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事实上,傅致一的胃病的确犯了,一回家便倒头睡在沙发上。
管家走上前轻问:“小傅爷,要不要扶你回房间睡?”
傅致一眼前有些晕,胃疼得难受,不想吵醒这个时候已经睡着的奶奶,摇头道:“不用,我就在这里躺躺。你忙你的吧。”
开了电视,电视里演什么他也没注意,神志被胃疼闹得恍恍惚惚的。
小时候总觉得疼的时候,睡一觉就会好。如今,他依旧改不了这样的习惯。
茶几上被丢弃的手机却在此时响了,太过于响亮的振动声好像在责怪主人的遗弃。
他伸手拿起手机,电话里的女声语气虽然温柔但是略带哀怨:“致一,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嗯。”他并没有因为她抱怨的语气变得有多温柔,低沉的声音像是午夜流过的淡漠河流,“有事?”
“没事就不可以找你吗?我好不容易才打次电话给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那么冷漠?”虽有抱怨,但女子的声音依旧娇嗔,看得出是一个非常懂得讨男人喜欢的女人。
“好吧。”傅致一笑了,“请问筱小姐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想你了啊……”她说,“以前每次打电话你都会接的,今天打了那么多电话都找不到你,奶奶说你没带手机,你的助理说你在开会。四海阁的那些人也真是的,这么晚还开什么会,他们不知道你身体不好的吗?”
“……”
见这头没了声音,女子连忙说:“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唠叨你的公事,我就是随便说说的。”她的声音里多了一份娇气,“致一,有没有想我?”
“没有。”
女子显然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这么久没说话,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电话这头依旧没有声音,女子心里失落极了,勉强笑了笑,声音却是一点都不介意的欢快:“这么久了,你还是这样严肃,我是闹着玩的呢!”
得到这边轻声“嗯”了一句,她才放下心来,开始聊一些有的没的,得到的大部分都是“嗯”“哦”之类简单的回应。
失落地挂了电话,女子呆呆地握着手机。
这边傅致一挂了电话,便听见身后有走动的声音。
他懒懒地抬了眼,随即站起身走过去,将傅老太太扶着走到沙发前,动作神情都比之前要柔和了许多。
傅奶奶打量着孙子的脸,心疼地问:“怎么脸色又不好了?”
“有吗?”傅致一象征性地摸着自己的脸,笑了,“奶奶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想见见你,今天筱筱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说打到你办公室都没人接,我有点担心……”
傅致皱了下眉,在心里提醒自己以后不能把电话留在家里。
傅奶奶满是茧子的手握住他的,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致一啊,工作重要,身体也重要。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要仔细点照顾。每天晚上我都想等你回来熬些养胃的汤给你喝,可你回来得太晚了,我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傅致一笑笑:“奶奶,不是跟你说了不用等我吗?如果我饿了会在外面吃好的。”
“外面的东西怎么能跟家里的比?以前我们穷,奶奶没条件好好照顾你,现在有了这样的条件,奶奶想好好补偿你。”
“奶奶,你只要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我就很高兴了。”
“我知道你有孝心。”傅奶奶拍拍他的手,道,“可是你也不能只对奶奶一个人好,知道吗?”
“嗯?”
“筱筱打电话过来你不接也不知道回过去,好在人家筱筱脾气好,不跟你计较,不过这样也容易把你给惯坏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傅致一心下烦躁,怎么偏是林如筱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就没带上手机,这女人也是,打一次就好了,有必要满世界地找到他为止?
“筱筱是个不错的女孩,人长得漂亮又乖巧,虽然你们的关系没公开,但大家都把她看作是咱家的孙媳妇,你要跟她好好的,以前奶奶可没想过这么好的姑娘能当我孙媳妇。”老人家一辈子勤勤恳恳的,是个老实得不得了的女人,以前家境不好的时候,自然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跟那些富丽堂皇家的儿女有什么交集。
“我都知道。”他简短地回答,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打转。
他一直将筱筱当作妹妹,不知何时被安上了男朋友的头衔。他向来不爱解释,尤其在迫切想看见他完成终身大事的奶奶面前。
可老人家觉得孙子的未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仍旧念叨着说:“知道就好,既然决定是要过一辈子的,就早点定下来,不要让人家没有安全感。这女人啊,男人能不能给安全感是最重要的。我知道你平时忙,红颜知己也不少,不是奶奶封建,这红颜知己怎能比得上真心爱你的呢?如果你没有钱,她们还会对你这么好吗?致一啊……有时间多给筱筱打个电话,让她安心,啊?”
