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宋清瑶轻眨了下眼,才意识到他问的是?陈嘉诚，“你说嘉诚哥？他是?我爸朋友的儿子。”
“你叫他什么？”容砚瞳眸微眯,眼瞳里藏着复杂又危险的东西，说话的声?音沉了又沉，不虞之色溢于言表。
“嘉、嘉诚哥啊。”他的不悦来?得太快，宋清瑶有些不明所以，呆愣地?解释道：“他比我大两?岁。”
“宋清瑶！”
薄唇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下颌线也紧紧绷着,容砚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企图从她面上瞧出一丝的心虚和不自然。
可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她不觉得她管一个男生叫哥哥有多不正常，她不觉得有问题，而这?本身，就是?最有问题的。
一个过分暧昧的词,她却觉得没什么,可想而知?他们两?个的关系又有多暧昧！
“宋清瑶。”
手腕猛得被他一扯，宋清瑶差点儿撞上他的胸膛。
容砚压低身子直直地?对上她的眼睛,灯光投射下的柏油路面上，他的影子压着她的，“喊我哥哥。”
宋清瑶呆滞地?回望着他,脑子在这?一刻按了暂停键。
“喊我！”
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在加重?,虽然不明觉厉,宋清瑶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轻唤了句：“……哥哥。”
短短的两?个字，像是?抽走了他浑身力气,容砚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他在嫉妒，嫉妒她和别人。
宋清瑶轻揉着印了淡红色五指印的手腕，刚要说些责怪的话,一抬眼对上他失魂落魄的眼神，嘴边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又变成了：“容砚，你怎么了？没事吧？”
少年落寞地?垂下眼，鸦羽般的长睫遮住了黑眸里翻涌的种种情绪，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淡：“没事。”
宋清瑶点了点头，又把注意力放回自己红了一圈的手腕上，抱怨似的低声?嘟囔着，“容砚，你把我手给捏红了。”
她把胳膊抬高，送到他眼前?，语气微嗔：“你看，这?里一小圈，疼死我了。”
容砚抿抿唇，她皮肤白，皓腕间缀着一抹红，的确有些刺眼，小姑娘皮肤嫩，稍微一碰就能红好久，更别提他刚才还实打实的用力了，愧意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容砚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认真向她道歉：“对不起。”
“那你帮我吹吹，你帮我吹吹我就不疼了。”
容砚眼皮浅跳，她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唇角的梨涡映着月光灯光，像盛了一整坛陈酿。
容砚错开和她相?碰的眼神，无声?拒绝。
她才当着他的面叫过另外一个男生哥哥，现在又让他帮她吹手腕，她到底知?不知?道这?种行?为有多暧昧？
还是?说……耍他很好玩？！
容砚面色一寸寸冷下来?，眉眼冷得能凝出一层霜。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不正常，宋清瑶心底没由来?的一慌，“我就开个玩笑，对不起，你别生气。”
她细白的手紧张地?攥着他的衣袖一角。
容砚低眸，落在她手背上的眸光几近炽热，声?音却浅淡得听?不出丝毫情绪：“没生你气。”
他是?在气自己不如?人。
“容砚。”宋清瑶小心试探着问：“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心情不好啊？”
容砚默然不语。
“你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说的，容砚，你的不快乐，我也可以负责。”
容砚轻掀眼皮，身心都像在冰火两?重?天里煎熬，她的每一句话都在助长他的妄念，可她每一个无意识的行?为都在嘲笑他的妄念。
如?果可以，真想把她藏到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容砚？”
容砚猛然回神，那些晦暗的念头又重?堕黑暗。
看他面色缓了不少，宋清瑶才说：“容砚，我记得你好像快过生日了，十?八岁成人礼，有想要的礼物吗？”
“不用。”
“你觉得表怎么样?？”宋清瑶歪着头认真建议，“上次陈嘉诚生日，我送的就是?表，他说还不错，容砚，我给你挑个比他那个更好的，然后……”
“你别生气了。”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却听?容砚疾言厉色道：“我说了不用，你听?不懂吗？！”
容砚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冷静自持，从来?没有动过这?么大的怒，这?是?第一次，可话刚脱口，他就后悔了。
宋清瑶紧抿着唇，泪水瞬间涌满眼眶。
容砚指尖微抬，又倏地?收紧成拳，手背青筋叠起。
