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言还是用水银温度计给他测了一回体温, 结果显示体温36.9°, 的确已经退烧了,测完以后溪言还嘀咕着, 这什么身体素质,一晚上恢复这么快?
顾文澜回屋拿衣服洗澡去了,她给自己也量了一回, 没发烧。
吃早餐的时候,溪言的手机来了信息,是顾云微发来的, 问她顾文澜愿不愿意回家吃饭。
她看了对面的人一眼, 他吃东西的模样不算很斯文, 但也不粗鲁,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模样, 坐有坐相, 端着碗, 一勺子一口粥,动静不大,胃口不错……
顾文澜看过来, 说:“我比你眼前的粥好吃?”
溪言垂眼, 瓷勺子搅拌几下, 沉默几许干脆单刀直入, “你要不要找个时间回你家里吃个饭?”
顾文澜再次望向她,确认似的问:“回哪?”
溪言稍一沉思,说:“云微打电话过来, 说这个周末让我们找个时间回去吃个饭,你觉得怎么样?”
顾文澜考虑都不考虑一下,面色有些冷淡,说:“最近忙,再说吧。”
溪言哦一声,没再提这件事。
想一想就知道这件事不可行,那天两家人吃饭,顾文澜面对着顾院长就已经明摆着一张臭脸了,要是回到那个家里,还不得把房子炸了?
去学校的路上,溪言在琢磨着该怎么给顾云微回信息,没想到她的电话直接就打了过来。
顾云微:“嫂子,怎么样?我哥答应了没有?”
溪言有些抱歉,“没有,”不知道是不想让顾云微太失望还是想给顾文澜找借口,她说:“你知道的,年末医院里忙,他忙起来也有整晚回不来的时候。”
这话并没有给顾云微起到任何安慰作用,她说:“我以为他至少会听你的……”
溪言一愣,没有说话。
他为什么要听她的?
他没有理由要听她的。
顾云微从小生活条件优渥,没看过谁的脸色,说话也是直来直接,交流时只要不是明确的攻击,就不会刻意去掂量自己的语言是否足够委婉含蓄。
半晌后,溪言说:“有机会的,他一有空我就劝他过去,好么?”
顾云微笑了笑,说:“嫂子,要不这样,这个星期六你自己过来,别管我哥了,你看你嫁给我哥这么久了,也没回家里吃过一顿饭。”
溪言觉得这话在理,自己考量了一下,说:“好。”
“星期六晚上怎么样?八点你到这里来。”
“嗯。”
那里也算是顾文澜生活过的地方,虽然高中的时候他就离开了,但大学又回去了,她觉得去看看也不错,不一定要探究他的过往,她就是好奇。
顾文澜每天都在用行动告诉她,他很忙,这几天尤其是,一天比一天回来得晚,虽然不至于让她独守空房,但也差不多了。
那天他凌晨回来,躺下没两个小时又走了。
这是她第二天起来通过枕头的凹陷程判断的,打电话问他时,还真是这样。
周六那天,因为溪言晚上要去顾宅吃饭,所以提前把顾文澜的晚饭给做出来,她闲着没事,拎着保温盒去医院给他。
看在他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席不暇暖的份上。
溪言这回没等他,直接上心外科的护士站,把保温盒给小护士代为转交,“等他有空了,麻烦你帮我交给他,可以么?”
小护士是之前啃面包片的那位,之前也见过溪言一次,她说:“顾医生现在有空哦,你要不要自己拿给他?”
“是么?”溪言笑着问:“那他在哪?”
“外面走廊的尽头那里,你进来的时候没看见么?”小护士疑惑。
溪言摇头。
护士站让另外一个护士看着,小护士带她过去,确实没见到顾文澜的身影,于是她领着溪言往前走,终于在拐角的电梯门口看见了他。
还有徐园。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道聊什么这么开心。
小护士倒没太多的想法,顾医生每天需要和许许多多的病患以及病患家属沟通,和一个女人单独聊天算什么,她说:“顾太太,你过去吧。”
溪言冲小护士笑盈盈道:“我觉得这盒饭,喂狗比较划算,你认为呢?”
