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卢克的话把洪启听得神经紧绷,他强装镇定的喝了一口酒。
“昆山墓谁不知道,白岩国的圣地嘛,怎么,这群人是为了昆山墓来的?”
“不错,过些时日就是昆山的忌日,会有很多人来拜祭他。”
洪启这才平静下来,心想也对,昆山的功绩那么大,有人拜祭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老卢克接下来的话让他皱起了眉头。
“不仅如此,前些日子罗兰大峡谷发生了虫族大暴动,听说是从虚空裂缝里出来的东西,拜图的半壁江山已经被吞噬了,其他三个国家能稍微好一点,借着这个机会,汉默等帝国打算在昆山召开动员大会,号召有志之士一同平灭虫灾。”
“这么说会有很多人来了?”
“是吧,比以往的祭奠都要隆重。”
走出酒楼看着日益见多的陌生修士,人越多,他要做的事就越容易被发现,洪启觉得自己可真够倒霉的。
瑞梅斯有一座白色的寺庙与众不同,在这崇尚神灵的地方能建立一座寺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洪启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迎面正看见一些僧侣簇拥着一个大和尚。
“大师?”
觉心正在与人攀谈,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不由笑了。
“洪施主,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洪启翻了翻白眼,瞧瞧这话说的,哪里是一个得道高僧说出来的。
“晚辈见过大师,大师此言差矣,要我说,哪里有乱子,哪里就有大师才对。”
僧人们对着洪启怒目而视,觉心和尚却不以为然。
他微笑着摇了摇头,“施主出现在这,看来这里要乱了。”
“看来大师知道内情啊。”洪启笑道。
小沙弥恭敬地为两人送上茶水然后退出了房间,他也不懂这个无礼的家伙怎么就能得到觉心大师的庇护。
洪启抿了一口茶水,觉心笑眯眯的看着他,“味道如何?”
洪启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苦。”
“你再品品。”大师对着桌上的竹杯指了指。
洪启拿起来又抿了一口,“嗯?”
依旧是苦,但苦后竟开始甘甜,这也太神奇了。
“甜么?”
觉心大师再次问道。
“。。。”
洪启只能又一次拿起竹杯,这一次他直接一饮而尽。
噗!
“咳咳,好苦。”
洪启毫无形象的喷出了嘴里的茶水,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
这种苦楚令他怎么也甩不掉,就连真元都无法压制。
“同一杯茶水,施主喝出了两种味道,佩服佩服。”
“大师,咳咳,这是怎么回事?”
“要不要在试试我这杯?”觉心将他面前的竹杯向前推了推。
“多谢,不了。”洪启连忙摆了摆手。
觉心也不再谦让,拿起竹杯,浅浅的喝了一口。
茶水荡漾,洪启提鼻子一闻,一股清香沁人心脾。
“这!好茶!”
“洪启,你着相了。”
洪启不明就里的看着觉心,期待他的下半句,然而觉心并没有给出答案。
“大师。。。”
“不可说,不可说。”
“。。。”
这群和尚总是虚虚实实的,真是烦人。
洪启心中对觉心大师竖起一个中指。
“你是为了昆山大会来的吧?”觉心问道。
洪启觉得这大和尚深不可测,还救过自己,敷衍了事实在说不过去,思考片刻,决定透一些风声。
“前辈,昆山墓好进么?”
“。。。”
这一下把觉心整不会了,他原以为洪启是来参加昆山大会,找点事做,没成想这厮竟打起昆山墓的主意。
心中默念了两遍静心经,觉心说道,“昆山墓是西大陆中部的禁忌,更是白岩国的禁脔,你这家伙胆子不小啊。”
见大和尚没有道貌岸然的说教,洪启觉得索性在和他透露一些。
“我打算去昆山墓里寻找一件东西,事关重大,身不由己。”
觉心沉吟半晌,在洪启开始不耐烦地时候终于开口,“此次昆山大会人满为患,大宗师绝不在少数。”
洪启刚要开口,觉心接着说道,“不过越是这个时候,白岩国对昆山墓的守护越是薄弱,没有人会想到有贼人敢在这个时节冒天下之大不韪。”
洪启幽怨的看着觉心,“前辈何必这么损我。”
“呵呵,洪启,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样子,前些时日你做的事情,我也是有所耳闻,若是说贼寇,你绝对担得起。”
洪启哈哈大笑,“原以为大师不染红尘事,没成想也是个性情中人。”
“不入世何来出世,不经历人间百态,何谈度天下众生。”
洪启拱了拱手,“大师大气魄,晚辈自愧不如,既然大师如此胸襟,不如陪晚辈走一遭如何?”
