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传承基地建成仪式上来了很多领导、专家和媒体,办的非常热闹和隆重。
仪式最后是高源讲话。
高源慢慢起身,站到台上,看了看台下,又侧身看了看一旁坐着的专家和领导,再看看会场外面被拦着的病人家属,他道:“其实来之前,我已经准备好一个稿子了,早上起来的时候我还特意看了一下,生怕自己忘记,毕竟年过八十脑子不好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高源接着道:“这会儿站在台上,不服老不行啊,准备好的稿子被我忘得七七八八,脑子不好用了,所以等下要是说的有什么不对的,或者有忘记感谢的,也请大家多多见谅。”
领导们笑着鼓掌。
而后台下的一群小年轻都鼓起掌来。
高露看着苍老的爷爷,眼中流露出不忍之色。
高源等他们掌声暂歇,他才说:“首先还是感谢,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而且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大夫,能在这样的大城市有一个医学传承基地,并且是全国首个在综合医院里面建立的老中医学术流派的传承基地,这个荣誉对于我来说,真的太重太重了。我一介布衣,普通农民,何德何能啊,真的惭愧。”
台下掌声又起。
高源伸手压了压,他道:“我说的不是客气话,是认真的。纵观我这一生,过的枯燥且庸碌,唯一做的事情不过是治病救人,而且这件事情做的也不是特别成功。”
“一直到年纪很大,我才南下讲学收徒,培养更多年轻人成为能治大病重病的中医。这个事情,我做的太晚了,若是能早一些开始,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病人无助地围在会场外面了。”
大家又看向了会场的最外围。
高源神情变得忧虑,语气也变得深沉:“所以这就是我说的,我在治病救人这件事情上做的不够成功的地方。所以这些年,我一直致力于培养更多优秀的年轻中医,这次我腆着老脸来成立这个学术流派传承基地的目的也是如此。”
“我想说的是无论是不是我这个传承基地里的学生,只要是对中医有想法的,想认真为人民服务的,都可以向我写信,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把我的经验分享给你们。”
“我从不怕你们学会,我怕的是你们学不会,我唯一担心的是你们这辈年轻人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独当一面。你们转身看看会场外面这些不远千里来求诊的病人。”
台下的年轻人又纷纷回头看去。
高源道:“在很多人看来,能被病人千里求诊,应该是一个医生的巨大的成功。对于医生个人来说,是这样的,这证明了病人对他的认可。可对于我们的医疗事业来说,却是一个耻辱。”
“这证明了我们的医疗事业,尤其是我们的中医事业还有很大的不足,我们的医疗,我们的中医不能满足病人所需,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拖着病体千里求诊。”
“我特别希望你们在座的这些年轻人都好好看看外面,都认真地记住这个场面。外面站着的是需要你们救治的病人,外面站着的是我们的人民,是你们这一生奋斗的目标,是你们这一生要守护的人!”
这话说完,众人心中都沉甸甸的,尤其是台下的这些年轻中医,心思顿时沉重了不少。
高源露出微笑:“我讲完了,不用鼓掌,我还要给这些千里求诊的病人诊断治疗。加油吧,年轻人,未来是你们的。”
高源讲完之后,就下台去给病人治病了,搞的专家和领导们有点哭笑不得。
高露则赶紧跟了上去,她知道她爷爷一定不会让她省心的。
果不其然!
特么的,晚上十点钟都还在看病,说好就看30个病人的,结果人家来多少,他就看多少。高露血压都快上来了,她拉着何方:“你管管呀。”
何方道:“你能管得了你爷爷?还是你觉得我能管得了你爷爷?”
“我找奶奶去!”高露气的哇哇叫,打电话摇人了。
非得把尚方宝剑拔出来,高源才肯罢休,才让人去外面拦着,把那些求诊的人劝回去,可就是这样,他也还是看病看到了晚上11点才回去睡觉。
高露气的不行:“我看你,就是又想中风了!”
高源慢慢往酒店走着,吹着牛道:“就你爷爷我这身板,别说中风了,中奖都轮不到我。”
“废话,本来也轮不到你中奖。”高露道:“身体不要了?你中风才好多久,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我怎么跟奶奶交代?”
高源也不开玩笑了,他道:“你不是医生,你不懂。”
高露道:“我没见哪个医生像你这样的。”
高源说:“有些事,总是需要有人带头来做的。”
高露突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才问:“爷爷,我们都不愿意学医,您是不是会很失望?”
高源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追求,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我不会把我的追求和使命强行按在你们头上,所以你们不必有这样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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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你们不一样,我长在旧社会,见过最残酷的战争,经历过最昏暗的时代。少年之时,我就立志要把我的一生都奉献给这个国家,这片土地,还有我挚爱的人民。露露啊,你是我的孙女,可你也是我的人民。”
“爷爷。”高露感动的眼眶都红了,上前抱住了高源。
高源抚了抚高露的头,微笑着说:“好了,大姑娘了,别让人笑话。”
松开孙女之后,高源继续独步往前走。
高源在传承基地带了半个月的徒弟,同时每天都在治病,所以常常要忙到深夜,有时候高露硬拉他回去睡觉,最后她发现她爷爷大半夜还在写东西,第二天她一看,发现是在年轻中医写回信。
高露问她爷爷到底晚上几点钟睡觉,她爷爷总是不回答她。
后来,高露去问她奶奶,才知道她爷爷几乎没有在后半夜两点前睡过。不是给徒弟们写信,就是看医书,做各种方子的研究和理论修订。
高露没话讲了,她爷爷是个工作狂。
半月后,倒不是说高源不忙了,而是他要去深圳办讲座了。
本来高露是说来南方旅游的,结果哪里也没去成,只能又陪着她爷爷去深圳。好好的旅游,变成了照顾老人专项工作了。高露也从一个旅行者,变成了护工。
当夜夜里,何方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自己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何方迷迷糊糊接起来:“哪位?”
高露急叫道:“何叔,何叔,你快过来,我爷爷又中风了!”
“什么!”何方呼的一下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