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0

到达蛙族领地,苏沫心底更是一沉,此地的灵气已是非常稀薄,没有灵气维持神智,路上随处可见恢复原形的蛙族。

苏沫的到来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已经无法思考,只剩下本能。看来蛙族的情况比月升所说的还要严重百倍。感觉手脚冰凉,心?中愤怒异常,竟然没人和她禀告这件事情,是妖族内部还有内鬼吗?

颓败涌上心?头,苏沫深吸两口气平缓自己跳得过?快的心?脏。

月升跟了过?来,她不停张望,表情十?分惊讶。看样子她对这里发?生的事情也并不知情。

走到苏沫身边之后她单膝跪地,忐忑请罪:“属下无能,请陛下责罚。”

苏沫望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情绪,把月升盯得冷汗直冒,想要撒腿就逃。可惜她腿软了而且也没那个胆子。

就在她要吓昏过去的时候,苏沫淡声说:“查明原因?,禀报与我。”

“是!”

望着月升走得有些仓促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苏沫闭上了眼睛,睁开?之后眼中满是坚定。她的噬灵之体对于阵法有一定压制作用,只是反噬太大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大阵应该是被隐藏了起来。只是这妖界的杀气和怨气要比人界浓郁上百倍,想要通过?怨气找到大阵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苏沫突然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在镇启宗遇到覃归时就应该毫不犹豫地把他解决了,如此这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

“你这个想法有点荒谬了。”

这声音突然那从脑海中响起,但却不是丹朱的声音。

苏沫一惊:“秦筱归!”

男子轻笑:“没错就是我。”

丹朱此时也被惊醒,她带着刻骨地恨意大吼:“秦筱归!你策划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阿汐的仇你在五百年前就已经报了!”

此时的秦筱归还在沧钧山,他一个人坐在大殿之上,此时门窗锁死,大雨拍打在瓦片上又掉落在地摔得粉身碎骨。

秦筱归卸下了伪装,几缕暗沉的光溜进大殿照在他的脸上,赫然是覃归的模样。

听到阿汐两个字,秦筱归的眼神暗沉下来,随后又恢复成欢快的模样:“当然是为了把你们消灭掉,当然过程会有些艰难和残忍。”

苏沫觉得有些嘲讽,她冷笑一声:“你觉得自己是英雄吗?”

似乎被这个问题逗乐了,秦筱归狂笑起来惹得苏沫一阵反感,或是觉得笑够了,秦筱归停了下来,“英雄?你搞错了,我并不需要别人认同,我做这些事也不是为了人族,我只是在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苏沫有些意外,在开始的时候她认为秦筱归就跟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样,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着挺清晰的认知。

“我想我这一世的师父就要来找我了吧,你们想要唤醒覃归的意识。”

在说起公孙引时,秦筱归很平静,仿佛这就是一个陌生人。

苏沫心底一咯噔,秦筱归他什么都知道。

“你就是个疯子!”

丹朱忍不住大骂道,但她声音在抖,很明显是在害怕。

苏沫倒是冷静了下来,“你为何要给我力量制造出我这个对手。”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秦筱归的语气非常真诚,他继续说道:“这个交易关乎你的师父,当然也是我的女儿。”

旌旗被风吹动猎猎作响,人妖两界在这五百年都积攒了不少仇恨。重生后的妖皇不比五百年前果断,对于战争之事总是拖延,可是现在不同了。

蛙族一事的调查还没开始就被苏沫叫停,虽然月升有些困惑,但蛙族在妖族的地位并不高,想来是妖皇陛下不想浪费精力的缘故。

苏沫感受到师父离此地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她走得很慢,不像是来人族坐阵反而更像是在闲庭散步。

往河对岸一望,苏沫心中发冷,不过?她也是心狠的人,缓慢抬起右手随后又利落挥下,苏沫的声音响彻在整个战场之上:“杀!”

这一个字对于妖族大军来说宛如天籁,他们兴奋地跟着大喊:“杀!”

有了妖皇的允许,众妖开?始施展法术渡河。人族显然没想到妖族突然开战,但他们惊讶归惊讶,倒也不是全无准备。

顿时无数法术乱飞,河水中,天空上,河两岸都是杀红眼的人和妖。

苏沫逼迫自己睁眼看着这副惨剧,她不能露怯。往常脑中叫嚷吵闹的丹朱如今安静异常,她没说话,但是苏沫知道她在看着。

出于心?底的愧疚,苏沫出声询问:“恨我吗?”

