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尸,堆积如山的死尸。
到处都是尸山血海。
大唐伤亡惨重,蒙元同样伤亡不轻。损失都要以十万计。
此战,大唐先败后胜,蒙元先胜后败。
大唐损失了十四万将士,但蒙元同样损失了十来万精锐。
相比之下,貌似大唐吃亏多一点,但铁木真回去却吐血了。
大唐都是临时征召的农民兵,很多都没有受过严格训练,成本极低。
大唐人口亿兆,这种普通的征召府兵并不缺乏,一声号令又能召唤出数十万。
但蒙元伤不起啊。
死的,都是蒙元的骑射精锐,各个部落派出的最强战士。
蒙元地处寒冷,人口偏少,别说一死十来万,就算死个一两万,都会伤筋动骨。
铁木真打仗这么多年,从未遭遇过如此惨烈的损失。
就算他勉强赢了大唐,也是不足夸的惨胜。
而大唐裴十二,一战成名。
他依靠杜预留下的锦囊妙计,还有燕歌行,将唐军从必死境地挽救出来,甚至打得名动天下的成吉思汗铁木真灰头土脸、损失惨重,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跻身名将之列。
当然,每一个大唐人心中都清楚。
此战最关键的,还是燕歌行,还是杜预。
若非杜预留下这保命底牌,王炸,丢在铁木真脸上,力挽狂澜,将崩坏的局面硬生生扳回来,只怕大唐这次真的要完了。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的李泌,遗臭万年,成为了与赵括、马谡并
列的三大“名将”。
吓出一身冷汗的皇帝、太后旨意,随后就到,严令李泌马上移交军权,将军队交给裴十二,滚回长安来。
同时,重重封赏裴十二,晋位冠军侯,节制关山诸军,统一调度众军,与蒙元抗衡。
膝盖中了一箭的铁木真,回到黄金大帐后,长考了一夜,果断下达了一个众人不解的命令。
撤军。
一夜之间,蒙元全军撤的干干净净,如同他们来的一样。
来的突然,走的果断。
铁木真甚至连辛辛苦苦打下的前线堡垒,也不要了,蒙元各族,妖蛮大军如退潮般飞速离开。
大唐,转危为安。
消息,传回长安。
大唐举国欢腾。
虽然损失惨重,但大唐作为防守一方,此战乃是不得不打,对国内容易交代。
再说,蒙元乃圣元第一强国,野战无敌,连号称军事强国的大秦都畏惧有加,守城可以,野战不敢直缨其锋。
而元气大伤的大唐,却可以正面对敌,并堂堂正正将之击退,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何其威风啊?
各国都最讲求实际大唐虽败犹荣,蒙元野战被击败,成吉思汗不败金身被打破,谁看不出这其中的关键?
杜预。
这功高震主、被朝廷忌惮,被赶回滁州老家,躬耕读书的举子,只留下了一首诗,就击退了蒙元大举入侵的大军。
大唐人,都在盛传着此战杜预的功绩。
“杜案首,又有新的传说了。”
“什么传说?”
“他人没去阴山,却一首诗,大败成吉思汗!”
“燕歌行,真神了。”
“古有圣人不出茅庐,便知天下三分。而杜案首却比古圣更进一步,不出茅庐,却可遥控天下、兴衰成败、谁主沉浮,都在杜案首一念之间。”
“这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功夫,天下也就杜案首能做到了。”
“此战,李泌真是误国误民,若非杜案首预留下的伏笔,裴小将军忠实执行锦囊妙计,我大唐万劫不复。”
“天不生杜案首,我大唐万古如长夜。”
消息言语,传入皇宫之中。
刚刚从精神分裂中,恢复的皇帝,鼻子又又又被气歪了。
“哐当!”
可怜的龙案又被踹倒了。
皇帝暴跳如雷,眼睛发绿:“此战,全靠杜预?谁说的?”
“站出来!”
“若非朕运筹帷幄,若非朝廷倾力一战,他在家种田的杜预,能取胜吗?这跟杜预有什么关系?”
皇帝妒火中烧,一想到自己倾尽全力,好不容易才打退蒙元的功绩,本以为能凭着这功绩,直追太宗,称宗道祖,成就千古明君之令名,却不成想亿兆百姓又又又归功于杜预了。
气炸了。
朝臣们面面相觑,叹息。
皇帝,你对自己的实力和贡献,是不是心里没数?
此战,你到底贡献了多少?
若不是杜预燕歌行,大唐又又又要全军覆没。
当然,这话他们肯定不敢说,说出来就是三族消消乐。
倒是太后走进来,瞪
了一眼垂头丧气的李泌,又看了眼暴跳如雷的皇帝,暗暗叹息。
这对兄弟,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倒是绝配。
太后寻思:我怀上这一对的时候,貌似没喝酒,也没造孽吧?为何生出来一对傻子?
若有杜预三分聪明劲,我大唐也不至于到如今地步。
她沉声道:“你们别闹了。天下都有公论此战,八成功劳归功于留下锦囊妙计和燕歌行的杜预。”
“朝廷,对杜预应有所封赏,不然赏罚不明,难以服众。”
皇帝面色一沉,却只能悻悻然。
滁州。
众女众星捧月,环绕着杜预,叽叽喳喳,崇拜杜预。
“你竟然还留下了这种伏笔,等待铁木真一头撞上来?”
