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女配请拿恶毒剧本〔8〕

原主没有被宗族保护,一是自己不争,二是鸣哥儿亲生父母已死,没有支持,唯哥儿可不同,秦家三房枝繁叶茂,在宗族很有脸面,这五年来,也是由三房顶立门户。

因着林小燕的身份,钟夫人与秦宣澈拉锯良久,最后,还是钟夫人占了上风。

秦宣澈争取的,不过是平妻之礼,独立小院,儿女亲自教养。

林小燕听着秦宣澈一条一条说着,只觉好笑,说得天花乱坠,她还是从妻变成妾了,这就是所谓的交给他?

见她久久不语,秦宣澈想去握她的手,却被避开了,这种抵触的态度让秦宣澈呼吸一窒,他又道:“小燕,别这样,我心里难受。”

“你难受?”林小燕咬了咬牙,才抑住冷笑,道:“难道我从妻子变为妾室,应该高兴不成?”

“这只是权宜之计……”

“什么权宜之计!若我应承下来,随你回京,那我一辈子都是个妾,永远低人一等,连带我的孩子也低人一等,你却告诉我这是什么权宜之计!?”突然暴发的林小燕,让秦宣澈一惊。

吃惊过后的秦宣澈,从心里生出一股子不快,或许是这段时间周茗面对他那种“你是天,你是地”的低资态有了对比,也或许是钟夫人那套农家女上不得台面的话扎进了心里,林小燕的暴发,让他看到了林小燕太过“自以为是”

“你要如何?要我抛家舍业,陪你在这里安度余生吗?”秦宣澈压着怒火反问。

“呵……”林小燕看着这个曾经亲密无间的男人,只觉陌生,他已经不是俊生了,他现在是秦宣澈,是在这个封建社会生活了二十年的秦宣澈。

虽然抚远大将军死了,他身上仍有职位,和她现在的身份犹如云泥之别。

还不如她的傻俊生。

不过也是,现代都不敢保证丈夫不会出轨、外遇、养小三,在能够合理拥有妻妾的古代,她还奢求一夫一妻本就可笑,林小燕没有提俊原生是入赘,提了也无用,徒增笑料罢了。

“你既然不肯与她和离,那我们就义绝。”林小燕冷冷地道。

秦宣澈满心都是不可置信,然后又是愤怒,就因为这点小事,她就要和离?!

极致的愤怒过后,他又平静下来,毕竟是相处五年的夫妻,林小燕的思想他也了解一二,再开口,他已带了一股寒意:“你要想好了,你我义绝,大宝、小宝、小贝都是我秦家血脉,断不可能流落在外。”

林小燕一瞬间仿佛置身于冰窟,她不是被秦宣澈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吓到,而是从他的意思里听到了另一层,是了,大将军府虽远在京城,可身在朝廷,姻亲故旧那么多,只要随便发句话,家成、家业以及整个林家又会有什么好前程。

她若是初来乍到时的孑然一身,半点不怕秦宣澈的威胁,可现在她已将林家人视为亲人,还有十月怀胎诞下的孩子。

林小燕的眼神从决绝换成了难过伤心,她道:“你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你还是我的俊生吗?”

她的脆弱让秦宣澈心一揪,这样的林小燕是他从未见过的,她就该生于山野,自由自在,可自己要把她困于后院,即使再多不忍,他还是会选择如此。

她太优秀了,他不会轻易放开手。

好在她服软了。

秦宣澈也轻舒口气,他虽赌的是小燕舍不得孩子,可自己又何尝舍得逼迫于她,遂轻轻揽住她,安抚道:“我已经有了打算,你放心,我秦宣澈的妻只能是你,我们的孩儿也必须是嫡出。”

“好,我听你的。”林小燕面无表情,语气去全是信任。

年关已近,寻回秦宣澈后,钟夫人便想着起程归京,无奈身体不给力,又加上雪天路滑,只好让秦宣澈独自回京。

周茗使人去购置了年货,把院子装点起来,鸣哥儿拎着小灯笼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小丫鬟们追得直喘气,不一会,鸣哥儿就出了一层薄汗,找到周茗,眼睛亮晶晶地问:“母亲,我们今年真的在这里过年吗?”

“是啊,你都问了好几遍了。”周茗拿帕子给他擦汗,鸣哥儿乖乖任她施为,待擦净了,又道:“母亲,我已经念完千字文了。”

这小家伙是让她兑现诺言,周茗起了逗弄的心思,假装不记得,夸奖道:“哎,我们鸣哥儿真聪明,等下让人给你买糖人吃。”

鸣哥儿顿时皱起脸,又不好意思说,只揪着周茗的袖子左右摇晃,小猪似的哼哼,看得周茗乐不可支。

玩闹过后,周茗将他带进书房,将一篇内功心法教给他,道:“你年龄尚小,只要把全篇通读背诵,记在心底,待回京后请武师傅教你拳脚,母亲再告诉你如何练习,你看如何?”

