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是我的专属品

Part1

走出了G大校园,与暮看着身边这个从一开始满怀期待地过来,最终失望而归的少年,忽然就想起了曾经傻乎乎的自己,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那是第一年和谭勋交往的时候,她从交往初期便在计算着谭勋的生日,想要在生日那天给他一个惊喜。

可是那天她在他的公寓楼下足足等了一个晚上,天亮的时候他才和一个女生一起回来,原来那天他被邀请去参加宁市周边的某岛的一个派对,因为出了些状况,所有人都被困在了岛上,凌晨才回来。

很久之后,与暮才知道,那一切其实都是那个女生设计好的,只是为了帮谭勋庆祝生日,不让他跟女朋友一起过。

虽然整件事谭勋都不知情,但是与暮还是感觉很委屈。

原来,天底下的傻瓜多了去了。

回过神,她问杰克现在有什么打算。

杰克说先回酒店,明天就回法国。

与暮也没有多说什么,心知这种时刻他最需要的就是单独静一静。

说了再见,与暮便回了家。

从G大到傅致一的别墅并不远,大多有钱人都喜欢将别墅建在偏郊区的地方。她下了公交车,走几步便到了。

整栋楼沉寂地伫立在一棵巨大的梧桐树后面。

她拿钥匙开门,找到玄关处的灯正要打开,一股炽热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她吓了一跳,尚未来得及尖叫,便被对方用力一扯,跌在沙发上,高大的身影压下,精准地吻住了她。

那熟悉的气息让她很快明白是谁在强吻自己。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总是莫名其妙地吻她,从来不向她解释原因,好像她是他的专属品,想吻的时候就吻,不想吻的时候就丢到一边。

一想到这,无名的怒气就在心中泛起,她想要挣扎,他根本不给她机会,手上、唇上的力度简直要毁坏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与暮累得不想挣扎了。

他高大的身躯一动不动,半晌才在她耳边说:“我看见你跟一个外国男人在一起,我生气了。”

与暮一怔,半天没有能力消化他话里的意思,待到反应过来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是在吃醋吗?

“喂……”她轻叫了一声。

“……”

“傅致一?”

“……”

她以为他是生气故意不理她,心下不禁觉得好笑,好笑中居然觉得这个男人有那么一点……可爱。

她忍不住笑着解释:“那个人是我在公交车上认识的,还是学生。他特意从法国赶回来给他女朋友庆生的,你误会了。”

他没有说话,压在她身体上的重量沉沉的。过了很久,与暮才听见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她推开他的身体,发现他压着她,根本推不动半分。

“傅致一,你醒醒!”

“……”

“傅致一!”

“……”

Part2

这是他们第二次睡在一起了,沙发上,与暮被傅致一整整压了一夜!

时针指向六点时,身上终于有了动静。

当与暮看见傅致一从自己身上起来的时候,按照正常人来讲,刚醒来的人都是迷糊地眯着眼睛,还没回过神来。可傅致一一起来,眼光就像寒冰一样犀利地射向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与暮又气又好笑,他以为自己愿意一直躺在这里吗?要不是他压着她,她早就走了。

傅致一英俊的脸上出现了迷茫的神色。在与暮眼里却认为他是装出来的,她有些恨恨地说:“快起来!”

傅致一迅速起身,一声不吭地往浴室里走去。很快,与暮便听见浴室里沐浴的水声。

与暮翻了个白眼。

刚睡醒的傅致一比平常更冷漠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起床气。

当她在自己的房间洗好澡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便看见坐在客厅里的傅致一。

他穿了一件灰色的毛衣,看着报纸,见她出门,只是淡淡地道:“把桌上的东西吃了。”

与暮看了餐桌一眼,上面已经摆好了早餐,她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出自于大少爷之手,也没多问。

秉着有吃白不吃的精神,她坐下挑了自己比较喜欢的油条和豆浆,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傅致一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吧。”说完他就往门外走去。

与暮赶紧将最后一口豆浆喝完,跟上去问:“去哪儿?”

“四海阁。”

“你说要我跟你一起去四海阁?”他以为她是不要命了吗?

“如果你想迟到的话,你可以选择自己去。”

与暮看了手腕上的表一眼,居然已经到了八点半,也就是说她必须在半个小时内赶到四海阁。

“走走走!”与暮二话没说,穿鞋子的动作比他还快,见他站在那里不动,还提醒他,“不是说要送我去吗?快走啊?”