……顾太太笑里藏刀的表情把小护士吓到了,她说:“顾太太英明。”
溪言满意地点点头,拎着保温盒走了。
顾文澜送走徐园回到科室,经过护士站时,小护士好心地喊了他一声,他走过去问:“怎么了?”
小护士说:“顾医生,刚才您太太过来给您送饭了。”
顾文澜愉悦地一扬眉,问:“是么?人呢?”
小护士抠抠脸,“她看见你和病人家属沟通就走了,走之前她还留下一句话,虽然没有交代我转达,但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一下比较好,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顾文澜有预感不会是什么好话,小护士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但他还是问了,“她说了什么?”
小护士模仿了溪言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我觉得这盒饭,喂狗比较划算,你认为呢?”简直惟妙惟肖。
顾文澜:“……”
溪言提前半个小时抵达顾家的小别墅,她来之前还特意去商场买了两罐茶叶,她记得上次顾院长说自己不太会喝酒,工作也不允许,所以选了茶叶。
她对茶叶不太了解,反正往贵了买。
顾云微一早在门口等她,见她来了欢欢喜喜把她领进屋里,顾院长就在客厅里坐着,只是他旁边也坐了个女人,很年轻,也漂亮,挺着个大肚子。
对于这个女人的身份,溪言心里莫名有了答案,稍微一联系自己所了解的情况,她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溪言先对顾院长喊了一声爸。
顾院长笑眯眯的,一上来先给她递了个红包,溪言尴尬且无措,顾院长说:“按理说,上次文澜带你回家那天我就该给你的,但那天他走得急。”
说完他脸上的笑意收了收。
旁边的大肚子女人站起来笑着说:“拿着吧,你爸的一片心意。”
溪言觉得这女人当顾文澜的妈稍显年轻,但给顾院长当太太……也算合适。
她只好拿过来,说:“谢谢爸。”
对于这个女人,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顾院长给她介绍时,也只是说:“这是你羡姨。”
溪言乖顺地喊一声:“羡姨。”
顾云微对这个羡姨的态度说不上冷淡,但也不怎么亲切,十分地客气。
四个人上桌吃饭,氛围也不热络,偶尔交谈几句,顾院长问了溪言工作上的事情,后面又聊到了顾文澜。
溪言是想让这对父子的关系缓和起来的,虽然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具体的矛盾是什么,但她觉得顾文澜太孤独了。
他没在她跟前提过“我爸我妈”等字眼,说的永远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所以她提到了前几天顾文澜发烧的事,大概是想替他解释,他不过来是真的忙,他忙到自己生病了,第二天仍然坚持上班。
顾院长听完,做了个特别深沉的沉默,然后说:“溪言,劳你费神了,这孩子从来不听我的,也……不太和家里联系,以后还请你多多照顾他。”
溪言说:“我会的。”
其实吃完饭,溪言就想回去了,但顾云微硬要她留下来过夜。
顾云微拉着她说:“反正你明天不用上班,今晚在我哥的房间睡一晚,我哥房间每天都清扫,很干净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哥的房间,这五个字对溪言还是具有吸引力的,她跟着顾云微上楼,去了顾文澜的卧室。
这房间比起家里的卧室,看起来简洁但处处讲究,木质家具,严肃正经,和他现在的秉性背道而驰,他大学的时候还有些严肃。
溪言在他书桌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相框,几张照片都有徐园的身影,当然也包括邱南等人。
照片里的顾文澜,眉宇之间确实有些正经且冷淡,少年面容秀朗,十分好看。
“这是我哥高中时的照片,”顾云微说:“那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家里,这是他大学的时候带回家的,上面这些人我都见过。”
“他们的感情不错。”溪言只得出这个结论。
岂止是不错。
那些关于青春时期的共同回忆,应该是无可替代才对。
顾云微问:“你见过他们么?”
