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宵转过脸扫了一眼他的下半身，刚刚的问题好像比问他为什么会对着男人硬还要难。
说自己完全没感觉也太牵强，他至今还没对什么男性萌发过欲望，但是刚才他居然因为是同性，还是个付明熙这样力量相当的好看男孩儿，而在心里掀起来更大的波澜。
只是那点悸动比不过付明熙眼里凶猛的恨意。
似乎能刺得他心口发疼。
“梁哥终于想起来了吗。”付明熙沉默了会儿才道。
梁宵：“嗯？”
这会儿付明熙眼里的情绪早就褪尽，一汪明澈的眼看他，“我早就说了，我见过你。”
“你的活动都有尽量去到，现在对这张脸有印象了吗？”付明熙指指自己的脸。
梁宵认真端详过后摇摇头，“好像......没印象。”
“我还以为你想起来了。”付明熙丝毫没有失落的意味，“不过我以为，梁哥会更关心这个。”
“什么？”
付明熙伸手在梁宵的耳根上擦了一下，“留印了，梁哥是疤痕性皮肤吗？”
“有一点，不严重。”梁宵想起来道具给他上铁链的时候说的话，撩起来袖子一看，果然是留了点痕迹。
“你好像心不在焉？”付明熙问。
梁宵摇摇头，随口道，“体能消耗太大了，没看出来你劲儿这么大，跟我来真的。”
“这是你跟赵导要求的。”付明熙无辜，“我也不想的。”
“嗯。我去看看刚刚拍的。”
梁宵下意识找了借口才离开，等回想才发现自己对付明熙已经到了随口敷衍都做不出来的地步了。只有两个人的场合里，也正式到要找个规矩的理由。
他自认为入圈以来，从来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也没遭过这么强烈的恨意，除了最近那个重新席卷而来的梦境。
梁宵在摄像机面前回看他和付明熙的戏，趁机看了一眼正在远处补妆的年轻人。
真的只是心理作用，付明熙只是在演戏而已吗？
“你们这个随意发挥也发挥太彻底了。”赵导停下来画面，里面的梁宵正说着“以前不后悔，以后也不会。”
“这是你们商量出来的结果吗？”赵导问。
梁宵一手拆着自己掌心的丝帕，“没有。”
“你怎么想的？”赵导问。
梁宵微微迟疑，“你是说戏还是？”
赵导摸了摸下颚，“先说说戏吧。”
“我自己感觉还算是流畅，中间确实有点迟疑，不过放在角色身上刚刚好。别的我想不出来，好不好也不好说。”梁宵一眼就能看到镜头里付明熙锐利的眼神，补了一句，“不过明熙这次演的很好。”
“是不是完全超出你的预期？”赵导向一旁的人吩咐了一句。
“是。”梁宵点点头，斟酌着说了句实话，“其实我也不明白他没按剧本来，突然插进来这句话什么意思，全凭着感觉回的。”
赵导有些惊讶，睁大眼看他，“......你们真行。”
回过头就把拍花絮的挥开，“这段掐了啊，不能播。”
“赵导。”付明熙的妆已经卸干净了，跟化妆的差别并不大，还更干净了些。
“你们这段演的不错啊。”赵导将暂停结束放给他看。
付明熙每次都积极看回放，找问题，这次确只匆匆的看了两眼就移开视线，“是还有什么问题吗？要重拍？”
赵导：“现在还没确定，用好了你们这个随意发挥就是全片的亮点了，用不好有点突兀，回头我跟编剧再商量商量。”
梁宵：“个人感觉，您喜欢吗？”
“我喜欢没用啊。”赵导笑了笑，“这年头要观众喜欢才行。”
梁宵有些诧异，凭他对赵导的认识，他更追求的是艺术的纯粹性。
“好东西观众不一定喜欢，你也不能说他们喜欢的就都不好了。存在既有理，要去找这个平衡点，很多做电影的一辈子也没弄明白，这条路上高开低走的人海了去了。”
赵导说的是电影，梁宵却觉得他说的还是自己。
那么他现在也在学会跟自己和解。
“我也喜欢。”付明熙看着梁宵说，“梁哥完全把我带进去了。”
“你改台词是临时发挥吗？”梁宵问他，赵导也对这个比较有兴趣。
付明熙突然面对上两个人的质问，愣了会儿诚诚恳恳道，“没有，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入戏了吧，觉得皇上就想要这个答案，想知道他走到这一步，会不会后悔。”
赵导“嗯”了一声，“也没错，拍戏这事儿，意外多的是了，你们还真是每天都有惊喜给我。”
赵导走了之后，梁宵和付明熙两个人对着摄影机上相拥的画面，突然有些尴尬起来。
之前一扫而空的绮丽心思，这时候才姗姗来迟。
梁宵想着自己平时几乎没有冷场过的老大哥人设，应该先一步说点什么打破沉默。
付明熙倒是一副等着他开口的架势。
梁宵的视线避开摄影机的画面，“那个......”
“梁哥。”付明熙低低喊了一声。
“啊？”梁宵被这个突然压低的腔调弄得也放轻了声音。
付明熙：“你是直男吗？”
梁宵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程铭，他那个弯成蚊香的摄影师老熟人，鞋子一定得是带跟的，要走起来带响才行。
然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的戏服，长久健身的结果让他成了衣架子，穿成这样也能看出来身材不错，这个自信他还是有的。
“怎么。”梁宵反问，“我直的不明显吗？”
付明熙露出来少有的笑意，“这跟穿什么没关系，只是种性取向而已，梁哥别紧张。”
还是头一次有人来教他别紧张，梁宵自然的往付明熙下半身扫了一眼，刚才是谁蹭着他站起来，他还记得清楚，“我不紧张，你管不好自己，我紧张什么。”
付明熙摸摸鼻尖，小声道，“那也不是我能管住的。”
梁宵转身欲走的脚步都止住了，认识付明熙这么久，不管是开始还是现在，这孩子至少都算是正正经经的，怎么，现在是在跟他开黄腔吗？
好像也不对，是自己挑起来的。
左右摇摆了一会儿，梁宵索性甩了一句“要不要脸”就赶紧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