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预认真道:“你能做的事情很多。我想让你利用林大人的影响力,在滁州、金陵等地,开设【女学】,开班授徒。”
“啊?”
林星河、红娘、木兰大吃一惊。
想不到,杜预说干就干,还真要大干一场?
杜预微笑道:“为甚不呢?要知道,圣元大陆被歧视、被压迫最惨的,并非寒门士子。因寒门虽寒,但好歹能读书、能科举、能做官,改变命运的机会虽然渺茫,但至少还有机会。”
“真正绝望的,是女孩啊。”
“她们除了服从命运的安排,在三从四德中长大,遵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期待将来嫁个好人家,好夫君,便再也没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这公平吗?”
杜预目光平静道:“不公平。”
“谁说女子不如男?”
“我既然要传播儒家,就要打破墨守的成规,破除重男轻女的偏见,允许女子读书、入学。”
“将来,我若做上礼部尚书、大学士之位,还要推行改革,允许女子科举、做官!”
“我要在未来,看到女孩与男孩,同场竞技,享受同等接受教育、改变命运的机会。”
“我希望圣元大陆这百亿人口,至少五十亿的女子,享受到读书、教育、应试的福利。”
林星河、红娘、木兰呆若木鸡,鸦雀无声。
红娘含/着泪,噗通给杜预跪下了!
这一下,杜预都吃惊:“红娘,你干嘛?”
星河木兰要把她扶起来,但红娘却倔强跪着,就是不起。
“杜预!”
红娘美眸噙满了晶莹泪花,直挺挺跪道:“我过去,虽然佩服你,但从未仰慕过你。哪怕你诗成镇国,哪怕你连中四元,哪怕你是小姐的梦中人···”
“我大大咧咧惯了,粗性子,从来没有仰慕过你。”
“但!”
红娘激动叫道:“听到你今晚,竟然说要给女子一视同仁的教育机会,让女子读书、识字、明理,甚至要参加科举,做官。我红娘真的服了你!”..
“以后红娘风里雨里、刀山火海,都愿意跟随着你,一起闯!”
“我替天下苦命的女子,给你磕头、答谢。”
她给杜预恭恭敬敬,跪拜下去。
星河、木兰也心悦诚服,给杜预下跪。
“夫君!”
“主公!”
特别木兰,出身贫寒家庭,最清楚寒女们的苦楚、绝望。
普通人家女孩,十三四岁就要嫁人,就要承担起沉重的家务、伺候公婆、伺候家人,终日忙碌,还要给男人生儿育女。在这卫生医学极度落后的年代,一旦难产,往往十五六岁花季少女就死了。根本看不到未来。
而杜预竟然石破天惊,提出要教育改变普通女孩命运?
这让木兰感激涕零、五内俱焚,真心实意、死心塌地跟随杜预。
道德感召力,才是最可靠的忠诚来源。
哪怕没有任何金钱、利益,伟大的目标和崇高的道德,也能让人誓死追随。
杜预急忙扶起来三女,诚恳道:“这只是我未来的设想,但前路漫漫,道阻且长,阻力大的惊人,需要我们一步步改变。”
“如今,我们先从最简单、最容易之处【女学】入手。”
“我设立【女学】,不收学费,不要束脩,提供教室、餐食,先招收那些愿意让女孩读书、明理的家庭女孩,由星河你来教授【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和【弟子规】等通俗教材。”
“我想如此一来阻力虽然还有,但不会太大。”
“之后,慢慢传授【六艺】等经典著作和诗词,还可以仿照正规学堂课程,设置礼乐射御书数等课程。”
林星河几女听着杜预宏大蓝图、滔滔不绝,心潮澎湃之余,又暗暗咋舌。
“这些启蒙读物,我勉强能教,但礼乐射御书数,我可就···”
林星河担心道。
杜预哈哈大笑:“别忘了,还有蔡文姬、薛涛、王异这些女人呢?只要办学,我相信她们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对啊?”
林星河眼眸亮了。
几女兴奋地觉也不睡了,七嘴八舌,叽叽喳喳,议论到天亮。
杜预打了个哈欠,躺平了。
跟资本家一样,他最擅长画饼——提出目标,至于实现途径,就交给别人做。
三天后。
滁州,锣鼓喧天、鞭炮震天,全城百姓茫然。
“怎么了?谁家过喜事?”
“谁家喜事,也不能这么大阵仗啊?我听说,是杜解元要办学啦!”
“办学?那感情好啊?谁家孩子不渴望跟杜解元读书学艺?”