傅致一“嗯”了一声,道:“奶奶,您看,都十二点了,不早了,我扶你上去休息。”
“啊?都十二点了啊。”老人家赶忙站起来,“那我要去睡觉了,不然你爷爷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嗯。”傅致一小心地扶着她上楼去休息。
老人家的房间是整个屋子里所有自然条件最好的,傅致一总是觉得,她受苦了一辈子,在她晚年的时候应该要把这世界最美好的一面都展示在她面前。
扶着她在床上躺好,细心盖好被子,老人很快就陷入深沉的睡眠之中。
她的床头还摆放着老伴的照片,其实傅致一的爷爷很早就去世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太太总是说在十二点睡觉的时候,她的老伴就会来看她。
一开始这种情况让傅致一感到很不安,毕竟老太太年事已高,经常梦见一个死去的人,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他曾请过大夫还有心理医生来看,都没什么进展,老太太依旧是每晚都做梦,只不过时间过去了几个月,她也没有其他异常现象,傅致一才安心了下来。
轻轻地带上了门,傅致一回到书房,吞了几片胃药,拿出手机给四海阁的接待主管打了个电话。
主管此刻正在家里陪老婆看电视,听见电话响,脸上本能地不悦,但一看电话号码,忙让老婆把电视关了,挺直腰板,声音恭恭敬敬的:“小傅爷,您好。”
电话那头的傅致一“嗯”了一声,道:“明天有个姓朝的小姐会过来面试,你安排一下。”
“好的好的。”主管连连答应。等到对方挂了电话,他心绪才平静,小傅爷一般是不用私人电话联系人的,刚刚着实把他紧张了一下。
一旁依偎在他怀里的妻子仰起头,无辜地眨眨眼睛问:“是谁呀?怎么把你紧张成这样?”
“我们小傅爷这么晚打电话,你说我能不紧张吗?”
“呀!居然是小傅爷啊!我就说嘛,谁的声音能这么好听。”妻子边说眼睛里边放红心,“世界上怎么会有小傅爷这么迷人的男人呢?”
男人捏捏她的鼻子,一脸正经:“就算再迷人也是筱小姐的男人,还不如多疼疼你身边的这个男人!”虽然这般说着,但他心里不禁在嘀咕,小傅爷口中的朝小姐是何许人物,竟要小傅爷亲自打电话过来吩咐?
Part2
与暮想过一千种可能,她可以找到也许待遇并不是很好的公司,或者幸运地找到一家和在以前的公司不相上下的职位,但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到傅致一的四海阁去工作。
九点钟到了四海阁,站在楼下仰望着那座古色古香的建筑许久,她又退了出来,走到星巴克找了个靠窗的座位,要了杯咖啡就开始傻坐着。
要不是昨天被谭勋那一闹,加上收到航空公司订机票出了问题的短信,她也不会那么想不开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怎么跟傅致一像有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缘分?本以为经过那场官司之后两人便不会见面了,谁知道竟然又会牵扯不清。
不知道为何,她对傅致一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谭勋最开始说的,不要去招惹他。现在的她总是会有这种奇怪的思绪在缠绕,好像他真的不是一个可以去碰触的人。
她一个人坐在窗边胡思乱想,整整两个小时,她都没换过姿势,面前的咖啡也只喝了一半,她只是望着窗外,要不是服务员实在看不下去她的傻坐,过来询问,她大概会坐到中午。
与暮抬手看了下表,已经十一点了。
正常下班时间是十二点,她还剩一个小时的时间。
虽然心里百般纠结,但既然都来了,她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一下,答应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一向是她为人处世的选择。
四海阁坐落在宁市市中心一个管理严谨的地段上,单独的近两千平方米的古风建筑,雄伟壮观,气派十足。
四海阁拥有不可再生、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每一步都是一件艺术品,精美不可复制。
门前保安极其严谨,每个进出的人都要手持工作卡才能进去。
像她这种来面试的,首先要衣冠整洁才会被保安带进大厅,然后由前台打电话通知上一级,上一级再通知人事主管。所以当她见到面试主管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面貌干净,五官大方。
四海阁在职工要求方面不但要能力很强,并且相貌也不能丑,至少在她等待的半个小时里她一个丑的矮的、肥头大耳的人都没见着。每个人都是身材比例对称,穿着正式。
“朝小姐?”那人有礼貌地叫了一声,完全没有其他公司里人事主管,见到面试者的领导作风。
与暮微笑:“是,您好。”
“嗯,请跟我来。”
她跟着他上了富丽堂皇的电梯。
出了电梯,左边是职员工作区域,人事经理带她走的是右边。一路上都很安静,最后他把她带到最里面的唯一一个办公室门前。
“进去吧,小傅爷在等你。”
“小傅爷?”
“是的,快进去吧!祝你好运。”
“谢谢。”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一个小小的面试竟然要他亲自上阵?
她敲门后,里面传来深沉的声音:“进。”
听起来不像傅致一的声音。
她推门进入,偌大的豪华办公室里坐了两个人。
说豪华一点不为过,从她进门初始,便看见各种价值顶级的收藏艺术品,尤其到了傅致一的办公室,即使她这种对艺术品不懂鉴赏的人,也不得不称赞,傅致一办公室摆放的物品简直太美了。
而此刻,在这样的场景中的另外两个人,一个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另一个坐在办公桌后看着她。
她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傅致一,又看看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最终选择朝办公桌那边走去。
这个男人她见过,是那次作为证人来找她的,傅致一的私人助理叶凡。
与暮对他的印象挺深的,总觉得他嘴角永远上扬着,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
与暮朝他走去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手上拿着的是她的档案,档案的封面上用柳体写着“朝与暮”三个字。
“请坐。”那人礼貌地说了声,“朝小姐,你好,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相信我也不用介绍我自己了。我看过你的简历了,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首先,对于小傅爷私人助理的这份工作,你怎么看?”