傅致一开的车依旧是低调的大奔。

与暮忽然想到昨天筱筱对她说,他有一辆兰博基尼跟她那辆是情侣车,心情有点怪。

到了四海阁,与暮几乎是用飞的速度下了车,并且用做贼的神色左看看右看看有没有被人发现自己从傅致一的车上下来。

幸好这里是停车库,四海阁的人很少会有来这里的。

她下车后便装作平静无事,往办公室楼走去。

一个上午相安无事的工作,让与暮放下了不少心,她一向讨厌被人议论,尤其在办公室这样的场所。

只是,她没想到,中午下班之前,一束巨大的玫瑰花束,毫无防备地被送进了四海阁小傅爷助理朝与暮的办公室。

好在送花的人很细心,用一个巨大的盒子装着。旁人根本看不出那是什么。

于是,一下午,与暮都在想这束花是谁送的,她脑海中只有一个人。

傅致一。

下班之后,与暮和往常一样,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离开前,她想起角落被她搁置的花。

虽然不知道谁送的,但玫瑰花娇艳欲滴,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舍得糟蹋了它。

她便抱着花决定打车回去。

到了别墅门口,与暮才一下车,便看见了那个倚在车边等她的男人。

与暮奇怪,这人这么忙,今天怎么这么早便回家了?

她走到他跟前,他懒懒地瞥着她:“哟,朝助理魅力不减,居然有人送这么大束的花。但在公众场合炫耀个人魅力这种事,我以为只有无知的女人才会做。”

与暮一愣:“你什么意思?”

“上班就要有工作时候的样子,私人的事最好别带到工作中,这个道理,朝小姐不明白吗?”

“我当然知道,可是……”与暮蹙了蹙眉,疑惑地问,“这束花不是你送的吗?”

“我送的?”傅致一竟是笑出声,他伸手在花束里摘下一朵放在手中把玩,闲肆的神态和讽刺的笑容让与暮更加迷惑。

“难道这花……真的不是你送的?”她试图再问了一遍。

却听见他冷笑一声:“那么……你认为你自己有多大的魅力会让我主动送花给你?”

他话里满满都是讽刺的意思。

所以……她朝与暮还不够格让他傅大少爷送花是吗?

与暮不怒反笑:“那真是抱歉了,我误会是小傅爷送我的算是我不自量力了。但是我也庆幸不是小傅爷你送的,就像你刚刚说的,这束花是我个人魅力的证明,我应该开心的。”说完还朝他挥挥手,“误会解除,我先进去了,不耽误小傅爷站在这里欣赏风景了。”

转过身,她的微笑便消失在嘴角。

捧着花的手好像被什么刺痛着似的,若说没有失望,那会假得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傅致一站在原地看她趾高气扬地捧着鲜花走进去,心里一阵烦闷,原本脸上淡淡的神色也消失了,露出了原本的情绪。

他阴沉地转身打开了车门,发动车,疾驰而去。

Part3

车子开到倾城,守门的小弟忙上去打招呼:“小傅爷,一个人吗?”

“嗯。”傅致一应了一声。

“小傅爷,您这边请。”

依旧是为他独立隔出的一个位置。

今天的酒吧异样的热闹,喧嚣不断的DJ音乐声在耳边萦绕,酒吧老板看见傅致一蹙起的眉,解释说:“今天有人举行生日派对,如果小傅爷不喜欢,我可以……”

“不用了。”傅致一打断了酒吧老板的话。

他独自往老地方走去,对于外面的喧嚣,这里虽然也吵,但也算是好了一些。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见酒吧的舞池中央,男男女女跳得很high。

傅致一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那是一起事故,在傅致一开着车回别墅的路上,车驶离酒吧后不久,便有两辆黑色悍马跟在他身后。

傅致一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似乎知道对方的来历,脸上依旧是镇定的神色,脚下却踩紧油门,车子加速了起来。

