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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嗣绵延的事。不久之后就要入春,正好赶上选秀的日子,那些将臣的意思是让宁晋趁机选一批秀女入宫,该册封的册封,该立后的立后。

房岳秀依旧是丞相,他在此事上最为积极,似乎是个领军人物,房岳秀道:“选秀事关国本,不得不引以为重。”

何湛还以为他是要揽下此事,当初废帝的皇后是他家嫡长女,嫁给宁左的房芊芊也是他正室所出的嫡女,他想将皇后一位全都揽在他们房家。房岳秀要宁晋选秀,必是想要从中做些手脚,送些女人到宁晋的床上。

只是…房家还有能入宫的女儿吗?

“臣推举忠国公负责此事,皇上意在封国公爷为摄政王,他乃皇上的心腹之臣,由他来主持此事,就可提防有人拿捏选秀一事,操纵后宫,以乱朝政。”

何湛坐得那么远,房岳秀为何偏偏选上他!?

“臣等附议。”

在大殿中的官员几乎全部跪到了宁晋面前,继而齐刷刷看向端坐在椅子上的何湛。

何湛是坐不住了,站起来带着略微的怯意看了一眼宁晋,好似商量的语气,问:“那…臣不如也附议?”

宁晋:“……”

房岳秀不满道:“为靖国选一个能够母仪天下的人乃是关乎国本之事,国公爷为何如此犹疑不定?”

房岳秀要是不直接怼他,何湛还不想与他争锋相对,如今房岳秀一副“老夫饶不了你”的样子,何湛只能惯起自己那副浪样,道:“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丞相也说选秀一事关乎国本,臣恐不能担起重任,得您举荐,甚为惶恐,在这一方面臣不如房丞相老练,毕竟您曾为我靖国选出个‘好皇后’。”

房岳秀:“国公爷这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

“好了。”宁晋捏了捏眉心,眯着眼看向何湛,“选秀一事,皇叔既已附议,那便由你来负责此事。朕信得过叔的本事,叔大可不必惶恐。”

何湛:“???”

什么玩意儿?不必惶恐?他惶恐极了!

群臣纷纷下跪表示皇上英明。

何湛顺理成章地成为摄政王,而作为条件似的,他要去主持选秀一事。下了朝,宁晋光明正大地宣何湛入御书房,美名其曰商议朝政。

两位主子一同进了御书房,在后头跟着服侍的太监听令将门关上,还未及他关严的时候,他偷偷瞄到摄政王一把将我朝九五之尊当朝天子放倒在地,惊得他差点没磕到门上去。

宁晋叫何湛钳制住,手脚都动不得,他却无意挣开,悠悠地看向何湛:“叔这是生气了?”

“你给我解释解释!”何湛瞪着眼,狠狠按住宁晋,又怕这人反手,膝盖压在他的胳膊上,怒道,“宁晋,这事儿我们没完!”

宁晋笑出来,也不知从哪个角度使来的巧劲儿,何湛身子一转就被他压制住,他怒着挣了几下,却也不见有用。

“方才见叔在朝堂上,可不是这个样子。”

何湛憋红了脸:“我是不想你难做!”

“我也不想叔难做。”宁晋将何湛从地上拉起来,将他抵到桌边,说,“只有你不会往我的床上送女人,让你去做这件事,最好不过。”

何湛不知为何竟松了口气,宁晋听见,说:“叔当真生气了?”

“…总有逃不过的时候,你…已经是皇上了,不可能没有子嗣。”

宁晋笑了笑:“能拖几时是几时,我会有办法的,不用担心。”

宁晋推着他的肩头,将他翻过来按在桌子上,手已经不安分地撩开何湛的外袍。何湛惊得不行,叫道:“外面还有人!宁晋!你…唔…放开!”

“那叔可要忍着声了。”

等到下午,何湛才从御书房里出来,寝殿倒头就睡,何湛再度醒来时,天已入傍晚。乌云涌动,勾锋的云尾携着风雨。宁晋处理朝政要很晚,何湛虽累,但脑子睡得糊涂,见窗外卷了凉风,他便要撑伞到外头走走。

天还未转暖,雨下得不大,却很凉很凉,似乎再冷半分就能化成冰雪。

何湛在外头裹了鹤毛大氅,身后低头跟着两个宫人。

脚步不知何时拐到竹林中去,本就下着雨,这片地方愈发幽静起来,只能闻见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竹上,清脆得不像话。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不见宁恪了。景昭帝还在时,宁恪已经被赐居东宫,宁晋登基后未曾过问此事,只由宁恪在东宫居住。宁晋的意思是想等宁恪成年后,就将他封出京去,让他和淑妃一起到封地居住。这已经是何湛能预见的最好的结局。