得到想了几个月的东西,鸣哥儿喜不自禁,周茗的条件更是没口子答应下来。

没了鸣哥儿搅扰,周茗倒清闲下来,钟夫人为还菩萨让秦宣澈回来的恩德,成日在小佛堂里念经礼佛。

好似对林家的三个孩子浑不在意。

远离京城,又没有亲戚朋友来往,这个年过得很平静,年一过完,在钟夫人日也瞧夜也盼中,雪稍融,一家人便起程了。

来时走水路,虽无趣却也轻松,陆路上京的时间更久,逢城就要歇息,走了几个月,才见到京城,别说钟夫人了,就算是周茗也要被颠簸的马车晃疯了。

马车进城,就有府上的管事来迎,钟夫人和管事隔着帘子问了家中近况,得知秦宣澈归京之初便被天子召见,面露欢喜,又闻重新得了职位,更是欢心,周茗在旁听得也是欢欣雀跃,秦宣澈就好似主心骨一般。

又小半个时辰,到了秦家,马车一停,秦宣澈就扶了钟夫人下马车,周茗落后一步,只见唯哥儿稍眉搭眼地走过来,伸手欲搀她,口中还谄媚地道:“母亲可算归京了,可想死孩儿了。”

周茗瞥他一眼,把鸣哥儿抱起扔到她怀中,几个月好吃好喝,鸣哥儿份量可不轻,这一下差点把秦唯撞倒,踉跄两步才停住,秦鸣突然被丢出来,也唬了一跳,又见秦唯,下意识扬起个笑,脆生生唤道:“大哥。”

他这一声唤,引得已经踏入大门的秦宣澈回过头来,周茗恰好抬头,与秦宣澈四目相对,他看她的眼神冷漠,像看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看秦唯秦鸣的目光也没有什么温度。

或许小孩子的感知太明显,秦鸣一下挣开了秦唯的双臂,靠近了周茗,连秦唯也瑟缩了一下。

回了房间,周茗好好歇了一晚,次日去钟夫人院中请安时,寒暄过后,钟夫人道:“寻回澈儿得益于白云寺的灵签,在佛前许愿须得还,趁这几日天晴,又恰逢十五,正好同你去一趟。”

周茗自然没有不应的,这话才说了半日,周茗和鸣哥儿在暖房写字看书时,便引来了秦宣澈,他一进门,就有丫鬟上前服侍,秦宣澈挥退丫鬟,看着周茗,沉声问:“身为妻子,侍候丈夫的事去假手于下人,这便是你做为妻子的本份?”

这指责来的莫名其妙,周茗只看他一眼,道:“心里不痛快来找茬未免太着急了,就算我真没有尽妻子的本份,你待如何?予我休书?还是同我和离?”

秦宣澈冷笑道:“你还真是有恃无恐。”

“你还真是无能狂怒。”

周茗怼得秦宣澈一肚子火,他道:“你一副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样子,为什么还非得赖在秦家?”

“因为……”周茗恶意满满地道:“我乐意,千金难买我高兴,再说了,为什么要给你们让位,我欠你的吗?”

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别提多招人厌了,秦宣澈胸膛起伏,像是强压了怒火,他道:“听说的十五要去白云寺还愿,母亲要在家休息,到时候我同你一起去。”

周茗随口答应一声,对他突兀的转变压根不放在心上似的,秦宣澈见状,最后一丝不忍也丢了。

油盐不进的周茗在他眼中再不是以前乖巧的妹妹了,她浑身是尖刺,满心都是怨恨,五年空守对她来说好像是秦家欠她了,又会在娘面前演戏,留她在秦家,只会是个祸患。

到了十五,秦宣澈果如许诺的和周茗一同出城往白云寺去,白云寺在白云山上,山路崎岖难行,最诚心的便是从白云山角一步步登上去,在大雄宝殿求签,方最是灵验。

周茗诚心极了,一手捻着佛珠,一边念诵经文,攀登石阶,在洒下的阳光下,十分虔诚。

秦宣澈冷眼旁观,只觉可笑。佛口蛇心说的便是这个女人。

周茗自顾自登上山,已是临进正午,到了主殿与知客僧合手行礼,方去了主殿,还愿后添香油,听僧人讲经,如此到了用膳时分。

白云寺的素斋倒也美味,择日不如撞日,周茗颇有兴致的用了膳,在山上闲逛一圈,又小憩一会儿,磨磨蹭蹭的呆到申时三刻,才起程归家。

周茗撩开车帘,看向骑着马的秦宣澈,挑起一抹玩味的笑,她如此磨叽,就是为了给他机会,就不知他会不会选择今日动手。

车到半途,猛地一陷,前头的马儿还在使力,一前一退间,马车颠簸幅度把车夫都甩了个跟头,早有准备的周茗扶住车壁稳住身形,没有准备的小丫鬟差点一头栽出去,好在被周茗一把抓住了。

还未问话,外头车夫失声道:“这路上怎会有这么大个坑!”

