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郭齐安态度再坚决可还是尊重着林真的选择,嘴上话说得再绝情,也并不肯让林真有半点难过。
而林真也是一个犟性子的人,从前她没想过真要嫁给纪琰,就算是赐婚摆在面前她想的也不过是如何解除婚约;可从她在清秋馆里决定了要嫁给纪琰,那便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城西刚解封,皇上亲自屈尊降贵迎接清秋馆所有人出来,这件事在汴梁引起了极大的反响,接连数日汴染城里欢歌庆舞,民间都是在自发的以自己的方式庆祝着瘟疫被除,歌颂着皇帝的仁义德行。
而被宣扬吹捧得最厉害的还是要数齐海王本人,郭枫告诉林真,仅一天的工夫大街小巷里连小孩子都能传唱有关齐海王除瘟疫,平人心那脍炙人口的歌谣了,酒楼茶肆里的说书先生们天天讲得最多也是齐海王在清秋馆里的事迹......
很奇怪的是林真虽是首功,而且在清秋馆中名声大振,其能力也被人说得神乎其神。可却在一众百姓的说书故事里被一笔带过,并没有太多的浓墨众彩,郭枫还亲自拉着林真去看了一场新排的戏文,正是讲的齐海王此次平瘟疫的事情,里头也几乎没她这个人物。
按说国师之后能力再现,夺了所有大夫的光彩制出了解药,必是要掀起一波风浪的,但却似乎事情并不是这样,不过那天看完戏文回家林真在半道上遇到长青,长青只跟林真说了一句话:“王爷说让姑娘这段时间沉寂一点,莫要太张扬。”
林真明白了,那厮怕她的身份引来猜疑,在民间可能只是大家口中的惊叹奇怪;可到朝堂之争上也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齐海王不欲她被太多人看到这也好解释,看来那些被强行压下去的流言也是他暗中操作的了。
这几天很忙。
不是林真一个人忙,而是几乎朝野内外都忙,普通百姓忙着大肆庆祝,各种庆典活动不断,就连四林八街的商铺们也都跟着搞出各种促销活动;朝廷也忙,瘟疫刚定,晚宴将临,各司之间都有无数事情需要处理,至少林真自从城西回不就再没见过梁允泽一眼。
别说梁允泽了,就连纪琰这家伙回家后也一整天没到郭府来,林真还原以为得了她的首肯,这家伙第二天就会屁巅巅带着人来下定礼呢,可见长信侯府也忙。
但这种事,长信侯府不行动,郭府自然更不会去提头,林真忙着逛街买东西,西市东街都有她忙碌的身影,王大娘炊饼在搞活动,买二赠一,林真让月季赶紧排队;转头又看见珍宝阁首饰八折,林真又让郭枫帮忙去排队......
半晌午的时候,郭枫、月季和林真三个人身上都挂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吃的到用的无一不全,满满当当,三个人轻得跟干了一上午活的骡子似的,气喘吁吁回府。
郭枫倒瘫在郭府外的石阶上,扯着衣角当扇子:“林真你这个混球,我再也不跟你上街了。”
月季也累得不行,靠在旁边的柱子上,他们谁也没有力气上石阶去敲那门环,她忍不住抱怨:“小姐,就算店家搞活动,可我们是不是也买得太多了。”
林真不以为意:“你们懂什么,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是错过了多可惜,今天我们买这么多,吃的穿的用的,特别是那些首饰,这在平常可轻易买不到的。”
“小姐,皇后跟怡妃赐了你那么多首饰,还有这些......”月季看着那一堆布料啊,摆件啊,书啊茶果啊什么的,她忍不住叹气,“府里多的是啊。”
“宫里头赐的东西哪能平时戴啊。”林真翻白眼,况且那两个女人谁赐的东西她都不乐意戴,“我就爱自己买。”
郭枫摇了摇头说:“我去敲门让人帮忙拿进去吧。”
可是郭枫才走到门口,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门,门就打开了,管家见是郭枫他们三人回来忙道:“少爷你们回来得正好,小的正说派人去找你们呢。”
“怎么了?”郭枫问。
“长信侯府来人了。”管家说着不由得看向林真,“还抬了好多礼物放在一进院的天井里,估摸着是来下聘的。”
郭枫和月季看向林真,林真忙立起身子:“那还等什么,快扶我从侧院进去,月季,用今天刚买的首饰好好给你家小姐我捯饬捯饬。”
郭枫看着她一脸激动期待的模样,真不知道她到底在高兴什么,那就是个傻子啊。可是郭齐安都没能劝住林真,郭枫再说什么又有什么用呢。
他悻悻地跟着林真去了逍遥楼,看着镜子面前认真打扮自己的少女,她倚在门框边扣垂在那里的水晶珠,闷闷不乐。
林真收拾好要去前院了,郭枫不说话只拦在她身前,林真看着他:“走啊,一起去啊。”
“就算纪家的人是来下聘的,你一个姑娘家也没有去抛头露面的道理。”郭枫硬生硬气地说道。
林真摸着下巴想了想:“好像是有这样的说法。”
她在镖局长大,其实对于世俗礼节并没有那么的看重,镖局是一个江湖气息很重的地方,大家更看重的都是情义与本事。
她看向月季:“那我不去了?”
“小姐,虽然确实不能上堂前,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你只需要等着消息就行,但你也可以在屏风后头偷听啊。”
林真点头,郭枫看她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忙给月季使了个眼色让她先下去了,待月季把门关好了,他才问林真:“你真的决定好要嫁给纪琰了?”
“那不然呢。”
“宁肯选那个大傻子,也不乐意选我是吧。”他有些赌气。
林真扑哧一声笑了,她佯推了郭枫一把说:“都说了你是我哥,以后出嫁了你可就是我在娘家的依仗啊,可我若是真嫁给你了,哪天你欺负了我,我往哪儿说理去,我才不要。”
“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郭枫不服气地问。
林真看着郭枫,那些话似真带假的有开玩笑的意思,但也大多是她的真心话,这回她拿认真的眼神看着郭枫,郭枫也认真地看着她。
“哥。”她说,“你和舅舅对我不一样的,你们太重要了,太重要太重要了你明白吗,我们谁都不许破坏了这份感情。”
郭枫其实懂她的意思,就算没有血脉关系,可既然已是兄妹就这辈子都只能是兄妹,没有其他意外了。
“小姐。”这时月季去而复返,还带着院里另一个丫头芙蓉,她说,“刚刚我听芙蓉说今天长信侯府来了很多人,不仅请了汴梁最出名的媒婆,纪夫人与侯爷也亲自登了门,光聘礼就是二三十抬呢。”
哦!老侯爷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