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皇上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梁允泽整个人都懵了一下，好在平时素养够，他很快调整了面部表情，震惊猜疑不解难过郁闷......等等表情只在脸上停留了一瞬间，他便恢复了平淡。
皇上最好是目不眨睛地盯着他，否则，一稍神就错过了他的真实反应。
梁允泽知道皇上不喜他，质疑他，总之就是在立储这件事上皇上从来没有考虑过他；当初梁允川不要林真，他就把林真塞给梁允泽，还以储位诱惑，但一切不过都是考验，梁允泽一直都知道皇上从来没有属意过他。
梁允泽想过很多种皇上扶持梁允川的计划，像刚才把大夏来使的接待工作都给了梁允川，表现立功的机会也都偏向梁允川，等等操作他都预料到了；但他却属实没有预料到皇上会亲口问他这样的话。
毫无疑问这是又一波试探，但是这样的问题他若回答不好，只怕引祸上身。
皇上见梁允泽一时没有说话，皇上又道：“国之重器，事关重大，朕也是思考了很久，朕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早一点将储位立下来，对大梁也好，你说是不是。”
“父皇年富力强，说这些实在为时过早。”梁允泽淡淡回应。
“朕知道你为大梁立下不少功劳，朝中你与老三的呼声一向最高，一个贤能有才，一个嫡长有范，说实话朕也一度很是为难；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光看一时的，你其实在夏国待的时候更长，虽然回大梁后很快融进了我们的生活，但到底大梁的很多事情，根基，你恐怕也未必真正了解。”
这些不过都是借口罢了，梁允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这次大夏来使，重头戏无疑是和亲事宜，他们会跟我们进行双向和亲这也是朕都始料未及的，朕一直想不明白，大夏国力一向强于我们，何至于这般向我们示好？”皇上看向梁允泽。
梁允泽眉毛动了动，心中不免苦笑，看来皇上是在怀疑这次来使和亲是梁允泽暗中操作的结果了，不过想想也不怪皇上这样猜疑，梁允泽如今势微，偏偏来使又在他从边境回来后才发出，若是再直接挑中他来和亲，就完全像是给他铺的路一样。
确实叫人不得不怀疑。
皇上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白：我怀疑你与夏国一直有不正当来往，若是将大梁交给你，你转手向就卖给了大夏，那我岂不哭都没地儿哭，所以做皇帝没你的份。
“大夏是一个思安求定的国家，对待周边国家无论是弱小还是强势者，一向采取怀柔求和之术，我大梁近年来也是国力节节攀升，大夏求好和亲也并不奇怪。”梁允泽道，“不过父皇所担忧也确实在理，若真是朝中有人勾结大夏意图不轨的话，还请父皇定要查明真相，这和亲便是不和也罢。”
梁允泽的态度摆在这儿，任你怎么查，清者自清。
“朕也只是说说，你也不必过于上纲上线。”皇上轻轻一笑，“只是你是否会怨朕选了你三哥，没有选你？”
“儿臣不敢，国之重器，理应交给有才能有胸襟，能担当能承责之人，父皇英明决断，从来不会有错。”梁允泽就是不直接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反正梁允川是不是他口中那‘有才能有胸襟，能担当能承责’之人，皇帝自行领会吧。
皇上眉头微微一紧，他又道：“那他日朕若当真下了封太子之旨，你可愿摒弃前嫌，尽力辅助你三哥，为大梁出力？”
真是杀人诛心啊，强按着他的头让他点头同意把江同让给对手，完了还要他卖身给对手，心甘情愿辅助对方，皇上不如直接在梁允泽的脑门上贴三个字：大冤种！
“父皇，无论大梁谁为帝，儿臣都是一样的心情。身为大梁臣子，自当为大梁为大梁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听清楚，是为大梁，为大梁百姓，可不是为梁允川。
出了皇宫，梁允泽抬头看着这人间最美的四月天，微风和熙，阳光明媚，只他的心情一片阴霾......
长青迎上来：“王爷......”
“去梁王府。”
“啊？”长青一脸不解。
林真病倒，杨觉敏是第一个带着礼物来看望她的，桃花树下，烹茶下棋，甚是一番享受。
纪琰在书房里不知做什么，郭枫和杨觉岚离两个姑娘几丈远的亭子里说话。
“听闻梁王殿下也劝过你了。”杨觉岚问郭枫。
郭枫怔了怔，他皱眉没有答话。杨觉岚又道：“既然梁王殿下和真真都摆明了态度，那我作为敏敏的兄长，今天也跟你表一个态。我们杨家上下对你都没有任何意见，这点你应该知道，否则若是不乐意，当初也不会接郭将军送来的定礼。”
“定礼呢我们不会退，你懂我的意思吧，敏敏年纪不小了，你若是想拖着她变成个老姑娘，成为全汴梁的笑话，你就尽管这么做，反正我杨家的女儿性子烈，只许一回人家，概不退还。”
“觉岚......”郭枫眉头一皱，有话说不出。
“你还喜欢真真？”杨觉岚突然反问。
郭枫一愣：“什么？”
杨觉岚看了一眼远处在桃花树下碰杯的两个女子，倒是笑得天真甜美。郭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自郭齐安死后，林真难得缓过神来，有了这样好的笑容，加上自渤海回来后，额间的红莲印记越发给她添了几分娇美，这般看来，真真如仙女下凡。
明明是个已婚少妇，却生生将杨觉敏这个真正的少女给比了下去。
郭枫自嘲地笑了笑：“我当然喜欢她。”
杨觉岚心脏一紧。
“不过，是兄长对妹妹的喜爱。觉岚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观察得很细微，但我对真真的男女之情停留在她出嫁之前，从她决定接受纪琰之后，我就知道我应该做一个哥哥该做的事情。”
“保护她和父亲是我最大的愿望，可我没能保护好父亲......”郭枫垂下头，“她能幸福我会很高兴，更何况后来我遇到了敏敏，虽然一开始是真真极力撮合，但我是真心喜欢敏敏的。”
谁还没个过往呢，杨觉敏幼年时候也对纪琰倾心相许，但后来在和郭枫的相处中，也渐渐地不再提及纪琰了。
杨觉岚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好，只要不是因为这层，那其他的理由都不能成为借口，总之你好好想想吧，我和我父母，甚至是敏敏都盼着你的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