“哈哈,这次铁木真算是一脚踢在铁板上,痛彻心扉。”
“蒙元损失之大,令人喷饭。”
“你燕歌行写得那么好,更算无遗策。很多兵家名家都佩服地五体投地。”
杜预仰天凝望着天际,却没有喜悦之色,相反眉宇之间,淡淡忧愁。
“怎么啦?听到打退了蒙元消息,你不高兴吗?”
林星河担忧道。
杜预笑了笑:“蒙元退兵,我当然开心。但此战我大唐也损失惨重,至少十四万忠诚将士埋骨阴山。光是这,也足以让大唐元气大伤。”
“大唐,如今已是外强中干,独木难支,难以支撑再一次大风浪、大挫折了。”
原本眉飞色舞的众女,听到杜预低沉的声音,说出如此
忧国忧民、悲伤成河的话,也不由情绪低落下去。
“是啊,大唐乃是惨胜,损失太大。”
“都怪李泌这蠢货,又蠢又坏,轻敌冒进,钻入铁木真的圈套。”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大唐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也不是一天两天。李泌只是一个代表。”
“这次只怕朝廷会让你二度出山。”
王异重瞳美眸,寒芒一闪:“如今蒙元威胁、边关吃紧,有一个这样的机会,朝廷肯定会考虑,重新启用你,你可愿意领兵再战?”
杜预却摇了摇头。
他知道,王异此言不会空穴来风,必然是王太后派来询问自己意见的。
但杜预却早已下定决心,不会再次轻易领兵。
这不是怕功高震主,而是杜预已然领兵打过仗,体会过那种戎马倥偬的滋味,他已然下定决心,百战归来再读书,走圣人之路,肯定不会再领兵当个将军。
打仗打得再好,也不过万人敌。
杜预要的,是成为圣人之上的至圣先师。
这目标初心,他从未变过。
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打仗,只是他众多才能之一。杜预不会将人生定格在单纯打仗上。
他目光,已然放在了秋闱、长安,还有之后的书山学海。
“上次书山学海之行,我得到了至圣文骨,还有千里江山图,这也成为了我一路逆天、开挂至今的法宝。”
“不知这一次再入,能有什么收获?”
杜预满
怀期待,目光炯炯。
这次大唐边关战争,来势汹汹,但并没有停留太久。
唐军以惨重代价,打退蒙元入侵后,也暂时与各国处于一个短暂的和平均势。
大汉、东齐的俘虏,都被放了回去,当然付出了相当大代价。
大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安史之乱、蒙元入侵、妻离子散的伤痛等一系列事件都没有发生。
历史事件,若一石激起千层浪,哪怕当时波澜再大,时过境迁都春梦了无痕。
夏日的酷热,一点点褪去。
秋天,随着秋闱,一步步靠近。
距离秋闱,还有一个月。
杜预。
行囊已然提前收拾好,当然不用杜预动手,这点行囊,至少有十个女人在反反复复打理、被塞得满满的。甚至伴当奔波儿灞兄弟,手里背包都被塞满。
杜预看了一眼,没忍住:“我是去赶考,不是搬家。这么多东西有什么用?”
林星河白了他一眼:“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你上京赶考,什么情况都可能遇到。自然是准备越充分越好。”
宋佳霖推门而入,却差点被满地大包小包绊倒。
“你们这是收到朝廷的风声,要连夜逃跑?”
宋佳霖懵逼。
“逃跑你个头。”
弄玉怒道:“正在收拾赶考的东西。”
宋佳霖呵呵一笑:“会试,有钱什么买不到?还要收拾?”
弄玉呵呵:“你是秀才,还是捐的,去会试资格也欠奉,懂什么会试?”
备受打击的宋佳霖,
蹲着画圈圈去了。
杜预正色:“何事?”
宋佳霖有气无力道:“收到消息,有人要在上京赶考的路上,对你不利。”
杜预目光一闪:“谁?”
宋佳霖淡淡道:“很多。贪狼宫,第一个就不会让你平安赶考。还有蒙元铁木真,也不惜代价要截杀你。还想听吗?这份名单还很长,足够把十国有头有脸的人都纳入进来。”
杜预皱眉:“这么说,我上京赶个考,比西天取经还难呗?还要九九八十一难考验?”
众女噗嗤都笑喷了。
难绷。
杜预日常幽默。
宋佳霖正色道:“正常赶考,比如你有举人功名,有举人火牌,大船可以插上你的专用黄旗,上面四个大字“奉旨会试”。有了这面旗帜,运河上其他船要主动避让,沿途所有关卡也会第一时间放行,无需缴纳任何税收,甚至盗贼也会躲得远远的,没人敢触霉头。”
“但对方来头更大,沿途凶险,可想而知。我建议早点出发,提前一个月走。还要改头换面,乔装打扮,如此一来从容得多。”
杜预却摇了摇头:“不,我不仅不要易容改装,更要大张旗鼓,光明正大前往长安会试。”
众人瞠目。
“为什么?明明可以易容低调一点走,为什么要大张旗鼓?”
弄玉被弄糊涂了。
杜预笑了笑:“因我在明,敌在暗,我乔装打扮只能骗得过普通百姓,未必能骗得过这些大鳄,相反,会显得我心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