与暮虽然工作了很多年,可面试还真是第一次,她想了想,便以最简单实际的话回答:“我没做过这份工作,但是我相信只要努力就会做得很好。”
“朝小姐很有自信,那么我可不可以知道,你忽然想转行的理由?”
与暮一愣,心中浮现疑云,不是傅致一邀请自己来的吗?
虽然后来是她主动提出的,但是具体原因,傅致一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不是吗?何必还多此一问?
许是察觉到她的不悦,叶凡好心地解释:“你知道对于老板来说,职员的工作动机会直接影响他的工作态度和工作效率,所以我觉得这个问题很有必要提出来。”
“是很有必要,但如果已经知道了又重提,你不觉得很没有必要吗?”与暮受不了跟他打哑谜,直接起身,朝傅致一道,“我想我大概不适应四海阁的面试,我先离开了。”说完便要走。
“等等。”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她脚步顿住,却听他道,“怎么教了你那么多还是没点长进?”竟是一声叹息。
与暮转身,便见傅致一从沙发上站起来:“没有人说过太倔强的女人不可爱吗?这种面试何其正常,如果每家你都是这样直接的态度,以后不想工作了吗?”
“错了。如果是别家,我不介意。关键我为什么会转行,傅先生你应该很了解不是吗?”
“我了解,不代表别人了解。叶凡是我的私人助理,你将要上任的职位便是接替他,所以这次面试才会由他来执行。在这之前,他对你的状况一无所知。你所谓我知道的事情,只是我们之间的私事,这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会跟别人说,懂吗?”
天啊!与暮的脸立刻红了。
她怎么那么自作多情,她竟然以为傅致一在耍她玩,以为他什么都跟别人说了,故意让她难堪。
原来人家是很正经的面试,是她自己思想不正,太敏感。
如果现在地上有条缝就好了,她真想钻进去。可是望着傅致一一脸正经的严肃态度,与暮心一横,道:“刚才是我不对,我向你们道歉。”
她低着头,小傅爷又那么会伪装,她当然看不见他神情里隐藏的坏笑。
还是叶凡看不下去,走上前,一本正经地说:“之前也跟朝小姐打过交道,其实问这些也都是形式化而已,还望朝小姐别介意。”
与暮摇头。
叶凡打了个电话,刚刚送她过来的经理敲门而入,叶凡道:“接下来的时间,林经理会带你参观四海阁,跟你讲解一些事情,你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跟他沟通。”
与暮点头,看了面无表情的傅致一一眼,便跟着林经理离开了。
待到两人都离开办公室,叶凡才忍不住道:“致一,这位朝小姐有惹到你吗?需要这样整人家?”
傅致一斜他一眼,坐回沙发:“她的性子太倔了,我只是想小磨一下。”
“不懂察言观色。这样的女人是不太可爱。”
傅致一笑笑,没说话。
“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太坏了,明知人家刚失恋,还要揭别人的伤疤。在被人家拆穿的时候,还能装作根本不知情的样子,要是有天四海阁倒了,你要不要考虑换演员做做看?”
“我能坏过你?”傅致一挑眉,“那次让你过去帮她当证人,你都能告诉她你只是我的私人助理,我现在不过是将计就计。”
两个城府深重的男人对视一眼,眼里满是“阴谋”的含义。
Part3
跟在林经理身边参观四海阁格局的与暮自然不知道自己被耍的事实,她还不停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对待傅致一就把他当成领导,绝对不能再乱想。
再次和人事经理沟通,人事经理的态度更客气了,直接开始问可以上班的时间。
直到回到家,与暮还不敢相信自己以后真的就在傅致一的四海阁待着了。
在电话里跟李瑶聊起的时候,她的语气听起来比与暮还要震惊,直接来了一句:“怎么那么多家公司,你偏偏去四海阁?”