身后的两辆悍马紧追不舍,眼看越来越近,傅致一即将转弯的时候,车身被剧烈地碰撞。

他眉头一蹙,“砰”的一声,车身又被撞了一下。

他加大油门,在两辆车即将冲上来之际,倏地打死方向盘,轮胎在地上发出剧烈的摩擦声,飞速往反方向开去。

悍马车身太大,加上傅致一自身的开车技术,当悍马反应过来之际,傅致一的大奔已经消失在马路上。

当傅致一开着车回到别墅的时候,那辆奔驰已经被撞得不成样子。

他从车上下来,只觉得胳膊有些疼,低头一看,红色的血染红了他白色的衬衫,看上去,十分吓人。

他皱了皱眉头,在房子外打了个电话给叶凡。

挂电话的时候正巧与暮从屋里面出来,见到他先是一愣,然后假装没看见,与他擦身而过。

傅致一也没理她,径自往屋子里走去,手臂上的疼痛告诉他,手伤得有些严重,必须尽快处理一下。

他走到卧室,脱了上衣和裤子,正要拿衣服去洗澡,便听见与暮的声音:“傅致一……你的车怎么被撞成那样了……地上还有血啊,你怎么……啊!”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进门便看见如此香艳的场景,只穿了一条小裤裤的傅致一大方地赤裸在她眼前,见她背过身去,冷冷道:“又不是没见过。”

他说完便不理她,往浴室走去。

与暮听见身后的声音,转身,往地上的几滴血看去。

她与迪欧都是顺着血迹过来的,迪欧此刻已经跑到了浴室门外,伸出爪子不停地挠门。

与暮忙走过去把它牵回来,对着浴室门,想了半天才问:“喂!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刚才说的话,一生气,跑去跟别人打架吧?”

但是回答她的只有浴室水流的声音。

与暮翻了翻白眼:“就算你生气,也没必要这样吧?虽然说你有钱,但好歹大奔也是好几百万的车,撞成那样你不心疼吗?还有啊……你这样的人一看就是从小被宠到大,怎么会打架呢?现在受伤了流血了还跑去洗澡,不知道这样伤口很容易感染的吗?”

她刚说完,便听见浴室淋浴的声音忽然停止。

与暮看着浴室的玻璃门上倒映出傅致一的影子,半天没有动静,稍等了一下,她忍不住轻声问了句:“你还好吗?”

“……”

“傅致一?”

只听见“唰”的一声,玻璃门被拉开,傅致一黑着脸瞪着她:“真啰唆!”

径自绕过她,傅致一走到床边的柜子里,找来了医药箱,在沙发上坐下,对着伤口擦拭了起来。

与暮看着他那笨拙的动作,明明伤得那么严重,还逞强。

以前总不屑她在谭勋的那段感情里逞强,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

跟傅大少爷相处了这么久的她也知道,这家伙在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脸色便会很难看,心情超级不好,要是有人识相点,就最好离这条喷火龙远一点,不然什么时候被烧着了尾巴,也是活该。

可她到底没忍住去惹他。

她走上去,一把将他手上的医药箱给夺了过来。

傅致一也没有力气去挣扎,刚才在浴室洗澡就已经扯痛了手上的伤,那手臂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划开的,裂了一道口子,连肉都若隐若现。

“这么深的伤口是要去缝针的。”他只听见那女人念叨道,“但是我知道以你现在的脾气别说是去医院,就是人家医生亲自上门,说不定你也会把人家赶出去。但别说我没警告你,这么深的伤口这样随便包扎一下是没用的,明天你还是要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

他知道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可就是觉得奇怪。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明明他一点都不领情的姿态让她很生气,却还是要主动跑过来帮他包扎伤口。

傅致一看着她认真的神色,好像是在对待极其重要的东西一般,手上的动作万分的小心翼翼。

因为她垂着头,傅致一第一次仔细地打量她,她的脸不是那种尖尖的,而是稍微带了点婴儿肥。

第一次见她时不长的头发,如今也长长了一些,绑了个马尾,清新脱俗。

傅致一还发现她的睫毛很长,小时候他听别人说睫毛长的女生脾气都不好。

这句话他赞同,这个女人脾气真的不好,随便说说就容易生气。不过好在气不太长,往往,她生过气后,第二天便会主动找他说话。

傅致一挺享受这样的过程的,他就是天生的大男子主义,不喜欢主动找别人,更何况是女人。

即使是他喜欢的,也会用伎俩将她们钓上钩,让她们主动找他。

说实话,他是挺喜欢朝与暮的,喜欢她倔强的性子和不服输的个性,但是有时候又讨厌她,在感情被背叛之后还跟谭勋拖拖拉拉的。

依旧记得自己主动找她,想要将她留在身边的初衷……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晦暗了起来。

今天的车祸,如果他喝得多了点,或者动作慢了一点,现在躺在这里的,估计就是他的尸体吧……

对方,还真有将他置于死地的心。

当与暮好不容易包扎好,抬头想要叮嘱些什么,便对上了他凝视着自己的眼神。

那是什么眼神?

