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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盈和秦厌在一起了。
这消息忽然飞快地传遍了所有认识和不认识他们的圈子。
“闻盈,你跟我过来一下。”闻盈周末回家吃饭的时候,闻爸爸的脸色从头到尾都写着心事重重,一反常态地早早搁下筷子,一副要好好谈谈的模样。
这在以前其实是很常见的,闻爸爸对闻盈寄予厚望,有空的时候总要耳提面命。
但自从闻盈自己做起事业、从小别墅里搬出去后,这样的场合便少到几乎可以不计了,以至于闻爸爸反倒比她更不自在,在露台上东摸一下西摸一下,最后从口袋里摸出支烟来。
“今年的体检报告你看到了。”倒成了闻盈不轻不重地提点他了。
“就抽一根——我心里有数。”闻爸爸在莫名的尴尬里含混着试图解围,先前斟酌着不知如何开口的话忽然就脱口而出了,“你和小秦在一起了?”
闻盈怔了一下,但很快地点头。
她其实没有和闻爸爸说过这件事,但此刻被问到也并不太好奇闻爸爸从哪知道的,闻爸爸的圈子和她的圈子总有重叠的部分。
她之所以不说,只是没有一个确切的理由让她广而告之。
这好像不是什么值得特别申明的事,没有谁的生活真正需要这个消息,除了茶余饭后漫不经心的谈及,几乎无法贡献任何价值。
既然如此,又何必让它成为朋友圈里堆满空洞爱心的即时新闻,在转瞬即逝的新奇里被抛之脑后呢?
没必要的。
闻爸爸的神色好像更不虞、但也更谨慎了一点。
他斟酌着把手机递给她,“你自己看看吧?”
手机屏幕上是条营销号的微博。
《秦氏太子妃慈善之夜首度露面,秦太钦定儿媳?太子深情对视,门当户对还是强强联合?》
闻盈看了好半天,几乎有点要笑出来。她很快想起那天散场时确实感觉到好像有人在拍她,没想到竟然是用在这种荒诞的地方。
她把这八卦一笑而过,但闻爸爸却好像当一回事了。
他在很微细的风里一口一口地抽着烟,烟气朝另一边袅袅地飘走,“真的认定他了?”
这问题像是忽然把闻盈问住了。
她怔了好一会儿,久到闻爸爸把头又转回来打量她。
“我不知道。”她说。
没有很多理由,不是不喜欢,也不是不愿意,她从来没去想过,即使是现在,也依然没有想到非要去想的理由。
她会和秦厌有“未来”吗?
她不知道。
闻爸爸叼着烟看她,哼笑了一下,“真是和你妈妈一个样!”
他把头重新转过去,他们并肩在露台的边缘看夕阳在远天的高楼后消逝,很难得的,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分享这几乎未有过的片刻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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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盈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条荒诞不经的营销博究竟给认识她和秦厌的人带来多大的振荡。
那些不在日常圈子里的熟人、朋友,尤其是她和秦厌共同的同学,见证他们关系密切,也见证过秦厌喜欢阮甜,忽然听说他们真的在一起,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忽然就炸开了锅。
秦厌和她商量要不要补一条官宣。
“……都可以啊。”闻盈稍稍怔了一下,“怎么忽然想起这个?”
秦厌坐在边上看她。
“就是挺想让人知道的。”他很轻微地勾了一下唇角,像是心情很好,有一点藏不住的笑意,从眼角眉梢里雾散。
闻盈知道他也看到了那条微博。
“以前对阮甜是,她首先是她自己,轮到我就是秦氏太子妃了?”她偏头看他,唇边依稀也有点笑影。
其实她没有什么言外之意,但秦厌唇角的微笑却忽然地凝了一下。
“这是不一样的。”
秦厌沉默了一会儿。
他在斑驳的光影里抬眸,连神情都模糊,只有那双幽黑到深邃的眼瞳明晰刻印,“她和我从未关联。”
他不是阮甜的什么人,阮甜也不属于他。
曾让他阴郁难平的,现在却成了随手捋平的旧纸张。
他从不后悔过去存在的每个篇章,但时常希望能回到更早的日子里,去抓住一些曾触手可得,却在当时不觉可惜的时光里一寸寸流逝的东西。
填满这些时光的,是他的太过迟钝、他的犹豫不决,还有太多事与愿违的小心翼翼。
“但我可以属于你。”他说。
不是她属于他。
是秦厌属于闻盈。
交错的灯光和投落的灯影里,闻盈看见他藏在幽黑眼瞳里的满心期许,像是遥远到随手抹去的星光,忽然带她回到很多年前浸着细细碎语的大礼堂,在满座的观众里,她隔着很多人仰起头和他在心照不宣的隐秘里交换微笑。
她那时在想什么?
闻盈有点恍惚。
记忆和现实画面重叠。
那时她想……
如果这一刻长一点、再长一点,该有多好。
梦寐以求成真,谁能不心满意足?
她听见心口混杂着轻叹的微笑。
在很亮很亮的灯光里,她微微偏头,微笑。
她看见秦厌从期许里绽出的喜悦,就像很多年里她一直念想的一样纯澈。
“好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