小丫鬟探头看了一眼,缩回车厢中道:“夫人,路面不知是谁挖了处坑洞,灌了泥浆,驭夫没瞧见,陷进去了。”

这儿的动静让前面的骑马的护卫们折反回来,秦宣澈跳下马,看一眼,问车夫:“可摔伤不成?”

“没,就是车轮陷进去时轴承坏了,得把马车弄出来看看,能不能修好。”伏在车轮前看了一会的车夫道。

一问一答后,秦宣澈掀了车帘,道:“马车陷进泥坑,烦请你先下车等等,待护卫们把车推出来。”

周茗二话不说下了车,被小丫鬟扶到稍微干净点的地方,护卫们下马来推车,嘿呦嘿呦使着力气,喊了三声号子,马车终于推了出来,还没开心呢,只听咔嚓一声,轴承断了。

车夫见状,一拍大腿喊到:“这轴承裂了,一时半刻不太简单修好。”

护卫们面面相觑,秦宣澈让人快马加鞭去弄个替换的来,又吩咐两个护卫等修好马车再回去,一扭头,对周茗道:“天色渐暗,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与我同乘一骑回去吧。”

周茗笑了笑,道:“我也学过射御,骑马缓行不在话下,既然有两名护卫留下,不是腾出马匹了吗?”

“随你高兴便好。”

秦宣澈这样说了,被留下的一名护卫翻身下马,周茗今日来上香,穿着倒也简单,她踩着脚蹬上了马,轻轻摸了下马儿的脖子,这匹黑色的马儿温顺的就像对亲主人一般。

除了随行的贴身丫鬟,还有收拾的丫鬟婆子,靠两条腿,肯定跟不上骑马的速度,秦宣澈吩咐他们缓行,拨转马头就朝京城方向而去。

走了半刻,来到岔路,一条是往京城而去的官路,一条是转道去猛虎林,猛虎林的另一边是西山,驻守着军队,再往南,便是皇家狩猎场,周茗心中惊讶,今天又是陪她还愿,又是马车陷坑,轴承断裂,难不成真是她小心之心度秦宣澈的君子之腹了?

正想着,官道传来惊呼声,一辆牛车狂奔而来,拉车的老牛双眼赤红,鼻孔喷着白气,有避让不及的行人被直接撞飞,周茗下意识带了把缰绳,可温驯的马儿突然一声长嘶,高抬起前蹄就要把背上的周茗扔下去。

周茗好容易控制住马,牛车已经到了近前,紧急关头,周茗注意秦宣澈和几个护卫都避开了,独留她一人面对牛车。

“让开!让开呀!!”牛车上的驭夫大叫,挥动的牛鞭抽到牛身上,更加加速了疯牛的狂暴。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茗愣在当场,就在千钧一发之时,秦宣澈脸色一变,竟拍马朝周茗奔去,牛的是加速奔来,哪里是他赶得上的,才到牛车与周茗的马中间,眼见就要被撞上时,秦宣澈咬牙一踩马背,飞身将周茗扑倒。

也就在同一刻,疯牛撞上两匹马,重力加速度下,两匹马直接被撞飞摔倒,长嘶出声,牛车也被撞得偏离官道,又收势不及,直接撞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头骨都撞出个大口子,那头牛抽动了几下,当场就死了。

连带着牛车的驭夫也昏了过去。

周茗被秦宣澈“护”得周全,毫发无损,护她的秦宣澈却无比可怜,不止助骨骨折,连脸上也挂了彩。

他撑着地半跪起身,忍住胸腹的疼,看向周茗,神色变换良久,终是忍不住道:“你能控制我的坐骑!”

周茗脸上神情感动莫名,嘴上却冷笑道:“七出之条不能出妻,你便想弄死我?”

“牛车发狂,与我何干?”秦宣澈终于看清周茗不是一般的内宅妇人,同样报以冷笑。

嘴上交锋了一句,两人就被扶了进来,周茗像是终于回过神般,一下扑在秦宣澈身上大哭起来,又心疼又后怕的样子,秦宣澈只觉助骨被她撞得引动了伤处,额上冷汗一层又一层的冒,奈何又没有力气推开周茗,竟生生疼昏过去了。

见人一昏,周茗也歇了作戏的心思,安份地和秦宣澈被护送回去,钟夫人见他们狼狈不堪的样子,忙问原由。

得知回来出了这么多事,钟夫人后悔地道:“都怪我,合该我去给佛祖还愿,是我生了懒怠之心,让澈儿代劳,这才惹怒了佛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