觉心这波装的有点过,正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就被洪启给拉回到现实,不由气乐。
“你呀你,干这种损阴丧德的事还敢找我,不怕我度了你。”
洪启想起这大和尚的手段,心里也有点虚,有点后悔和他交这么多的底。
“我不能帮你,但是也不会给你下绊子的。”觉心看出洪启的想法。
“大师我有件事情不明白,晚辈说起来算不上什么好人,您为何对我如此照顾。”
萍水相逢,甚至一点渊源都没有,觉心一直以来对洪启的照顾就连很多宗门同门都不见得能做到,这让洪启十分纳闷。
“你是有大智慧的人,日后成就不可估量。这寰宇之内,但凡处在巅峰的人物,别看他们受亿兆敬仰,其实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你这点小罪孽又算得了什么。”
“呵呵,原来您这么看好我啊。既然如此,我们就一同前往吧。”
“。。。”
两人深谈到晚饭时间,洪启死皮赖脸的非要蹭饭,觉心没有拒绝。
不出意外,洪启终于让这位波澜不惊的大和尚破防了一回。
“洪启,你这食量是天生如此,还是害了什么病?”
“大师严重了,食量大算什么病,话说我过去也没有这饭量,随着修为的增加,吃的就多了一点。”
“一点?照你这个吃法,住上几天,此地老住持定要赶我们走不可。”
“嘿嘿,不至于,话说回来,原来斋饭竟这么好吃,以前算是错过了。”
看着洪启这副德行,觉心无奈的摇了摇头,“冒昧的问一句,什么身不由己的事需要你去刨坟掘墓。”
既然确定是友人,洪启也不想瞒着,“前辈可听说过四季谷?”
“不清楚,我只听说过四季剑谷,曾经的剑道圣地,不过可惜了,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嘿嘿,不是无影无踪。”
“哦?”觉心放下手中的筷子,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继续追问,这是一种尊重,做人得有点边界感,如果真的与四季剑谷有关,那必然是一个大事件,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若想让四季谷重见天日,我必须去昆山墓。”
洪启的话令觉心心中一暖,对这个年轻人更加看重。
“你了解昆山墓吗,守墓配置,地形结构。”
“没有,还请前辈赐教。”
“你问错人了,我怎么会知道。”觉心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萝卜。
“。。。”洪启无语。
“不过。”
“不过什么?”
“白岩国不大,很多了解白岩的人都住在周边,比如这瑞梅斯就住着一位精通地势变化的高人。”
地势变化?洪启默念了一遍,瞬间就明白觉心说的是挖坟掘墓的高人,
“前辈可否引荐?”
“你觉得我会去吗?他叫杰西,住在通天学馆。”
“通天学馆?!好霸气的名字!”
。。。
洪启仰头看向上方的牌匾,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左右看了看,经打听得到的地址应该是这里。可,这牌匾也太寒酸了点吧。
快速穿过牌匾,生怕它落下来砸到自己。迈过摇摇欲坠的木门,洪启来到了通天学馆的前院。
这前院的景色,嗯,对得起那褪色的牌匾和朽木的大门。当然也可以说,那牌匾和木门,没有夸张,和这前院放在一起“相得益彰”。
“通天学馆。”洪启鄙夷的嘟囔了一句,迈步走向正房。
其实整个院子里就这么一间房子,狭小的过道还放着各种各样的废弃物品,想不通什么样的人会攒这些东西。
房门被他推开的一瞬间,洪启看到一个男人蹲在一把椅子上,双手环抱,惊恐的看向他。
男子头发稀疏,多少沾了点‘地中海’的风格,白背心,黑短裤,一双人字拖,看上去很是休闲。
“我找杰西。”
大叔惊恐的目光越过洪启,看向他身后,洪启猛地回头一看,一个白发青年悠哉的坐在一把椅子上,玩味的看着他。
“岩苍宇?你怎么在这?”