好像不管是谭勋还是李瑶,都不希望她跟四海阁的人有任何接触。
与暮在电话里问了原因,李瑶却支吾着说也没什么,与暮心里虽然奇怪,但也没多问。与暮总觉得如果真有什么事情,李瑶应该不会瞒着自己的。
挂了电话,与暮去浴室洗了个澡,敷面膜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一个人的生活,她仿佛已经逐渐习惯了。
有时候这样的状态虽孤独了一点,但很轻松,以前跟谭勋在一起时,因为她太过于爱他,担心的总是比他要担心的多,害怕自己终究有天不能跟他在一起,然而这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她痛过也哭过,之后也不过如此,相信时间会让她心碎的伤疤逐渐好起来的。
第二天,窗外阳光明媚。
已是深秋季节,有这般温暖的阳光实在称得上是个好天气。
与暮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起床洗漱,在心里迎接新人生的初始。
到达四海阁的时候,远远地能看见跟她一样穿着很正式的员工,男的女的,昂然挺胸,一个个都对生活充满了渴望与激情。
人事经理已经早早地来到办公室,例行公事地带着她来到每一个同事面前,做了一番相互介绍。
因为之前的律师行业,她可以很快地记住很多陌生的名字,有些暂时记不住的,就在小本子上记下方位和名字,这样认真的态度很容易就能博取别人的好感。
当然也有些人表面故作热情,心里不屑的。毕竟每个办公室里都有别人不说,却又极容易便公开的秘密。
小傅爷昨天亲自接见了这个新来的职员,已经是四海阁里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与暮走进人事经理带她去的办公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傅致一的私人助理,所以连环境也好得出奇,竟然是一人的办公室,地点在傅致一办公室外面。
与暮刚刚坐定,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通知她,九点半开会。
开会的时候傅致一并不在,其实也没她什么事情,因为她是属于这个部门的,所以就过来干坐着听。
她这才知道,原来四海阁涉及的已经不止收藏和艺术品,它还扩展到房地产、连锁超市等产业。
譬如宁市一家造型独特的连锁超市,以前小王便跟她聊过,说这家连锁超市的老板一定是个有趣的人,连超市的小物件摆起来都像一件艺术品,原来它是四海阁旗下的连锁超市之一。
与暮本以为上班的第一天会很忙碌,没想到一整天谁都没有给她任何事做,让她一个人待在电脑前无聊地上网。
她中午跟同事一起下去吃了饭,休息了一下,直到下班,傅致一的办公室都没被打开过。
因为是新人,下班后,她等到大家都离开办公室后,才收拾包包离开。
四海阁太大,加上整个区域都是用展览的形式设计的,下了班后,除了摆放的艺术品外,显得更空旷了,一个人走在走廊上的时候还是有些怕,她尽量放轻脚步,高跟鞋的声音还是会“蹬蹬”地传来。
出了四海阁,一辆红色跑车冲到她面前把她吓了一跳,一看,竟是李瑶,流氓似的朝她挥挥手:“亲爱的,快上车,带你去吃东西。”
与暮一笑,开了门上车,坐下的时候觉得屁股下压了什么,拿出来看了眼,脸色立刻就变了:“李大小姐,你们有必要这么激情吗?就算要激情也麻烦你们能处理一下激情后的证据吗?”
李瑶看过去,脸倏地红了,忙将与暮手上的小套套夺过去放了起来。
见与暮没说话,她道:“你是不是已经被谭勋给进化了啊,看见这东西脸都不红一下,虽然说大家都成年人很久了,你也太镇定了吧?”
“又不是我用的,我有什么好脸红的?”
“是吗……我开始有些好奇,以前你跟谭勋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一个星期几次啊?能让你见到套套这么镇定!”
与暮伸手往李瑶额头上一戳:“这都谁教你的,几天不见怎么就变成一色女了!”
李瑶脸微红,娇嗔道:“走开啦!不跟你说了。”说完便发动了车子。
与暮望着李瑶,她脸上的那种淡淡的光芒,以及眉梢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份温柔和真情,是无论如何都模仿不来的。
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脸上也曾有过这样的表情,但……
“瑶瑶,如果幸福就一直保持下去,记得要抓紧。”她忽而轻声道,“幸福这东西有时候很调皮,你不看紧,它就跑了。”
李瑶看着与暮认真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伸手捶她一下:“得了,你干吗突然这么正经的样子,搞得我都快受不了了。我们今天去吃火锅吧?庆祝朝大小姐新生活的展开!”
与暮没什么意见,自从李瑶跟自己的爱人住一起后,她们两个人很少能一起出来吃饭了。
某些女人天生就是重色轻友的动物,这点,她深有体会。
就在车子快要开到火锅店的时候,李瑶的电话突然响了。
“喂?”一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她的嗓音立刻就柔了下来,又甜又软,腻得像快融化的糖。
坐在一旁的与暮,被肉麻得鸡皮疙瘩都快起满身了。
李瑶挂了电话的时候,车子正好在前方掉了个头:“不去吃火锅了,我另请你去吃。”
与暮从电话里也大概听出了一些。
“他喝得挺醉的,我过去接他。”李瑶解释说,“离这里不远,就在在水一方。”
在水一方是市里数一数二的五星级大酒店,李瑶的男友出身富贵,出入这些地方极其平常。像与暮这种普通小老百姓,几乎一年只会去一次,还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倒是谭勋去得频繁。
看得出李瑶有些心急,一路上与暮也没问那么多。
车到了酒店门口,立刻有保安迎上来,殷勤地打开车门。李瑶拿起包包便往酒店里跑,与暮还客气地跟保安点点头,也跟着跑进去。
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里,面向草地的那边有一片落地窗,窗边摆了一圈真皮沙发,沙发边坐了三三两两的客人,在那边聊天。
李瑶轻车熟路地往那个方向跑去,直接跑到中间那一排米色沙发后,找人找了半天没见,不由得问道:“年连呢?”