想起宁恪,他就想到自己落在他宫里的那几本书,那是他好不容易搜集来的珍本,实在不舍得直接就扔给了宁恪。他拐了道直接到东宫,并令一个太监回去跟宁晋禀报,说他晚些时候再回去。

入东宫的小门时正当风口,风急很多,何湛喉咙有些痒,不禁咳了几声。正叫里头练剑的宁恪听见,他收剑皱眉,抬眼望向何湛的方向,唤道:“何湛。”

显然宁恪的心情不好,他开心的时候,见着何湛会喊一声师父;不开心的时候就直呼其名了。

何湛说:“这么个雨天,四殿下还在练剑吗?”他走过去,让宫人给宁恪打上伞。

他似乎练了很长一段时间,何湛一靠近他,似乎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

“听宫人说,今天他刚封了你做摄政王。恭喜你了,何湛。”

话中倒是听不出恭喜的意味。何湛说:“上次落在殿下这里的书,今儿臣能取走了吗?”

“跟我过几招?”

何湛摇摇头:“臣都快拿不动剑了。”

“罢了。何湛,你的确老了,比我三哥都要老。你活得还不如房岳秀,他都比你长寿。”

何湛说:“如果殿下是想叮嘱臣好好照顾身体的话,臣感激不尽。”

“…哼。”宁恪挥袖,又再度将木剑提起来,看上去是想再练一会儿,口上吩咐道,“去将摄政王的那几本书取来给他。”

何湛拿到书便顺遂了意,未曾多留,跟宁恪行礼告辞。

宁恪看着何湛,几次欲言又止,到最后才问了句:“何湛,你认识的人当中有姓金的吗?”

何湛叫他问得一愣,一时想不出自己认识的人中哪个是姓金的,反问道:“怎么了?”

宁恪却也不说了:“没什么。”

第122章鹿州

选秀一事,何湛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花名册开始一封一封地往忠国公府里送,何湛从前见都没见过的官员都带着自家的小女来忠国公府拜见。

何湛躲都躲不了,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位张大人展开的画像,上头的女子风姿绰约,乃是人间难寻的佳人——倘若真人也是如此的话。

何湛捻动着手中的琉璃珠钏,说:“张大人,您带了画像来,本王也不好决断是不是?”

“王爷,您的意思,下官还不懂么?”张大人笑着拍了拍手,后头跟进一个下人,手中托着个瓷盘,上卧一柄晶莹剔透的玉如意。张大人说:“早就听说王爷您对古玩感兴趣,这柄玉如意乃是西疆传过来的古物,便如这画中的佳人,天下难得一见。王爷,您看…”

何湛吹了吹琉璃珠钏上的尘,看都没看张大人一眼:“来本王这儿行贿的不少,张大人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不过您倒是个最明目张胆的。”

张大人脸色未变,脸上堆着笑,似乎富贵油膏都能从褶子里头流出来:“明人不说暗话,摄政王是个直爽的人,下官拐弯抹角,徒惹您厌烦不是?”

“话是这样说,您之前打听过本王是个直爽的人,有没有叫人去雍州问问,百姓都是如何评价本王的?”

“自是盛赞王爷您两袖清风,品貌端正。”不过是官场人糊弄老百姓的手段,张大人自不会当真,倒是京城传何湛的那些话还有几分可信。

“张大人既知道,本王就不相送了。”

张大人眉聚疑惑:“王爷…?”

“莫不是大人是要本王唤了大理寺的人请你去喝茶,你才肯拿着你的东西离开忠国公府?”

张大人脸色可好看,风云变幻的,最后沉成青黑。他冷哼一声,拂袖带人离去。

何湛在琉璃珠钏上呵了口气,拿袖子将它擦得透亮。

下人来给何湛奉茶,问道:“后头还有几个大人要见您,您看…?”

“打发他们走吧,就说本王在金钗馆约了姑娘,没空跟他们瞎扯。送的礼照旧收下,新奇的送到宫中给皇上解闷,贵重的送到户部李大人那里去,他是皇上的人,用着省心。”

民脂民膏取之于民,充国库而利于民。何湛心满意足地臭了自己的名声,讨了皇上的欢心。

“宫里来的人也在前头等着,奴才提前问了问,听说是皇上要宣你入宫商议朝事。”

“……”商议个屁!在床上商议吗?

