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门派后,周茗连奖励都没有看,就开始闭关,她虽已经结丹,修为却是借天地道纹强行提升,隐患颇多。
燕十九见她闭关,又布下任务,周茗在闭关期间疯了一般画起符箓来,一为融会贯通,一为打牢根基,另一个也是为了琢磨关玉身上的符纹更进一步的法子。
五行相生,或可以五行符纹重绘纹路。
这一闭关,便是十年之久,周茗从炼气到结丹都没有用这么长时间,出关后,她第一时间就联系了白尾貂,两人在云落山脉相见,白尾貂见周茗的修为又有提升,大惊,忙按下异心,对周茗知无不言。
齐文达自风雷岛后资质提升,根基牢固,因为失了芥子灵光的补充,修为只堪堪在筑基上吊着,想要晋阶,却比旁人还要艰难数倍,拿到手中的朱果乃是万年天材,以他现在的炼丹术强用万年朱果,无异于暴遣天物,无法,齐文达只能借助白尾貂闯各种险地。
曾经的白尾貂是你好我好,被周茗下了奴印术,截糊了齐文达的机缘,犹如醍醐灌顶,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你好我不知道好不好,我好才是真的好!
有药园芥子为倚仗,白尾貂也看不上齐文达的丹药了,一边生啃药材,一面将齐文达引到各个天险之地,齐文达收获的都是战斗经验,你说好处?
越级闯险地,不死难道不是最大的好处?又有白尾貂从中私藏,齐文达虽然已经明悟剑意,在修为资源上总是显得捉襟见肘,想要炼丹缓解压力,又分.身乏术。
十年,也只到筑基中期。
周茗问了白尾貂何时出门派,得知齐文达正在闭关冲击筑基后期,便按下杀意。又去信寻了关玉。
关玉的体质被隐藏,显露于外的天资是单一水灵根,入了万剑宗为真传弟子,她得天独厚的资质让她的修为上涨快得令人侧目,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筑基后期,为了寻结丹机缘,已经离派三载,无法,周茗只得将给她升级的符纹被炼器峰的师叔融于饰品中,虽然比绘在身上要弱些,聊胜于无。
如此忙碌完,周茗将一整套饰品让师父为之保管,燕十九接了东西,随意扫一眼,道:“你为友人倒也费尽心机。”
“师父竟还吃醋?”周茗天可奈何地道:“闭关十年,徒儿画的十阶符箓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即便是宝符,也刻下几十枚,师父还觉不够?”
燕十九嘴角动了动,私心知道这个徒弟还留有后手,不过实在没理由逼迫于她,只啐道:“就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宗门提供符纸符墨,倒像占你多大便宜了?”
周茗也想将这话回给师父。
“你将这套法器托付于我,可是有什么事要离开门派?”
“徒儿离家已有十几载,如今修为稳固,实在惦念家中长辈,想回去见他们一见。”
燕十九将饰品轻轻放置于桌上,发出轻响,她直视周茗问:“这个理由尚不全面,你要做什么我也不拦你,不过你得牢记,一旦踏入仙途,合该斩断七情六欲,否则修为止步,一世磋砣,到时候也悔之晚矣。”
听话中之意,她是怕周茗沉溺于父母亲情,不舍放手。
周茗替人做事,舍情弃爱的选择还得由原主回来,虽然她有一心向道之心,却也不好借原主的身份宣之于口,是以,只恭敬行礼。
收拾好东西,周茗起程归家,走到半途却又换了路线,回家探亲不是假话,只是她要借归家的话头,改道去堵住前往极北冰域的齐文达。
从白尾貂口中,周茗知道齐文达这十年来的修行路是真的磕磕绊绊,明面上的危机,暗地里白尾貂的小动作,如此他却还能明悟剑意,所以,果真是男主吗?
