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酒店监控录像中的那个神秘服务生的身份依然没有任何的线索,但是从李健和吴立凯的身上却查到了蛛丝马迹。
首先疑点集中在了李健的身上,根据调查到的资料显示,三年前李健在离开新星世纪生物制药有限公司之后,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成立了冠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但是以他当时的经济能力来看,根本不可能开得起这样一家公司。其次吴立凯,虽然他并没有自己开设公司,不过却在离开新星世纪生物制药有限公司之后没多久的时间就在市中心的一处高档社区内买了房子,但是以他当时的经济条件,根本连首期款都无力支付。
“两个人都曾在新星世纪生物制药有限公司任职,而且在离开公司后,他们都获得了一些经济上的利益,难道这会和他们的遇害有什么关系吗?”孟少辉在心里暗自思忖着,随即他又向侦查员询问道:“有查到他们这些不明资金的来源吗?”
“暂时没有查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通过两名被害人身边的亲朋好友进行了解,查清他们的不明资产的来源,这或许和他们的遇害有一定的关系。”孟少辉嘱咐道,“还有,当年另外五名研究人员查的怎么样了?”
“暂时只查到一些比较表面的情况。胡浩庭、许志和姜国威,这三个人和遇害的李健以及吴立凯有些相似,他们都在离开‘新星世纪生物制药有限公司’没多久就过上了比较不错的生活,但是资金的来源却不得而知。至于赵旭东和蔡文彬,则显得相对普通一些,在离开新星世纪之后,赵旭东就出国深造,半年前刚回国,现在任职于‘蓝星生物制药有限公司’,而蔡文彬则在一所高校任职。”
孟少辉沉思了片刻后,继续问道:“有查清楚李健、吴立凯和陈海涛之间除了上司和下属的关系,还有别的更深入的关系吗?”
“我们找过新星世纪的一些老员工了解过情况,他们所提供的资料大体上都是一致的,在公司,陈海涛和李健、吴立凯等人是非常普通的上司和下属关系,对于陈海涛的为人,这些老员工都给予了肯定,说他为人谦虚和善,平易近人,根本没有领导的架子。至于李健和吴立凯等人,名声就差一点,好像说是他们不满意陈海涛把实验的关键数据保密,所以打算集体跳槽,不过之后由于出了陈海涛那起案件,他们也都陆续离开了新星世纪,关于他们跳槽的传闻也就没了下文。”
“先是打算跳槽,紧接着陈海涛就出了事,之后他们陆续离开公司并且都得到了不少的好处,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会和现在的案子有关吗?”
孟少辉皱眉低头思考着,他总感觉有一些事发生得过于巧合,似乎其中有什么隐情,但一时间却也理不出一个头绪。
“孟队,你认为这两起凶案和三年前陈海涛的案子有关?”侦查员疑惑道。
“我也只是猜测,现在的两起凶案,我们所掌握到的凶手的资料少之又少,唯一能肯定的一点就是凶手的行凶动机应该是报复杀人,但到底是什么原因要报复杀人,我们暂时还不清楚,从现阶段就调查的结果来看,能将李健和吴立凯两个人绑在一起的就只有当年的新星世纪公司,而这家公司唯一值得关注的就是至今未破的陈海涛遇害案,所以我才将现今的两起凶案和三年前的案子联系在了一起,当然,其中还有一个重点就是凶手行凶的手法来源于当年陈海涛研究的抗胃癌新药金蚕,这其中到底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就只有查了才清楚。”孟少辉解释道。
“可是金蚕当年不是已经被销毁了吗?而且廖欣欣不是也说过,研究金蚕最重要的一组数据在陈海涛的手上,除了他根本不可能有人能研究出金蚕,那么凶手到底是从哪里取得金蚕的呢?”
