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时间走到了3521年6月13日。
婺州市北山下的蜿蜒山道上,一辆全身红色、车龄约摸在七八年的东华国产SUV正一车独行。
很快,拐过一个岔道后,这辆名叫“大红”的归车到达了目的地——一座面积宽敞、足有小半个标准足球场大小的庄园。
此时差不多是上午十一点钟。
“I’gho/I’gho/telltheworldI’gho……”
一位戴着大墨镜,披着绸缎般长金发的白人少女从车上下来,一边哼着歌,一边从尾箱里取出两个装满了东西、大小堪称“夸张”的购物布袋,轻松提着走入了院子里。
“怀玉哥,我回来啦!”
嘎吱一声,厚重的金属装甲大门被推开,与眼疾手快的阳光一同进屋的,还有小姑娘标志性的清脆嗓音。
“依依你可算回来了……”
客厅里,瘫在皮沙发上的黄怀玉招呼道,空空如也的肚子也配合地发出了咕咕叫声:“我的肚子都望眼欲穿了。”
“好哒,我这就做饭去~”
小姑娘闻言递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换了鞋子就朝厨房走去。
自从小半月前,黄怀玉吓唬了卜一的妻儿后,卜依依便肉眼可见地高兴了起来,一张圆脸上灿烂笑容不断。
而在一周前,当两人如愿带着丁口们搬入这座新房后,她更是每日都元气满满,宛如新生。
不一会儿,沙发上饿着肚子的男人就听到了热油接触冷水的嗤嗤声,在分泌口水的同时畅想起了等会桌上的菜式。
除去背靠大山适合小山君活动之外,这栋房子的厨房也很大,而且配有中岛,可以充分施展卜依依的烹饪技艺。
“好啦,准备开饭。”
十分钟后,已经在饭桌旁正襟危坐等待许久的男人便听到小姑娘唤道。
“今天时间有限,就只弄了两个菜,一个青椒炒肉,一个水煮鱼。”
嗯,猪肉和鱼片,都是我喜欢的。
黄怀玉嘴角牵起,期待地看着卜依依端着上菜的托盘进了餐厅。
然后,他就发现青椒炒肉全是绿,水煮鱼里没有白。
“不是,依依,不是青椒炒肉和水煮鱼吗?”
黄怀玉伸出筷子翻了翻菜盘,声音比斩毒妇时都高了两个pitch。
“是啊,就是青椒炒肉和水煮鱼啊。”
卜依依回答得理直气壮。
“可是这只有青椒和豆芽啊?”
黄怀玉几乎要怀疑起自己的时空之眼不知不觉间把自己传送到了没有猪和鱼的位面。
“哦,你说这个啊……”
卜依依伸手点了点脸颊。
“本来是要放的,可是今天我看到猪肉和鱼片涨价了,所以就没有买。”
“不过你不要担心哦怀玉哥,除去少了两味佐料,其余我都是严格按照这两个菜的步骤来做的,我刚刚尝了,味道其实差不多啦~”
说着,小姑娘就用筷子夹了一根豆芽放进嘴里嚼了起来,顺便露出了美味的表情,好像是要以此取信于人。
“这是缺了佐料吗?依依,我们作为‘与神角力’的堂堂使徒,又不是没钱,不至于连点荤腥都吃不起了吧?”
看着少女自我说服的样子,黄怀玉忍住额角上暴绽的青筋,质问道。
“不是的,怀玉哥,”少女叹了口气:“我们确实没多少钱了。”
她的这句话让烛九阴使徒继怀疑眼睛后,又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怀玉哥,我们全款买了这套房以后,就只剩下二十万块了。”
卜依依开始盘起了账。
“我们家这边不通公交,不预约也没有出租车会来,一定需要一辆日用车;所以我们就买了外面那辆十万元的大红。”
“没错,那还有十万啊?”
黄怀玉点头——这是双方都知道的合理消费。
“我上次和你说了,小山君需要在院子里有个家,也方便它以后在外面活动休息;所以我就联络定了个豪华大型犬别墅。”
卜依依又补充道。
“这我知道。”
黄怀玉再次点头——那套顶配大型犬别墅还是他亲手组装的,尺寸夸张,哪怕是按照成年东华虎的体型来算也很宽敞。
“那又去了五万了。”
小姑娘说道,语气很是无辜。
好家伙,那破玩意除了大一无是处,居然要五万?
黄怀玉闻言不禁咋舌;他本以为那个大号狗舍也就是几千块的东西——须知此世的东华币购买力和前世的美元差不离,五万块可以在二三线国家买套房了。
“然后我们又换了所有的床上用品,请了家政上门做深度全屋清洁,一共花了三万。”
卜依依面无表情地继续列举。
“你也知道‘至尊宝’牌奶粉很紧俏,而且小山君还要继续吃两三个月的奶,所以我就又用了一万七千块给小山君优先备了口粮。”
这句话就像一道雷,劈在了听者的头上。
“那就是说,我们还剩下三千块?”
黄怀玉颤声说道,感觉自己的脑浆快烧起来了。
“不,准确地说是一千两百块;今天我又买了很多日用品,花了一千八。”
卜依依又给了一个噩耗。
所以,从现金一千三百万的富豪阶层回到存款一千的底层,原来只需要一个礼拜吗?
Cashflowisthekg(现金流为王)啊!
伟大的新一代烛九阴伸手捂住了心脏,感觉自己就快要过去了。
“依依,那个小傻子的口粮有了,那我们俩的呢?讲道理啊,你不能只顾养子,不顾我吧?”
黄怀玉虎目含泪,遥遥望了眼客厅里被黄太极随意搓圆搓扁的乳虎,饱含怨气地问出了最后一句。
“那,我是小山君的养母,你,你怎么也算是养父吧?你也要优先着想孩子嘛!”
少女绊着手指,红着脸说道,然后朝着厨房中岛上堆着的小山努了努嘴。
那是一堆各种品牌和口味的方便面。
这下子,他也没有办法再反驳了。
“果然啊,我真傻,真的;老话诚不我欺,都说‘生育会导致阶级掉落’,可不是嘛……”
黄怀玉扶着椅背站起身来,突然连肚子饥饿也感觉不到了。
然后,卜依依就见他摇摇晃晃地飘回客厅,嘴里迷迷糊糊地嘟囔着什么“财富自由”、“阶级通道”、“社会焦虑”之类难懂的话,再次用之前的姿势瘫入了皮沙发里。
就像一袋垃圾进入了垃圾桶——还是标有“有害垃圾”四个字的垃圾桶。
好半晌后,黄怀玉才重新有了些精神,接受了重返赤贫的事实。
“至少这栋庄园写的是我的名字……”
他絮叨着,又觉得心底有了些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