”宋清瑶握着她的手往后挪，不让她破坏掉蚂蚁队伍，“它们的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清东西。”
小?女孩猛地侧过脸，刚想问?没有眼睛怎么看清路，余光瞥见一个高大身影，她往后扭头，正对上容砚的视线。
“姐姐，你等的人回?来了?。”
宋清瑶不解地嗯了?一声?，又下意识循着她的目光转头看过去?，声?音里满是掩不住的惊喜，“容砚！”
容砚只是面无表情地低嗯了?一声?。
“那我回?家了?。”
小?女孩跟宋清瑶道过别，迈着腿往自家方向跑。
宋清瑶起身上前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歪着头笑眯眯地问?：“容砚，你去?买菜了?？今天晚上吃什么呀？”
容砚垂敛的目光落在她莹润的指尖上，心底说不出的滋味。
他抽回?胳膊，一言不发开了?门。
宋清瑶摸了?摸鼻尖，抬脚跟了?上去?。
不过短短半个月，超市大变样，货架上的东西寥寥无几，看样子这个超市，容砚不打算再开了?。
“容砚，你是不是还?在为我不听?话生气？”宋清瑶闪身挡在他面前，认真道歉：“对不起，我下次一定好?好?听?你的话，你别再生气了?。”
她上前一步抱住他，瘪嘴嗔怪道：“你都因为这个半个月没理我了?，我生病住院，关筱梦他们都来看了?我，你却?一次也没来过。”
容砚抬起手，却?又在半空中顿住，他去?过，数不清多少次，只知道每一次她睡得都很熟。
想起宋父那些话，容砚又狠心拉开她的胳膊，声?色冷淡：“说完了?吧？你可以走了?。”
宋清瑶怔怔地望着他，澄澈的瞳眸里盛满了?不解，“容砚，你怎么了?？”
容砚错开和她相碰的视线，生怕再多看她一眼，他就会失控不顾一切地拉近她。
宋清瑶悄悄勾住他的手指，指腹轻扫他的掌心。
容砚呼吸一窒，抬手就要拨开她，宋清瑶却?顺势按住他的大掌，踮脚亲了?一口他的下巴，像猫儿一样撒娇道：“对不起嘛，我以后一定好?好?听?话，你别生气了?。”
空气默了?片刻，她的撩拨像一簇火苗，在他心尖烫出一个洞，爱念情/欲蠢蠢欲动，容砚不可置信地抬手轻触下巴，被她吻过的那片肌肤像是火灼一样热，他皱着眉，缓缓平复着呼吸，语气又沉又严厉：“宋清瑶，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做什么？”
“知道啊。”宋清瑶歪着头，笑容粲然，丝毫不觉刚才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理所当然地说：“我男朋友在生气，我在哄我男朋友不要生气。”
喉咙发紧，容砚漆黑的眼眸定定盯着她，她只是单纯笑着，一双干净的眸子像碎了?万千永不褪色的星辰，璀璨耀眼。
紧绷的肩颈卸下力，容砚像个被人戳破的气球，他没办法对这样一个宋清瑶狠下心，他对她的撩拨没有抵抗力。
“容砚，你不要再生气了?。”宋清瑶按住他的唇角往上挑，哄小?孩一样，“笑一笑，十年少，知道不？”
黑密的长睫垂下，容砚不动声?色地稳了?稳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拎着菜错身径直上楼。
宋清瑶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进厨房前，他放下心理包袱，问?她：“想吃什么？”
宋清瑶思忖两秒，弯着月牙眼，“想吃火锅。”
容砚又默不作声?地准备火锅。
医院的饭称不上难吃，但也绝对算不得好?吃，每天清汤寡水，淡得宋清瑶都要怀疑自己味觉是不是出了?问?题了?。
吃饭间隙，宋清瑶把家教老师的事又跟他说了?一遍。
容砚的动作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捞了?一勺肉片放进她的碗里，“这事……叔叔怎么看？”
宋清瑶头也没抬地答道：“我爸当然同意了?。”
瞳眸染了?点点疑惑，容砚又问?：“那他知不知道你找的补课老师是我。”
“当然知道了?。”宋清瑶探头往氲着热雾的锅里瞧，“容砚，我的藕片好?了?吗？”
容砚用漏勺捞起几片放进她的碗里，“差不多了?，你尝尝。”
宋启承工作忙，容砚在宋家补了?一周的课也没见过宋父一面。
容砚和陈嘉诚的讲课方式很不一样，宋清瑶总觉得，容砚好?像更能明白?她不理解的点，讲题也更简单明了?。
不过才短短一周时间，她的成绩相较之前就有了?不小?的进步，虽然距离稳上淮大美院还?有不小?的差距，但至少是一个好?的开端。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不知道是天气渐渐回?暖还?是昨夜熬得太晚，宋清瑶听?着听?着思绪就开始神游，紧接着上下眼皮开始打架，脑袋也不听?使唤地往下点，最后实在撑不住困倦地睡了?过去?。
容砚轻叹一声?，抻开椅背上的薄毯搭在她身上。
阳光带着初春的暖意，透过几净的窗玻投射进室内，在窗台下拉出长长的暖黄色。
女孩侧脸趴在摊开的课本上，呼吸均匀绵长，带着婴儿肥的半边颊肉被推挤成一团，娇憨又可爱。
容砚忍不住屈指扫了?几下她卷翘的长睫，酥痒的触感萦绕指尖，挠得他心都是痒的。
门外冷不丁传来几下轻扣，接着是一句：“瑶瑶，爸爸进来了?。”
书房门被推开的瞬间，容砚猛地从椅子上起身，心脏止不住的悸动。
宋启承难得周末中午抽出一点空闲，前几天听?宋清瑶说考试进步了?许多名，他特意买了?一个蛋糕庆祝。
没想到?推开门却?看到?她在睡。
宋启承又把视线移向一旁拘谨站着的容砚，眉心微蹙，沉吟片刻，他招手把容砚叫了?出来。
容砚轻捻指腹，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少女睫毛扫过的痒，他低眸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人，抬步跟着宋启承出了?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元宵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