“所以现在案件的关键就在于此,如果能查出金蚕的来源,对于破案无疑是有着非常重要的帮助,甚至直接揪出凶手也不一定。不过金蚕的制造者陈海涛已经遇害了,而且案件至今未破,那么最有可能知道制造金蚕方法的,就只有当年直接参与实验的几个人,现在其中的李健和吴立凯已经遇害,那么也就只有从活着的几个人入手进行调查。”
孟少辉认为解开案件的最重要的其中一把钥匙就在金蚕的身上,毕竟能用到这种手法杀人的凶手仅在少数,而且根据廖欣欣所说,金蚕早已经在三年前就已经销毁了,可是现如今出现的生物又的确和金蚕无异,而掌握这项生物研究技术的陈海涛又在三年前遇害了,那么如今的金蚕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自然成为了案件的突破口。
调查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孟少辉自然也没闲着,他把调查的重点放在了三年前陈海涛的案件上,凭着多年办案的经验,他始终觉得当下发生的两起凶案和陈海涛当年的案件有着某种联系,但是到底是什么样的联系,他一时间也无法找到答案。
为了能够解开心中的疑惑,孟少辉找到了当年侦办陈海涛案件的已经退休的刑侦队长高国栋,希望能通过他对陈海涛的案件有更深入细致的了解。
“当年陈海涛的案件我现在还是记忆犹新啊!”高国栋喝了口茶,感慨道,“在我退休前仍没有侦破这起案件,在我心里始终是根刺啊!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我死了,都未必能闭得上眼啊!”
对于高国栋的这番话,孟少辉完全可以理解,也能体会到他内心的感受,案件经由自己的手,但直至退休都未能侦破,这对于刑警而言的确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
“高老,我看过当年案件的资料,案件的本身其实并不离奇,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地简单,但是为什么始终不能破案呢?”
“往往看似简单的案件,侦办起来却并不容易。”高国栋端着茶杯,闻着茶水扑鼻的香气,仔细回忆着:“当年这起案件,死者是在失踪后的第三天被发现,而在这三天的时间里,连降大雨,整个案发现场可以说被完全的破坏,我们能从现场找到的线索微乎其微,所以我们只能从案件的本身来寻找突破口,可是这起案件的难点就在于此。”
“死者陈海涛被发现时身上的财物都在,也就是说基本排除了劫杀的可能性。从法医给出的验尸报告来看,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凌晨的12点至1点间,在死者的身上也并没有发现被死后搬动过的迹象,如果是这样,很明显,死者落崖的地点就是遇害的地点,那么这里就存在一个问题,死者为什么会在半夜三更的一个人跑到那种偏僻的山上呢?”
孟少辉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虽然他知道高国栋不能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但是毕竟高国栋当年负责这起案件,从中一定会发现蛛丝玛迹。
而高国栋心中的确也存在着和孟少辉同样的疑问。
“你的这个疑问也正是我当年调查的方向,只可惜,一无所获。”高国栋显得有些无奈,继而好奇地问道:“怎么你突然对当年这起案件产生了兴趣?”
