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舜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沈辉租住的第一套房子,也就是前两起凶案的第一案发现场。
他解开了围在房门外的警戒线,然后打开房门,走进了屋内。
灯光瞬间驱散了屋内的黑暗,这里的摆设除了一些被带走的证物外,其余的一切都保持着原状,卫生间的血迹也依然保留着。
尧舜在屋内走了一圈后,重新回到门口,他先是闭上眼,在原地站了许久,之后睁开了双眼,他将自己代入到沈辉的角色中,同时在脑海里组织着的案情。
他假装扛着个大麻袋,走进了屋内,接着进入了卫生间,把麻袋放在了地上,解开袋口,从里面搬出了第一名受害者赵凯,接着他拿出了刀,在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赵凯的脖子上划了一刀,在赵凯死亡后,他把微波炉搬进了卫生间,然后就开始肢解尸体,把尸块扔进了微波炉里,在完成了一切后,他用洗洁精清洗了微波炉内的血迹,然后弃尸。
整个过程尧舜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随后他又开始继续重组第二起李伟被杀的案件,这一次相对简单,只是把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李伟扛到卫生间,因为这里有一根挂布帘的横杆,接着他把李伟小腿弯曲和大腿紧紧地绑在一起,这样就能将李伟活生生地吊在了卫生间里,接下来就是把装满水的矿泉水瓶塞进他的嘴里,在他挣扎的时候再割开他的颈部大动脉,看着眼前这样的情景,当时的沈辉一定不会感觉到害怕,反而会非常兴奋,非常激动。之后他就把尸体转移到了街上。
他弃尸回来后,就开始在屋内进行着收拾整理,把一切平时能触碰到的地方都进行了擦拭,屋内的每一个角落都进行了清扫,之后就带着行李离开了这里。
在两起凶案以及清理现场逃走的全过程都重组完成后,尧舜重新回到了门口处,他皱着眉头,环顾着屋内的环境,心里思忖着:“两起凶案和逃走的全过程应该就是这样,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似的,会是哪里呢?”
尧舜在屋内漫无目的地踱着步,脑子里反复琢磨着案件的细节,他已经尽可能地把前两起凶案和逃跑的全过程都重组起来了,可是却始终感觉某个地方有些问题。
突然,他瞪大了双眼,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再一次环顾了屋内的环境后,有些激动的大声叫道:“我真是糊涂啊!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么重要的细节呢?”
说完,他立刻赶到了沈辉的第二处出租屋。
他站在门口,并没有急于进屋,先是假装拖着两个行李箱,然后遇到了隔壁的邻居,打过招呼后,他就拖着行李进屋,接着他把两个行李箱拖进了卧室,然后把里面的衣物和日常生活用品取出,摆放在了衣柜里。
然而就在做出摆放衣物的动作时,他的双手却突然停在了半空,他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随后他睁开眼睛,再一次激动地叫道:“果然是这样。”
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尧舜立刻返回警局,召集侦察员召开紧急会议。
一进会议室,尧舜就说道:“我也不浪费时间了,先说说你们调查的结果。”
“暂时还是没有找到沈辉的下落。”
“日本警方也暂时没有找到李胜利的下落。”
“沈辉之前和房东通话的手机我们也一直在监控,但是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沈辉也没有和家人有过任何的联系。”
对于一连串没有结果的调查,侦察员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沮丧的表情,不过对此尧舜却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都打起精神来,不用因为这样的结果就沮丧,我们和凶手的对决这才刚开始。”尧舜说道。
“刚开始?”侦察员疑惑地问道。
“没错。在此之前,我也和你们现在的心情是一样的,可是在我去过沈辉的两处住所重组了案情后,让我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思路豁然开朗了。”尧舜微微笑了笑,说道,“在重组了案情后我发现,事实有的时候并非我们所看到的那样简单,亲眼所见的都未必就一定是真相,更何况到目前为止,很多的人和事我们都没有亲眼见到,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被凶手引进了一个误区。”
“误区?什么误区?”
