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只握紧郭齐安的手,没有出声。
郭齐安整理了一下思绪才继续说道:“后来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你娘在朝为官统领天机国,摄国师之职,国师与丞相几乎地位相等,甚至很多时候国师的权能超出了丞相,如此一来,在文你娘统摄朝堂;在武又遥领战场。”
郭齐安看向林真:“别说她是个女人,就算她是个男人一样会招来忌妒与猜疑,逼迫跟陷害的。林侍卫虽然不说可我也知道,你娘生产当晚之凶险不仅仅是生产本身,有人利用了你娘生产时的脆弱伺机刺杀。”
林真双手一紧,眉头动了动。郭齐安道:“也有人暗中拖住了来郭府报信的人,导致我得到消息听闻你娘生产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我赶到梁王府时,到处都是死尸,你娘一身是血双目圆睁躺在床上,死不瞑目。”
说到死不瞑目四个字时郭齐安咬牙切齿,内里传来一阵剧痛,他痛苦的扭曲着脸,颤抖着牙齿继续道:“林侍卫怀里抱着大哭不止的你也倒在血泊中,陷入了晕睡,这一睡就是十七年。”
“舅舅赶到的时候,妹妹和裕叔已经......”
郭齐安微惊:“是,你还有个妹妹,我也一直都不知道。”
林澈醒来后提过,但郭齐安一直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他那时候就知道林念笙生的是两个而不是一个,他肯定拼尽全力也会寻回另一个孩子的。
“不过你说得没错,我没有见到林裕和另一个孩子,皇上下令彻查,三天后才在一处悬崖边上寻到满身是伤,且早就断气很久的林裕侍卫。”
只找到了林裕的尸身,从始至终未找到林心,怪不得所有人都没有疑惑过林真其实还有个妹妹这件事。
“舅舅是因为知道这件事太过蹊跷所以悄悄把澈叔带回了郭府安置,并对外宣称不知所踪。”林真问道。
他点头:“那些人明显就是冲着你娘来的,林澈只是昏睡过去没有死那他就是唯一知道真相的那个人,我不能让那些人再对他动手,但我又必须给他一个醒来后能正常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理由。”
“因此说他死了肯定是不行,失踪是最好的解释。”他叹了口气,“可我也没想到林澈这一睡竟然睡了整整十七年,直到你身上渐渐恢复你娘当年那些能力他才被唤醒,我也就明白了,你们不是普通人,林澈的醒来是因为你的能力吧。”
林真点头没有否认,面对郭齐安她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舅舅......”
“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从前的事,这么多我和你娘之间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郭齐安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变得冰冷了几分。
林真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想起今晚要谈的正事,她缩了缩脖子:“我知道舅舅和娘情深意重,虽非亲兄妹却早已胜似亲兄妹;况且我从出生之后就是在郭府长大的,这么多年来,我相信在舅舅眼里我早已不是一个侄女那么简单,早就是你的亲女儿一般了。”
“其实,我也早把舅舅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对真真来说,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越得过你在真真心里的地位。”
郭齐安看她说得认真诚恳,倒也欣慰她能如此懂事。
“只是我的婚事舅舅应该也明白,大势所趋能有什么办法;皇上赐婚不可逆,我不能再像上一次退掉玉山王那般再找借口退掉长信侯府,否则世人该怎么看我呢。”
“本来就已经名声不好的我对婚事也没什么奢求,纪琰如今对我还算不错,而纪伯母也很疼爱于我,相信便是看在和我娘从前的情份上,我与她的婆媳关系应该也不会差,所以我若进了长信侯府,日子应该......”
“哼。”郭齐安喉咙里一声冷哼打断了林真,目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林真住了嘴不知道郭齐安什么意思。
他道:“正是因为文雪吟和你娘从前的情分,我才绝不能让你嫁去纪府受罪。”
林真张了张嘴,一时有些懵住了,随后她问:“是因为她们两个那些年闹的矛盾嘛,可是澈叔说她们两个都和好了,没关系了,舅舅,我知道你和纪府关系可能不太好,但是......”
“真真。”郭齐安看着她认真道,“我知道玉山王不是良人害你迫不得已退亲也连带着损害了自己的名声,因着玉山王不同旁人的身份如今敢娶你的人并不多;偏偏皇上又把你赐婚给一个傻子,里里外外都透着嘲讽,只怕更没人敢过问你的婚事。”
“可是,舅舅也相信事在人为,借着这次你为瘟疫出力的功劳,宫宴上皇上若是提及要赏赐,我们就大胆提出退婚,或者是让皇上重新指婚,我相信当着文武百官,内妃命妇们所有人的面,皇上还绝不敢轻易打你这位大功臣的脸。”
郭齐安竟然已为她想得这么远了。
“到时候无论你是要退婚自己择婿,还是要皇上重新指定人选,我们都还可有转圜之余地,可若你在宫宴前的这三天内真的与纪府过了定,许了婚期,就没有回头路了。”
“舅舅为什么如此排斥我嫁给纪琰,除了和纪伯母的龃龉,纪琰智商有问题外,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林真问。
郭齐安眉头微紧,说:“你应该知道当年在朝中为难你娘最厉害的一个人就是纪程,纪琰的父亲,如今的长信侯。”
林真点头,她从林澈嘴里知道一点,只是那时候几乎是满朝文武都不满林念笙啊。
“哼,你娘当年劝文雪吟不要嫁给纪程,说嫁去纪家她这辈子必会过得十分困苦郁结,而且纪程是个短命鬼相;文雪吟不信为此与你娘闹翻,这些我都不提了,总之你娘因文雪吟的痴恋而对纪程颇有微词,甚至也为了这个姐妹私下找纪程商量过,当然都没有结果。”
“而纪程也因你娘介入他婚事的缘故,加之朝堂上的针锋相对,与你娘的关系几乎是水深火热,两个人当着面没少放狠话,背着对方也没少下阴招,总之就是各种拆台,各种斗法。”
居然......关系恶劣到了这种地步?!
“真真你和林澈都不知道的是,你娘死后纪程高兴得特意摆了两天两夜的流水席庆祝。”郭齐安捏紧拳头说,“还大张旗鼓去汴梁各大寺庙庵堂还愿,扬言从此天下清明了,从此大梁朝堂干净了。”
林真:“......”她惊住了,是什么样的仇敌居然恨对方到这种地步,她原以为娘亲跟老侯爷顶多算普通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