孟少辉将李健和吴立凯的案件从头到尾地叙述了一遍。
“嗯,你怀疑现在的两起案件和当年陈海涛的案件有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高国栋沉思了片刻后,点头同意了孟少辉的看法:“而且凶手非常地狡猾,对所有准备犯案的场所都进行了认真细致的踩点,更懂得利用金蚕的毒发时间将自己完全置身于案发现场之外,从而不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凶手的犯案的确称得上是滴水不漏,但是就因为金蚕这个行凶手法的出现,却反倒是暴露了自己,所以我才会把调查的视线转移到和金蚕有关的问题上,而这其中最引人关注的无疑就是陈海涛当年的案件。”孟少辉说道。
“嗯,你分析得非常合理。”高国栋再一次肯定道,“凶手懂得用金蚕作案,他的身份一定不简单,既然现在凶手留下的线索少得可怜,那么也就只能从行凶的手法和动机上找线索。”
“我来找高老您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您负责侦办当年陈海涛的案件,所以我希望更深入的了解您对当年案件的一些看法。”孟少辉说道。
“说起当年的案件,虽然调查的本身是一无所获,不过大胆的假设还是可以和你聊一聊的,希望对你破案能有帮助。”高国栋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年我以陈海涛为什么会在三更半夜出现在案发现场为突破口进行调查,在调查的过程中,我曾大胆进行过假设,毕竟从他滚落山崖的位置来看,那里地处偏僻,就算他当晚想上山赏月或看日出,也不可能到那么偏僻的地方,而且他的车还停在山脚下的停车场里,这说明他当晚是自己到了那里的,可是为什么会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呢?或许是有什么人约他去的。再有就是如果这个约陈海涛的人能把他约到那么偏僻的地方,说明他和陈海涛的关系一定不简单,否则陈海涛不可能轻易就去,也不可能没有任何的防备。”
“嗯,这的确是一个破案的关键。”
“关键是关键,但就是查不出任何线索啊!”高国栋叹道,“当年在第一时间我们就对陈海涛的手机通话记录进行了调查,从中也发现了一条可疑的通话记录,电话是在他遇害前两个小时从一个普通的路边IC电话亭呼入的,所以线索到此也中断了。”
“如果这个神秘号码是凶手打的,那么很明显他是有预谋的。”
“的确如此,当年这条线索中断后,我们就围绕陈海涛的人际关系进行更为细致地调查,但是几乎所有认识他的人给我们提供的都是一致的证词,陈海涛为人老实本分,根本没有听说过他和什么人有过仇怨或是得罪过什么人。”
“那就难怪这起案件一直悬而未决了。”
案发现场被自然因素破坏,而从被害人的身上又无法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那么案件侦办的难度有多大,孟少辉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从案件侦办的过程来看,的确陷入了僵局,不过毕竟案件没破,在我心里始终有根刺,所以我在之后的时间里,还在继续进行过一些调查,倒是有查到一些情况,不过对破案的帮助却十分有限。”
“能和我说说吗?”
“当然可以,这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高国栋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我始终还是觉得案件是和陈海涛相熟的人做的,所以我一直紧咬着这条线索,之后进行的调查也是顺着之前的调查进一步扩大了范围。我找到了陈海涛在读博士时候的师兄——孙军,据他所说,其实陈海涛当年所做的抗癌新药的研究并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而是他的老师杜茂山的研究,陈海涛知道自己的生物学水平不如孙军,所以一直和杜茂山的儿子杜平来往密切,在杜茂山死后,陈海涛就利用了杜平的特殊身份,两人合谋骗走了全部的研究资料。”
这番话倒是让孟少辉颇感意外,也更让他对陈海涛的案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对陈海涛的了解我现在仅局限于当年的调查记录上,现在看来,他这个人并不像一张白纸啊!”
“呵呵,我当年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和你现在的感受是一样的,不过这件事似乎只有孙军知道,陈海涛的其他同学我也都问过,但他们对此事似乎都一无所知。而且据他们说,这个孙军和陈海涛都是杜茂山的得意弟子,但却面和心不和,因为孙军比陈海涛入门早,但杜茂山却似乎更喜欢陈海涛,主要原因就是孙军属于那种书呆子类型,不善言谈,而陈海涛则很会说话,哄得杜茂山非常开心,不过要说在生物学上的造诣,陈海涛自然是不如孙军。不过很可惜,杜茂山在他们两人毕业前就因为心脏病过世了,他的老伴患有老年痴呆,所有的事也都无法得到进一步的证实,至于孙军所说的事,也就更加得不到证实了。”
“那杜茂山的儿子杜平呢?”
