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喉结是男人第二敏感的地方...)

班会一开就停不下来了,林松媛说完数学上的事情,又说:“下周正式开学后,我会组织一次家长会,希望各位同学回家后能通知到父母,最好是不要请假,毕竟这也关系到你们接下来一年的学习和生活。”

周兮辞从臂弯里抬起头,又看了看陈临戈。

他从班会还没开始就在写卷子,这会也还在写,草稿纸写满了各种周兮辞熟悉又陌生的数字和公式。

“怎么了?”陈临戈压低嗓音,侧头看了过来。

“林老师知道我的情况。”陈临戈飞速写完最后几个数字,“开学我爸来学校找过她。”

“哦。”周兮辞又面朝窗外趴了下去,窗台下白墙上有她之前上课闲得无聊随手画上的涂鸦。

还有刚才发呆时无意识写上去的东西。

等看清写的是什么之后,周兮辞猛地坐直了身体。

陈临戈掐着点写完试卷,这会正听着林松媛说话,被她突如其来地动静吓了一跳。

侧过看过来时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都写着‘怎么了’三个字。

“……没事。”周兮辞侧着身体,挡住白墙上的内容,等陈临戈转过头之后,立马趴回去用黑色水笔把白墙上的“clg”三个字母给涂抹掉了。

涂完她还够不放心,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把小刀把那一小块都给刮了下来,白色的粉末顺着墙壁掉在她桌沿上。

周兮辞凑过去吹了一下,一时没注意,眼睛上也沾了些,她揉着眼皮往后缩,没注意林松媛已经走到跟前。

她正想问怎么了,一抬眼见林松媛站在过道旁,有些心虚地松开了手:“林姐……”

林松媛倒是没说什么,只叮嘱道:“好好听朱老师总结。”

周兮辞点点头:“知道了。”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周兮辞收拾着书包,临走前又看了眼白墙上明显比别处白出一截的地方。

只是写个名字也没什么的。她这样安慰自己。

放学一整个教室的人都是风风火火,恨不得铃声一响就冲到学校门口,只有周兮辞慢慢吞吞不知道在磨蹭个什么。

简凡一巴掌抽在她胳膊上:“你干嘛呢!还不快点,放学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啊。”

“走走走!”周兮辞猛地把书包甩到肩上,快步走到门口,回头冲着她道:“还不快点!”

简凡:“……”

等走到车棚,棚里的车已经少了大半,陈临戈走过去开了锁,正要往外拽车的时候,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弯腰捏下了车胎,瘪了。

“怎么了?”周兮辞走过来,看到他的动作,也低头看了眼:“我靠!不是吧,这才第一天就爆胎了?”

“啥?”简凡推着车靠近,也有些无语:“走走走,去找老板,这什么破车啊,还卖我们两百二。”

陈临戈把车从棚里拽出来:“太晚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跟周兮辞过去找老板。”

简凡不大放心:“你俩可以吗?”

“可以。”陈临戈还记得简凡家的大概位置,比他和周兮辞回去要多过两三站路,这个点再跟着去车铺兜一圈,等回家差不多都快十一点了。

简凡和熊力也没强留,叮嘱了几句,蹬上车就骑远了。

还没正式开学,校园里没多少人,路过高一高二的教学楼,周兮辞默默朝陈临戈凑近了些。

大概每个学校都有是建在坟场上或者学校以前是火葬场、墓地之类的传闻,所以平时放学周兮辞很少一个人在学校逗留。

这会两栋黑漆漆的高楼伫立在沉寂夜色中,晚风一吹,周兮辞感觉后脖颈都有些凉。

她揪着陈临戈的衣角,小声说:“我们走快点吧。”

他们兄妹俩,一个恐高一个怕鬼,怕的各有千秋。

陈临戈低头看了她一眼,忽地抬手捂住她的眼睛,温热的掌心贴着她薄薄的眼皮:“别乱看。”

虽然很浪漫,但周兮辞有话要说:“你这样我怎么走路?”

陈临戈噎住了,他松开手,说:“你跑起来吧。”

“啊?”

“跑起来鬼就追不上你了。”

周兮辞:“………………”

-

车铺老板还没下班,瞧见两人推着车过来,男生还一瘸一拐的,猜测道:“怎么?骑车摔了啊?”