与暮被他看得心肝一颤,手一抖,碰到了他的伤口,听他倒吸气的声音。

她连忙撒开了手,解释道:“那什么,谁叫你那样看着我……吓到我了……嗯……我已经替你包扎好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她说完就丢下手中还剩余的纱布,逃似的往外面跑去。

傅致一看着她逃跑似的背影,再看看自己手臂上包扎精致的伤口,嘴角缓慢地勾起:“胆小鬼。”

Part4

与暮跑到楼下,才突然想起,她在家里做好饭,刚才出去是被一个电话叫出去拿快递的,被傅致一一闹居然忘记了吃饭。

走到餐桌旁,看了眼还温热的菜,她想了一下,对着跟在自己身边的迪欧道:“我觉得楼上的那个人应该也没吃东西吧?你说我要不要叫他下来一起吃?”

迪欧瞥了她一眼,没吭声,趴在地板上睡觉。

“你这样的行为是让我不用上去叫吗?”与暮在心底自我猜测,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坐在椅子上拿起碗筷,自言自语道,“也是,他有没有吃饭关我什么事,反正饿的人又不是我。”说完她就夹了口菜往嘴巴里塞。

吃了一会儿,她又像不放心,忽然放下筷子,站起身,吓得一旁的迪欧也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

“算了,看在他是病人的分儿上,我还是叫他下来吃饭好了。”与暮说完就往楼上跑去。

她敲了傅致一的门,门没锁,他说了声:“进来。”

与暮将门推开。

房间里因为拉了窗帘的关系显得有些暗,床头开了一盏台灯,傅致一正躺在床上,笔记本电脑搁在一旁,屏幕上显示了一张古玩的照片。

他见她推门进来又不说话,便问:“有事?”

“哦……”与暮回神,道,“我刚才做了晚饭,你要不要一起吃?”

傅致一挑眉,有些讶异。

她又说:“如果不想吃就算了。”说完就带上门,如第一次般匆匆离去。

直到回到了餐桌上,她才敢摸摸自己跳动异常的胸口,有些怔怔的。

她怎么了?怎么连傅致一躺在床上的姿势都会让她看得走了神?

耳边传来脚步声,她望去,只见傅致一穿着睡袍从楼上走了下来。

她恍然回神,对了!她为什么会走神?

亮点就在睡袍上!

怎么没人跟她说过,男人穿睡袍也能性感成这样子?

高大的身材、宽阔的胸襟,隐隐从敞开的睡衣间露出胸肌。

傅致一平时给人一种懒散而冷淡的感觉,如今一看,就连下楼的动作都慵懒得到位,有种特别吸引人目光的矜贵优雅。

傅致一走到她面前拉出椅子坐下,奇怪她的眼神:“看什么?”

“……没什么。”她忙低头吃饭。

傅致一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明白了什么,嘴角勾了起来,拿起筷子,在菜里夹了一口放进嘴里,道:“不是叫我下来吃饭吗?”他指着面前桌子的空位,“我的饭呢?”

好像他吃不吃饭对她有什么影响似的。与暮撇撇嘴巴:“饭在电饭锅里,你自己不会去盛吗?”

“手疼。”他说。

她心中一软,没说话,站起身往厨房走去,盛了碗米饭递到他面前。

看他扬起的嘴角,与暮知道大少爷心情恢复得不错。

可谁知道,才吃了几口,他便蹙眉:“怎么都是青菜?”

只见他忽然站起身,拉着她的手走到厨房里巨大的冰箱门前,对着她道:“把门打开。”

与暮碍于他手受伤,听话地打开,冰箱里满满的食物映入眼帘。

傅致一放开她,伸手将一碗用保鲜膜封住的肉递到她面前:“做。”

“……”

炒肉的过程中,傅致一倚在厨房门口看着。

与暮想起昨晚的事情,当她早上清理那些血迹的时候,心有余悸。

本不想多事,但见他靠在一旁,她不禁问:“昨天你出门后,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他说得轻描淡写,“有人想要我死。”

这还叫没什么?