丹朱没有回答,苏沫心底闪过苦涩。

“不恨,我是五百年前的亡魂,而我和你,还有你师父都是他的傀儡。”

丹朱声音淡淡的,像是已然心死,她自嘲着说:“这一切好像是由我开?启的,和我想的一样,他唤醒我只是为了让我眼睁睁看着妖族覆灭。”

苏沫:“......我很抱歉。”

“抱歉无用,讽刺的是我竟然能够理解你,或者说我们竟然能够相互理解可是已经停不下来了。”

苏沫有些压抑,“好好休息吧,睡一觉一切都结束了。”

丹朱没有回答,她把自己隐藏起来,不想去看这注定会走向毁灭的结局。苏沫垂下眼眸,她突然发现与她亲密一些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或许按着他的剧本走对师父才是最好的。

抬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苏沫感受到师父越来越近了,看来她开?始加快速度赶往战场了。

苏沫有些出神,她发现自己变得逐渐不像自己,明明最开?始的她只是想度过?一个平凡的一生,哪怕这一生是如此的糟糕。

这样恶劣的人现在正拼命想着拯救别人,真是莫大的讽刺。明明只是想要在风雨飘零的时代中找到一个归宿,可找到之后才发?现这个归宿也是随波逐流的一根浮木。

可这浮木也曾给她短暂的安全感,那就尽力把浮木推上岸吧,其余的就暂时不想了。

抬头望天,天地之大,都是棋盘。

战场喧嚣,那人的声音还未至,可苏沫知道了,师父她已经来了。

“为何要这样做?”

声音熟悉而又清冷,像是回到了朝辞峰的那段日子,苏沫眼睛一酸,一时竟是不敢望向她。

可这是必须要面对的事情,骗人而已,苏沫最在行的事情。

她不再看天转而直视着对岸的秦溪竹粲然一笑:“为什么?我是妖而你们是人,我要结束这虚假的五百年,让妖族回到她该有的位置上。”

意料之外的,秦溪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生气,她愧疚着:“你在生我的气吗?若是生气的话你就冲我来,我绝不还手。”

这样哄小孩子的语气让苏沫不知所措,差点丢盔卸甲,她极力将自己的表情变得嘲讽来掩饰心底的不平静:“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傻话,秦溪竹你看看我这双眼睛,你难道以为我还是苏沫吗?”

秦溪竹突然逼近苏沫,因?为距离过近,苏沫已经闻到了她身上的冷香,看着她清冷出尘的容颜,苏沫还是忍不住心神摇曳。

在心底暗骂一声该死,苏沫恨不得挖了自己这双视力过?好的眼睛。

察觉到苏沫的慌乱,秦溪竹的嘴角微微扬起:“你还留着铃铛,你是我的徒儿,放下这一切,我会全力护住你的。”

可是放不下啊师父,你越是如此我就越是舍不得,这样我们两个只能越来越远。

狠心?咬牙,苏沫从怀中取出那个她小心?呵护着的铃铛,然后在秦溪竹面前催动法力,铃铛透明的表面开始出现裂痕最后变成了一堆粉末,她狞笑着埋葬自己的过?往:“苏沫早就死了,你莫不是认为她今生的意志可以压过?我?”

苏沫看着不敢相信的秦溪竹,她一字一句坚定地说:“我是丹朱,我是你的仇人,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真恶心。”

秦溪竹看着她挥手将铃铛的粉末扬弃,她突然觉得无法呼吸,脑中混乱无比。

她看着苏沫,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眼中重新燃起恨意,这次的恨比前面两次更加刻骨,她撕心?裂肺地大吼着:“你将她抹杀了!”

啊,拜托不要摆出这副表情啊。

苏沫的心?也跟着铃铛碎裂成一块一块,人生在世难以两全,苏沫不想让师父做这个艰难的决定,所以她决定替师父决定。

苏沫狂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学着丹朱一贯欠揍的语气嘲讽:“怪物你也会有这种表情啊?真是太有意思了。”

看着这熟悉的姿态,秦溪竹只觉得天旋地转,她突然想起上次与苏沫见面时的话语,那时她微笑着,带着解脱:“师父,这样你可解气。”

而如今她已经不在了,嗯,走了好,自己这个师父做得真是不称职。

泪水滑落眼眶,秦溪竹忽然疯狂大笑起来,“走了好!走了好!”

看着面前近乎崩溃的心?上人,苏沫突然有种将一切和盘托出的冲动,可是理智让她扼杀了这个冲动。

秦溪竹笑着笑着,逐渐平静下来,她抬眼看向苏沫,那眼中没有光,只有心?死。

她淡然出声,就像苏沫第一次见到她斩杀鱼妖的样子:“妖物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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