何湛扯了扯脸皮,说:“一并回禀了吧,给宫里的太监说本王前几日与皇上商议朝事的时候伤了神,精神疲乏,无力再理朝政,请皇上令请贤明。本王看内阁里的那几个大学士挺适合的,叫皇上好好跟他们商议去吧!”

下人:“……”王爷您这样叫奴才回禀,皇上真得不会砍了奴才的头吗?

下人梗着铁脖子去回禀了。

何湛坐在椅子上歇了口气,到南阁子换身衣裳就出了府。他一袭紫衫穿得极有味道,他模样不显老,俊俏中带着些年轻公子没有的韵味,扇子随意摇了两下,总能惹得女子轻呼,秋波一浪一浪地袭来。

偏他还极不正经,眉目间总存着情,叫人看得心驰神往,难以自持。进了金钗馆,凤娘迎上来,将一直与何湛调笑的姑娘赶走,斥道:“你呀你,怎么一来就不省心!想要藏着我这儿,可不许再逗这里的姑娘!”

“姨,我就跟她说说话而已,看着面生。”何湛说,“又是新来的姑娘啊?”

“刚买进来的。这一批姑娘也是可怜,听说是从鹿州逃过来的,叫人贩子诓着卖到金钗馆来。本来我不想干这事儿,看着她们着实是走投无路了,到我这儿来总比到别处好,少受些苦。”

何湛说:“鹿州?为何要从鹿州逃过来?”

凤娘叹了口气,将何湛引着到三楼的雅阁中去,一边同他说着:“听说是鹿州郡守的儿子患了怪病,请了很多大夫去看都束手无策,鹿州郡守不知道在哪儿遇见个大法师,法师说要拿九百九十九个雏儿的血做药引,郡守为了保住自己儿子的命,暗中派人抓了不少姑娘,她们的爹娘不得已才赶她们离开家的。”

“还有这等事?”何湛瞪了瞪眼,“这可是奇了,拿血做药引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凤娘点头道:“可不是吗?我看,哪儿是什么大法师,也不知哪里跑来的妖僧罢!没脸没皮的,净会些歪门邪道。”

何湛听凤娘这嘴刀子,不禁笑道:“凤姨的这张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少拿我打趣儿!”凤娘捶了一下何湛的肩,嗔道,“怎么着?又来我这儿避难,再来可是要拿钱的了!”

何湛张口就学上了:“您不知道那些个人是有多烦,没脸没皮的,净会些歪门邪道,总想在我这儿走后门。”

凤姨:“…拿钱来!养着姑娘们,她们回头都供着我,敬着我;我养着你,倒净惹我生气。”

“再也不敢了!”何湛举手发誓,“我只在这待一会儿,不如,今天我给你吹个笛子听?”

“你倒是讨好上了,肯定没什么好事。”

何湛油嘴滑舌:“看来我是再混多少年,都逃不过凤姨的这双眼了。”

“说吧。”

何湛说:“我想让凤姨替我去找找从鹿州逃过来的人,越多越好。”

“怎么?靖国不能留着这些人吗?”

“倒也不是,本来鹿州就是靖国的领土,那里的子民自该是我大靖国的百姓,不过鹿州郡守算不得我们靖国的人。她们既在鹿州受了罪,堂堂摄政王没有袖手旁观的理。”

“你呀,心里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却将话说得这样好听。”凤娘扶了扶头上的钗,说,“行,你能帮则帮吧,凤姨替你去找这些人。你去管鹿州的事,倘若要跟姓谢的打交道,你可别在这事上犯糊涂。皇上待你如何,凤姨且不管,可你长这么大,大靖国的子民未曾亏欠过你,你娘虽然到最后过得不好,但她至少没选错路。”

“我明白,凤姨。”

凤娘笑着替何湛掸了掸袖上的草痕,说:“你也这么大了,当真…不想着娶妻了么?”

“我一心一意待他,很多年了,未曾变过,以后也不会。”

“傻呀你,你现在可是在为他挑选妃子…”

何湛嘻嘻一笑:“了不得,这事儿交给我办,我哪能让一个妃子进去?!皇宫再大的门,都要给本王关紧实了!”

“哎呀——”凤娘再狠狠捶了何湛一下,叱道,“你怎么都不着急的!”

哪儿会着急啊?宁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