话音未落,她忽然被人从后面抱住,耳边传来笑嘻嘻的声音,那人带着满身的酒气。
“我在这里。”
这是与暮第一次见到李瑶喜欢的人,很年轻的男人,身穿白色衬衫,外面配一件咖啡色毛衣背心,搭了一条随意的牛仔裤,衬托出身形的修长比例。
李瑶拍拍他英俊的脸,问了好多遍“你没事吧”都没得到回应。看起来他喝得相当的醉,抱着李瑶不停地要亲亲。
“他没事。”喝醉的主人没有出声,倒是坐在米色沙发旁边的人,淡淡地回答,“只是心情很好。”
声音不大,婉转低沉。
与暮禁不住转头。
是他。
一天没来四海阁,让她闲着没事做的傅致一。
“我一个人放倒了他们三个!哼!跟我斗……瑶瑶,亲爱的,我拿到了水木年华的地,我盖一间世界上最漂亮最豪华的别墅给你好不好?你是想要黄金的还是白金的?”
“……”
与暮滴汗。
李瑶拍拍路年连的脸,柔声说:“好了,你喝太多了,先回家好不好?”
“不好,我要你跟我一起回家。”然后路年连凑到李瑶耳边说了句什么,她的脸马上就红了起来。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如此暧昧的悄悄话代表着什么,与暮尴尬地转过头,却正对上傅致一清亮的眸子。
他一直都在看她,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在她发现的时候竟都没躲避。
那眼神不是探究也不是好奇,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的眼,仿佛能望进她的心里去。
与暮忍不住垂下眼帘。
这时,有人快步跑过来:“路总,车来了。”
路年连却不依,拉着李瑶的手可怜巴巴地说:“我要跟你一起回家。”
李瑶没办法,最终还是跟一旁的与暮说:“与暮,对不起啊,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走不开。”
“没事。”与暮理解地说,“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你的新生庆祝我先给你欠着……”随后,李瑶看向后面的傅致一,“小傅爷,能把我的朋友拜托给你吗?”
与暮一惊,刚想拒绝,就听见傅致一道:“没问题。”
他还是坐在沙发上,就像是黏在上面似的,动也不动。
“那就谢谢小傅爷了,我先送年连回去。”
跟与暮点头说再见,李瑶扶着抱着她不肯松手的路年连往酒店外走。
原本热闹的大堂因为他们的离开显得格外寂静,与暮拿着包,直到看见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才对傅致一道:“小傅爷,那我也先回去了。”
“等等,”他喊住她,“刚才你朋友好像把你交给我了。”他好心提醒。
与暮半天无语,不知如何应对。
“一起去吃饭。”
与暮一抬头,他高大的身影站在面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不用了。”没受他笑容的蛊惑,她坚定地拒绝,“很晚了,我想回家。再见。”说完转身便走。
他也没阻止,只是在她身后提醒道:“这里很难打车。”
与暮当然知道这里很难打车,但是她认为车打不到,公交车总该有一两辆吧?
Part4
可是从酒店出来,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十分钟,别说公交车了,就连自行车也没见一辆。
看着越来越暗的天,与暮开始后悔。
刚刚一心想摆脱傅致一,所以没想那么多……见鬼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害怕跟傅致一单独相处。
望着前方的路,与暮开始思考要不要在路上拦个车什么的。
就在她认命般要走到天黑脚断的时候,忽然有辆车子在她的身边停下,“嘀嘀”,响了两声喇叭。
她转身,一辆熟悉的大奔停在她身边,车里的男人坐在驾驶座上:“上车。”
与暮站在原地,虽然脚酸却还是不想上车,男人也不着急,语气淡淡地表示:“这里距你想搭的公交车车站还有三千米。”
与暮二话没说开门上了车:“新街花园七单元,谢谢。”
既然他坚持,她也不介意把他当成出租司机对待。
傅致一不置可否,发动车子,大奔动力十足地冲了出去。
车速很快,车厢里悠悠扬扬地放着不知名的歌曲,与暮没有故意找话题,反正他坐在前面她坐在后面,谁也妨碍不到谁,自然也不会多尴尬。
坐上车没多久,靠在椅背上享受音乐的与暮,被忽然的刹车给惊醒,前方传来傅致一清冷的声音:“你到了,朝律。”
她看着公交站台,无语了半天,听到他继续道:“不是你执意要坐公交车回去的?”
与暮:“……”
她拿了包包准备下车:“谢谢小傅爷了。”
她一甩门,眼睁睁地看着车子箭似的离开。
绝对是报复!与暮在心里想。
这男人还真小气,她以为他既然送她,就一定会送到家里,居然只是把她送到公交站台边,就让她下车。反正他也要回市区,送一下她会死吗?
“男人都是浑蛋!”她踢着脚下的石头,咬牙切齿地说。
她发誓,以后就算是走到脚断了,也绝对不上他的车!