“是什么线索?尧队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侦察员催促道。
“是这样的,之前我在和沈辉通电话的时候,他仅凭声音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当时我就在琢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他为什么对我这么的熟悉,我怀疑很可能在之前的调查忽略了什么人和事,可是想了半天却始终没找到答案,于是我就回到沈辉的出租屋,希望通过重组案情,从中发现一些被遗漏的且不起眼的线索,结果虽然没能解开听声辨人之谜,但是却让我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尧舜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当我们搜查沈辉的第一处出租屋,也就是凶案第一案发现场的时候,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好像很正常啊!”
“是啊!那里是凶案第一现场,沈辉在逃走前清理了现场,破坏了所有证据,让我们无迹可寻,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啊!”
尧舜的问题让侦察员们一头的雾水,尽管他们已经很努力地去想了,可依然没能想到什么。
尧舜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可正因为没有问题,却是我认为最大的问题。”
“尧队,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听得我们云里雾里的。”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们才发现沈辉这条线索,接着就在之前的调查中发现了他的行踪,随后我们就在第一时间赶去了沈辉的出租屋,可还是晚了一步,他居然已经清理好现场并且逃走了。”尧舜说道。
“这没什么问题吧!有可能是我们之前的调查打草惊蛇了。”
“可是我们之前是以人口普查为理由,挨家挨户地搜集资料,并没有暴露我们的身份。”尧舜说道。
“沈辉犯了这么大的案子,肯定会对身边的人和事有所警觉,很可能他担心自己的身份会因为人口普查而暴露,所以就提前采取了行动。”
“恩,这样的可能性的确存在。不过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点,既然沈辉在出逃前把屋子都清理过了一遍,为什么只有卫生间里的血迹没有清洗呢?那出租屋内就只有那一个卫生间,从赵凯到李伟的遇害,这中间相隔了几天的时间,在这几天里,难道他能忍受每天用着一个到处都是血迹的卫生间吗?”
“那些血迹都是他所谓的仇人留下的,或许看着那些血迹会令他感觉很痛快呢?”
“这种可能也有,同时也有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故意不想清除那些血迹,留下来让我们查,这样我们就能很顺利的确认第一凶案现场和凶手的身份。”
“尧队,照你这么说,那沈辉岂不是故意留下线索给我们查,让我们抓吗?”
“沈辉应该不会那么傻吧!”
“那么现在我们暂时把这一点放在一边,来看另一个问题。”尧舜接着说道,“你们回忆一下,我们是如何找到沈辉的第二处租住地的。”
“第三起凶案发生后,我们在离凶案6公里远的地方发现了沈辉遗弃的作案用的摩托车,之后又根据死者的弟弟提供的线索,在离摩托车相隔两条街的新洲路南面的一处老旧的住宅小区发现了沈辉的踪影。”
“你们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尧舜反问道。
“问题?什么问题?调查的过程非常顺利,没有问题啊!”
“就是因为太顺利了,这就是问题。”尧舜说道,“你们想想看,假设没有死者弟弟提供的线索,如果仅靠那辆被沈辉遗弃的摩托车这条线索,我们有没有可能找到他呢?”
“当然可以,毕竟弃车地点离沈辉的租住地仅相隔两条街,查到只是时间的问题。”
“哦!尧队,我明白了,你难道认为摩托车的线索是故意留下的?”一名侦察员恍然大悟道。
“没错。”尧舜点了点头,说道,“尤其是当我们查到沈辉的租住处时,我记得他的邻居曾说过,他曾在沈辉刚搬来的时候碰到过他,虽然没有看清对方的样貌,但是当时有打过招呼,是沈辉自己说出的名字。如果是普通人自我介绍,说出名字并不稀奇,但是以沈辉目前的处境来看,他很清楚我们正四处找他,那他有可能随意向人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吗?如果你们站在他的立场,你们会这么做吗?”
