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炮轰敌营

    老兵们跟着小玉向防风林走去的时候还在议论决战情景,回忆起来都刹不住车。而且大家都早知道小宝的情况并无小玉那般激动,还都陷在决战的心潮澎湃中,所以都慢慢地跟在后面,只有小玉一路颠颠地小跑着。

    曹羽边走边击掌道:“那两天打得是过瘾,尤其是几次集中炮轰敌营,我们把炮筒都打红了,隋涛领着全排战士排队向炮筒上撒尿……”众人一阵笑声。

    大郅接话道:“人家不是特别任务排嘛,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嘛。”众人大笑,丽丽嗔道:“大郅爷爷还挺时尚的呢,都啥时候的歌了。”

    说起曹羽的特务排小峰赞道:“大羽的特务排真是全能排,啥枪都能打,啥活都能干。后期战斗中凡是打炮的活儿几乎让他们排包了。”

    小玉非常不解后面的兄弟姐妹们为什么对要见到小宝好像都不太在意,自己屏住心跳在前闷头连走带跑着,急得郅县长和占东东连连拦阻。

    在现在的靠山乡北侧有一道防风林,全都是白桦树,是这一带的一道风景。这片白桦林共五行,每隔四、五米一棵,长约一公里,一千左右棵碗口粗的笔直大树成了靠山乡的一道天然保护屏障。

    这是当年占彪大释兵前组织全班战士为新建的靠山镇栽下的,占彪要求每人栽了一棵,当时被称做抗日林。文革时市里来了一批红卫兵要伐掉这片白桦林,说是汉奸林,是苏修林,说苏联的封资修黄歌里常唱白桦林,后来被二民们的儿孙们举着铁锹轰跑了。

    小玉在孙子郅县长的劝说下好不容易放慢了脚步,走进了暮色里的白桦林,她喘息着聆听着辨认着。实然前面不远传来小宝的声音:“小玉快来帮我找找我们的姐妹树,我怎么找不到了呢?”当年她俩是并排栽的,小玉当时顺口称为姐妹树。小玉一听忙颤着嗓子回答:“宝儿姐,就在前面不远,拴着红绸子的。”小宝远远回答着:“小玉你替我拴了吗?”小玉边赶过去边说:“年年清明都是我替你拴,你啥时也得替我拴啊。”小玉生怕惊跑了小宝,变别人哄着自己为自己哄着小宝,占东东在旁边暗笑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身后传来三德的大嗓门:“小玉啊,我和若飞栽的兄妹相随树呢?”接着是静蕾的喊声:“小玉姐,帮我找找我和小峰的夫妻树。”秀娟也赶过来喊着:“隋静快来看,这是你爷爷栽的歪脖子树,还说是我贪吃把脖子吃歪了。”在大家此起彼伏的喊声里,小玉和小宝自然的走到一起,姐妹抱头无语泪洒白桦林。东东和郅县长在旁默默地看着这人这树,渐渐地大家都围拢了过来,众人无语,无不感慨着岁月的蹉跎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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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为一个职业军人,松山的直觉是准确的。看着零落的弹着点,他警觉地向外围举起了望远镜,嘴里嘟囔着:“不会的,不会的。”这边占彪看各炮群调整得差不多了,便冲报话机脖子稍拧淡淡一句:“干吧!”

    几秒钟后,松山被彻底震撼了,恶梦终于应验。外围而来的16门步兵炮的集团威力,加上村里的30多具掷弹筒打出的扇面轰炸,转眼覆盖了村四周的日军阵地。往日这时是落日中升起的炊烟,但今天在落日升起的是愤怒的浓烟。

    转眼间九门野炮群被再次摧毁,两个重机枪中队的十几挺重机枪好像被炮弹盯住接连被炸翻,还剩下的三台坦克也被炸得东逃西窜不敢停下,进攻村庄的步兵退潮般被炸了回来。

    痛苦中的松山还是很镇静的,起码吸引整个抗日班的目地达到了。他马上命令加藤的骑兵联队立即从县城出击,然后组织处在第二环包围的山口大队返身攻击抗日班两个炮阵地,同时呼唤轰炸机前来轰炸。但不到十分钟他的镇静便不复存在,因为他的反击在占彪面前根本无济于事。

    首先是进攻抗日班炮兵阵地的两个步兵中队,刚进入重机枪的千米最佳射程便遇到了迎头痛击。在武器占优的情况下,占彪并不提倡近战,不存在不勇敢而是如何保护自己又能消灭敌人。虽然远隔千米,但经过严格训练的重机枪手打得同500米距离一样的稳准狠。而且正因为距离远少有敌方的火力威胁,重机枪手们打得非常从容,可以超常地发挥。山口大队长吃惊地发现自己的部下竟被阻在千米之外,很少有能闯过火力线的。日军仗着人多,越是集团冲锋,重机枪的威力越是明显。偶尔有小股日军侥幸闯进来,到了五百米范围便遇到了地雷和掷弹筒的密集打击。而此时步兵炮丝毫没有留情,继续不间断地向敌群轰击,几千人的日军聚集在狭窄地区炮响就是炸倒一片。

    高连长看得惊心动魄和占彪感慨地说:“这些年鬼子打我们就是这么打的,成连成营甚至成团的被他们打掉。不管是我们**还是八路军,再拼命再勇敢这血肉之躯抵不住优势的枪炮的。每在这个时候我就想,什么时候我们能调个个儿呢!哈,今天终于看到了。”