就在她愤愤不平的时候,已经到站的公交车司机按了下喇叭,巨大的嘀嘀声吓了她一大跳:“小姐,上不上车啊?这已经是最后一趟了。”
“哦,上!”与暮忙拿出硬币跳上车。
与暮的晚饭是在小区的小菜馆随便解决的。她回到家,刚想洗澡休息,电话便响了起来。
与暮拿起手机一看,是一连串陌生的号码,她以为是谁无聊打来的骚扰电话,没心思接,将手机直接丢到沙发上,进浴室去洗澡。
没想到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电话还在响,手机被拿起的时候铃声刚断,上面已显示有几十个未接电话,都是来自同一个号码。
铃声刚断,很快再次响了起来,她好奇地接起,以为是谁十万火急的电话,里面先是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声音,接着是傅致一冷漠的声音:“朝与暮,去办公室把我放在桌上的透明文件夹的文件拿过来,我在倾城。”
刚说完,手机便“啪”的一声被挂掉,连给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与暮以为是多重要的文件,只能脱了刚穿上的睡袍,换了衣服拿了钥匙出门。
晚上的四海阁简直恐怖死了,走廊上的灯十分昏暗,摆在走廊旁边的人像忽明忽暗,跟在演恐怖片似的,尤其是傅致一的办公室这边,因为加大了隔音效果,所以外面一点风声都听不见,一个人待在里面完全就像是待在一个封闭的空间。
与暮最初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什么好怕的,脚步却不禁逐渐加快,最后竟在走廊里小跑了起来。
一口气跑到傅致一的办公室里,她开了灯,走到办公桌旁找那个透明的文件夹,找了半天也没见,最后在电脑键盘上找到了。
不敢再在这里耽误,她拿了东西,闪人。
和楼下的保安打了声招呼,她便打了车往倾城赶去。
倾城是市里最有名的酒吧,连她这个从来不泡酒吧的人都知道。
她第一次进这样的场所,以前不是没在电视上看过,只是亲眼见到还是觉得有些不同。
不知道年轻人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吵闹的地方,她在门口便已经很不适应里面说话也听不清楚的喧嚣了。
对服务员说了自己要找的人之后,她跟着长相俊秀的小男生找到了傅致一所在的包厢。相对于外面的吵闹,里面还算比较安静,有女声安静地在唱王菲的《我愿意》。
她一进门,里面的人眼神齐刷刷地射来,看得她怪别扭的。
她环视一圈,在人群中很容易就找到坐在中间的傅致一,他穿着格子衬衫,袖口松松挽起,手上摆弄着蜜蜡,额前发丝垂落眼角。
像他这种人,来这里玩大多都是一班大少拍马屁的最佳机会,人人都把他当成神一样供拜,最显眼的地方往往就是他的位置。
她走过去,偏偏他身边都坐着人,有绝色倾城的,也有香艳诱人的。
她站在茶几对面将文件递了过去,道:“小傅爷,你要的东西。”
傅致一抬眸看了她一眼,也没接,继续低下头摆弄着蜜蜡。
对面的香艳美人掩嘴轻笑:“小傅爷来倾城是为了放松的,谈什么公事啊,多没劲!”
眼见傅致一没说话,身边的绝色美人柔柔地说:“是呀,既然来了,也跟大家一起玩嘛。”
话音未落,与暮便被人给拖走了,是个刚才没注意到的国色天香。
与暮哪里肯待在这样的地方,偏偏傅致一又不理她,她心知这里的人都是有权有势的人物,也不好得罪,得罪了就是不给傅致一面子,也就勉勉强强地坐在了一边。
大家都知道这是小傅爷的人,却不知道她是个什么身份,一开始都对她客客气气的。也有风流的大少爷见她气质独特,又年轻漂亮,从进门开始就注意到她,本碍于傅致一的关系,以为她是他在外养的小情人,说话的时候手脚还是注意了些。后来说多了,眼见傅致一一点反应都没有,心知这姑娘应该是不合小傅爷的胃口,胆子也不禁放大了起来,暗自故意靠近她,动手动脚。
与暮气极了,原本她还碍于傅致一,以为他看见自己这般总会过来解围的,谁知他的眼睛像是长在蜜蜡上似的,抬都不抬一下。她忍住心底的怒气,表面上客客气气地敷衍,起身想离开,没想到那人竟拦住了她的去路,摇摇晃晃地走到她身边,手上拿了个酒杯,慢慢倒了一杯红酒道:“来来,你是小傅爷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朋友第一次见面哪有不干杯的,我先敬你!”说完一口干。
旁边的一个人大赞:“张少好酒量,既然人家都先干为敬了,美女,是不是也要给我面子,喝两口啊?”
与暮不动作。
那张少估计喝得够醉,见自己敬酒她都不喝,火气上来,抢了男人手上的杯子当脸泼了过去。
就算与暮迅速躲避,可仍旧被溅到不少。
被这么一闹,与暮哪里还管傅致一的面子,转身便要走。
偏有不识相的张少黏在她身边,又拉住了她的手,她触电般,一巴掌扇过去:“放手!”
张少被她扇了一耳光,原本调戏的脸迅速变了颜色,恼羞成怒地一只手拉住她,一只手便作势要打回去。
手上忽然传来一股力道,几欲将他的手捏断,他一回头,是傅致一的私人保镖。
远远地,只听见傅致一懒懒的声音:“张少想在我面前,跟我的助理演哪一出?”
