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酌水知源 第20章 和风细雨

又到周四,魏有源像往常一样,来到后院后山的石窟中打坐。约有一根香的时辰,赵道长手持一轴画卷自密室中出来,让他收功。

赵道长将手中画卷展开悬挂于石壁,魏有源一看,是一幅人体经络图。他有些不解,人体全身的经脉和365个穴位,魏有源己能倒背如流。不知赵道长将这图再挂出来,是何用意,

赵道长问他还记得图中的经络吗,魏有源点点头。

“今天开始,我便教给你本门的莲花点穴手。”赵道长谆谆讲道:“莲花点穴手,是通过点击对方穴位,阻截其气血的流通,损伤其腑脏,促使其肌体功能失调,从而达到致伤、致残、致死对方的一种技击术。这之中,你不仅要牢记全身的经脉和穴位。还要熟识气血在经络中运行的时间规律和对应的穴位。希望你能用心操练。”

点穴出手隐蔽性较强,速度快,要求是一击即中。

自此,除了学习点穴的理论书籍外,魏有源还得练大力金刚指。为了提高魏有源的出手技巧,赵道长制作了一个横梁木架子,上面吊着一个小沙包,沙包上贴着画有小圆圈的草纸,要求魏有源用金刚指沾上朱砂去戳圆圈中,沙包不仅自转还在横梁下摆动。现在,魏有源除去打坐,还要练习点穴功。

待学过一阵之后,魏有源才真正对莲花点穴之术有了一个全面客观的认识。点穴术,不仅是武侠小说和电影中只用来技击与搏斗。它更多的应用还是在中医学上,如针灸上与推拿。所以,它不仅不神秘,还且很生活化。莲花点穴手,是参考和融合了中医学上的两大理论书籍《人体经络学》和《子午流注学》。

因为根底好,所以经赵道长稍加点拨,魏有源的莲花点穴之术突飞猛进。

学了点穴,又学解穴。所以,近两个月,魏有源几乎整天都在道观后院中忙于练功。

这一天,赵道长闲来没事,问魏有源;“源源,你的股票收益怎么样?”

魏有源最怕赵道长谈及炒股事宜,他深怕自己的行为触碰到执易者的底线。听到赵道长问及此事,他略显一丝的惊恐,但现既然提及,便不好回避,他知道,赵道长的口风严实,索性不妨实言相告。

当获悉魏有源业已拥有巨额财富后,赵道长尽管表面显得很平静,但内心不免有些惊讶,他忡然问道:“你准备何时收手?”

魏有源知道,赵道长担心自己太过执念于金钱,荒废了功业,进而养成懈耽懒惰的作风,不能恪守约定,以至于放弃作为一个执易者应当承担的职责。

想到这,魏有源毅然说道:“师父,您尽管放心。我即便拥有再多的钱,也不会胡来,更不会在人前显荣耀富。”

“怕只怕,你的定力不够。”

“心有迷茫,我会来问您的。”

“那,要是师父又不在了呢?”

魏有源闻言,稍作迟疑,抬头瞥了一眼壁上的那幅经络图,缓缓地对赵道长说道:“那就来此石窟,打坐冥思静想。”

“若是再无果呢?”

“顺受自然,清空俗念!”

赵道长知道,眼前这个小伙,无论是心智还是定力均非常人所及。已无需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地予以掣肘,所以,赵锦锋只能主动地引开话题,转问魏有源近期有没有去看望过林永和师父。