没有炉鼎关玉、没了重水温焰,没了寻宝貂协助,连倚仗也无,齐文达能在种种困境里险死还生,周茗不得不生出杀心。
不能让他成长起来,原主想要他碌碌无为,现在看来,“剧情”不允许他碌碌无为,想要成事,除非毁了他的根基,才敢放心。
齐文达御剑飞行,肩上蹲着的白尾貂低头啃着灵石,抽空道:“极北冰域温度太低,我的血脉之力估计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白尾貂有筑基后期修为,因服用过天材地宝,助其炼化了喉间横骨,也能开口与人交谈,齐文达不知怎地,有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细一回想,小貂说这话的次数太多,从前是各种担心,听多了就有点不以为然,到现在,已经生了反感之心。
他对小貂诸多不满,可从内心深处从未想过小貂会害他,只以为这小东西是贪生怕死,胆小如鼠罢了。
远远的有一道遁光飞来,感觉到强大的威压,齐文达立刻降落,私心不想与人冲突,可遁光好像有目地一般,直冲过来,无数次险死还生的经验让他发觉有异,齐文达连忙招呼小貂。
正嘎嘣嘎嘣嚼着灵石的小貂像是还没醒过神,茫然不知地抬头,也就耽搁的这几息时间,遁光已然临近,一道剑光径直朝齐文达身上招呼,好在这仅是没有剑意的普通一击,齐文达躲开时被掀起的尘土扑得灰头土脸,倒也没受伤。
“小貂,快点带我遁地!”齐文达虽躲开了,却丝毫未生出对战的心思,甫一交手,就知道对面是金丹真人,齐文达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晓得自己不是对手。
吩咐并未得到回应,同时,降下的遁光中是一袭鹅黄衣裙的女子,环佩叮当中,几道符箓飞出,齐文达强抗了符箓,吐出一大口血,扭头去寻小貂。
就见小貂在三丈开外,人立起来,小爪子捧着又一枚灵石嘎嘣嘎嘣啃个不歇,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眼神中半点情义也无!
齐文达心中咯噔一下,还未想出个所以然,便见一道阵盘落下,霎时间,天地变化,他捂着胸口环视一圈,冷笑道:“齐某一个筑基小修,竟能让金丹真人以阵法困杀,真是荣幸之至,前辈可否现身一见,教晚辈死个明白!”
话音落下,不过须臾,从阵中迈步出一个女子,齐文达见了这道鹅黄身影,如遭雷击,失声道:“是你!”
周茗眨巴着眼睛,俏皮无比,道:“夫君竟还记得我,一别十年未见,你即不来寻我,也不联系我,我真当你将我忘了呢!”
齐文达一时恨得咬牙,又气得眼睛发红,恨声道:“贱.人,别一副情深模样,十年前你做过了什么,还敢在我面前提起!”
“有何不敢?我见你一入仙门就有师姐青睐,出门也有长老之女相伴,你我拜了天地,是结发夫妻,我会嫉妒实乃人之常情,替你削了是非根,你十年来守身如玉,我心甚慰!”
周茗的言语表情,无不表明着一个词欠揍!齐文达果然忍不住,扑上前,最后却被周茗挥手掀飞,摔在地上又呕了一口血。
“我们一别十年,一见面就喊打喊杀,夫君果然无情!”
齐文达咳着血,看着周茗,道:“你在此地拦我,还策反与我签了契约的白尾貂,想来是要我性命,何必还要假模假式,惹人发笑!只是我怎么也想不通,你我成婚三年,也是相敬如宾,你入万剑宗还是由我引荐,你却能无情至此,先是羞辱我,现在又要杀我,呵呵……”
他一副心伤以及的样子,好似周茗才是负心薄幸之人。
周茗敛了神色,道:“齐文达,难道你真以为只有你一人得上天眷顾,能重活一世?”
“什,什么!”齐文达最大的秘密被道破,连血都不咳了,问道:“你什么意思?”
“真是愚蠢,这还不明白?”周茗缓缓踱步,杀意随着一步步靠近而拔升,她道:“重活一世你怨董家也好,恨我也罢,能入仙门也好,得道也罢,都无所谓,我只想问你,你上一世,吃穿用度出自董家,升官辅路也由董家打点,为何重活一世,就要杀妻,我可是负你,可有打你,可曾骂你?”
周茗的话齐文达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神色癫狂,低吼道:“不可能!我才是得天独厚,你不过一商贾之女,何德何能重活一世!不可能!”
见状,周茗顿觉索然,齐文达看不起原主,或许是为官之后见识广阔,商贾出生的董小荷不如名门贵女良多,他憋屈,后遭逢大变,更钻了牛角尖,看原主更是哪哪都不如意。
重活一世,前世的憋屈,加上戴上便取不掉的赘婿之名让他终于杀心起了。
这样的人,死都不会觉得他有错!
周茗冷眼见齐文达疯完,一掌便毁了他的丹田。
死其实并不可怕,齐文达历经千难万险,险死的经历也不少,然而在周茗一掌废去他的丹田后,那痛苦绝对超过一掌劈死他!