姓张的被打蒙了,一时间忘记了与暮是傅致一的人,眼见傅致一都出头了,立马窝囊了。
傅致一是什么人,不闹事的时候风平浪静,一闹起来,一招置你于死地,为了一个面子得罪他实在没好处。
眼见气氛尴尬,也不知道是谁把酒吧的老板给叫了过来,能在宁市开得起第一酒吧的老板自然是有背景的,他出面调解,大家都会给个面子。
傅致一斜眼看去,只见站在原地的与暮脸色苍白。
傅致一本来只是想小小地惩罚她一下,让她不知道天高地厚把他当成出租车司机呼来唤去,却没想到会来这一遭。心里不禁觉得好笑,他还以为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的。
于是他示意保镖放开姓张的,一瞬间气氛总算得到缓和,大家心知小傅爷今天心情不好,一个个匆匆告别,很快整个包厢里就只剩下傅致一和与暮两人。
傅致一走到与暮身边,亲自倒了杯水给她。
与暮确实是被吓着了,刚刚一个激动就打了过去,打过之后才想到后果。
能在这里出现的人哪是她惹得起的人?
女人在最脆弱最害怕的时候,有个人在身边安抚,管他是牛头马面还是翩翩君子,在她心底都会潜意识地认作是好人。所以在傅致一递杯子过来的时候,她还不忘记由衷地说声:“谢谢。”
“嗯。”傅致一接受得理所当然,“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深秋的晚上很冷,与暮匆匆而来,忘了天气,随手拎一件衬衫穿上刚出小区便觉得冷,本以为送完文件就没事,所以也没回去再加外套,现在才感觉真不是明智之举,早知道就多穿件外套,反正傅致一看起来也不怎么着急要他的文件。
身上的酒味让她颇为难受,她加快脚步想要跟上傅致一的步伐,却在不经意间跟迎面而来的人相撞。
“对不起……”
她赶忙道歉,抬头一看,竟是有幸见过一次面的沈书枝,她旁边站着的人,不用解释也应该知道是谁了吧?
两人站在一起还真是俊男美女,属于同世界那一搭的。
与暮反复在心里警告自己冷静淡定,转身便想走,却听见沈书枝银铃般的声音道:“咦,勋,这个不是你的同事吗?你怎么都不跟人家打招呼啊?”
Part5
谭勋的眼睛盯着与暮的背影,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沈书枝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个圈,跑到与暮面前拦住了她的路,特热情地说:“嗨,我记得你,你是勋的同事吧?今天刚好是公司因为打赢了一场官司,勋请客,大家一起玩,里面有很多同事呢!你也一起去吧。”
看着她热情地抓着自己的手,与暮冷笑:谭勋,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把她介绍给你周围的人吗?
与暮将手从她手里抽出,淡淡地笑了声:“沈小姐,我跟你好像不太熟。”
被当面这样说,沈书枝也不觉得尴尬,笑着说:“没关系呀,你跟我们家勋熟就好了。勋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呢!”
“是吗?”与暮别有深意地看了谭勋一眼,“那么如果是谭勋的前女友,你也会把她当成是朋友一般对待吗?”
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的笑容僵硬在唇边,与暮笑了,这个女人也假得太过分了。
她不信对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站在她面前装亲热想表达什么呢?
想表明她已经是谭勋正式的女友了?还是谭勋爱她比爱自己更多?
对于一个心死的人,她不觉得自己这样做幼稚得极其可笑吗?
“好吧,既然你都把话挑明了。”沈书枝终于褪去了表面的伪装,道,“我希望你不要再缠着勋,别再让他为你买醉了。”
“沈小姐的话真可笑,我什么时候缠过他了?”好像一直都是他在缠着自己,好吗?
“如果不是你不干脆,勋怎么会还放不下?他以前很少喝酒的,现在基本每天都是醉着的,他以前从不吸烟,现在已经成瘾了。”
所以,这些都怪她吗?
与暮想笑。
一辆大奔缓缓开到与暮身边,摇下的车窗里,傅致一对着她平静地说:“上车。”
不料沈书枝看见里面坐着的人,当时便惊了:“小傅爷?”
她似乎非常诧异他会出现在这里,并且居然与朝与暮在一起。
倒是傅致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径自下车,走到站在一边发呆的与暮身边。
他保持一贯的从容优雅,搂着与暮的肩膀,柔声说:“与暮,我们走了。”
那样的温柔,连与暮都会误认为自己跟他真的是世上最亲密的情人。
她不知道傅致一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但是看见谭勋眼底流露出的受伤,她真的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可是……心里还是会有些不舍得的啊。她垂眸,一言不发,任由傅致一挽着她的肩膀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迎面赶来的小王先看见谭勋跟沈书枝在那里,喊了一句:“谭律,你们也是刚到啊?”然后才看见被傅致一挽住的与暮,惊了一下,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地叫了句,“与暮姐?”
与暮只是轻点了点头,便坐进了车里。
车很快就发动,奔驰而去。
小王站在原地待了半天才问:“谭律,刚才那个真的是与暮姐吗?她怎么跟四海阁的小傅爷在一起了?”