与暮倏地转身:“那快报警啊!”见他一脸平静,她生气地说,“你这人,遇见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他笑了笑:“你在关心我?”

与暮噎了一下,说:“就算只是一个普通朋友发生了这种事,我也会关心的。”

“哦。”傅致一应了一声,便没再搭话。

与暮却想,谁那么狠,竟然想要傅致一的命?

在与暮苦恼的过程中,傅致一静静地看着她切肉,看着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抿唇。

看着她心思不在现场的游魂样,差点切到手指。他说:“换个话题聊。”

他不想这个蠢女人因为这点事,切伤了手。

与暮:“……”

想了半天,她才说:“你平时都自己做饭?”

“当然……不。”

与暮:“你不做饭买这么多东西干吗?该不会每天冰箱里的东西都会更新吧?”

“嗯。”傅致一点头。

“这会不会太奢侈了?”她知道这些有钱家的大少爷,冰箱里的东西必须是当天的,如果是隔天的,即使是新鲜的,他们也不会吃的。

“我奶奶要这样。”他说,“也不算奢侈,如果是隔了夜的东西她会叫人运回去,自己还有家里一些用人一起吃。”

“这样听起来,你很不孝顺啊?怎么能让老人吃你不吃的东西?”

傅致一耸耸肩膀:“冰箱里的东西通常最短都有一周的保鲜,从我在外面住,她就这样做,这是她的习惯,老人家喜欢怎样,我也不太管,只要她开心就好。不过——我也赞同你的想法,所以如果你觉得这样太奢侈,你可以每天做饭给我吃,我不介意的。”

他不介意,她介意好吧?他们又不是什么关系,她干吗要每天都做饭给他吃?

“我才不要每天帮你做饭。我又不是你家的保姆,私人助理好像不兼职做饭吧?”

他靠在墙上,慢悠悠地说:“跟我在一起过的女人,没有一个没想过用美食勾引我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也要用美食勾引你吗?可惜我做的东西只是家常便饭,算不上美食。”

“哼!”只听身后人冷哼一声,她回过头去,厨房门口空空荡荡的,大少爷已经离开。

Part5

当与暮将肉做好端出来的时候,只见客厅里的电视机开着,傅致一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迪欧趴在他的身边,这样的场景似曾熟悉,唤起了与暮心底缝合的伤口。

以前她与谭勋一起时,也总这样,她做好饭出来,只要喊一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一人一狗便会纷纷跑向她。

那样温馨如家的感觉,她曾以为会持续一辈子的。

她站在那里走神了一会儿,迪欧先闻到了肉香,从地上跳起来朝她奔了过来,高大的身躯不停绕着她转圈圈。

与暮笑道:“这些肉可是给小傅爷吃的,迪欧要是识相点,就让小傅爷开恩,赐给你一些吧。”

迪欧回头,就见自家主人口中的小傅爷正懒懒地朝这边走来。

傅致一将她手上的碗给拿了过来,拿起桌子上的筷子,挑了几块肉丢在了迪欧的饭碗里,然后再端过来放在桌上。

与暮看见他那动作,心下只觉得好笑:“你要不要这样浪费我的心意啊,我好不容易做好的东西,你给狗吃。”

“那不是你养的狗吗?分点又不会死。”

听听这人的口气,哪里还像是第一次见面时候那个淡定从容的大人物了?

她看了一下天花板,横了他一眼,又折回厨房里将给迪欧特意做的食物端了出来:“你给它吃肉会惯坏它的,要肉和饭拌在一起才能均衡营养。”

傅致一看着她将食物端到迪欧面前,然后坐回椅子上径自吃饭,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自己却迟迟没动筷子。

与暮见他也不动作,只是看着她,便奇怪地问:“你怎么又不吃了?”

只见他犹豫了一会儿,指着盘子里的肉说:“这盘肉你是跟刚才那盘一起做的?”

与暮想了半天才发现他指的“那盘”是迪欧的碗里的饭,很自然地点头道:“是啊,你说要吃肉,我就顺便也帮迪欧做了有肉的晚餐,怎么了?”

“用的锅也是同一个?”

