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见纪琰眉头微动，梁允泽知道自己猜对了，他道：“来这里之前我已经见过杨觉岚的，该了解的，不该了解，我都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纪琰紧抿着唇没有说话，他不太喜欢跟梁允泽打交道。
“你我也不是第一次相处，明人不说暗话。真真一直在帮我，而且出了郭将军的事，她以后也只会站在我这一边，这一点不用我说你该看清形势吧。”梁允泽道，“我知道你是个有能力的人，一直隐瞒自己病好的事实定是有自己的考量，这些我可以不管，但是你应该也不会跟真真背道而驰，我说得没错吧。”
“像梁允川这样的人，普通的报仇是解决不了他的，真真正是清楚这一点，所以一开始她就把目光放得长远，梁允川要什么她偏要毁什么。”梁允泽道，“所以你帮我夺嫡，我帮你除了梁允川，这是最妥帖的交易，也是你如今唯一的选择。”
之所以专门费心思跟纪琰说这些，正是因为梁允泽很清楚纪琰此人不能忽视，即使林真一直站在他这一边，但是纪琰这个人从一开始就隐瞒自己病好的事实，谁知道他到底要搞什么鬼，若对自己无害也就罢，若是他那些私下的打算与自己有冲击，一个能隐忍这么久的男人，他不能保证纪琰对他无害。
“你不用捆绑真真，让我觉得自己非选你不可。”纪琰淡淡开口，表情冷漠。
梁允泽笑了：“看样子，你终于肯跟我说两句真话，而不是一味装傻到底了。”
“王爷是聪明人，在聪明人面前，我何必装傻。”纪琰哼笑，“王爷大可放心，我所做之事不会对王爷有半点损害，再者说，即使真有什么冲突，为了真真，我也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梁允泽眉头一紧，试探性地问道：“看来你对真真还真是情深意重啊？”
“不过话说回来。”纪琰却错开了话题，“如今大梁的形势，除了王爷我也没旁人可选。”
“但我希望你能心甘情愿帮我。”梁允泽却道，“再说了，如今我势微，连父皇也不肯站在我这一边，这条路极难走，此刻还肯站在我身后没有背离我而去的人，皆是真诚待我，不求回报者。”
梁允泽没有告诉纪琰，他有此感慨，也是因为这次从边境回来后，杨觉岚告诉他早前他在朝中打下的根基收卖的无数官员此刻大半都已散去，要么是不愿帮他站到边边上想看二龙相斗坐收渔利；要么是直接投了梁允川跟他对着干，还留在他这边苦苦坚持捱着的实在少之又少。
梁允泽的路确实很难，但纪琰却并不担心。
他看向梁允泽道：“既然王爷都说了是交易，那我们今晚把这交易的筹码都一次性说得清楚些。”
“哦？”
“我可以帮王爷，甚至还可以举长信侯府之力襄助王爷。”
“你能做到？”梁允泽有些怀疑，因为且不说他傻了多年，府中早无根基，便是还是个有些权势的世子，有纪程在，也轮不到纪琰说话吧。
“这点你不必担心，只要我在需要的时候，王爷举全力助我，侯府自然助王爷。”他道。
“好。”梁允泽挑眉，“本王信你。”
“你自然可以信我，因为我手里捏着一个可以让玉山王梁允川死无葬身之地，且一定会让皇上抛弃嫌恶他的软肋。”纪琰道，“待时机成熟，必助王爷一飞冲天。”
“......”梁允泽一惊，“什么软肋。”
“你现在不必问得如此详细，像梁允川这样的人的一点点剥去他光鲜的外衣，让内里丑恶腐臭的一面慢慢地呈现在大众眼前。”纪琰道，“他是皇室子，又是嫡子又得皇上器重，甚至不惜让皇上走我我父亲梁王这招险棋也要保他，所以想拖他下水，光是舅舅的死并不足够。”
“温水煮青蛙。”梁允泽哼笑，“本王喜欢。”
看着纪琰沉着的面容，梁允泽眼神沉了沉，这个纪琰果然藏着大秘密，居然这么久都不露声响，甚至连林真都没说，看来他一早就已经决定好哪一步怎么做哪一步怎么走了。
“只有他犯的错累积得够多，够狠，一次比一次更让皇上灰心绝望，到最后再来沉痛一击，即使是皇上还有心想保，全朝文武，天下百姓这关也过不了。”纪琰道，“王爷想击败他这样的敌人，就需得是这样。”
梁允泽深吸了一口气：“你说得很对，梁允川本人并没什么能耐，可惜他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身边帮助者众多，再加父皇的偏疼。果然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既已在一条船上，我自然竭尽全力为王爷考虑。”纪琰面上却并无多余表情，又道，“不过，我帮王爷这一切都是有条件的。”
“他日功成，本王许你异姓王之尊，入翰林院......”
“不必了。”梁允泽的话还没有说完，纪琰轻轻打断了他，“官位，名声，荣耀，富贵，非我所想。”
梁允泽眉头一紧。
纪琰道：“这些东西我若想要，自会凭自己的才智像当年入大理寺为官时一样，一步一个脚印地重新夺回来。”
梁允泽不说话了，纪琰这话说得并无道理，以他的才华，当年就惊才绝艳，担得起大理寺中流砥柱，现如今铅华洗尽，他只会越发厉害，即使是他不想出仕当官，若真为梁允泽夺了嫡位，那也是首功之一，岂有不加官进爵之理。
“那你想要什么？”沉默一会儿，梁允泽问道。
“你。”纪琰看着他，“永远都不许再打真真的主意。”
“......”一抹尴尬闪过梁允泽的脸色。
纪琰冷哼：“别当我真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既然大家都不傻，也没必要装着不摊出来说，真真是我妻子，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永远都是，你想要帝王位，就注定是要舍弃些东西的，更何况，真真爱的人，是我。”
梁允泽内心一阵凄白，不得不说他被纪琰这段话给呛得够尴尬的。
没错，梁允泽从边境回来后下了一个决心，夺帝位，抢林真。但他也明白眼下的情况自然是夺帝位更要紧，林真跟纪琰感情太深，他需得往后从长计议。
“你心里一定想当你当了皇帝之后，即使给我再高的官位我也是在你之下，臣子无非与帝王相争，你总有办法将真真夺去，是不是。”纪琰叫破了他的心思。
梁允泽这一刻无比地讨厌纪琰，讨厌他的聪明绝顶，讨厌他把自己看得如此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