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梁明煦回忆起来,觉得这一晚方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方离不是一个很擅长接吻的人,跪立着仰头吻梁明煦的样子也很纯情。他比过去梁明煦“窥视”的时期成熟了,脖颈和四肢都很修长,属于青年人的肩膀比少年时宽阔,面容模样也更为立体。梁明煦似乎错过了很多,却又像什么都没有错过。
被抱起来压在沙发上深入舌吻的时候,方离没有拒绝。
一边接吻,一边十指紧扣,两个人的手指缝和掌心都出了细密的汗。很快,方离的两只手就都被梁明煦压在头顶。他的脸很红,唇瓣也是,泛着水光看起来很诱人。
系得很紧的睡袍腰带是方离为数不多的防备手段,所以梁明煦没有解开。但不多时,方离的短裤就挂左脚的脚踝上,要掉不掉。
因为邀请两位社畜,搬家安排在周六,第二天不用上班。
所以方离也比前两次坦然许多。
他的一只手紧紧抓住梁明煦的头发,一只手则用力扣着梁明煦的肩膀,舒展地扬起脖颈,那一刻看上去有些失神。
结束后方离转过头,自暴自弃般,把脸埋在了一只抱枕里面:“……”
梁明煦想,方离自我道德感要求拉满,可能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什么环境,对这种事都做不到像他这么坦然。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模样的方离,梁明煦都感到十分满意。
“梁明煦。”方离脸压抱枕里,说话的声音闷闷的,也许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正试图捂死自己,“你闭上眼睛。”顿了顿,又补充,“助听器也摘掉。”
梁明煦说:“好。”
不知道方离要做什么,梁明煦依言摘下助听器,闭上眼睛。
大约过了接近一分钟的时间,他感觉沙发动了,方离汗湿的手轻轻触碰到他的腿。又过了一会儿,温热的鼻息吐在皮肤上,然后有发丝般的东西扫过——梁明煦蓦地睁开。
世界汹涌而来。
像进入超感状态,梁明煦的灵魂颤抖着俯视这一切。
城市道路的车辆鸣笛声,人们的谈笑声,夜风刮过树梢的沙沙声,电视里的音乐声,以及方离的呼吸声,任何听不见的,仿佛都在一瞬间袭击了他所有的感官。
无数个日夜回笼。
七年前,在方离大学篮球馆的看台上,他看着方离抱着一箱矿泉水,头发汗湿,笑着喘息着小跑。七年后,在青梧小学的亲子运动会上,他看着方离同样抱着一箱矿泉水朝他走来,微笑客套,无名指上戴着别人送的戒指。
“方离!”
梁明煦叫了方离的名字,制止般钳住了方离的下颌:“你不用这么做。”
方离做了很久心理准备,脸比刚才更红,还在尝试,但是光着这个画面就非常具有冲击感。
他好像说了什么,梁明煦看着口型却读不出唇语,眸色危险。
手背的青筋凸起,梁明煦强制性地压抑了卑劣的意志,又凶又重地把方离拉了起来,掐着他的腰,吻他的嘴唇。
……
…………
*
方离又做了光怪陆离的梦。
他起晚了,两条腿抡圆了往教室里跑,正在上课的老师是他在青梧的副班陈老师,对方严厉地批评了他,才放他去座位。
所有同学都在早读,方离旁边的座位是空的,梁明煦没有来。
陈老师在讲台上宣布,梁明煦从今以后不来上学了,因为他决定去火星种土豆,马特达蒙太孤独了。
方离书包里还用保温袋装着妈妈做的煎饺,专门带给梁明煦的,听到他竟然不告而别跑去火星,方离气得把煎饺全都拿出来吃掉,还给陈老师分了几个。
没一会儿,梁明煦又回来了,穿着那件黑色的大衣站在教室门口,送给他一个企鹅吊坠,面容英俊,冷淡地说:“我想和你做艾,也想接吻。”
这么多同学看着,方离羞得不得了,觉得他真是口无遮拦,全班都要知道他们两个是那种关系了!
然而下一个画面他们就来到了极境先驱号的床上,方离趴着,梁明煦搂着他的腰。地点是不真实的,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
“今天我可以X进去吗。”
梁明煦戴上助听器,用很寻常的语气问。
“我说不可以你会听吗!”方离崩溃道。可是梁明煦还继续问,直到方离说可以。
地上扔着情人节礼盒,东西洒了一地。
外面的风浪很大,他们正在穿越德雷克海峡,室内人影交叠,海浪一波接一波地击打他们的窗户,室内的灯光明灭。
“记不记得那天你膝盖受伤,我去帮你拿冰块。”梁明煦播放视频,从后面搂着方离,叫他一起观看,“其实那天我脑海中都是现在这样的画面。”
方离跪着,咬着唇,当时受伤的部位摩擦在柔软的床单上。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出现在手机录的视频里。
“……他们在叫我,前面景色应该很好看。我们现在正准备下山。刚才Kris说这里有个最佳观景点,他上次来过,啊——”
介绍戛然而止,画面滚了几圈,镜头被雪粒覆盖,隐约看见蓝天。
是方离摔了一跤,有人用英文问方离有没有事,方离说没事,然后手机被捡起来。
方离痛得“嘶”地倒吸气,说:“卧槽,没电了。”
视频录像戛然而止。
方离呜咽着拍开手机,不想再看。他骂梁明煦是神经病,但很快又被弄得说不出话,只能继续呜咽。
梁明煦在他身后说他的身体很好看,夸他很漂亮,又真诚地建议:“可以叫得大声点,没关系的。我很喜欢听。”
画面再次切换,梦境继续。他们坐在教室里,梁明煦坐姿笔直,头也不抬地写一张试卷。小小少年的脸上带着稚气,五官隐隐有成年后的高冷气质,戴着一对显眼的助听器。
“你不要装听不见。”方离的声音哽咽,觉得十分难过,“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吗。”
梁明煦回过头来,因为眩晕脸色苍白,静静地看着他。
方离哭出声:“我没有爸妈了,没有亲人了,我好想和你说,怎么连你也走掉……”
……
…………
醒来时天蒙蒙亮,方离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并没有摸到眼泪,是干的。他和梁明煦面对面睡着,梁明煦的手臂搭在他的腰上,他则搭着梁明煦的腿。
身上好痛啊。
这个恋爱简直谈的五倍速!