周兮辞撇撇嘴角:“叔,你这个车质量不行啊,这才不到一天,车胎就爆胎破了。”

“怎么可能?”老板从陈临戈手中接过车,动作熟练地把车倒在地上,捏着车胎检查了一遍,拿过打气筒把车胎打满气,用工具把内外胎拆了下来。

他拽过旁边的脏水盆,把车胎一点一点转着泡在水里,大概转了半圈,车胎漏气的地方在水里冒了个泡。

老板拿过擦子在车胎表面摩擦:“你这车啊,不是爆胎,你看这创口就知道,肯定是什么东西扎的,你们是不是骑车没注意扎上钉子了?”

“也没吧,我们下午从这里骑回学校,停的时候还没事呢。”周兮辞看了眼陈临戈:“你锁车的时候注意到车胎了吗?”

陈临戈说:“当时还有气。”

老板笑了:“那总不能是人故意扎的吧。”

说完见两人都不吭声,老板停下动作:“真是人扎的?”

“不知道。”周兮辞指指陈临戈:“他才转来我们班不到一周。”

老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快速补完胎:“行了,这么晚了就不收你们钱了,早点回去吧。”

周兮辞还是坚持给了钱,“谢谢叔啊,我回头肯定给你多宣传。”

“好嘞。”

回去是周兮辞载的陈临戈,她刚在教学楼那一脚踢得有些狠,这会良心发现,也不好再让他受累。

一路摇摇晃晃骑回家,周兮辞把住宿表拿给徐慈英签字,洗了个苹果坐在沙发上:“对了妈,我们下周一要开家长会,你厂里有时间吗?”

徐慈英拿着笔:“有空的,到时候我过来。”

“好,等你那天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去门口接你,我们这学期换了教学楼。”周兮辞收好住宿表,“妈,你什么时候搬到宿舍去啊?”

“这周日。”徐慈英说:“你开学的话,我估计就不能送你过去了。”

“没事啊,反正有我哥在,他会帮我拿行李的。”周兮辞捏着徐慈英的肩膀:“你呢,就好好争取这个新岗位,争取不到也没事,我在学校有我哥还有简凡她们,你就放心好了。”

徐慈英拍拍她手背,语气喃喃:“是啊,你哥在,我也放心了。”

“您就放一万个心吧。”周兮辞低着头,视线落到徐慈英衣领处,俯身靠近了些。

徐慈英察觉到什么,扭头问:“怎么了?”

周兮辞松开捏肩的手,在她的衣领处捻起几根黑发:“妈,看来我们家的洗发水该换成霸王了。”

“什么?”

“你这都开始掉发了呀。”周兮辞笑着说:“您别到时候比我爸还先成地中海了。”

“你这孩子,瞎胡说什么呢。”徐慈英往她腰上掐了一下,被她躲了后,也跟着笑了。

灯光下,母女俩笑声阵阵,说着家长里短,念着校园琐事。

到了正式开学那天,周兮辞果真像个甩手大爷似的,跟在提着两大箱行李的陈临戈身后。

校园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人来人往间到处是穿着军训服的新生,脸上洋溢着对即将到来的高中生活的憧憬和期待,一点也没有在某个不知名山头拉练了半个月的疲惫。

周兮辞叹了声气:“看来他们还没有认识到即将迎接自己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他们什么样的日子我不知道。”陈临戈停在宿舍楼下的公告栏前,“你接下来一年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好过。”

“为什么?”

他指了指贴在公告栏上的宿舍表,“你还住在六楼。”

“……”

宿舍住在六楼是种什么体验,大概就是洗澡经常洗一半就没热水了,早上要比别人早起五分钟,别人午休能跑回宿舍眯一会,你跑回来刚躺下午休结束的铃声就响了。

地震来了也不用跑,找块床单把自己裹着等死就好了。

周兮辞简直欲哭无泪,她这辈子是不是跟六楼死磕上了,不过幸运的是,她和简凡、陶姜都住在同一个宿舍,另外还有三个室友也都是二十五班的同学,最最最主要的是,班长徐林林也跟她们一个宿舍,以后抄作业都不用跑了,直接内部解决。

刚开学,女生宿舍楼进出随意,陈临戈一个男生在一堆父母家长中间也不显得突兀。

他提着两箱行李径直上了六楼,中途周兮辞说帮忙提一个他也没松手。

到了宿舍,床铺都是提前分好的,周兮辞跟陶姜住靠门边上下铺,简凡住在和她们同一排靠窗户的上铺下桌的上铺。

周兮辞算来得早的,找到自己的床铺,从包里翻出从家里带来不穿的T恤动手擦了起来。

陈临戈记了床铺号,“我去楼下给你领东西。”

“好哦。”

陈临戈下楼没多久,徐林林和她父母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家也都不是新生,但却都是头一回住校,碰面打了声招呼。

徐林林说:“你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我哥送我来的。”周兮辞找剪刀把T恤裁下来一半递给徐林林:“先擦擦床铺吧,好多灰。”

徐林林“哦”了声:“你哥,是陈临戈吗?”