“……”

与暮这才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笑出声来:“刚刚你不是很慷慨吗?把自己碗里的肉直接给迪欧了,现在人家跟你用同一个锅你又嫌弃了吗?”

那怎么一样?跟狗用同一只锅煮饭?即便是神犬,他都会介意。

与暮看着他脸上不屑的神情,轻笑。她将碗里的肉夹了一块在他碗上,道:“放心吧,锅肯定是分开的,你以为我有那么傻?不过就算不是分一个锅也没关系,就算迪欧有病毒也传染不了给你。你没听说过吗?越是祸害,越是能活千年。”

傅致一挑眉:“你的意思是说我是祸害?”

“我没这个意思啊,是你自己对号入座。”

说着她又扒了两口饭,饭早就已经冷掉了,不过她不像他那么大少爷,冷饭她也能将就着吃。

吃着吃着,她才发现大少爷一直不动作,不禁又问:“你又怎么了?”

“手疼。”他回。

“都让你去医院看看了。”与暮蹙眉,有些担心,“要不,现在我陪你一起去?”

“不去。不过是手疼得不能吃饭而已……”

“那怎么办?”

“你不是在这里吗?”

“所以呢?”

“喂我。”

她哼了一声:“我是看在你手受伤的分儿上才做肉给你吃,现在还要我喂你饭,真当我是你家保姆吗?”

“哼。”

“算了,看在你那么可怜的分儿上,我喂你好了。”她丢掉手中的筷子,跑到厨房拿了个小勺子出来,“但是我要申明,如果你明天还不去看医生的话,我是不会理你了,就算你疼死,我也不喂你吃饭了。”

傅致一挑挑眉,不置可否。

与暮用勺子在他的碗里挖了一口饭,夹了一块肉刚要放在勺子里就听见他说:“现在不想吃肉,我要那个……”

“什么?”

“就那个啊……”

与暮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是一盘青菜:“小白菜吗?”

“嗯。”他应了一声,然后又说,“再放点肉末在里面一起喂会比较好吃。”

“……”

与暮无语了半天,才发现傅大少爷幼稚得不行。

她记得这样的喂法还是很小的时候,母亲喂自己不到三岁的孩子才会有的动作。因为孩子不喜欢吃饭,所以会在挖了一口饭的勺子上夹了美味的菜一起送到孩子的嘴里。

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与暮只觉好笑,不禁问道:“你小时候妈妈都这样喂你吃饭吗?”

“小时候?”他说,“不,从来没人喂我吃过饭。”

“可是你这样……好像每个妈妈喂自己的孩子都是这样喂的。”

“嗯。”他说,“小时候我经常看见别人的妈妈喂饭都是这样喂,所以我想尝试下这种感觉。”

与暮一愣,问:“那你妈妈呢?小时候不喂你吃饭的吗?”

“妈妈?”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笑容,“不喂。”

与暮不禁想到小说和电视中,像他们这种有钱人家的背景、家族都是藏着很深很深的故事,便没有多问,只是把心思放在喂他吃饭上。

他也不多说,只是看着她,吃了几口饭后才道:“你这个女人真是奇怪。换成别的女人,一定会刨根问底,因为她们觉得这段故事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怜悯之心。一般情况下,她们听完之后都会装成泪眼蒙眬的样子告诉我说:‘致一,没想到你小时候这么可怜,如果那时候我在你身边就好了。’”

“所以,我不是这样的女人,让你失望了吗?”与暮反问。

傅致一没回答。

失望可能有一些,但不强烈。他一向把东西都看得很淡,况且在认识她的时候就知道她有别人没有的独特个性,所以也在他意料之中。

两人吃完了饭,傅致一先上楼去了,与暮洗了澡就跟迪欧一起坐在楼下看电视。

差不多看到十点的时候,她便回房间睡觉。谁知道睡得迷糊的迪欧跑在前面,走错了房间,进了傅致一的卧室。

与暮低叫了一声:“迪欧!快回来。”

可是它已经跑了进去。

她只能轻手轻脚地往里面走去,昏暗的灯光证明傅致一应该没睡觉。

这家伙每天晚上睡觉好像都不喜欢关房门,她在门口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门,道:“迪欧跑进来了,我是来把它带走的。”

“……”

里面半天没有得到回应,与暮奇怪地看去,只见傅致一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只盖了一点点,闭着眼睛,睡得很沉的样子。