完了,真的完了。他绝望地回忆昨晚,怀疑这次连上次的四个小时都没睡到。
自从这个人重新出现,他都已经堕落成什么样子了!
只打算接吻一下,再意思一下的。
但没做过的,不该做的,昨晚全都做了……早知道会失控,他就不该挑战梁明煦的底线,更不该叫梁明煦摘掉助听器。
导致后来不管他喊什么,梁明煦都听不到。
所以,听力障碍对梁明来说不仅可以拥有婴儿般的睡眠——这家伙到现在都没醒,还可以开启专注模式,专注搞方离!
方离现在想洗个点,重新开始游戏,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已经开启了火箭速度,根本不用在梦里去火星,直接就能炸上天。
什么叫真正的色令智昏,时间倒退三个月,方离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的接受尺度。
方离到处都不舒服,热得汗津津的,他试图抽出身,想去洗个澡。其实昨晚已经洗了两次,并且在浴室也有一些不那么想回忆的记忆。
梁明煦很乖地睡着,没有醒来,方离龇牙咧嘴地爬起来,往浴室挪动脚步。走到一半,听见梁明煦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打湿了。”梁明煦坐起来,已经戴好了助听器,“腿上。”
方离有感觉,回头瞪了他一眼:“没人问你。”
“后来我都听你的话。”梁明煦视线落在他的腿上,又说,“应该只是涂进去的。”
方离说:“你不会以为我还会夸你吧!”
身上到处都是印子,甚至有牙印,后背就更不用说了,方离根本不敢看,只是快速洗干净身体。披着浴袍走出浴室,梁明煦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仍然没穿衣服,但下半身围了一条毛巾,像女老师们玩的乙女游戏里的角色。
“对不起,是我不好。”梁明煦垂着眸子,长睫毛遮住眼底情绪,“每次都想停止让你休息的,但是以前没有做过,我不知道光是看见你就会这么控制不住。”
方离:“……”
这就是初哥吗!可是自己第一次的时候就没这样!
方离昨晚被弄哭了好几次,梁明煦继续认错:“到后来,不管是看见你的脸还是你的身体……不管是哪一部分,我都只想继续。”他闭上眼睛,似在回味,“太爽了,比幻想中爽一千倍。”
方离:“………………”
破案了,只有心理变态才这样。
方离走开。
梁明煦跟上来,问:“你怎么不理我?”
方离咬牙讽刺:“我怕你听见我的声音也想继续。”
梁明煦就不做声了。方离警觉回头,看清情况差点跳起来:“你,你这个——”
“今天不做了,你会坏掉的。”梁明煦厌烦地压住,可能对于自己是个赢魔这件事终于有了点羞耻心,“不要怕。”
拉过惊魂未定的方离,梁明煦在他额头亲了一下:“饿不饿,想吃什么?”
叫心理变态忍所不能忍,方离心又软了,不管怎么样这种克制都值得鼓励。
上前一步,方离张开双臂把这人抱住,也学起了茶茶的一套:“吃点粥什么的吧,我全身都疼,梁明煦。”
“我知道。”梁明煦回抱他,吻他发顶,沉沉地说,“我爱你。”
“爱”字太重,虽然昨晚已经听过很多次,但方离仍然心头微震,更紧地抱住他,心里回答我也是。
整个周末都在梁明煦家度过,方离一次都没出过门。睡觉,看电视,吃饭,和梁明煦聊天,只有这几件事可以做。
梁明煦中途出去过两次,买食物和去方离家喂猫,顺便带来了方离上班要穿的衣服和书本笔记,下周青梧要开家长会,方离还得做一下电子版家长邀请函。
方老师受伤过重,精神力不佳,于是遥控指挥男朋友做枪手。如果不是男朋友的语文水平有待考察,时常语出惊人,他甚至考虑使唤男朋友帮他写敷衍上级的工作汇报。
梁明煦根据要求选择青梧提供的模板,仔细P上三年二班的班徽,逐个输入家长以及学生姓名。
方离枕在他的腿上玩手机,露出耳朵后面自己都没发现的一块红痕,忽然笑出声。
“怎么了。”梁明煦温柔地问。
“谭高飞发的朋友圈……”方离翻过身,递给他,“快看,是恶评。”
梁明煦看了眼,谭高飞说:[回国前以为会受到款待,结果某人重色轻友,收完乔迁礼就问我是哪位,今天连门都没让进,真的是混蛋中的混蛋。]
懂的都懂,谁都知道在说梁明煦。
梁明煦本人不动如山,没有伤到分毫。
“梁明煦。”
毫无征兆地,方离忽然开口,双眸注视着梁明的脸。
“我还没跟你讲过我父母的事吧。”
作者有话说:
标黄了,又双叕修改了一部分
小梁是属于sweet talk和dirty talk无缝衔接切换的类型,让小方怎么羞死怎么来,还一本正经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