“是啊。”周兮辞说。

徐林林父母见状,问了句:“林林,你也认识小周同学的哥哥?”

“嗯,他是我们班这学期新转来的同学,就是我之前说的考班级第一的男生。”

“那好厉害啊。”徐母对周兮辞也有印象,笑道:“那你们这一家算是体智双开花了,你父母得多骄傲。”

徐林林愣了瞬,推推眼镜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兮辞笑了下:“是啊,我哥像妈妈多一点,脑袋比我聪明,我可能就像爸爸多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哪有,你也机灵着呢,我们林林常提到你。”徐母还要说什么,被女儿拉了下胳膊。

徐林林又推推眼镜:“妈妈,时间不早了,快点收拾吧,下午还要开家长会的。”

“哦哦好好好。”徐母拿过抹布动手擦了起来。

徐林林走过来碰碰周兮辞胳膊,小声说:“对不起,我妈不知道……”

“这有什么啊,我跟我哥又不是离异家庭的小孩,没什么不能说的。”周兮辞说:“快收拾吧。”

“嗯。”

陈临戈下楼领了不少东西,大包小包的,套被罩的时候,他把新领来的四件套收进包里:“我回去洗了再拿给你。”

“好。”周兮辞从箱子里拿出徐慈英提前洗干净的四件套:“你会套被罩吗?”

周兮辞在生活上几乎无所不能,唯独不会套被罩,总是扯不平四个角,像是被封印了在这块的技能。

陈临戈没说会不会,默不作声套好被套,又给她铺好床,把哥哥这个角色当得名副其实。

他把套好的枕头丢在床铺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沓东西递过去:“这是宿舍守则和水卡,水卡也是门禁卡,不要丢了。”

“哦。”周兮辞看着他,不知是不是角色代入了,突然开始不舍起来,“你要走了吗?”

陈临戈淡淡瞥了她一眼:“周兮辞。”

“啊?”

“我们现在在一个教室上课。”

“……”

跟他煽情个鬼!

-

家长会定在下午两点,教室被简单布置了一番,周兮辞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大字。

——热烈欢迎各位学生家长的到来!

她小时候和陈临戈在同个书院练过书法,平时班里有个什么板报活动,都是她负责。

有早到的家长在一旁夸道:“这字写得好,落笔干脆,笔锋遒劲有力,看来小时候没少下功夫。”

周兮辞故作腼腆一笑:“谢谢叔叔。”

她看向站在一旁的陈临戈,一脸等夸的表情,陈临戈扫了眼她的字,从黑板边沿捡起一块粉笔头,在她的家字上又加了一撇。写完,他又看了她一眼,“好好练。”

“陈临戈!”周兮辞直接一粉笔头丢了过去,只是失了准头,不小心砸到了一旁等候的家长脑袋上。

“……”周兮辞忙不跌走过去:“对不起叔叔,我不是故意,我就是不小心丢错人了。”

叔叔乐呵呵的:“没事没事。”

周兮辞闹了个红脸,追着陈临戈走到位上,本想抬手去掐他脖子,指腹刚碰到他的喉结,忽地想起上次他被自己掐红了一片,又突兀地停在那里。

喉结是男人第二敏感的地方。

陈临戈视线落在她脸上,感受到覆在上边的柔软,有些不受控制地滚动着,嗓音很低:“松手。”

周兮辞讪讪收回手,走到里面的位置坐下,指腹上好似还沾染着他刚才滚动时的触感。

有些痒。

她捏着指腹搓了搓,始终没能搓掉那层难以言说的酥麻,只能趴在桌上藏住越来越红的耳朵。

不知过了多久,周兮辞迷迷糊糊听见身旁板凳挪动的声音,扭头看了眼,陈临戈刚从外面进来,脸上有很明显的湿意。

她的视线顺着脸侧一道的水痕缓缓下滑,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喉结的轮廓更加锋利分明。

周兮辞盯着看了几秒,莫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默默挪开视线,从桌肚里翻出水杯一口气灌了大半杯,却怎么也压不下心里的躁动。

窗外绿荫成影,午后的阳光灼热而明亮,暮夏的蝉躲在绿荫深处不知疲倦地鸣叫着。

闷热的风吹进教室。

周兮辞屏息着,像是终于难以忍受,猛地将水杯搁在桌上,杯底和桌面磕碰出很大的动静。

她讨厌这种失控却又无法解释的感觉,甚至也开始讨厌起这个漫长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