“贱.人!你毁我丹田,我要杀了你!杀了你!”齐文达痛得浑身颤抖,却还恶狠狠地看着周茗。
周茗又挂上笑容,娇俏地道:“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恨有多深爱有多真,想要杀我,看来夫君是爱霎我了,真真羞人……”
“噗……”齐文达又呕了口血。
周茗废了齐文达,拍拍手就走了,白尾貂从地洞里钻出来,想到周茗最后看他的眼神,心中惴惴,齐文达都已经废了,不晓得这奴印术什么时候解开。
伤脑筋!
齐文达蜷缩在地上,丹田已疼得麻木,看着周茗的剑光飞远,最后看也看不见,只觉得眼前模糊一片,他好像和上一世重叠了,东升国的国师废了他的双腿双手,最后看出他有灵根,道:“竟还有灵根,万中无一的好运道,可惜……”
他筑基之后,不远千里去东升国报了上辈子的仇,可现在他又落得上一世的下场。
凭什么!为什么!上天让他重活一世,莫非就是要戏耍他。
眼角余光晃过什么,齐文达艰难看过去,与白尾貂四目相对,他露出一个嗜血的笑,道:“连你,也不可信!”
白尾貂也未反驳,扒拉出齐文达的储物袋,轻松抹去上面的神识烙印,齐文达疼得直抽抽,恨恨看着白尾貂,他丹田被废,修为全无,现在比凡人也不如,储物袋他用不了,然而神识烙印被抹,还是会有反噬。
摸出一枚最低阶的丹药,白尾貂因为抹去神识烙印,也被契约反噬,不过他有修为,轻松应对,将药喂给齐文达,道:“别这样,你我定了契约,我也不会害你,也不能害你,只是我被她拿捏住了死穴,不敢出手帮你。”
“滚!”齐文达不想与白尾貂再说。
白尾貂犹豫良久,还是没走。
他也不是为了二人的情份,主要是,从传承记忆中,就从未见过像齐文达这种人,什么天材地宝都自动找上门的,不是他从中截糊,又施展手段,就齐文达,估计早就结丹了,比他这个有寻宝美名在外的白尾貂都厉害,实话实说,他有那么点舍不得。
周茗回了东升国平城,先观察了一下董父董母,两人因为周茗曾经给过守护阵,并没什么不妥,只是董家的生意有些不好,因为没了读书的齐文达需要供养,董父索性缩减了产业,闲暇时间多了,也有了逛街逗鸟的兴趣,只是日常惦念离家的女儿,终究不展颜。
董母也是如此。
周茗并未现身,她现在是金丹修为,想要炼成元婴,实在有些困难,筑基是占了重修的便宜,结丹是靠天地道纹的领悟,想要炼成元婴,灵气的积累也不是一朝一夕可成。
在平城深居简出,周茗也得知被毁了丹田的齐文达四处求药,可惜,重塑丹田非化神大能做不到,以他现在的处境,见都见不到化神修士,更莫说让别人为他重塑丹田了。
储物袋也被抢去,齐文达真是一干二净,没有丹田,灵气无依,又转道炼体,可他从不隐藏对白尾貂的恶意,便是周茗不出手,白尾貂都要玩死他了。
任务完成,周茗脱离了董小荷的身体。
董小荷抬头看着周茗,盈盈一拜,周茗惊讶,董小荷竟也能看见自己脱离身体后的本体吗?
她顿时想到了自己的左眼。
董小荷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谢谢”,这一声感激是出自肺腑,完了,她匆匆忙忙归了家,连通知门房都不曾,直接御剑飞进董家,寻到正在为月季剪枝的董母,轻轻喊了一声。
董母听到女儿的声音,只以为自己又幻听了,抬眼看见女儿真出现在院中,下意识揉了揉眼,口中还道:“又眼花了。”
闻言,董小荷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如乳燕投林扑入董母怀中。
“小荷?”董母犹自不信,颤抖着手抚上女儿的背,这才确信真是女儿归来了。
周茗无意再看母女抱头痛器的景象,回了结契空间。
熟悉的空间,周茗却未像之前立刻进入任务,缓缓行到边缘,周茗隔着透明墙壁朝外看,半晌,突然出声问道:“小丽,这儿可以出去吗?”
“可以!”
小丽沉默一会,答道。
原来真的可以,周茗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口中又道:“那我能出去吗?”
小丽没有说话,不过周茗却见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扇门,门上一个把手。
它们出现的极突兀,又很合理,有一种难言的矛盾感。
周茗犹豫再犹豫,轻轻拉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