魏有源说,近段时间忙于练功,自己疏忽了。

随后,他辞别赵道长,来到师父林永和的住处,发现师父的眼睛视物不明。一问才知道,曾有医生上道观给他诊断过,系得了白内障。

有病就得治。魏有源二话不说,掏出手机拨打了120电话。

师父死活不去,不想去医院,说自己,都这么大的岁数了,不花那个冤枉钱,也免受开刀之苦。

有病不能拖。魏有源不理他百般的阻挠,执意将他拽上救护车,一直陪着他到市眼科医院进行医治。

魏有源知道,遇上这类事,要是换作在以前,自己绝对不敢拍板的。可现在不同了,自己手头有钱,无须瞻前顾后,做起事来自然就干脆利落,雷厉风行。

这种行事作风,也是赵道长所认可的。

白内障,其实手术挺简单。

第二天,魏有源便陪着师父,打了一辆计程车回了道观,也无需吃药,只带回一瓶滴眼液。

手术后,林永和师父的视力恢复如初,心里别提有多高兴。逢人说,源源真懂事。

过后,魏有源找到任辰子,叮嘱他,自己最近练功忙,无暇关顾到师父林永和,希望他以后多照应些,有事第一时间通知他,不要心痛花钱。

这件事的处理,赵道长打心眼里看重魏有源。

一天傍晚,冯妈打来电话,让魏有源回家一趟。

冯妈在电话里没有明确是什么事,这反倒让魏有源更担心,所以他挂断电话,一刻也不敢怠慢,跟赵锦锋告了假就返回家中。

原来,今天是周末,殷瑞敏从学校回来了,身上穿着非常时尚的衣服,脸上还描眉涂粉。

看到女儿打扮成一副鬼样子,把冯妈吓坏了,她担心殷瑞敏在校不读书,谈恋爱,甚至是在外与人厮混。

所以,冯妈急忙把魏有源叫回来,要联手盘审她。

魏有源进门,不容分说,直接把这只“鬼”叫过来。让她先到卫生间把脸上的粉底和口红之类洗掉,擦干净。之后,让她乖乖地坐好。

魏有源先是问她,最近学习怎么样?

殷瑞敏自信满满地答道:“好着呢。”

“干嘛,要扮得这般‘花枝招展’,”魏有源很平静地问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没有呀。”殷瑞敏又不无冤屈地问道,“你们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你知道的,我们家一直不喜欢这般作派……”

还未得魏有源的话还没说完,冯妈以零容忍的态度,插了一句:“打扮得跟妖怪一样,你得老实交待。”

“妈,我交待什么?”

“你做错什么,还不清楚吗。”

“我这身衣服是宿舍的同学从家里拿推销的,打五折。”殷瑞敏委屈地说道:“大家人手一套。这不,周末了,大家都觉得,平日读书很辛苦,临到回家都想着穿件像样的新衣服。为了与这身衣服相搭配,我们每个人都化了装。”

“结队走出宿舍,岂不是很惹眼。”魏有源挖苦她一下。

“哥,你还别说。我上公交车的时候,竟然有人给我让座了。”殷瑞敏泛起一些得意笑容。

“人家是见了你,以为碰见一神经病了。让什么座,那是躲开你。”冯妈听着,有些坐不住了,斥责道,“我要不是你妈,我也离你远远的。”

“哥,有那么难看吗。”殷瑞敏把嘴一噘,一副求助的眼神闪到魏有源这边。

魏有源深吸了一口气,儒雅地打量着她一眼。

“敏敏,最近一段时间,我们装修、盘店和还钱的一系列举动,街坊邻居们都看在眼里,他们可不会把我们往好的地方想。”魏有源耐心地开导着说:“即便我们没有去偷去抢,但毕竟我们跟原来的生活状况不一样了,别人难免会眼红,甚至会在背地里抵毁和污蔑我们,致使大家不能和谐相处。”

魏有源略作停顿,见冯妈和瑞敏都在静静地听着,这个寂静的氛围让他由衷地感受到一股家的温暖。

“自打小妹去世后,哥就暗暗地发誓。我要凭自己所学,让我们一家人过上好的生活。为此,我就要赚取足够多的钱。”

“这种近乎疯狂的举动,赵师父不仅一次的责问过我。你只需知道,哥身上肩负着比赚钱更重大的责任。现在还不好跟你多说什么,哥所赚得的钱,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的。虽不是犯法所得,却也是很隐晦的。凡是涉及钱的支配和使用,我们必须经过反复权衡再作出决定。所以,我们平时尽可能地保持低调,再低调些。”魏有源见妹妹殷瑞敏的眼睛眨巴眨巴地噙着泪水,他语气越发地诚恳而真切。

“哥也希望你过得好,包括穿上好看的新衣服,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些。”魏有源又满怀致歉地向瑞敏说道:“是哥对不住你。现在,家里有了钱,还要对你这般地苛刻……”

此时,殷瑞敏像是明白了魏有源所说的话,她的眼泪汪汪回道:“哥,我错啦。”

刚刚还在气头上的冯妈,经魏有源和风细雨地一通解析,也是泪水涟涟。

冯妈想到这个家以前所过拘谨的生活情景,再看看眼前的这两个懂事孩子,一时之间思潮翻涌。她的两个孩子都长大了,特别源源,他能把问题看得这般周详与透彻,而且处理问题也是宽严得体,心里十分欣慰。像敏敏这么大的孩子,倘若是用自己硬碰硬的方式来处理,一味去打去骂反倒会引起她的逆反表现,只有像源源这般耐心细致地去开导,让她自己明辨其中的道理,方才有效。

第二天一早,瑞敏把洗好的新衣服仔细地折好,放入衣柜中。临去学校时,殷瑞敏含泪对着冯妈说:“妈,你跟哥说,让他放心,我会好好读书的。”

初升的太阳,透过云雾照耀着清源镇,像一名温情的少妇百般妩媚地逗引着自己身边的稚童,她唆使微风轻轻地拨弄屋脊间探出的炊烟,袅袅又清逸。整个清源镇,眨眼间便有了诗词般的透澈与温馨。就连镇子外的那条河流,也慵懒地缱綣在六石山脚下,身姿曼妙明眸善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