    打到第五分钟的时候,又有六架零式战斗机掩护着八架三菱九七式轻轰炸机飞来,山顶早就观察到及时通知了各方。靠山镇里和两处炮兵阵地,都只留下两挺重机枪对付步兵其余所有轻重机枪迅速摆好了空中伏击阵。山上的九虎也在刘力的组织下也架起了机枪阵,虽然他们只是一个排的六挺重机枪和18挺轻机枪,火力算是最弱的,但他们的制高位置却使他们发挥最重要的作用。这样四处重机枪防空阵形成了交叉火力网,有着充足弹药的重机枪林不停地射击让日机始料不及,都在高空盘旋着。占彪让步兵炮停止了发射,免得发炮的烟雾给轰炸机指引目标。同时命令大家盯住轰炸机,不管多远都打,让它们没有俯冲投弹的机会。

    这时地面上抗日班的位置是四个点,而日军却是整个的面,点面交织在一起,日机在高空试投了几枚结果都落在自己的士兵中。六架零式战斗机急了,两架一组疯狂地直冲步兵炮阵地俯冲下来。结果还是抗日班在欺负人,其中两架被山脚下大郅、二柱和正文排的重机枪阵击伤,另外四架皆被成义、曹羽、隋涛排的重机枪阵击落。因为成义别出心裁地让掷弹筒也加入了对空发射,被重机枪击伤的飞机又迎头撞到掷榴弹上当空爆炸。八架轰炸机一看此状便一哄而散,连那两架侦察机也盘旋在高空远远地遁去。

    打到第十分钟的时候,松山接到县城的加藤中佐来电,说刚出城门便遇到了地雷阵伏击,损失了一个多小队的骑兵,加之天色已晚,只好收兵回城了。此时隋涛的工兵排没闲着,在隋涛组织下士兵集体往发红的炮筒上浇尿,使曹羽和聂排长很快地再度发威,把趁他们打飞机时领着步兵冲到前面的97式坦克打起火了两辆。

    十分钟的光景松山再难镇静自若,偏偏这时十川次郎司令官又转来驻上海的第十三军司令部的命令:对上海满铁会社运营课的袁先生之父只可友好利用不可伤其性命。松山咆哮了,冲着微笑不语的袁伯大声叫骂起来,拔出东洋刀向空中虚劈不已。

    夜幕降临,占彪因目标不清也停止了炮击,但他迅速调阵,把炮步阵地转移,让聂排长回山上控制好北面,命大郅、二柱和正文排携八门炮迂回村西,成义、曹羽和隋涛包围了村东,村东是松山最可能逃窜的方向。只有南面空着,留给明早赶到的三德。这样就把松山来了个反包围,逼得日兵四处挖着掩体。

    同时占彪迅速了解各部伤亡情况,还好,金子一块没丢,让占彪的心顿时放了下来。银子可花了不少,19两!主要是零式战斗机扫射时受的伤,大多是大郅的兵。山上的九虎也有两人在日机报复轰炸时坚持观察而受伤,靠山镇里受伤人数达到7名。三德、小峰两路和占彪这路却无一人受伤。占彪派车把小蝶和大郅排的伤员送回天府调养,同时再运出一批弹药尤其是步兵炮的高爆弹补充部队。

    松山这时也在整理部队,龟村和山口都吃惊部下的损失如此之多,两天里四个大队共阵亡日兵949人,伤1600余人。炮兵中队一、二组正副炮手全部阵亡,而且炮弹所剩无几。两个重机枪中队重机枪被炸坏大半,人员伤亡三分之二。坦克战车被击毁五辆仅剩一辆。飞机被击落八架,击伤六架。各县城和据点打道回府的伤亡还没有计算在内呢,估计那两个中队和四个小队六百多人也得损失三分之二兵力左右。松山望着统计上来的数字不禁心里发抖,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如实向第六军十川次郎司令官汇报。而且他还在为十川次郎要求他把飞行员尸体找到的命令发愁。

    松山在他的帐篷里召开了中尉以上军官的作战会议,龟村、山口等众军官沉默了很久,龟村少将收住踱来踱去的脚步说:“这个占班长几百人的火力等于我一个旅团了,真是不可思议。是不是他们的兵力增加了?”山口大佐也思索着说:“他们的打法太奇特了,不是国民政府军的人海战术,也不是八路军、新四军的近战打法,甚至他们还敢打飞机敢打战车,让我们的部队很不适应。明天我们不能这样打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士气都打没了。”一名中佐也说道:“而且他们不恋战,不贪财,不抢战利品,还有汽车运兵的机动性,我们很难盯住他们。”另一个少佐也总结着:“现在我们重机枪比他们少,他们配备的轻机枪和掷弹筒也比我们多,还有成群的步兵炮,一对阵明显的他们胳膊长我们胳膊短,这仗没法打。我们来中国好几年了可别在这里翻了船。”这时松山腾地站了起来,众人皆惊,怕这个有着东京背景的家伙发火。只见松山站起后伸着脖子在仔细聆听着什么,众人都静下来跟着凝神听着外面,突然众人皆脸色大变,随着松山一窝蜂跑出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