“听尧队你这么一说,的确是有问题。如果我是一名杀人重犯,又知道警方一直在抓我,我一定希望越少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越好,任何只要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行为都不会去做,更别说向陌生人透露自己的身份了。”
“正是如此,这个问题我相信沈辉不可能不清楚,可是他却偏偏主动向人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这是问题之一。其次,沈辉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在这样的情况下,按理来说他应该做好随时逃走的打算才对,租房对他来说应该远不如拿一张假身份证,然后住到一些不起眼的小旅馆方便吧!就算他想来个‘大隐隐于市’,那么他也应该会准备好行李,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恰恰相反,他不仅租房,还一次性就付了一年的房租,在入住后,他居然还把所有的衣服和日常用品都从行李箱里搬了出来,在这样的前提下,如果遇到突发情况,他根本来不及收拾,就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没带就逃走了,岂不是非常狼狈?而最主要的一点,既然他把所有的衣物都放进了衣柜,这就说明他做好了长时间居住的打算,可奇怪的是,在整间出租屋内并没有发现清洁打扫过的痕迹,指纹也没有一组和之前出租屋内留下的是相同的,甚至就连那两组头发也只是在衣柜里的衣服上发现的。”
“这么看来沈辉搬到那里后,只是把行李搬出了行李箱,却并没有在里面住过。”
“既然不住,那租了干吗,还付了一年房租。”
“也是,租了又不住,那又干吗要租。而且就算他身上带了很多钱,但是离开的时候所有的衣物和日常生活用品都没带,那他的日常生活怎么办?难道全部换新的?”
“其实换新的也是有可能啊!以沈辉动不动就付一年的房租来看,他似乎并不缺钱。”
“可是我们一直都有追踪他的银行账户,但却没有发现他的账户在近期有存取款的情况。”
“或许在事发前他已经取了足够的钱放在身上了呢?”
“就算是这样,那么为什么他不像尧队说的那样去搞一张假的身份证,然后找个不起眼的小旅馆躲藏,反而四处找出租房,然后报上真实资料,再交一年的房租那么招摇,他现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似的。”
对于尧舜提出的疑问,侦察员们都非常认同,沈辉的反常行为的确值得推敲。
“而且我们还需要注意的一点就是在两处出租房内发现的那一组疑似变性人的头发。”尧舜提醒道。
“可是到目前为止日本警方还没有传过来关于李胜利的调查资料,那组头发是不是李胜利的,一时间也无法确定。”
“就算那组头发真的是李胜利的,那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说明沈辉并不是一个人住,而且他行凶杀人很可能还有帮凶,又或者沈辉未必是真正的凶手。”
尧舜的一席话让侦察员们顿时目瞪口呆,惊讶不已,他话音才落,侦察员们立刻议论纷纷。
“尧队,你是想说李胜利是帮凶?”
“又或者李胜利才是真凶?”
“如果李胜利是帮凶,那倒是还可以接受,但是如果说李胜利是真凶的话,那不等于是否定了我们之前的调查吗?”
“如果现在的否定能帮我们及时调整错误的调查方向,那又有什么问题呢?”尧舜面对质疑,不以为然地说道,“到现在为止,虽然我们查到了沈辉这条线索,但是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沈辉一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由始至终我们都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尤其是发现他的第二处出租屋时,无论是房东还是邻居,都只知道住在那的人叫沈辉,但是样貌特征却根本无法进行详细的描述。”
“那沈辉知道自己是通缉犯,戴帽子和墨镜来掩饰自己的样貌,这一点无可厚非啊!”
“既然他要掩饰自己,那又为什么要用自己的真实姓名示人呢?你们不觉得这一点自相矛盾吗?”尧舜反问道,“还有,从第一起凶案弃尸地点附近的监控录像中我们判断弃尸的疑凶身高在1.70米左右,而沈辉的身高在1.75米左右,李胜利的身高比沈辉略矮,在1.70米左右,虽然不排除其中存在误差的可能性,但是相比之下,李胜利的身高更接近弃尸疑凶的身高。”
闻言,侦察员们在思索了片刻后,都纷纷点头表示了同意。
尧舜继续说道:“正是因为调查深入,让我们查到了沈辉这条线索,接着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概念,所以之后的调查一直以沈辉为主,但是如果我们把沈辉先撇开不谈,我们的思路就不会受到束缚,从而能够想到更多的线索。如果我们假设沈辉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而这个人就是和沈辉保持着同性恋人关系的李胜利的话,我们是不是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沈辉频繁地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但是我们却始终抓不到他的原因呢?”