最后，他消失在她一寸寸模糊的视野里。
宋清瑶站在小区门口，任由夜风吹干脸上的泪水，面颊皮肤绷得厉害，她的心也像被人用力揪着，难受得厉害。
她只是?想让他开心，怎么就那么难呢？
——
翌日，陈嘉诚准时?出现在宋家门口。
门铃响了几声?，宋清瑶通过猫眼看到是?陈嘉诚，忙给他开了门。
她身上的围裙还没解，上面蹭得五颜六色，手上也没能幸免，陈嘉诚些许了然地?问：“在画画？”
宋清瑶嗯了声?，请他进屋，“嘉诚哥，你先随便坐一下，我去洗个手。”
陈嘉诚在沙发?落座，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室内装饰，和客厅相?连的阳台门开了一小扇，正好看到涂鸦的画板一角，陈嘉诚好奇地?走过去。
一副尚未完成的人像油画，画上是?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男生，插兜静立在梧桐树下，头微微昂着，像是?在看什么，眉眼忧郁。
“嘉诚哥！”
宋清瑶忙上前?隔开他的视线。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不能看。”
他表现得过于坦荡，倒让宋清瑶生了几分心虚，她嗫嚅着说：“也不是?不能看，就是?……我画得不好。”
陈嘉诚盯着她微微红的面颊看了两?秒，落寞垂下眼。
怕不是?因为画得不好才不愿意让人看吧？
“那个，我们不是?要补课吗？”宋清瑶及时?岔开话题，“我准备好了。”
陈嘉诚转身走出阳台，宋清瑶落了他几步，回眸看了那张画一眼，轻吁一口气，把阳台门关实了。
宋清瑶基础不太好，陈嘉诚只能从高一最简单的知?识点开始讲，数学又难又枯燥，宋清瑶没听?多久，思绪开始神游。
她不知?不觉间想到了容砚，昨天他生了好大的气，宋清瑶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好像是?她提议送生日礼物那句惹到了他，难道是?礼物不合心意？他不喜欢表？
“瑶瑶。”
陈嘉诚长指扣了一下桌面，宋清瑶猛然回神，下意识地?直了直脊背。
“你刚才在发?呆？”
似问非问的语气，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
宋清瑶啊了一声?，笑容讪讪，“对不起啊，我这?就好好听?课。”
陈嘉诚把摊在她面前?的数学书翻回刚才那一页，随口问了句：“刚刚在想什么？”
宋清瑶刚要摇头，想了想，又斟酌着问：“嘉诚哥，你一般喜欢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啊？”
陈嘉诚面露狐疑，“我？”
宋清瑶点点头，补充道：“你们男生。”
陈嘉诚了然，想来?也知?道她是?为了谁，嘴边的话变得晦涩：“各人喜好不同?，我也不太懂。”
“好吧。”宋清瑶抿抿唇，眸子里染了几分失落。
陈嘉诚从书底下抽了一张新的草稿纸，继续讲课。
剩下的时?间，宋清瑶认真听?课，可陈嘉诚能明显感觉出来?她情绪好像不太高。
不知?道是?苦恼功课，还是?烦心刚才的问题，眉头皱得很深。
两?个小时?的补课结束后，宋清瑶一如?既往地?送陈嘉诚离开。
“瑶瑶。”
宋清瑶跟着他停下脚步，侧过头，“怎么了？”
陈嘉诚凝着地?上拉长的影子，“那个生日礼物，或许到时?候我可以帮你一起挑。”
宋清瑶眸光一亮，歪着头反问了一遍：“真的吗？”
陈嘉诚轻嗯了声?。
宋清瑶开心地?笑了，连声?跟他道谢：“嘉诚哥，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尽管开口，我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会帮你办到的。”
陈嘉诚盯着她看了两?秒，又移开眼，始终没接她这?句话。
——
容砚是?七夕节的生日，又正好赶上周六休息，宋清瑶特意向绘画班的老师请了一天假，跟着陈嘉诚去了商业中?心。
男装店，配饰店，一圈圈逛下来?，礼物没选好，人倒是?先累瘫了。
“要不要喝点儿东西？”
陈嘉诚朝身旁揉着小腿肚的人提议。
宋清瑶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两?个人进了路边一家奶茶店，宋清瑶点了一杯果茶，又要了一份抹茶冰淇淋。
陈嘉诚正要付钱的时?候，宋清瑶按住了他的手，低头去翻浣熊挎包，“我来?。”
陈嘉诚盯着她毛绒绒的发?顶看了一会儿，淡然收了手。
陈嘉诚要的是?无糖红茶，带着浓郁茶味的饮品涩意十?足，从舌尖蔓延开。
冰凉的冰淇淋驱散了头顶盛阳带来?的暑意，宋清瑶满足得眉眼弯弯。
而隔街相?对的容砚就没有这?么轻松了，他长身立在一家批发?部门前?，明明是?盛夏白昼，周身却泛着寒冬深夜的冷意。
“小伙子，这?是?你要的货，清点一下。”
批发?部老板搬完最后一箱饮料，扯下颈上搭的白毛巾，抹了把额头。
容砚充耳不闻，黑眸直直锁着马路对面的有说有笑的两?个人。
宋清瑶不知?道怎么突然停下了脚步，手肘曲起，头微颔着，她身边的男生转过身，刹那间，容砚想起了几天前?，也是?这?个男生，深夜从宋清瑶家小区走出，当时?她叫他什么来?着？好像是?……嘉诚哥？
容砚绷着下颌，幽深的瞳眸燃着怒火，他看到，男生握住她的手腕，缓缓低头，从他的角度看，两?个人举止亲密，似是?在……接吻？！
作者有话要说：宋清瑶：容三岁，→_→
容砚：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