她走过去,看着他宛如小孩的睡姿,许是因为踢了被子感觉到冷,整个身子缩成一团,她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扯过被他压着的被子替他盖上,手不经意间触碰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只觉得烫得不行。

心生讶异,她俯身看去,只见睡梦中的傅致一并不安稳,额上出虚汗,她伸手探去,高温的额头烫得她缩回了手。

“傅致一?”她推推他,想将他唤醒。

他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醒不过来。

与暮将卧室里的灯打开,走到浴室,拿了脸盆和毛巾过来,回到床前。

她好不容易才将傅致一侧着的身体放平躺着,然后先将他额头上的虚汗擦拭干净,再换了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

小时候她发烧,大人都是这样照顾她的,不知道对傅致一有没有用。

她记起昨天他在床边的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医药箱,如果有防备的话,一般家里都会准备感冒发烧之类的药。

她起身拉开一旁的柜子,因为不知道是第几层,所以拉开了第一层没有,第二层有个熟悉的东西吸引了她的眼睛,伸手拿起一看,竟是她送他的相框。

相框里已经被放进去了一张照片,就是当初她在他办公室里看到的那张。她本以为他嫌弃自己的相框没用,没想到只是换了个环境,放在家里。

将相框放回原位,她在第三个抽屉里成功找到了药箱,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都摆放得整齐,倒是他昨天擦拭过的酒精和棉花一看就知道是随意丢进去的。

整理药箱的人应该是个很细心的人,药和疗伤用品都分类放得整齐,所以与暮很快便找到了退烧药。

去楼下倒了水上来,她拿着药丸看了床上的人一眼,他现在这样迷糊的状况肯定是吞不了药丸的了。

于是她便又跑下去拿了把小勺来,将药丸碾碎成粉末放在勺子上,兑了一些水,小心翼翼地喂到傅致一的嘴里。

他烧得迷糊,什么东西都喂不进去,刚喂进的一点水又缓缓地从嘴角流了出来,她忙用纸巾擦拭。

勺子里的液体几乎没喂进去一点,全都流光了。

思量了一下,她重新将药丸碾碎成粉末又兑了水,然后用最老土的方法,先将药送到自己的嘴里,然后对着他的唇,强逼他喝下去。

换成是以前她大概还会有些不好意思,但为了救人,如果还尴尬那未免太矫情了一点。

喂完药,她又将毛巾放在冷水里浸泡了一下,换了另一条毛巾敷上去,毛巾上的温度表明他高烧得很厉害,温度高得就算放一个鸡蛋在上面,她都相信能煮熟。

于是一整晚,她就在帮他换毛巾的过程中度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趴在床沿边睡着的。

醒来时,天都亮了,可是傅致一还没有醒过来。

她伸手摸过去,烧也没退,冷汗还是会流,她开始着急了。

这样的情况太严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打120了。

Part6

“伤口很深,因为没有及时处理或者处理得不当,所以伤口感染导致发烧。还有,他最近饮食非常不规律,有轻微胃出血。”医生顿了顿,说,“他的胃出血应该是长期酗酒造成的。”

傅致一酗酒?

这怎么可能?别说是酒了,他连咖啡都不喝,与暮实在无法想象傅致一第一次跟她吃饭,那么严格缜密的小倩,会让他碰那么刺激性的东西。

“那……该怎样调理?”

“饮食规律,不吃刺激性的东西,尤其是烟酒。睡眠充足,作息规律,慢慢调养回来,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还有……”医生特别警告,“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应该立刻就到医院来缝针,简单的包扎根本没用,只会导致伤口恶化,你们作为成年人了,都不知道吗?”

她有劝他来看医生啊,他自己不来,她有什么办法。

受教训的与暮在心里替自己不平,表面上只能装成一副受教的样子。

送走医生后,她回到床边,看着他在昏沉中依旧帅得没天理的面容。

早知道,她应该坚持带他来医院的。

耳边响起手机振动声,她往床头看去,是傅致一的手机。

打医院电话也是用的这个手机,她去傅致一卧室的时候并没带自己的手机,所以便拿了他的过来。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上面显示的名字,只是一连串数字号码。

她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起来:“喂,您好。”

那边顿了一下,一抹女声传来:“朝助理?”

是筱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