“沈辉难道是李胜利故意放出来混淆我们的烟雾?”
“可是这样的假设如果成立,那么新的问题就产生了,李胜利为什么要杀那些人呢?如果是沈辉,那他的行凶动机还能解释为替狗报仇,可是李胜利呢?”
“或许是替别人完成杀人计划吧!”尧舜猜测道。
“替别人?”
“是的,如果说沈辉的行凶动机有可能是替狗报仇的话,那么李胜利就有可能是在替沈辉完成他的报仇计划。”尧舜说道。
“尧队,你的话可是让我们越听越糊涂了,李胜利为什么要替沈辉完成报仇计划呢?总不至于说沈辉死了吧!”
尧舜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我们已经知道的情况是李胜利和沈辉曾经是同性恋人的关系,然而由于某种原因,沈辉和他分手了,在这之后李胜利就变卖了房子和车,然后去了日本,之后就失去了消息,再接下来就是沈辉认识了薛琪,然而就在薛琪遭遇车祸的那一晚,是沈辉约了薛琪,而原因就是沈辉说他之前的女朋友回来找他,希望能够复合并且结婚,之后薛琪就遭遇了车祸,她生前养的小狗‘雪花’也失踪了。然而查到这一系列的情况都是建立在赵凯遇害的基础上。起先我们认为有可能是因为赵凯杀了‘雪花’,所以沈辉迁怒于他,才用了相同的手法杀了他,而第二起和第三起凶案的发生,很可能是由于薛琪和‘雪花’的死对沈辉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使他丧失了理智,从而对所有杀狗的人都产生了仇恨。”
“这样的猜测非常合情合理啊!”
“如果单从案件本身来看,这的确非常合理,但是如果结合上沈辉一系列反常的举动,就变得有些不合理了。毕竟现在沈辉是一名杀人在逃犯,在接二连三地犯下了血案后,他应该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越少人知道他的身份他就越安全,可是他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这是为什么呢?再有就是在他第一处的出租房内发现的血迹又如何解释呢?相反,如果我们把李胜利看成是真正的凶手,那么不合理的地方似乎也就能解释得通了。他假扮沈辉,四处和人说自己是沈辉,从而让我们在调查上产生了误区,认为凶手就是沈辉,而在第一处出租房内留下的血迹也是要让我们确信凶手就是沈辉。”尧舜分析道。
“可是为什么李胜利要假扮沈辉的身份来替沈辉杀人呢?”
“这就要从李胜利对沈辉的感情来分析了。从酒吧服务员的描述来看,李胜利对沈辉的感情应该非常地深,然而沈辉原本并非是一名同性恋者,他是因为受了失恋的刺激后,才在性取向上出现了短暂的偏差,和李胜利走到了一起。后来沈辉在清醒后,意识到他不能再和李胜利保持这样的不伦关系,于是就提出了分手,然而李胜利此时却早已经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地步,自然不会轻易同意,但是沈辉的心意已决,任凭李胜利如何努力他都不想再回头了。而李胜利也知道,自己如果还是男儿身,就永远不可能沈辉在一起,于是他就狠下了心,变卖了所有的一切,然后远赴日本去做变性手术,希望变成女儿身的自己能够挽回已经变心的沈辉。然而让李胜利始料未及的是沈辉和薛琪,这使他想通过变成女人和沈辉在一起的梦想破灭了,不过他为了这段感情付出了那么多,自然是不愿意轻易放弃,于是他决定放手一搏,约沈辉和薛琪出来,当面把事情说楚,争取让沈辉离开薛琪,回到自己的身边。”尧舜说道。
“真的会这样吗?一个男人为了能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心甘情愿地做变性手术?”侦察员不可思议道。
“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爱情这种事在男女之间都会时常发生一些偏激让人无法理解的状况,更别说是男人和男人之间了。”
“也是,要不怎么说爱情会让人变得疯狂呢!”