“在三年前就失了踪,音讯全无,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杜平失踪倒是一点不足为奇,据调查,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不务正业,吃喝嫖赌更是无一不精,整个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杜茂山也算是被他活活气死的。他的失踪很可能是因为杜茂山死后,没了经济来源,又欠了高利贷的债,不知道跑哪儿躲债了。当年我也曾怀疑会不会是这个杜平杀了陈海涛,但是这个前提就必须是孙军所说的话是真的,可如果是那样的话,以杜平的德性,肯定会用这一点为要挟的筹码来向陈海涛诈钱,又怎么可能会杀了陈海涛,断了自己的财路呢?除非这其中还有一些我们不清楚的事实,不过杜平的失踪,让这条线索也断了。”
“嗯,对于像杜平那样的人,之前父亲就是他的取款机,父亲死了,他一定会利用这样的机会,找一个新的取款机供其挥霍的。”
“不过这件事也让我对之前了解到的陈海涛的为人产生了怀疑,于是我又重新对他进行了调查,这过程中我还真的发现了一些情况。陈海涛出生于农村的贫困家庭,父母砸锅卖铁地供他上了大学,他倒也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在学校的成绩也算是名列前茅,但或许是受到了城市现实主义氛围的影响,原本淳朴的他开始变得非常市侩,从大二开始,就一直巴结那些在学校成绩不突出,但是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同学,他曾和同学说过一句话:‘当今社会,成绩不重要,重要的是关系。’他之所以会被杜茂山收为弟子,正是因为孙军的关系,但是没想到当他得到杜茂山的信任后,却撇开了孙军,这也是让孙军对他反感的原因。”
“如果陈海涛真的如此工于心计,那为什么在他现在的同事和朋友圈中,所说的都是好话,没有一句难听的话呢?”
“或许是因为他找到了一座大靠山了吧!根据我的调查所知,在杜茂山过逝后,陈海涛就进入了新星世纪生物制药有限公司,而这个公司的董事长廖欣欣的父亲和杜茂山是老朋友,陈海涛也就因为这层关系,不仅进入了公司,也顺利的娶到了廖欣欣为妻,之后他就变得异常地低调,大部分时间都用于新药的研究。”
“那就难怪他不用再巴结谁了,这么多年,他也算是熬出头了。对了,陈海涛的父母呢?我好像一直都没听到关于他家人的情况。”
“他的父母都还健在,仍然待在农村,他们和陈海涛的关系并不好,主要原因就是陈海涛和廖欣欣的婚姻,他们在结婚的时候,陈海涛的父母都没有出席。”
“陈海涛是农村出身,按理来说能娶到廖欣欣,他们做父母的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又会摆出这种不满的姿态呢?”
“是因为陈海涛早就有一名指腹为婚的妻子张桂兰,她的父母早逝,很早就住进了陈海涛的家中,只是他们一直没有领结婚证,主要还是因为当时陈海涛穷,没有钱娶她,但她却一直照顾着陈海涛,甚至陈海涛上大学的学费,很大一部分都是张桂兰外出打工替他赚到的,可谁想到最后陈海涛为了自己的利益,忘恩负义,娶了廖欣欣,所以他的父母当时气的和他断绝了任何的往来,而他们也在无奈之下,把张桂兰认作了女儿,并且替她又找了个男人结婚,不过这个男人却在婚后没多久出了车祸,骑摩托车和小车相撞,腿落下了后遗症,走路有些不灵光。”
“这个陈海涛倒有点现代版陈世美的感觉。”孟少辉感慨道,但很快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张桂兰为陈海涛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报,她有没有可能因此杀了陈海涛呢?而且以她和陈海涛的关系,约他晚上去那种地方应该不难吧?”
“应该不会,因为陈海涛活着,对张桂兰而言有益无害,根据调查得到的情况来看,陈海涛每个月都会寄给张桂兰一笔五千到一万不等的生活费,一方面希望她照顾自己的父母,另一方面也算是作为一种补偿。虽说在感情上,陈海涛的确对不起张桂兰,但是陈海涛也并没有对她置之不理,更何况在农村,五千元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张桂兰经济来源微薄,再加上一个残疾的丈夫,还有陈海涛的父母要养。所以,张桂兰应该不可能杀了陈海涛,这等于是自己撕毁了一张长期饭票。”
高国栋的一番话的确不无道理,张桂兰虽然有理由杀陈海涛,但是以她一名农村朴实的妇女的身份来看,她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就算要做,也不可能等到几年后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