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竟然还在顽强的恢复……”
黄怀玉投过目光,叹道。
“母亲”及腰而断的伤口处,尾椎已经复原。
大量神经和肌肉纤维从脊椎及血肉处探出,互相编织成束。
须知这是一具死去至少数万年的尸体,而且这段时间没有任何能源供给。
其身体活性之强,可见一斑。
“是的,君上,这段时间我们做了一些简单的组织测试。”
伊芙以赞叹语气说道。
“在能量充分供应下,母亲的恢复力能够达到极惊人的程度——相较于禁闭阁下当初的数据,还要成比例高出数倍。”
“说是不死,也不为过。”
“目前,这种不死性还只能被动生效。”
“未来,如果我们能够重定义这种能力,‘母亲’将获得——或者说重获——一种强力武器。”
她说话时,坑棺中的作业并未停止。
数量极多的粗大电极被刺入巨人半身之中,将其身体每一处的神经信号接入监控系统。
“至于控制系统,我目前有两种灵感。”
伊芙滔滔不绝道。
“第一种是采用电信号刺激,远程控制。”
“这种方式不需要乘员,安全性较高,但会对作战效能有负面影响。”
“第二种灵感来自于脓包,通过神经连接,以乘员驾驶。”
“这种方式更有效,但母亲的肉体太过强大,有可能反向渗透,污染驾驶者……”
黄怀玉沉默聆听,想起了前世看过的另一个故事。
十四岁的少年少女驾驶神的复制品,拯救世界的故事。
四人离开棺坑区域,乘坐另一具宽大电梯,前往核心动力区。
此区域为核桃型,处在控制区正下方。
也是万木之芯的收容所。
验证黄怀玉的身份权限后,动力区最后一重大门滑开。
远处,隔着厚实玻璃,是被无形力量托浮在半空的万木之芯。
以及其下方,浸没在高温液体中的透明之卵。
“情况如何了?”
黄怀玉开口问道,只是远观没有进门。
“已经适配了能源系统,目前二十四小时处在充能状态,正准备在十二月第一次试车。”
伊芙回道。
“经过多次测试,我们明白了生命之源的运作方式——虽然是以黑箱的方式。”
“生命之源能够将各种能量——热能、化学能、电能——转化储存,并在需要时以生命能量的形式输出。”
生命能量,正是万木之芯的最好食粮。
“从测试中达到的峰值功率判断,足以驱动幽都以全姿态作战,只是持续工作时间目前还无法判断。”
她所谓的“幽都全姿态”,便是将整个基地的主体全然活化,恢复句芒神木的威能。
便如黄怀玉在帝之下都与红木对抗时一般。
这将成为执火者的重要底牌。
······
十一月三十日,午夜将至。
龙首原中,黄怀玉靠入长椅,闭上双目。
数秒钟后,他熟门熟路地降临在集会所。
篝火周围九道行星般的精神体汇聚。
这一次黄怀玉到得很早。
旧日里,现身最迟的是耶梦加得和提丰。
自从获得玄武背甲之后,阿萨在全球的活动明显冷却。
就像是在为重大行动蓄力。
至于提丰,两年从未有一次出手,也不知融合了多少枚龙之印。
“旅者,你的人头赏金已经过百亿了。”
库库尔坎调侃道。
“如果能分期支付,你拔一根头发就能值两千五百块。”
她注视着烛龙的神人之首,微微出神。
“你那寸头可真是座金矿啊!”
库库尔坎与旅者的关系不紧密,但至少融洽。
开个小玩笑,无伤大雅。
“一个注定无法兑付的数字罢了。”
黄怀玉笑道。
“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他们能标得再高些。”
“最好是高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说道。
这几年来,旧日集会的成员们,还从来没有因为钱发生暴力纠纷。
东华元是表世界的一般等价物,但不是里世界的。
“我听说神目集团的业务已经断了五成,辛梅里亚那边每天都有执火者遭遇刺杀。”
提丰嘲讽道。
“你倒是高高在上,还笑得出来。”
旅者笑容果然敛去。
“笑是因为我做了想做的事。”
“我想取卫家父子的人头,我取到了。”
“仅此而已。”
黄怀玉淡淡道,嘴角重新挂上笑意。
“我笑不出来的,是执火者要被定位恐怖组织——与恶业同列,令我蒙羞。”
话音落时,唯有蚩尤低声嗤笑,好似附和。
“羞于与恶业同列?”
提丰倒也不恼,只是扬起下巴,深深地瞥了蚩尤一眼。
“你在七年蝉用亡者之犬牙制造活尸,与我用刹地狱咒杀莱瑞安,又有什么本质区别?”
泰坦高声问道。
“当然有差别!”
黄怀玉毫不犹豫回道。
“死者是否是该杀之人,这是差别之一。”
“死者数量,这是差别之二。”
提丰闻言哂笑。
“死于你手之人便是该杀,死于我手之人便是无辜。”
“旅者,你的愚蠢自负还在我预计之上。”
眼看两人又要吵个没完,贝希摩斯连连咳嗽,控制住情况。
“各位,请交换礼物吧。”
他高声要求道,大概是有什么重要实验赶着参加。
提丰和旅者各自闭嘴——一是大帝有这个面子,二是打嘴炮也没啥意思。
集会所中安静下来。
众人目光集聚在雅威身上。
此次集会,他位次排在最前。
“我的教会正在酝酿一次针对神目岛的特殊行动。”
雅威说道。
他以“我的”所有格来称呼圣主教。
但据在场所有人了解,教廷依然处在圣格里高利的掌控之中。
“本次行动大概率将由光明挂帅,目标为杀伤泽佛人有生力量。”
雅威说完,恢复枯木姿态。
“可真是耐不住性子啊……”
黄怀玉对雅威颔首致意,低声嘲道。
两年过去,至福乐土依然无法重建,对圣主教的损失不可谓不大。
伽勒姆的持续活动,更是一记掩盖不了的耳光。
所谓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
在教廷内部,原本中性的烛九阴已经被释经部注解为邪恶怪物。
很多小教会甚至把旅者标为撒旦的化身,在仪式上无数次呵斥鞭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