见众人没有异议,尧舜继续说道:“然而对于李胜利变性后又回来要求复合,沈辉应该非常为难,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话,他大可以选择接受,或者是离开这座城市以躲开李胜利的骚扰,然而他已经和薛琪在一起了,由于薛琪还是个在校的学生,父母和同学眼中的乖乖女,所以沈辉不可能带着她躲到外地,最终,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沈辉答应了李胜利的要求,带薛琪出来当面把话说清楚,他这么做的初衷应该也是担心如果不带薛琪出来,李胜利很可能会不甘心,从而找薛琪的麻烦。然而在见面的过程中,李胜利做出了一些刺激到薛琪的行为,而这也非常有可能是真正导致了最后薛琪遭遇车祸的原因。因为之前我曾找过当时的肇事司机了解过情况,根据他回忆的一些细节来看,我有理由怀疑薛琪当晚在遭遇车祸之前,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在过度悲伤的情况下,才会在没有注意到车辆的情况下突然冲出马路,导致了车祸的发生。”
“肇事司机有没有可能为了开脱罪责编出瞎话呢?”
尧舜摇了摇头,说道:“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从交通肇事案的角度出发,判决并没有问题,即便是薛琪自己冲出马路,但是肇事司机也的确存在超载和超速的问题,更何况如果肇事司机真要编瞎话,也应该是在半年前,而不是现在。其次,肇事司机所提到的一些细节,和我的猜测不谋而合,所以我相信他没有说谎。”
“如果薛琪的死真的是李胜利一手造成的,那么沈辉就有可能因为薛琪的死而迁怒于李胜利,这让李胜利费尽心机想要和沈辉再在一起的梦想彻底破灭,从而刺激到了李胜利,可是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充分的理由去杀人啊!在杀人这方面,沈辉的动机明显比他更加的充分。”
“如果从正常角度来看,的确沈辉有着更为充分的行凶动机,但是你们不要忽略了李胜利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了能和沈辉在一起,很可能去做了变性手术,他为了能和自己的同性恋人在一起,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我倒不认为他这样的爱有多伟大,我反而觉得他是一个行为极度偏激的人。”尧舜认真的分析道,“像这样一个偏激的人,我们是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思考他的行为,所以我们必须更加大胆,甚至是用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思维方式去猜测他的行为。我的猜测是,沈辉因为薛琪的死而迁怒于李胜利,并要和他彻底断绝关系,然而李胜利却并没有就此放弃,一方面薛琪死了,他的机会来了;另一方面他为了沈辉付出的实在太多了,他绝不可能轻易就放弃。这一点从沈辉的衣物内发现了变性人头发上就不难看出,李胜利极有可能经常在沈辉的住所出入,而且沈辉第一处出租屋的邻居也反映过沈辉的家里住着个女人。而且你们还要注意一点,凶杀案的开始时间并不是在薛琪死后,而是在薛琪心爱的宠物狗‘雪花’死后,所以说‘雪花’应该才是这一连串凶杀案的导火索。因为之前‘雪花’还活着的时候,沈辉在心灵上还有所寄托,所以他在知道无法摆脱李胜利的纠缠后,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在‘雪花’死后,沈辉的精神寄托没了,他那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崩溃了,对于李胜利的忍耐也到达了极限,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大,沈辉第一处出租屋的邻居就曾听到过沈辉和女人吵架的声音,而且根据他所提供的时间来看,和‘雪花’被赵凯杀死的时间基本是吻合的,而这个所谓的‘女人’很可能就是变性后的李胜利。在矛盾激化之后,偏激的李胜利就把一切都归咎于杀死了‘雪花’的人的身上,他认为如果‘雪花’还活着,他至少还有和沈辉复合的机会,但是‘雪花’死后,沈辉却铁了心要和他彻底断绝关系。于是他就动了杀机,杀了赵凯,这不仅是一种发泄,我想他也有可能是希望通过这样的行为能够挽回沈辉,因为他替‘雪花’报了仇,但是他的疯狂行为并没有得到沈辉的认同和原谅,可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收手,反而认为只杀了赵凯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把所有虐杀狗的人都杀了,那样沈辉才有可能原谅他,回到他的身边。这样也自然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沈辉会租第二处的房子,并且把行李全部留在了里面,而且他还和别人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因为这一切都是李胜利做出来的假象,目的就是误导我们的调查,从而让自己置身世外。”
尧舜的大胆猜测再一次让侦察员惊讶不已。
“尧队,你这样的猜测也未免太大胆了吧!”
