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上果然是年近九旬的聂排长。在当年的抗日班里,他的年龄是最大的。看着一群喊着他“聂爷爷”的孩子们,他颤颤地举着手说:“这么多孙伢子啊,都是谁的啊,我都对不上号了。”
突然村口传来小号声,一青年边吹着小号边向大家走近。一听到这曲调,聂排长激动地站住昂起头来,这是他们当年的抗日游击班班歌,虽然只有四句,却铿锵有力,慷慨激昴。占东东们都听出来了,但他们哪有聂排长恍如隔世的感觉。
东光喊道:“潘小梦,你别把爷爷们都吵醒了。”小号手是潘石头的孙子,也是靠山保安公司的副总经理,他手里的小号可不是当年他爷爷的军号,是有着三个键子的专业小号乐器。
潘小梦松了口说:“这是彪爷爷让我吹的。”说罢他指了指已出现在村口的占彪老人,占彪身后是三德、成义、曹羽和大郅。
彭雪飞见到占彪就要酒喝,占彪看出他心情不好,便把他请到洞里天廷坐下陪他喝了起来。这还是彭雪飞和单队长第一次进洞。单队长打量着洞里不无羡慕地说:“我们县大队也应该找个这样的藏身之处。”
酒喝了一会儿占彪便拦住彭雪飞:“小飞,不能这么喝闷酒,遇到啥不高兴的事了?”说着占彪看看单队长。单队长摇摇头叹口气。
彭雪飞这时抬起头又干了一盅酒,喷着酒气说:“彪哥,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现在全国各地都在抗日,不管**还是八路军都打得热火朝天,可我们新四军主力一直守在皖南那块纵横不过百里的地方按兵不动,都一年多了。皖南北靠长江,东临日寇,西面和南面是多达12万人的国民党顽固派军队,他们随时可能对我军聚而歼之.可是项英副军长和叶挺军长闹起了矛盾,闹得不可开交!让我们下面的怎么办,真他妈的影响大局。”
占彪接道:“叶挺可是北伐名将,当年他的第四军可是铁军啊。我知道,正因为他的建议,红军游击队才改编成新四军的,是想继承他当年老四军的铁军传统,好好打鬼子。”
单队长说:“可是项副军长对叶挺不感冒啊,他不信任和排斥叶军长。说叶挺军长是大革命的逃兵,使叶挺军长无论是战略决策还是战斗指挥都是有职无权,军长职务形同虚设。对与军事作战密切相关重大决策甚至中央来电,项副军长都当成‘党内机密’来处理,不征求叶挺军长的意见,最终叶挺军长去年10月负气出走离开皖南,回到家乡广东抗日去了。这不,**中央才做的工作叶挺军长同意回来,过完年中央军委首长将陪叶军长回来。”
占彪松了口气:“这是好事啊,叶挺将军勇迈绝伦,倜傥不群,战功赫赫,他领导你们新四军一定会打胜仗的。那小飞你还愁啥呀?”
彭雪飞叹口气说:“可是,日军和国民党军队都在关注这件事,都知道叶挺军长要回来,所以都在调动兵力准备拦截。重庆到皖南中间隔着被日军占领的武汉,只能从南面绕过来,我们这一带是叶挺军长去泾县云岭军部的必经之路。新四军各部都在监视各地敌人动静,我和单队长负责监视这一带的日军。这几天我们发现,日军在附近的几个县城都增加了兵力,差不多撤回来一个联队,看样子要向叶挺军长动手。”
单队长说:“护卫叶挺军长是由新四军岩寺兵站负责,他们是上海煤业救护队的,去年集体参加新四军,身手都不错。但鬼子要是拦阻在这里将会对叶挺军长造成危险。彭连长有点发愁这任务有点棘手呢。”
占彪“哦”了声,思考了一会说:“反正都是打鬼子,这次战斗我们可以参加,共同保护叶挺军长平安归来。”然后又说:“如果年后出动,你们就把队伍带这里过年吧,我刚派大郅下山买5头猪。”彭雪飞听到占彪说可以出兵参战眼睛一亮,接着瞪着眼睛问道:“5头猪?彪哥,你们出手好阔绰啊,哪来的钱?”占彪嘿嘿笑了下:“其实也有你小飞的功劳,上次靠山镇比武你小飞率部拼命救我的那次,顺手牵羊的那个车队上缴获的,有60多万法币。对了,还有鬼子的一百多万军票。你有用钱的事时吱声啊。”彭雪飞眼睛瞪更大了:“哇,彪哥,了不得啊。我们叶挺军长向老蒋要18万建军军费都没给批。”
第二天,彭雪飞的机枪连和单队长的县大队开进了山谷。占彪要求他们夜里回靠山镇宿营,白天来山上练兵。彭雪飞和单队长也理解占彪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知道山洞的入口。两队士兵中相识者很多,甚是亲热。尤其隋涛那个班和机枪连老兵们拥抱不休。
欢迎的队伍中,细心的成义和刘阳在旁问:“彭连长,怎么装备变了?给你们的六挺重机枪怎么剩三挺了,轻机枪也少了一半。”
看着占彪也在询问的眼神,彭雪飞低头挥下手:“彪哥,我就怕你问我这个,我再也不好意思向你们张口了。”占彪脸色一沉:“打丢了?!”彭雪飞忙一蹦高:“我姓彭的不至于那么孬种吧。”马上又低声说:“是支队统一调了上去分给别的营了,我没脸再向彪哥伸手要了。”占彪盯着彭雪飞一会儿嘿嘿笑了下:“小飞你小子和我玩鬼心眼,我才不上你的激将法当呢,你这不成了无底洞了吗。”回头命令刘阳:“阳子,再给他们配上原来的装备标准,包括弹药。”彭雪飞听到前一句大失所望,听到后一句又大喜过望,一大步上前拥抱了占彪一下说了句:“彪哥,俺啥也不说了!”