溪言点头,指着邱南说:“在他的婚礼上见过。”
顾云微皱了下眉,“那她你也见过了?”她指的是徐园。
溪言顿了一下,“嗯,她是伴娘。”
顾云微不以为意地撇了下嘴,溪言觉得她这个动作和顾文澜很像,于是笑了笑,顾云微说:“那你有没有感觉出什么来?”
她不是想挑事,她一向有什么说什么,或者说提醒一下她这位嫂嫂。
溪言一愣,和她对视一眼,好像能明白她想表达的内容,她说:“这个女孩,好像和你哥很熟悉。”
顾云微不以为然的表情更明显,丝毫不掩饰,“我和她见过几次,给我的印象不算很好,你知道有一种心理疾病,叫自爱恋型人格障碍么?”
溪言:“……”
顾云微:“倒不是说她精神有问题,我指的是她有这方面的倾向,不过她这个毛病只对我哥发作,你有机会接触她的话就知道了。”
不。
她不想要有这个机会。
溪言给顾文澜打电话,说今晚在顾宅的别墅里过夜,顾文澜听完沉默了大半天,她问他吃了没有他也没回应,再跟他说话他还是一声不吭。
通过手机,溪言敏感地察觉到他生气了,而且这次生气和前几次不一样。
他一直不言不语,不声不响,溪言脾气上来,干脆挂了电话。
洗澡的时候顾云微拿了件睡裙给溪言,她说是全新的,干脆送她。
溪言收了睡裙,心里想着哪天再买个礼物送给顾云微,没的白拿人家的东西,若是关系要好的话那就另说。
顾文澜房间里的那张床,上面的枕被床套是他大学的时候用到现在的,其实他不在家之后这床枕被已经洗过很多遍了,但溪言躺在上面,觉得还有他身上的气息停留。
这床没有家里的那张软,但很舒服……
——
当那阵气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的时候,溪言以为自己在做梦,但触感太具体,且真实到令她心悸。
她是忽然醒过来的,她感觉呼吸不顺畅,因为嘴巴被堵住了。
具体的不仅仅是他身上的气息,还有家里沐浴露的香气。
他来之前,居然还在家里洗了个澡?
溪言被他抬着下巴,带着某种情绪,激烈地斥诸于深吻里,纠缠不休,溪言感觉舌头被他的牙齿刮得生疼……
她发声抗议时,他松了力道放开她,将她的双手摁在床头,另一只手从她睡裙下摆探入。
“生理期该过了。”他低语。
“你……”溪言放弃挣扎,说:“你来这里就为了这件事?”
“为的是收拾你。”他的指尖在她大腿内侧力道蛮横地刮几下,往上划过她腰间时,她浑身一颤,她怕痒,他问:“这裙子哪来的?没见你穿过。”
“你妹的。”她故意。
“……”
“你妹给的。”她补充。
她扭几下手臂,“你放开,我手疼。”
顾文澜松开她的手腕,随即拨开她两腿,蓦地跻身进去时,拨冗说了句:“喂狗比较划算,是什么意思?”
溪言猝不及防一声惊喘,咬咬唇,朝他的胸口一通乱拍,啪啪响。
她惊讶的是,内裤什么时候跑了?
“嗯?”他顶着胯,撞得有些狠,他气息不稳,道:“喂了哪只狗?顾太太?”
“……”溪言觉得他大概是真的生气了,而且这回生气跟以前还不太一样,以前他不管生不生气,这种时候都不爱出声,今晚话有点多。
溪言咬紧牙关,但他发起狠来,她仍是压不住喉咙里要哼哼唧唧,这里不比家里,她怕……溪言伸手去够被他扔在一边的被子,手刚碰到边角——
顾文澜稍微一扯就把被子扯远。
别!
她下意识张嘴,出口却是柔软绵长的一句低吟,直抵他心脏,在她咬牙之前,他手指捣入她嘴里拨弄舌尖,听得他冷沉沉说了声:“叫。”
溪言:“……”
顾少爷莫不是被气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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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字数不够开车来凑,8000稍稍多一点,尽力了。
本来还有句话想说,又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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