“在哪?在哪?我这就送孩子上学去。”
全城百姓、扶老携幼,蜂拥而至,直奔杜预的陋室草庐。
这一看,傻眼了。
杜预的陋室草庐,只用三天时间,竟然后面增加了好大一片高大的房舍。
凭空出现大片房舍,这倒不稀奇。毕竟,杜预言出法随,画饼成真,已经不知多少次了,滁州人早已见怪不怪。
前段时间,杜预还一首“书中自有黄金屋”,给贫困的滁州南城百姓添了上千座新房子。很多人住的就是杜预嘴炮营造的黄金屋。
新奇,就新奇在数十间房舍上,高挂【儒学】的匾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更有堆积如山崭新书籍,在学堂前桌子上、码放整整齐齐。
每一个房舍教室门口,都有一个老师微笑负手而立。
滁州百姓,一看吓一跳。
这些老师,竟然各个都赫赫有名!
“咦?这位大人好生面善?”
“这,这不是前任庐州学政、两榜进士王文昭吗?”
“王文昭?那可是京师会试的探花郎啊。他如此大才,也来【儒学】教书?”
“还有这个!这人貌似是···”
“姑苏徐士林?这也是鼎鼎大名的大才子啊!”
“咦?连新举人老爷牛贺、赵明/慧、冯正等几十个举人,也来儒学教书啊?”
杜预缓步走出,站在台子上。
在他身后,站着王文昭、徐士林、牛贺、赵明/慧、冯正等数十位天下知名的进士、举人、读书人。
百万滁州百姓,挤得水泄不通,激动地满脸通红。
杜预沉声道:“各位滁州父老乡亲!”
“今天,是一个大日子!”
“我筹备发起的【儒学】,要正式开班招生了。”
“首先介绍一下【儒学】,这是一所全免费走读私塾学校。面向全滁州启蒙年龄的蒙童。”
滁州百姓,瞬间炸了!
“什么?全免费?我没听错吧?”
“不要钱?真的假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
“还管饭?不要钱管饭?”
“连我家对门那秀才都考不上的老夫子,开办私塾,半年还要一两银子+三斤肉呢。”
闻讯而来的士族弟子,更是冷笑连连。
杜预已经考中举人,他们不敢当面拆台,但冷嘲热讽免不了。
“呵呵,免费?”
“面向全城的泥腿子?还是那些小屁孩蒙童?”
“这私塾,开不了两天就得散。”
“这杜预有点名声,飘了啊?越来越不务正业。之前写蒙童教材上了瘾,现在还要办蒙童学校?”
“呵呵,这不正好?让他瞎忙活去吧。考不上进士才好呢。”
田洪凤正在家里呼呼大睡,却被气急败坏的林如海闯入,拉了起来:“你还有心思睡觉?快去看看你的宝贝学生,又在搞事情了!”
田洪凤一脸懵逼:“搞事?他又搞什么?”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一个月,杜预天天与林星河如胶似漆,闭门谢客,偶尔来田洪凤这里一趟,也绝口不提任何事情。田洪凤以为杜预大登科后小登科,新婚燕尔举案齐眉,也没有多心。
如今才恍然大悟:杜预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田洪凤匆忙穿上衣衫,与林如海打马冲向杜家。
林如海叫苦道:“也不知道我这位贵婿,脑子进了什么水,竟然要办私塾?”
“啊?”
田洪凤怒目圆睁:“这不对啊?办私塾、办学堂,都归我学政管。必须要报我批准的。他怎么敢违反朝廷律法,擅自就办?”
跟每一个朝代一样,教育乃是一个国家重视的大事。自然不可能想办就办。
学堂、私塾,无论/公立私立,都是教育的一部分,归地方学政管理,需要报请批准。学政会派人去审核教师资质、场地、教材,符合要求才会同意。
杜预压根没提起过,属于违规办学,要被坚决取缔的。
田洪凤更怒火中烧。
林如海也连连叹气:“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好不容易女儿嫁出去,总算是个举人,本以为他会好好读书,明年会试摘取功名,女儿也算有个归宿。谁想这杜预不安本分,不好好研究科举文章,取功名,竟然跑去办学?唉,仗着有点天赋,就目中无人,小觑天下英雄?迟早有他苦头吃!”
田洪凤更怒。
两人一个恩师,一个岳父,自然不愿看到杜预少年成名后得意忘形,浪费天赋,最后江郎才尽变成伤仲永第二。
“快去阻止这小子!”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没有父亲,你这老师就是他爹,该说要说!该打就打!”
“你这岳父也该说就说。”