“是啊!虽然这样能解释得通沈辉为什么会那么四处招摇,可是李胜利的杀人动机也太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我刚才也说过,我们是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思考他的行为,尤其是现在案件出现的一些疑点也的确将矛头指向了李胜利,所以我才会由此做出大胆的猜测。”尧舜说道。
“可是如果李胜利并没有做过变性手术呢?他去日本或者只是因为沈辉和他分手,所以想离开这个伤心地呢?”侦察员质疑道。
“这种可能性的确存在,但是并不大,毕竟我们在沈辉的两处租住屋内都发现了疑似变性人的头发,而在沈辉所认识的人里,只有李胜利符合这一个特征。”
“可是现在李胜利的下落日本方面还没有任何的结果,难道我们就只能在这干等吗?”
“现在时间已经不允许我们等了,我们必须要采取主动。”尧舜说道。
“怎么主动呢?我们连一点关于李胜利的线索都没有。”
“也未必,我倒是有所发现。”尧舜说道,“之前在和沈辉通话的时候,他仅通过声音就辨认出了我的身份,这一点说明他应该曾经和我有过交流,即便是和我没有交流,至少也说明我们在调查过程中有遇到过他,所以他才会对我有所了解。不过后来我仔细琢磨过这个问题,发现问题的关键其实并不在于他能通过声音辨认出我的身份,而是在我识穿了他的身份后,他依然在用变声器和我对话。如果说他用变声器是为了隐藏自己身份的话,那么在身份被我识穿后,已经是正面交锋了,为什么还要继续用变声器呢?”
“难道他是想隐瞒什么?”
“我怀疑他就是想隐瞒自己的身份。”尧舜说道。
“隐瞒身份?可是他的身份已经被你识破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难道说和你通话的并不是沈辉?”
“没错,我怀疑当时和我通话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沈辉,他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李胜利。”尧舜非常自信且肯定地说道,“这一点也是在我想到租第二处房子的人并非是沈辉后才留意到的。”
“可是如果尧队你猜测的没错的话,真正的凶手是李胜利,而不是沈辉,那为什么沈辉能容忍被李胜利利用自己的身份四处杀人呢?而沈辉本人又在哪里呢?”
“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沈辉和李胜利是同谋,他们合谋制造了这一连串的凶案,而他们又在案件中故弄玄虚,以误导我们的调查;第二种可能李胜利把沈辉软禁了起来,从而肆无忌惮的利用沈辉的身份行凶,目的同样也是为了误导我们;最后一种可能就是沈辉已经死了,所以他根本没有办法阻止李胜利的疯狂行为。”
尧舜的大胆猜测让侦察员们唏嘘不已,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沸腾了起来,侦察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尧队,前两种可能性我们都还能接受,可是第三种可能性未免有点太荒唐了吧!”
“是啊!如果说李胜利真的很爱沈辉,甚至为了能和沈辉在一起不惜去做变性手术,他又怎么可能会杀了沈辉呢?”