小峰这时看到机枪连里有个号兵挂着两把号问道:“彭连长,你的号兵怎么两把号?”彭雪飞脑子多快:“有个号兵阵亡了。哦,彪哥,听说你们缺个号兵,我给你们一把号,你们出个人让我的号兵教会他。”小峰回头看看,喊过潘石头,从此抗日游击班有了号兵。
看到抗日游击班正在大练兵,机枪连和县大队马上结合进来,跟着苦练了三、四天。在抗日游击班队列操练、背诵六条军规、练武术和学文化时,新四军和县大队的战士在旁边羡慕地看着。以前学会连环手前两路的人急忙补着课学后五路。机枪连有些老兵羡慕地和隋涛说:“你们这儿搞得有声有色,又是练武术又是学文化的,装备还这么好,还发军饷,我们也过来吧。”隋涛正色道:“那不行,彭连长这边也缺人手,我就够愧疚的了。再说占班长也不打算扩军。”
单队长80多人的县大队看着更是眼热。当时八路军和新四军正在创建适应抗日战争发展规律的三结合武装力量体制,即民兵组织、地方部队和主力部队。地方武装经过逐步发展,可以上升为主力部队。县大队正在朝着这一方向努力着。其实他们经过占彪的武装,武器装备已不逊于主力部队了。
按着原计划,年前的一周是体能负重训练。徒手体能训练是每天都在做的,这里的徒手是包括携带自己的武器的。平时每天早晚都进行越野爬山,必须的,就是从天府出洞到山梁那面的练武场,早去晚归各一次。全体官兵除了四位女将和聂排长的九班外,这段距离的单程越野爬山时间都从最初的15分达到了5分钟的标准。
这几天的负重训练要求很高,聂排长设计了残酷又实际的负重标准。抗日游击班的每班10人都是重机枪一组4人、轻机枪2人一组共两组和掷弹筒一组2人。他要求重机枪组四人一人扛机身一人背机架,另两人肩前肩后各系两个弹药箱,里面满满的弹板和弹药,当然也包括自己的手枪、步枪、水壶、钢盔、毛毯、工兵锹等其它装备。轻机枪组一人持轻机枪,另一人背两箱弹药,两个轻机枪组一般都是正、副班长持轻机枪。掷弹筒组两人,也都背着步枪、手枪全套装备外加两箱掷榴弹,掷弹筒太轻了忽略不计。
四、五天的负重训练下来,从最初往返山梁一次需一个小时的时间缩短到35分钟。彭连长也让机枪连的战士以同样的负重跟上试试却被远远甩在后面,气得彭连长直骂娘,磨着要和占彪换兵。
过年前三天大郅就开始杀猪,士兵们都猜测到过完年就要开拔。大郅赶回来的5头猪其中有一头带崽子的,小玉不得不负责养起这头猪来,从此小玉和大郅这辈子就和养猪挂上钩了。
四德刚开始偷空就袭击猪,后来它知道了只有杀猪后煮过的骨头最好吃,便也愿意与猪和谐相处了——等着猪被人杀死。只是过年这几天它啃骨头啃得差不点肠梗阻,把三德和小玉吓够呛。
大年三十的晚上指令下来了。叶挺军长和中央军委的一位副主席将于正月初三21日至23日之间通过附近地区前往云岭新四军军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