“这又不是你家,我为啥不能来。”
洪启看了看蹲在椅子上的家伙,很显然,他被岩苍宇威逼了。
“大叔,和您打听一下,杰西在哪?”洪启摆出一副和善的面孔。
“你找他干嘛?”岩苍宇忍不住问道。
“管你什么事?”洪启反击道。
“嘿嘿,他就是你要找的人。”岩苍宇冷笑道。
“他?”
洪启上下打量着这个落魄大叔,这不是一个东方人么?
“你是杰西?”
在得到落魄大叔肯定的答复后,洪启没好气的说道,“你一个东方人起什么西方名字。”
“我。。。”
大叔刚要说话,被岩苍宇抢了过去,“可能是做的孽多,怕遇到仇家。”
“别理他,杰西大叔,我求你点事。”
“什么事?”岩苍宇再次插嘴。
“走,咱们换个地方说。”洪启走到杰西身边打算护着他走出去。
“我的战利品,你想抢就抢?”岩苍宇将辟魔神刀一横,挡住了洪启的路。
“你打不过我。”
岩苍宇不甘的收起刀,不久前他才和洪启打过,绝不会再自取其辱。
洪启和杰西刚走到门口,岩苍宇幽幽的说道,“杰西,你想好了,你的事不想传回去吧。”
已经走到院子里的杰西停住了脚步,他犹豫了。
“不用怕他,我罩你。”洪启大咧咧的拍着胸脯。
“你不懂。”岩苍宇从屋里走了出来,“杰西,拿着你那家伙式和我走吧。”
洪启瞥了一眼杰西手里的东西,“你这家伙够卑鄙的,还搞敲诈。”
转头他又对杰西说道,“大叔要是不跟我走,我也把你的身份曝光出来,想必会有很多人想找你呢。”
扑哧,岩苍宇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可真能,还知道他身份,你还想咋地。今天你要是能说出他的身份,我这人就让给你。”
“此话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岩苍宇坚定的说道。
“好吧。”
在杰西诧异的眼神中,洪启对着他拱了拱手,“司空大叔,晚辈洪启有礼了。”
啪嗒,岩苍宇手里的刀掉到了地上,杰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洪启,身体在不住的颤抖。
“你,你怎么知道的?”岩苍宇不死心的问道。
洪启没有理会他,恭敬的对杰西说道,“大叔不要害怕,就算你今天不和我走,我也不会把你的身份泄露出去的,挖坟掘墓,你仇人太多了。”
这哪是安慰的话啊,分明是威胁,好似一柄重锤砸在杰西的心口。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查到我的身世?”杰西颤抖的问道。
“晚辈有个好友叫司空望月。”洪启看了看杰西手里的天地衍。
司空望月!
杰西听到这个名字先是短暂的迷茫,随后眼中的恐惧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打了鸡血的精神。
“你原来和我们家有这种渊源!哈哈哈,真是,真是,真是把我吓坏了。”
猥琐的大叔缓过劲来,一扫颓废的状态,大人物一样拍了拍洪启的肩头,然后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洪启有点无奈,这家伙怎么这个德行,还真有些司空望月的影子。
“够了!”岩苍宇打断杰西的笑声,“司空玉树!你能不能正常点。”
玉树?
洪启看了眼大叔的仪表,这算哪门子的玉树?
“岩苍宇,愿赌服输,你可以走了。”
“哼!”
岩苍宇虽然不甘心,但是想到自己打不过洪启,只能作罢,气哄哄的离开了通天学馆。
“洪启,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司空玉树终于扬眉吐气了,说话也不颤了,中气也足了,举手投足间一派家长的德行。
“晚辈想请您带我去一趟昆山墓。”
“哦。咳咳,啥!”
刚刚拿起水碗喝水压惊的司空玉树差点没被呛死。
“晚辈久仰昆山墓,想请前辈带路。”
司空玉树再看洪启,虽然还是那张脸,看上去却变得异常的阴险。
“你,你怎么也想去那里啊。”司空玉树干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