尧舜面对质疑,非常冷静,他淡淡的一笑,说道:“有一句叫‘爱的反面就是恨’,我认为用在李胜利的身上应该挺合适的,他非常地爱沈辉,甚至为了他不惜去做了变性手术,可是最后沈辉却并不爱他,而是爱上了薛琪,甚至因为薛琪的死而迁怒于他,这让他原本还存有的幻想彻底破灭了,所以他有理由杀了沈辉,这一点从他把一切都嫁祸给沈辉这一行为上其实不难看出,这其实就是一种恨的表现,试问如果他真的爱沈辉,又怎么忍心让对方替他背这样一个杀人的黑锅呢?”
“尧队,果然有一套,你的分析能力实在让我们佩服啊!”
对于侦察员的夸赞,尧舜谦虚地说道:“先别急着夸我,现在这一切我也只是根据掌握的线索进行的猜测,但是事实的真相是否如我所猜测的这样,还得等找到李胜利,确认了他变性的事实后再说。”
“可是李胜利如果真的做了变性手术,改头换面回了国,我们根本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份和模样,要如何着手调查呢?”
“看来还是只能等日本方面的调查结果啊!”
“那倒不必。”尧舜说道,“虽然日本方面的调查结果对我们而言非常重要,但是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可以从疑凶通过声音就辨认出我的身份这一点入手展开调查,把我们之前摸排过的所有人重新再调查一遍,他们的背景全部都要查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宠爱有佳’网站的那些会员。我在想,沈辉如果不想和李胜利在一起,那么无论李胜利怎么做,他都不会接受他,而李胜利做变性手术很可能只是一厢情愿,他牺牲那么大回来找沈辉,就是希望能和沈辉在一起。而从男性变为女性的手术时间并不长,算上恢复期,半年的时间应该够了,但是从沈辉和薛琪的聊天记录以及薛琪遭遇车祸的时间上来看,李胜利回来找沈辉的时间大约在半年前,也就是薛琪遭遇车祸之前不久的一段时间,而李胜利去日本是在一年半以前,从这样的时间来看,其中有半年的时间李胜利的情况是不明朗的,在这半年里他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找沈辉?假如他当时找了沈辉,或许情况会有所改变,薛琪也未必会死。”
“这倒是,不过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沈辉和薛琪发展的是地下恋情,没有人知道,所以李胜利误以为沈辉还是单身,所以错过了接近沈辉的最佳时机呢?”
“也不对啊!李胜利既然付出那么大的牺牲去做变性手术,不外乎就是为了能和沈辉在一起,他回来后,应该会第一时间找沈辉才对,怎么可能会拖上那么久的时间,错过时机呢?”
尧舜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问题就在这里。我认为李胜利或许是担心如果突然就跑到沈辉面前和他说我就是李胜利,我做了变性手术之类的话,沈辉很可能会无法接受,甚至是吓跑了,毕竟他牺牲这么大,就是希望能和沈辉再在一起,失败的结果自然是他不希望看到的。所以李胜利采取了渐渐接近的办法,希望先以女儿身接近沈辉,等到彼此都产生了好感后,再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从而让沈辉再一次地接受他。而接近沈辉最好的方法就是投其所好,沈辉爱狗这一点李胜利应该最清楚不过,所以他很可能也会在‘宠爱有佳’的网站注册会员,从而利用参加活动来达到接近沈辉的目的。虽然李胜利的想法是没错,但是却忽略了这个过程中有可能发生的事,正因如此,让沈辉有了和薛琪认识的时间,之后李胜利知道这件事后,便决定向沈辉摊牌。”
“尧队,你考虑得还真是全面啊!”
“是啊!经你这么一分析,案件顿时变得明朗了起来。”
“果然有一套!”
侦察员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着。
而面对这些话,尧舜淡淡地笑了笑,说道:“现在夸我还早了点吧!都还只是猜测和假设,等案件破了再说这些话也不迟。”
有了新的调查方向后,侦察员们立刻重新展开了更为详细的排查工作。
虽然李胜利这条线索只是尧舜的猜测,但是侦察员对此都毫无争议,他们都非常信任尧舜对案情分析的能力,因为他所做出的猜测都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而是经过了细致地分析后得出的,当然这其中除了缜密的分析能力外,必不可少的就是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