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毒妇

“恐怕出人命了……”

看着二十余公分厚的水泥砖墙被砸出了米余宽的断口,被迫停步的黄怀玉喃喃道。

以正常人的认知,如此伤害无人能够幸存。

但正当他想要转身绕路的时候,糜烂一地的矮墙废墟中却传来砖石翻动声,站起了一位纤细的身影。

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借着明亮的月光,黄怀玉可以看出此人大概是一位人类女性,其身高不到一米六,上身穿着一件紧身的黑亮皮衣,下半身则是宽松的黑色半透明长裙。

纷扬烟尘散去,刚刚遭受了“致命重击”的女人也发现了呆立在路旁的黄怀玉,随着她转过身来,双方正式打了个照面。

哪怕是以穿越者学贯欧亚的三十年“阅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位极美丽且苗条的女子——浑然天成的蛇精脸、白皙如玉的肌肤、高耸的胸脯,还有在皮衣衬托下近乎于“坍缩”般夸张的腰部曲线……

再配上头顶整齐束起的乌黑发簪,在柔媚之中又夹杂了一丝端庄的滋味。

但在与女子那双丹凤眼相对的那一刻,黄怀玉却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好似在原始森林中被猛虎盯住一般。

“呵,倒也堪用。”

上下打量着他的女子轻声说道,让黄怀玉心中泛起了极为不祥的感觉。

正经温良贤淑的美女谁会在漆黑偏僻的无人之地这样对着壮小伙说话?

堪用?我愿意让你用了吗?

一念至此,黄怀玉就想转身逃跑,但在这个命令传出大脑还未成功让四肢执行的时候,对面女子抬起的手臂上已经射出了几道银白色的丝线,将他的四肢锁死。

下一刹那,他只觉得眼前残影一晃,原本在十米外的黑衣女子居然像是显示屏跳帧般瞬间压近到了身前。

几乎脸贴脸的距离下,他能清楚看到对方肩膀处皮衣的破损,美艳的红唇,眼角暗藏的鱼尾纹,以及清亮眼眸中倒映的自己。

踏。

就在黄怀玉满脑子“我肉柴不好吃”、“一个礼拜没洗澡”的时候,左侧刚刚被破坏了整面阳台的居民楼内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而女子的面色也乍然阴沉。

“阴魂不散。”

只见她右手一探,把捆着黄怀玉上半身的白色丝线握在掌心,也不见全身如何发力,只堪两指一握的胳膊居然就把这位百几十斤的男子轻松提了起来。

腰肢旋转,穿着黑色船鞋的足尖轻点,女子便轻松踏上了矮墙顶部;随着丝线喷吐牵引,耳中突然被激荡风流灌满的黄怀玉发现自己被带着凌空而起,眨眼间飞上了四层楼高。

等到他再度寻到踏实的触地感时,两人已经经过只有水泥框架的窗户穿入了废弃居民楼内。

“谁,谁啊?”

客厅深处,此处废弃楼房的寄居者听到了窗边的动静,有些含糊结巴地问道。

黄怀玉转首望去,看见一盏充电式的老旧夜灯亮起,边上是一床席地而铺的褪色被褥,半坐着一老一年轻两位刚刚穿了半拉子衣服的男子。

面对这两位明显是流浪汉之类的角色,黑衣女子只是轻蔑地瞥了一眼,便带着黄怀玉继续发力狂奔,好似一阵风般刮过了进深十余米的客厅,想要从另一侧的窗户窜跃出去。

大约就是一秒不到的功夫,黄怀玉已经腾云驾雾般被带着从房屋厅堂的西面欺到了东面,但就在这时,他听到背后陡然传来极其犀利的风啸。

极速迫近的危机让黑衣女子即时反应;她脚掌横转吃住地面,后置的左手射出丝线黏住了水泥天花板,在须臾之间完成了极动至极静的变化。

咔嚓!

金属摩擦土石的割耳声乍起乍落,风鸣散去,黄怀玉扭头回望,只见到两步之外东面窗户下方的水泥墙壁已经被一根一米余长的钢筋浑然贯穿,此时此刻其裸露在外的尾部犹在高速颤动。

如果女子刚刚的急停慢了一步,恐怕身上已多了一个血洞。

飞矛相阻后,隔着一条街对面的居民楼里又有沉重的踏步声响起;房中四人回身望去,见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自损毁的阳台处跃出,凌空飞来。

咚!

一步跨越了二十余米的距离后,此人从窗户口径直砸了进来,震得水泥地板都簌簌不止。

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身着军绿色作战服、脚踏厚重军靴、铁刷般的板寸头,仅是站着就像扎入地面的长枪……

黄怀玉借着夜灯的微光端详着来人,心中想到。

显然,这又是一位“超凡种”,应该也是之前把黑衣女子像保龄球一样轰穿墙面的罪魁祸首。

“唉,我说中校大人,有必要如此苦苦相逼吗?”

黄怀玉身侧,黑衣女子收回左手将发髻边散落的一缕秀发挽至耳后,轻声问道。

“我不过能级二的小女子,犯下的也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过错,哪里用得着这样?”

“少来这一套,‘毒妇’,早点束手就擒,省得多吃苦头。”

跨街而来的男子冷笑一声,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房内的情况。

“别这么不近人情嘛,追命,我知道你们特处局的规矩,可从来没有在大城市还有各地富人区捣乱生事。”

“毒妇”踮起左脚脚尖,轻轻划了个半圆后别到了右脚之后,姿态极为妩媚,看得边上还没穿完裤子的年轻流浪汉眼神发直。

哪怕是自诩阅片无数的黄怀玉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自己还被对方的“素手”像粽子一样提着,又能够清晰看到其妆容掩盖下的细密皱纹,估计也要被动摇心神。

但对面的“追命”闻言后面色却更见冷硬。

“二月上旬,黑齿市东城死七人,一月中旬,聂耳市连死十一人,去年十一月,青丘市又死五人——以上所有死者都未青壮年男子,死状极惨,仅剩一张人皮。”

追命下颌微沉,一字一句道。

“除你之外,我想不到这是谁的手段,阿拉克涅的使徒。”

两人对视良久,毒妇终于撇了撇嘴,敛去做作而出的无辜神色。

“偶尔打点零嘴你也要管?唉,难怪都说被你‘追命’盯上的人难有片刻安生,真是恶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