“是啊,还真是看不出来。”沈书枝在一边凉凉地说,“谭律前女友的魅力无边啊,连四海阁的小傅爷都能搞到手。”
小王皱眉,本就不喜欢她,听她这种口气,张口想反驳却被谭勋抢先一步,只听他不耐烦地道:“别说了。”
沈书枝也不是吃素的,既然人都到手了,也不用维持她的淑女风度,笑道:“谭勋,你朝我凶什么凶啊?气不过前女友找到一个比你更好的是吗?那你就去把她抢回来啊?在这里对我发火算个什么意思啊?”
“不喜欢你可以滚。”谭勋冷冷地扫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往酒吧里面走去。
小王瞅了气得脸都白了的沈书枝一眼,心情一好,也跟着进去了。
在争吵的另一边,大奔已经平稳地开到了佳人小区楼下。
安静的夜色中,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与暮想了良久,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刚才为什么要帮我?”
“心情好。”傅致一淡淡地应了一声。
与暮当然不能理解他的大少爷心态,傅致一这些年被宠惯了,也许上一刻还是冷着一张脸,下一刻就会对你温柔如水,让你怎么都招架不住。
以前的新欢女伴绝大多数都拜倒在他个人独有的魅力之下,尤其是他柔情起来,谁都逃不过他的千柔百转。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她说。
“不用。”他眉梢微扬,“这样的感觉挺不错的。”
什么叫这样的感觉挺不错?与暮的脑袋开始蒙了,她转过头,便对上他深邃的眸。
他看着她,英俊的脸褪去了冷漠,在月光下变得柔和了许多。
与暮在他的眼神之下忽然觉得手足无措,仿佛一下子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车内的空间忽然变得很小,心跳声大得自己都能听见。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他说,笑了,“没想到还笨得挺可爱。”
一句话让车内的气氛暧昧起来。
傅致一忽然朝她俯身过来,她身体一僵,大眼睛直直地瞪着他。
“这么紧张干什么?”他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我帮你解安全带。”
“啪嗒”一声,安全带解开了,与暮脑中的什么好像也跟着断了……
就在她浑身僵硬的时候,傅致一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勾起她的下巴,一点都不轻佻,却多情。
“怎么办……”他说,“你这么紧张的样子,会让我忍不住想欺负你了……”
与暮倒吸一口气,刚想说话,唇瓣就被猛地含住,在她反应不及的情况下,傅致一加深了那个吻。
与暮完全在状况之外,根本没想到他会忽然有这样的举动,呆愣之余,他的吻更加得寸进尺。
最后被放开的时候,她唇上又麻又痛。
偏偏那个可耻的男人还笑得邪恶极了:“我说过要欺负你的。”
Part6
晚上,与暮做了一夜的梦,梦里面都是傅致一那张英俊邪恶的脸,任她怎么挥都挥不走。
她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可还没到闹钟该响起的时间。
以往即使闹钟响了,她都想要赖好久的床的,可今天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在床上闭了一会儿眼,她便起了床,到浴室去洗漱,顺便给自己和迪欧弄了份营养的早餐。
迪欧是她和谭勋一起养的,以前谭勋工作忙,迪欧大多都是她在照顾。狗总是比人有情得多,跟谭勋分手她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它好像有预感她不会再回来了似的,紧紧地跟着她,她就把它给一起带了过来,这也是她唯一留着的与谭勋有关的东西。
与暮到了四海阁时,时间尚早。
早上与暮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到傅致一的办公室里,帮他整理好今天会用到的文件。
她前两次来的时候,不是没心情就是来去匆匆,根本没心思去打量,此时她不由得细细观赏了起来。
与暮对室内设计方面没什么研究,但是看得出整个办公室都是让人精心打造的。除去周围摆放的古董,对着外面的那堵墙是用整个大片的落地窗代替而成的,站在这里往外面看,可以望见整座城市的景观,特别开阔眼界。
办公桌的正对面是个类似酒吧吧台的架子,上面搁着各种她看不懂的名酒。
傅致一的办公桌很简单,文件加电脑,很公式化的一些东西,唯一吸引她注意的是摆在桌上的一个相框。
相框里的两个人,一个是穿着旗袍的女人,眼波流转间,笑意染上眉梢,很美,她身边站着的男人,很熟悉,是傅致一。
只不过照片上他的微笑,让人倾心,难以想象一向冷漠惯了、邪恶惯了、坏惯了的他也能露出这种发自内心的温柔笑容。
谁说过,每个冷漠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与暮看着这样的一张照片,实在很难让她不想入非非。
这个女人跟傅致一是什么关系,她会是他的什么人?
想多了,与暮又觉得好笑,他们是什么关系,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就在她把相框放回原位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吓了她一大跳:“你在干什么?”
她身子一颤,触到桌上的相框,相框“砰”的一声掉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耳边传来一阵低咒,她来不及蹲下把相框捡起来,便被他用力地推到了一边。
看着傅致一飞快将地上的相框捡了起来,她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